先秦高禖崇拜对《诗经》婚恋诗内容的影响研究

2017-11-25 08:19
长江丛刊 2017年28期
关键词:婚恋崇拜男女

张 钧

先秦高禖崇拜对《诗经》婚恋诗内容的影响研究

张 钧

先秦时期的高禖崇拜是我国高禖崇拜文化的发端环节,也是产生《诗经》婚恋诗的社会土壤。以往针对高禖崇拜和《诗经》婚恋诗的研究往往偏重一方,而对二者之间的影响关系鲜有系统的梳理。本文旨在系统的梳理高禖崇拜对《诗经》婚恋诗的主题和意象方面影响。

高禖崇拜 婚恋诗 影响

先秦时期对高禖神的崇拜是上古时期高禖崇拜的遗风,并且随着社会的发展逐渐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礼仪制度。程俊英、蒋见元的《诗经注析》认为《诗经》有77篇内容明确的婚恋诗,本文立足于程、蒋说,综合考察先秦高禖崇拜及其对这些婚恋诗的影响。

一、先秦时期高禖崇拜对《诗经》婚恋诗主题的影响

先秦时期的高禖崇拜风气直接影响到这些婚恋诗的创作主题,本文主要从较为明显的两个方面来探究其对这些诗歌主题的影响。

(一)反映自由恋爱

高禖祭祀时“天子亲往,后妃率九嫔御”,而在民间,“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命者罚之。”高禖祭祀时的礼仪制度承认并鼓励了民间男女的自由恋爱,在《诗经》婚恋诗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鄘风·桑中》云:“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毛诗序》云:“《桑中》,刺奔也。”《郑笺》从此说。朱熹《诗集传》云:“卫俗淫乱……而与其所思之人,相期会迎送如此也。”今天来看,这其实是一首男女相会的自由恋爱之诗,男女主人公期于桑中,自由恋爱。桑中是高禖祭祀的地点之一。《卫风·淇奥》云:“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金如锡。”这里写出女主人公赞美与自己水边约会的男子文雅,表现了自己对他的爱慕,是自由恋爱的表现。《郑风·褰裳》云:“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这首诗写出男女主人公相思约会水边的情景,是女性自由追随心仪的男子的典范;《郑风·溱洧》云:“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这首诗感情基调明快,写出男女主人公在水边互相戏谑,自由恋爱的情景;《唐风·扬之水》云:“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这首诗则写出女主人公渴望与意中人相见时的期待、兴奋之情。

(二)女性美

在高禖崇拜之风的影响下,《诗经》婚恋诗中女子的形象既反映了高禖女神的文学化与人间化,又寄托了人们对于理想女子的期望与赞美。

《鄘风·桑中》云:“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桑林是《诗经》婚恋诗中男女约会圣地,桑林中的女子的形象是男子心中的理想形象,在这首诗中,直白的表达了男子对这名女子的赞美,“美孟姜矣、美孟弋矣、美孟庸矣”,不但女性的外貌美,还主动约男子于桑中,并且“送我乎淇上”,这实则是对女性品德的赞美。

《鄘风·柏舟》中云:“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失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毛诗序》说这首诗是“卫世子共伯早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故作是诗以绝之”,余冠英《诗经选》云“一个少女自己找好了结婚对象,誓死不改变主意”。诗中主人公是一个勇敢的捍卫自己内心、勇敢捍卫自己爱情的女性,并以死为誓来捍卫自己的感情自由。《郑风·褰裳》中云:“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这首诗也是发生在河边,为了回应男主人公的爱和想念,女主人公大胆的提起裤腿和心上人趟过河流,又勇敢的质问对方的内心是否有其他人,这种自由的勇敢的意识反映出这里的女主人公是当时勇敢追随心上人的女性。《郑风·风雨》中“既见君子,云胡不夷?既见君子,云胡不瘳?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则写出一个“乱世则思君子不改其度”的女性形象。

二、先秦时期高禖崇拜对《诗经》婚恋诗意象的影响

(一)水意象

婚恋诗中主人公以水起兴,往往是事过境迁后回忆当时相会的美好。《卫风·竹竿》中云:“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这首诗写出男主人公心仪的女子即将出嫁,他便回忆起当时“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水边嬉戏的美好,因而“驾言出游,以写我忧”。《卫风·氓》中写到:“淇水汤汤,渐车帷裳……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这是一首弃妇之诗,女主人公在遭到丈夫抛弃后想到了当年在淇水边恋爱相会的美好时光,感叹“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水意象在婚恋诗中还有一种阻隔的意义,往往象征着主人公追求心爱之人不可得的障碍。《周南·汉广》中云:“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方玉润《诗经原始》云:“其诗大抵男女相赠答,私心爱慕之情。”后人有不同说法,本文从方玉润此说,可见此时汉水成为阻挡主人公“求女”的一种阻碍的象征。《邶风·谷风》中云:“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婚,不我屑以。”朱熹《诗集传》解释到:“泾浊渭清,然泾未属渭之时,虽浊而未甚见。由二水既合,而清浊溢分……妇人以自比其容貌之衰久矣,又以新婚形之,益见憔悴。”女主人公以泾水自比,自叹虽然年老色衰但仍有可取之处,而终究抵不过新婚宴尔。《陈风·泽陂》中云:“彼泽之陂,有蒲有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涓涓。”这首诗描写出了一个“硕大且卷”的美丽的女性形象,这里的泽是指小池塘,作为一种水意象,表达出主人公“求女”不得的思念难耐之情,与《周南·关雎》类似。

(二)桑意象

桑林是高禖祭祀的圣地,在此影响下也成为民间“会男女”的地点,而在《诗经》婚恋诗中,桑林作为一种意象出现在这些婚恋诗中。

《鄘风·桑中》中云:“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郭沫若曾说到:“桑中即桑林所在之地,上宫即祀桑林之祠,士女于此合欢。”女子与男子在桑中相会,又在桑林之祠“上宫”相合,然后将男子送到淇水边。前面“高禖之形象”一节提到桑乃殷商的高禖神,高禖神又是司生育之神,结合这首恋歌,可见桑即是男女相恋相合的象征,又见证了他们相恋相合的过程。《卫风·氓》,其中“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女兮,无与士耽……桑之落兮,其黄而陨……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写到女主人公以桑意象起兴,以桑叶繁盛时比喻爱的炽烈,又以桑叶既落后比喻爱已覆水,这里桑显然是女主人公爱情的象征,也是她的爱情发端到结束的见证。《郑风·山有扶苏》中说到:“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扶苏,一说桑树,在这里。朱熹《诗序辨说》认为这是一首“男女戏谑之辞”,本此说则这首诗也写出男女在桑树下嬉戏的情景。《小雅·隰桑》中云:“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朱熹《诗集传》认为这是“喜见君子之诗”,余冠英《诗经选》说这首诗是“一个女子的自白”。依此说,这里的女主人公也是以桑叶繁盛之貌比喻对其心上人的炽烈的爱情。

先秦时期的高禖崇拜是上古时期高禖崇拜的遗风,不仅影响到了《诗经》中的婚恋诗,也同样影响到了其他类型的诗歌,如《小雅·崇丘》、《小雅·桑扈》以及《鲁颂》和《商颂》等一些篇章,在探究其对婚恋诗的影响时,也要综合这些与祭祀活动有关的诗来考查。

[1][清]方玉润.诗经原始[M].北京:中华书局,1986.

[2]周振甫.诗经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0.

[3]朱熹.诗集传[M].北京:中华书局,2010.

[4]刘怀荣,孔哲.先秦祖道仪式与《诗经》别情论考论[J].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5).

青岛大学文学院)

张钧(1993-),男,汉族,山东德州人,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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