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西蒙小学花园环境教育项目研究及启示

杨金兰

【摘 要】学校花园环境教育利用学校花园作为教室和教学内容，帮助学生重新和自然世界建立联系。美国西蒙（Symonds）小学从2007年开始了学校花园环境教育项目，主要由课后花园俱乐部、假期花园践行、花园知识培训、丰收的聚会等活动组成。其环境教育课程设计有：遵循自然规律、做中学、有趣的以及多学科融入的特点。而多样化的项目资金获取方式，与所在社区建立起良好的社会关系网络是该项目可持续发展的基础。该项目在Monadnock区域具有广泛的影响力，是一个成功的环境教育的方式和案例，它的一些做法和思路也许能带给我们一些启发。

【关键词】学校花园环境教育；Symonds小学；享受自然；启示；课程设计；做中学；多学科融入；社区网络

中图分类号：G6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0568（2017）28-0133-04

随着各国政府对环境问题重视度的提高，环境教育在各个国家中小学教育中的受关度度也越来越高。很多中小学环境教育项目的目标是要让孩子们意识到我们所面临的环境问题，最终可以行动起来，爱护环境，保护地球。然而对环境问题过分关注的环境教育形式使孩子们对自然和环境产生了不应该有的恐惧，比如，孩子们都还没有来得及体会到美好的热带雨林，就开始要担心全球每天大概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热带雨林会被砍伐。也就是美国著名的环境教育学家David Sobel所提出的环境恐惧症，即对自然世界莫名的恐惧。要让孩子们形成正确的环境意识，在成人后能够做出正确的环境选择，甚至行动起来保护某种事物，首先要教会他们热爱这种事物。试想一下，如果我们的下一代对自然，对环境产生的是恐惧感，而不是亲近感，那爱护环境和保护自然等这些目标都只会是空谈。所以全新的环境教育不应该是单一的环境问题的教育，教会孩子们认识自然，亲近自然，享受自然同样重要。然而在很多中国的城市，可达到的自然生境、绿地面积却越来越小。既然没有自然环境作为教育基地，那要如何教会孩子们亲近自然，享受自然呢？其实自然环境可以不必是大面积的自然生境或是绿地，而把学校里或是周围的自然环境利用起来。学校花园环境教育方式作为一种全新的环境教育方式就是一个理想的解决方式。2011年，笔者在美国留学期间，有幸参与美国西蒙（Symonds）小学花园环境教育项目一整年的计划、实施和总结过程，通过互动和深入了解此项目，对学校如何开展花园环境教育工作有了较全面和清晰的认识。希望和项目负责人Susan Meehan女士一起将这种全新的动态的环境教育信息与同行们分享。

一、学校花园环境教育

学校花园是在学校里或附近的耕种地，这片耕种地至少有一部分是由学生自己耕种和管理的，学生可以种植蔬菜、水果、花卉等。活动可以包括小范围的动物饲养、养蜂、花卉栽培和食品生产等 。从定义可以看出，花园里种植的不只是花卉，还有蔬菜瓜果等各種植物，但为了方便描述，本文将其统称为花园。 学校花园环境教育就是利用学校花园作为教室，通过各种园艺和农业活动，帮助学生重新和大自然建立联系，帮助学生了解食物的真正来源，教会他们有价值的园艺和农业方面的理念和技巧，培养他们的环境意识和行为，并和数学、科学、艺术、健康、体育教育整合起来，同时实现其他的教育目标，如个人和社会责任感等。在美国，开展有上千的学校花园项目，这些项目的成功践行都可以证明学校花园环境教育项目可以促进学生在学术、社会、和健康相关领域的学习。同时能帮助学生重新建立起与自然的联系，培养他们的团队合作能力，培养他们的环境主人翁意识，以及帮助其养成健康的膳食习惯等。此外，学校花园环境教育对教师、学校和社区也有多方面的益处。

二、美国西蒙（Symonds） 小学的花园环境教育项目

西蒙小学（Symonds）位于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基恩市，西蒙花园环境教育项目是由一年级高级教师Susan Meehan女士牵头，和学校教育委员会，学校营养师及园艺师Helen，学校家长教师协会（PTA），当地环保组织，志愿者，大学，当地企业，和本校学生一起建立并运行的。花园位于学校的西北角，占地约930平方米。设施包括：8个蔬菜种植床，1个雨水花园（rain garden），1套堆肥系统和灌溉系统等（具体花园结构布局图见地图1）。花园项目于2007年启动。2007年以前，花园所在地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满是灰尘，而且水土流失严重。花园项目实施5年，到2012年6月，这片空地已经发展成为了一块生物多样性丰富的宝地。这里共种植了40几种当地的花卉、灌木和果树，50多种的蔬菜，同时也成为很多微生物、土壤动物和鸟类的栖息地。

西蒙花园环境教育项目就是围绕这片花园进行的，基本的做法是：Susan Meehan等老师设计了一系列以学校花园为基础的环境教育课程和活动，通过孩子们参与花园的规划、种植、管理、维护、收获……等各种环境教育活动，对整个学校花园进行建设和维护。

课程和活动主要包含以下四个环节：

1. 课后花园俱乐部（After School Garden Club）

课后花园俱乐部，就是召集对花园及种植感兴趣的学生课后在花园里实施一系列的环境教育课程和活动。之所以将其称为俱乐部，是因为内容和形式不同于正规的课堂，就像是在俱乐部里娱乐一样轻松有趣。每位有兴趣的学生都可以报名参加，活动主要是在春季和秋季学期（每年4月～10月）进行，每周一次，一次1至1.5小时，一般都定在周一或是周三下午放学后。虽然每周学习和活动的具体内容不尽相同，但基本由三部分组成：①小讲座，主要讲授一些关于花园生态系统、动植物、种植、和环境相关的知识；②美味的零食，让给孩子们品尝花园收获的或是当地新鲜的蔬果；③花园之旅及种植，在这个环节中，通常老师会带孩子们来到学校花园里，给他们一些自由时间观察花园的变化。接下来会根据花园和课程需要，将学生分组，老师/家长/志愿者会带领各组学生进行播种、移栽、浇水、除草、堆肥等园艺劳动，并在活动中进行穿插式的环境教育。endprint

2. 假期花园践行（Holiday Garden Tour）

许多家长希望在假期的时候也可以和孩子进行一些环境教育方面的亲子活动，项目针对这一需求提供了假期花园践行的活动。此活动通常在周六和夏季假期进行，家长可以提前一个星期发邮件预约，然后就可以带上孩子在周末或是假期来参加这个活动。活动主要由项目老师或是志愿者带领这些家庭参观学校花园，为他们提供园艺工具和必要的信息，并让这些家庭在学校花园进行园艺劳动。

3. 花园知识培训项目（Garden Workshop）

很多家长希望自己也在家里也可以教导孩子如何种植和培养植物，并教会孩子们亲近自然和享受自然，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具体开展。因此，西蒙花园环境教育项目就为家长们提供不定期的培训。在学期开始的时候，项目负责人会设计一个关于花园培训的内容和时间的问卷，然后让学生带回给家长，有兴趣参加这些培训的家长会把他们感兴趣的培训内容和时间返回给项目负责人，项目负责人就根据这些反馈信息为家长们安排培训。

4. 丰收的聚会（Harvest Party）

丰收聚会，顾名思义就是让学生共享丰收的喜悦，同时也庆祝大家一年的辛勤劳动。在秋天，经过学生、老师、家长和志愿者们一年的付出和劳动，花园里的瓜果蔬菜都成熟了，学生也有了巨大的收获，是时候把所有辛勤劳动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来庆祝！Susan女士会在每年9月底到10月初，花园内收获最丰的时间，把所有的蔬菜瓜果收集起来，补充一些当地其他的蔬菜瓜果，做一顿大餐，邀请所有参加项目的学生、家长、志愿者、学校PTA、合作伙伴以及社区里所有关心项目的人，举办一个盛大的聚会，把这种对花园植物和学生环境教育双重收获的喜悦同家长、合作伙伴和社区一同分享。在聚会上，所有参加项目的学生还会得到一张证书，这是对他们一年辛勤劳动的一种肯定。

三、西蒙学校花园环境教育课程设计优点

虽然以上这些活动和课程名字和形式都很轻松，但是内容却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1. 符合自然规律的课程设计

课程根据当地的自然地理条件，共设计了共二十几个课程和活动。总体设计思路符合自然和植物生长的规律：春天播种育苗，夏天移栽管护，秋天收获。这种符合自然规律的课程设计能够帮助学生生动地体会到植物生长的全过程。同时在这一过程中能够不断的观察和学习，从而了解到自然界中的各种植物、动物、以及自然生态系统运作的规律。

（1）“做中学”的教学方式。不同于传统课堂的讲授法，在西蒙花园环境教育项目中，有90%以上的课程内容都是通过让学生动手和体验各种植物种植和养护活动来实现的。孩子们通过播种、育苗、移栽、松土、浇水、堆肥、收割……各种在花园的实践劳作，学习到了最生动的课程和知识。正如项目负责人Susan所说的：“给孩子们一个动手实践的机会，你会惊讶孩子们能够学习的程度。”

（2）有趣是课程的关键词。西蒙花园环境教育里所有的课程和活动都有一个关键词，就是有趣。除了教育的角度，课程设计者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让孩子們如何乐在其中。比如小孩子爱玩水，那在夏天的时候就让他们给蔬菜瓜果浇浇水，衣服弄湿一点又何妨。再比如孩子们天生就爱玩泥巴，就在耕种课程中设计有一个小的环节叫作“get muddy”，就是让学生卷起衣袖，拿起小锄头，松松土，除除草，让泥土弄脏自己。笔者在参加花园项目以前，完全想象不到小孩子们有多喜欢种植物、除草、挖土和观察在泥土里面的昆虫和蚯蚓……这些活动。当孩子们喜欢某件事情的时候，就有更多的动力去学习那一件事。自然而然的，孩子们通过去做他们喜爱的这些活动，产生了各式各样对植物、杂草、泥土、蚯蚓和昆虫的问题，而通过对这些问题的学习，就掌握了很多关于自然生态系统、当地动植物、环境的知识。最重要的，孩子们学会了享受自然、享受劳动。在项目结束的时候，笔者针对参加项目的学生进行了采访式的评估，他们说得最多的几句话是：“我感觉好极了”“我爱花园里面的一切”“太好玩儿了”。

（3）注意与其他学科的融合。成功的环境教育项目往往注重和其他学科的融合，西蒙花园环境教育项目也不例外。如：老师希望学生了解植物发芽、开花、结果的过程。比起直接的讲授，老师为学生准备了“我的自然日记”本，带学生在每个星期固定的时间，安静地坐在花园里，选择一棵自己感兴趣的植物，用画笔将他们所观察到的植物记录下来，同时用语言描述他们所看到的变化。这样的方式不仅帮助学生了解植物发芽开花和结果的过程，而且培养了他们的写作能力、观察能力、专注力和绘画能力。环境科学本身就是一个交叉的学科，多学科教育方式的融入不仅对环境教育本身有帮助，对其他学科的学习也能起到促进作用。

四、西蒙学校花园环境教育项目的其他启示

1. 多样化的项目资金融资方式

一谈到学校环境教育项目，很多老师总会担忧项目资金的来源，觉得说服校长提供资金或是向社会寻找资金来源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资金的问题没有解决，久而久之，项目就会被无限期的搁置下来。Susan女士解决项目资金的做法可以带来一定的启发。首先，Susan女士向校长先申请的是空地，而并非资金。Susan女士去跟校长谈的第一件事情是告诉校长她想要将学校空地改造为绿地和花园的想法，同时为学生和老师提供一个活动和教育的场所，希望校长能提供给她一块空地。有位老师想要把尘土飞扬的空地改为花园，作为校长何乐而不为。随着花园项目的顺利实施，校长看到了这个项目的成效，自然愿意提供一定的资金支持。其次，写一份好的项目建议书，寻找对口的基金会或是项目，获得直接的项目资金支持。Susan女士在项目开始和往后的每一年，都会写一份简明扼要的项目建议书，寻找对口的基金会和项目申请资金，每年总可以获得一定的资金支持。再来，现金不是项目唯一的融资目的，获得其他的人力和物力资源也很重要。Susan女士总是会和周边的环保组织、农场、学校、和园艺企业保持积极的联系，这些机构虽然没有能力提供现金支持，但他们却能不时地提供各种人力和物力的支持。最后，让学生也参与到为花园项目融资的过程中来。在春天某个鲜花盛开的周末，或是在母亲节、父亲节的时候，Susan女士总是组织学生将花园里的花卉移栽到花盆里，同时制作一些有趣的手工艺品，让学生绘制海报，举办一场花卉和自然手工艺品的义卖会，家长、社区居民们总是很乐意购买学生种植的花卉。这样的融资方式不仅可以帮助项目筹到资金，更重要的是学生能从这个过程中会获得一种成就感，增强了他们参与花园项目的动力。endprint

2. 与家长、其他机构和社区形成良好的关系网络

西蒙学校花园环境教育项目与社区、家长和其他机构建立了良好的关系网络（见图2）。Susan女士总会积极的拜访当地和周边的环保组织、农场、学校、和园艺企业，和家长们交流，以及参加各种园艺、环境方面的交流活动，将自己在做的项目告诉其他人。因此，当项目需要人力、物力和资金上的帮助时，这些社区里面的人和组织总是愿意支持她。而当其他公司和组织有多余的泥土、种子和其他园艺材料时，他们也总是第一时间想到Symonds学校花园。比如，在项目初期建设花园时，需要大量的有机泥土，如果在市面上购买这些泥土，至少需要上千美元。但是由于项目负责人建立的良好的社区关系网络，当Stone Wall 农场听说需求时，就捐赠了西蒙花园所需的有机泥土。再比如，整个花园的灌溉系统是学生家长为花园免费修建的，花园里需要的所有种子都是由当地的Johns种子公司赞助的，周边的大学和研究生院也为项目提供了源源不绝的志愿者、劳动力……保持良好社区关系网络，不仅可以为项目带来源源不绝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支持。最重要的，与社区的这种联系，可以让社区的人们看到你所做的环境教育项目的成果，让他们分享你的喜悦，从而带给人们给更的启发，让社区里的个人和其他机构也能开始自己的环境教育项目。

3. 西蒙花园环境教育项目对学生的积极影响

在2011年底，笔者对参与西蒙花园环境教育项目的近100个学生和家长进行了问卷和访问调查，结果显示：花园环境教育项目给学生带来了多方面的积极影响：①提升了孩子们探索自然的兴趣，增强了孩子们的各种自然知识，同时增加了孩子们户外活动的时间，锻炼体质。调查结果显示：大部分的家长表示他们的孩子参加了花园项目后，明显增长了关于当地植物、昆虫、鸟类方面的知识，也愿意每天花一定的时间在户外玩耍。Sofia的媽妈提到：“我喜欢看着她在户外玩而且很活跃，也喜欢她开始尝试吃一些新的蔬菜。”②孩子们了解食物的真正来源，愿意尝试一些新蔬菜和瓜果。90%以上受访的孩子清楚地知道他们的食品来自于农业种植，一些项目开始初期不愿意吃蔬菜的小孩也愿意吃蔬菜和水果了。受访的其中一个家长道谈：“我很感激能让孩子们确实的看到食物是如何生长的，而不仅仅是出现在超级市场。”③花园环境教育项目有助于学生在其他学业表现上的提高。参加学校花园项目的一年级的学生的科学课课堂表现要优于其他没有参加此项的学生。④花园环境教育项目有助于培养学生的环境主人翁精神。很多参加了此项目的学生对学校花园越来越在意，觉得看管好学校花园是他们会做的事情，部分学生还主动向其他没有参加项目的孩子介绍学校花园。

通过这种体验式和做中学（hands-on）的环境教育形式，小孩子们学习到了如何进行农业种植，了解到各种蔬菜瓜果和花卉的生长过程，有了更好的观察自然的能力，为学校建设和维护了生物多样性丰富的新绿地，而且这个过程拉近了孩子们和自然的距离，养成了在花园观察自然、享受自然的习惯。更为重要的，整个过程让孩子们觉得这片花园是他们的，他们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和管理好这片花园，无形当中就培养了孩子们的环境主人翁精神。在我国的大部分城市，绿地、森林这些自然生境越来越少的情况下，如何为学生们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教育场所？学校花园就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式。任何学校和老师只要有决心，都可以在学校和学生一起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环境教育基地和生物多样性的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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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赵 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