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地沟油一个新“出路”

文／本刊记者 曲绍楠

B5生物柴油在上海上市以来，获得了各方认可。上海石油终于打通了地沟油处置最后一公里，斩断了其回流餐桌的可能。

▲为了上海市的食品安全，上海市领导亲自上阵为车辆加注B5生物柴油。 摄影/李 川

2017年10月30日，中国石化上海石油分公司在两座加油站揭开了B5生物柴油的销售序幕。未来，上海的柴油消费者可以在200多座加油站里加到这种生物柴油。至此，上海市打通了餐厨废弃油脂资源化利用的“最后一公里”。

距离开售已经过去50多天了，目前生物柴油的销量如何，消费者认可度怎样？带着诸多疑问，记者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一路南行，冬意渐消。

闭环管理再利用

其实，生物柴油这一概念并不新鲜。早在2013年，上海市政府就在公交系统进行了B10生物柴油的行车试验，用上海市食品安全工作联合会书记、副秘书长郑树松的话来讲，还是很有成效的。“在中国石化上海石油分公司加入之前，上海市对餐厨废弃油脂主要采取闭环管理的方式，即为公交车、环卫车、船舶、锅炉等提供生物柴油的供应。”郑树松说。

餐厨废弃油脂包括大家所熟知的“地沟油”。为了对其进行合理处置及回收再利用，上海市政府特指定18家回收企业，每天对全市3万多家餐饮企业的餐厨废弃油脂进行定点回收，之后统一运送到上海中器环保科技有限公司进行初加工，生产出BD100生物柴油，然后再按照相应比例调和成B5或者B10，加注到公交车、环卫车中使用。

2013年12月，上海市第一辆使用B5生物柴油混合燃料的公交车试点成功。之后，公交公司的106辆公交车均开始使用生物柴油。试验的成功也促使上海市科委对此进行了立项，课题定位为“餐厨废弃油脂制生物柴油车用技术”，由同济大学汽车学院教授楼狄明及其团队负责专项研究。到了2017年，上海市又新增32辆环卫车使用生物柴油。未来，上海市政府决定财政拨款两亿元，作为上海市节能减排经费，专项用于地沟油处置和再利用工作。

“这条路显然是畅通的，但是有个问题。4年时间里，上海市生物柴油的消耗量仅为390多吨，数量十分有限。”郑树松感慨。

相关数据显示，上海市的餐厨废弃油脂收油量已由2011年日均10余吨提高到2016年的日均超过100吨，每年餐厨废弃油脂的产量超过3万吨。如何处置这些多余的废弃油脂，使其不再回流餐桌危害消费者，成了困扰上海市政府的一个难题。

不计得失全接收

2017年3月，刚刚调任上海市副市长的许昆林对废弃油脂的处置工作十分重视，并在市政府主推地沟油闭环管理工作。同年4月，许昆林副市长主持召开了专题会议，邀请驻沪各企业代表共同商讨解决之道。

会上，中国石化上海石油分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左兴凯主动表态：“对于废弃油脂的回收再利用工作，上海石油分公司主动请缨，义不容辞。我们不会计较任何利益得失，愿为政府分忧，为百姓造福。”

经过大量前期调研和反复讨论，4个月后，生物柴油在加油站销售的具体方案正式敲定。2017年10月30日，中国石化上海石油分公司两座加油站开始销售生物柴油。

就这样，上海市每年3万多吨的废弃油脂调和料有了一个新的去处，可以以5%的比例调和到石化国Ⅴ柴油当中，即生产出B5生物柴油，实现资源再利用。同时，上海石油分公司方面表示，针对加油站和油库的改造费用绝不向政府伸手。

对于上海石油分公司这一举动，郑树松竖起了大拇指。“6年了。从退休前到退休后返聘，我一直在做这件事情。我们想了这么多办法，这次真是多亏了中国石化，帮我们解决了上海市废弃油脂的消耗问题，真有大国企风范啊！”

事实上，B5生物柴油之所以能够进入成品油销售渠道，是因为完全符合相应的国家标准。据上海石油分公司总经理助理吕伟介绍，2015 年，我国正式发布并实施了强制性国家标准GB25199-2015(生物柴油调和燃料(B5))。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成品油市场管理办法》第四条“成品油是指汽油、煤油、柴油及其他符合国家产品质量标准、具有相同用途的乙醇汽油和生物柴油等替代燃料”的规定，符合该标准要求的生物柴油是可以在成品油市场进行销售的。因此，生物柴油调和燃料(B5)具备在上海市社会化供应的法律和标准条件。

楼狄明分析认为，此次通过市场引导来为生物柴油打开销路，可以很好地实现“地沟油”从收集、运输，到末端处置、运用的闭环管理。前期公交车使用B5生物柴油试验数据表明，B5生物柴油的氮氧化物排放与车用柴油相当，重金属、细颗粒物等污染气体排放明显降低，碳氢、一氧化碳排放都有10%以上的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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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厨废弃油脂闭环管理

所谓餐厨废弃油脂闭环管理，是指上海市政府在打造智慧型城市的过程中，对全市所有的餐饮企业进行实时监控，每天对企业的地沟油进行回收利用，运往相关处置企业进行加工提炼，产生的生物柴油再送到市政、环卫、公交等相关部门进行再利用。

初见成效获肯定

消费者十分认可生物柴油。启动仪式至今，生物柴油在上海石油分公司庄行加油站日均4000～5000升的销量足以说明这一点。

“目前，试点销售也是第一次让B5生物柴油走出实验环节，走进零售终端市场。几座试点站入市以来，销量十分可观。根据消费者的使用反映，加注生物柴油后车辆的动力性、经济性、排放性与原来使用车用柴油是一致的，发动机运行一切正常。”上海石油闵贤分公司书记陆佳宏告诉记者。

▲上海市餐厨废弃油脂处置闭环管理、资源化利用示意图

上海石油分公司还通过官方微信、走访定点加油企业、员工现场开口营销等形式加大宣传力度，努力培育消费市场。作为上海市消费者评选的“我最喜爱的加油站”之一，庄行加油站受到了客户的青睐和信任。目前该站的柴油销量中，生物柴油与国Ⅴ柴油的比例是1:1。不过在推广之初，消费者也会有所顾忌，担心生物柴油会影响车辆的动力。

“如果客户有疑问，我会给他们详细讲解什么是B5生物柴油。就是95%是国Ⅴ柴油，另外5%是餐桌上剩饭剩菜提炼出的地沟油制生物柴油和国Ⅴ柴油调和在一起，最后变成生物柴油。加到车里使地沟油不再流回餐桌，对每个人都有益处。政府都在推动，肯定好啊！”该站现场负责人费琼花的开口营销做得最好。

张师傅是庄行加油站的定点客户。他告诉记者，看到上海石油分公司的微信公众号消息，得知了生物柴油的来历，所以每次都要加生物柴油。“可以为上海市的地沟油处理做出一点贡献，还是非常高兴的。”

同时，为了留住公交公司客户，站长徐文杰经常去走访。当得知公交末班车比加油站营运时间晚几个小时后，徐文杰当即表示，愿意延长营业时间，为公交末班车提供好加油服务。

另外一家试点销售生物柴油的四团加油站，也是徐文杰在进行委托管理。他介绍说，销量好的时候，四团站一天可以销售生物柴油1万升。去年12月16日，四团加油站销售生物柴油8000升，甚至超过了国Ⅴ柴油6000多升的销量。“有的客户加了一次生物柴油之后，已经不再需要我们推销了，进站加油时直接就把车停到了生物柴油的泵岛旁。”

除了宣传到位和优质服务外，目前B5生物柴油的市场零售价格具有一定优势，即每升优惠0.3元，相当于国Ⅴ车用柴油价格的95折。

吕伟给记者算了一笔经济账。以环卫车辆为例，按其每日运行的公里数计算，一天可以节省10元，如果车队有30辆车一个月可以节省9000元，一年能节省超过10万元。

“目前使用柴油专用联名卡的客户，同时可以消费生物柴油。办卡之初，客户就已经享受了一定的优惠，如今生物柴油每升优惠三毛钱，相当于客户享受到了双重优惠。”陆佳宏介绍说。加油站主动站在消费者的角度帮助企业、个人算好经济账。这个经济账既有车辆的运行和维护账，也有环保的贡献账。

闵贤分公司的第三座试点站金泰加油站位于大叶公路，地理位置优越，路过的柴油车辆较多，而且方便调头。站长高才军表示，从去年12月初开始销售生物柴油，该站的销量每天都在增长。他给出了一组数据：开始销售生物柴油的三四天，日销量2000～3000升；一周后达到3000～4000升，甚至5000～6000升；半个月后的日均销量一直保持在6500升。目前，生物柴油与国Ⅴ柴油在该站的销量比例为2:3。

高站长认为，销量变化其实就是客户认可度的一个变化：“一开始，有的客户一听生物柴油比较反感。为此，我们只说B5，跟国Ⅴ没什么区别，是柴油的一个新产品。后来慢慢地，我们会把宣传手册上的内容讲给司机听，详细介绍生物柴油的好处，一是环保，二是优惠，三是未来会全面推广。而且只有5%的加入量，对车子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我们推销就是两点，环保＋优惠。客户听了以后，慢慢就接受了。”

去年12月18日，该站生物柴油销售了7000多升，有一天甚至达到1万升，超过了当天国Ⅴ柴油8000多升的销量。

壹米滴答物流公司的赵师傅，以前一直选择在该站加注国Ⅴ柴油。经过加油员的推销之后，他现在改加了生物柴油。“我觉得生物柴油没有对车子的动力造成影响，价格优惠，而且加1000元的油还送一瓶柴油尾气处理液，非常好。”

▲“优惠+环保”的生物柴油逐渐获得顾客青睐。摄影/李 川 雷 军 曲绍楠

库站改造齐发力

吕伟表示，在积极推进生物柴油进入成品油销售渠道这项工作上，上海石油分公司可谓不遗余力。推广调研初期，上海石油分公司积极配合政府部门，不断出谋划策。“本着积极稳妥的原则，在试点之前，我们制定了一个市政府认可的试点方案，然后按照试点方案分三步推进。”

吕伟口中的三步走，是指在2017年10月30日推出两座加油站进行试点。在试点成功的基础上，到2017年底，在上海市每个行政区域内，都形成一到两座试点站。“这是我们第一步的目标，已经基本实现了。除了市中心没有柴油销量以外，其他郊区需要布点的加油站都布了点，目前是八座加油站在出售生物柴油。”

第二步，2018年第一季度完成30～40座加油站的布点工作。

第三步，在全市铺开，形成200多座站点出售生物柴油的规划布局。

此外，上海石油分公司还对加油站和油库设施进行相应改造。目前的生物柴油B5是在市政府指定的企业进行调和，以后要逐步过渡到上海石油分公司的油库进行调和。

吕伟说：“我们现在的主要工作是对加油站进行必要地改造。接下来要进行的是油库调和设施的改扩建工作。公司下属的3座油库均要建立B5的调和基地和调和生产设施。这样可以节约运送95%的柴油去调和企业所产生的高昂运输成本。”

初步估算，对200多座加油站和油库进行改造工作需要超过1亿元的先期投入。这也是上海石油分公司向政府承诺的自筹经费，不给政府增加任何负担。

“中国石化上海石油分公司对上海市做出了贡献，进行了前期的投入，关键时刻起到了国企的模范带头作用。从2017年10月30日启动销售以来，目前共消耗了B5生物柴油30多吨。未来200座加油站全面铺开以后，每年可以消耗3万多吨的地沟油制生物柴油。感谢中国石化参与进来，把我们的梦圆了。”郑树松眼眶湿润地对记者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