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与中医药（之八十四）养肝益肾话首乌

□杨洋

《红楼梦》第二十八回“蒋玉菡情赠茜香罗 薛宝钗羞笼红麝串”中，众人在谈论黛玉吃的药，“宝玉笑道：‘这些都不中用的。太太给我三百六十两银子，我替妹妹配一料丸药，包管一料不完就好了。’王夫人道：‘放屁！什么药就这么贵？’宝玉笑道：‘当真的呢，我这个方子比别的不同。那个药名儿也古怪，一时也说不清。只讲那头胎紫河车，人形带叶参，三百六十两不足。龟大何首乌，千年松根茯苓胆，诸如此类的药都不算为奇，只在群药里算。那为君的药，说起来唬人一跳。前儿薛大哥哥求了我一二年，我才给了他这方子。他拿了方子去又寻了二三年，花了有上千的银子，才配成了。太太不信，只问宝姐姐。’”为治好黛玉的病，宝玉说出了这个方子，并夸口说“包管一料不完就好了”，但价格很贵，其中就有何首乌这味药。

何首乌又名地精、马肝石，为蓼科植物何首乌的块根，是一味传统的补肝益肾常用中药，自唐宋以来，中医古籍即多有记载，《本草纲目》中记载一段传说：何首乌祖父名何田儿，生而孱弱，年五十八，无妻子，常慕道术，随师在山。一日，醉卧山野，忽见有藤两株，苗蔓相交，田儿惊讶其异，至旦遂掘其根归。问诸人，无识者。后有一老者告之：“子既无嗣，其藤乃异，此恐是神之药，何不服之？”田儿听罢遂将此根杵为末，空心酒服一钱。连服七日后身体渐强，后用量加至二钱，连服数月，经年旧疾皆痊，发乌容少，老来娶妻生子，取名延秀，亦服此根，寿达百六十岁。延秀又生一子，取名首乌。首乌服后，亦生数子，年逾百三十岁。此事口口相传，乡里亲善皆照方服用，其寿亦长。这根叫什么名字呢?因传何首乌这一辈，就叫“何首乌”吧，遂沿用至今。

何首乌药用分为生品和炙品，由于炮制方法不同，而功效迥然不同。生首乌性平，味甘苦，入心、肝、大肠经，具有一定的毒性，能润便滑肠、解毒、止痒，主要是所含结合型蒽醌衍生物起的缓泻作用。

炙首乌是将生首乌用黑豆汁与黄酒拌匀蒸炙而成，其性微温，味甘，入肝、肾经，具有补肝益肾、养血祛风的功效，兼能收敛精气，而且有微温而不燥热，补虚而不滋腻的特点，有史以来就作为滋补药而广泛应用。生首乌经炮制后所含结合型蒽醌可转变为游离型，所以没有泻下作用，且毒性甚小。现代药理研究表明，制首乌有促进造血功能，使骨髓红细胞值明显升高；能增强免疫功能，明显提高腹腔巨噬细胞的吞噬能力；能降血脂与抗动脉粥样硬化，其有效成分蒽醌类、二苯烯化合物以及卵磷脂等能起到降血脂与抗动脉粥样硬化作用；能增加肝糖原，缩小肝肿大，能起到保肝作用；所含的维生素E能制止皱纹再生，能使脑和肝中蛋白质含量明显增加，起到延缓衰老作用。研究发现，何首乌还有类似肾上腺皮质功能的作用，能明显提高应激能力；对多种致病菌均有不同程度的抑制作用。

临床应用配伍，治血虚萎黄，失眠健忘，常与熟地黄、当归、酸枣仁等同用；治精血亏虚，腰酸脚弱、头晕眼花、须发早白，常与当归、枸杞子、菟丝子等配伍；治肝肾亏虚，腰膝酸软，头晕目花，耳鸣耳聋，亦常配伍桑葚子、黑芝麻、杜仲等；治年老体弱血虚肠燥便秘，可与肉苁蓉、当归、火麻仁等同用。注意：大便清泄及有湿痰者不宜服用。

何首乌虽为养肝益肾的补益药，从古至今，在治疗某些疾病时确实具有独到的功效，但临床发现，生何首乌所含为蒽醌衍生物大黄酚对身体具有一定的毒性作用，主要体现在肝脏损害，表现有：全身乏力、食欲不振、厌油、尿黄、目黄、皮肤黄染、胆红素及转氨酶升高等，但总体来看所致肝损伤病例一般属轻、中度，多呈可逆性。停药、对症治疗后，预后多较好，但也有严重肝损伤的个案病例报告。同时还会刺激肠道使其充血。这些损害多与何首乌的炮制不当、用药剂量过大，或长时间服用有关，也有个体差异和家族遗传等因素。国家食品药品监管总局发布的《药品不良反应信息通报》中，曾提示口服何首乌及其成方制剂可能有引起肝损伤的风险，超剂量、长期连续用药等可能会增加这种风险。

关键是如何正确应用何首乌，以规避风险。首先，要遵古炮制，严格按照《中药饮片炮制规范》操作，用黑豆汁与黄酒拌匀蒸炙，不得马虎从事，且生何首乌不能代替炙首乌使用。其次，使用前应充分了解用药风险，仔细阅读药品说明书，严格按照说明书或在医生指导下按量按时服用，避免超剂量服用。第三，不可长期服用何首乌及含有何首乌成分的中成药，也不可随意购买和使用含何首乌成分的保健品。第四，肝功能不全者，应避免使用何首乌及其成方制剂。

为避免服用何首乌及其制剂可能引起的肝损伤，国家食药监局已发出通知，各个厂家生产的含何首乌成分的保健品，说明书中必需增加“肝功能不全者、有肝病家族史者”不适宜服用的内容；注意事项中增加“本品含何首乌，不宜长期超量服用，避免与肝毒性药物同时使用，注意监测肝功能”等警示语。对保健食品中何首乌的每日用量进行调整，生品不得超过1．5克，炙品不得超过3克；修改或去除配方中的何首乌等。患者如在服药过程中发现肝生化指标异常或发生可疑不良反应，要立即停药并到医院就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