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翻译与网络翻译的差异研究
——以巴金《家》沙博理英译本为例

史华珍

(西藏民族大学 外语学院，陕西 咸阳 712082)

随着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网络翻译被频繁地应用于翻译实践。此类有关翻译实践方面的产品有很多，但翻译评价机制迟迟没有出现。所以，本文借用批改网在翻译领域作进一步研究。批改网①是用来自动批改英语作文的，它主要用于英语教学之中,可以实时上传文本，对英文句子进行批改评分，并给出具体的反馈和建议，其评分评价具有一定的可信度和参考价值。批改网的出现，不仅提升了教学效率，还能够促进学生的发展。但是，它也存在一定的不足，受语料库数据收集、系统设置等各种条件的限制，它评判的准确率还没有达到百分百，还有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但是并不能因此就忽略它的优势。

关于批改网在英语教学中的应用研究以及网络翻译之间的比较研究，已经有人探讨过。然而，利用批改网来验证人工翻译和网络翻译两者的翻译效果还未曾出现。本文借助批改网的评分功能在翻译文本中的使用，以验证人工翻译与网络翻译各自的优缺点。选取巴金《家》的沙博理英译本为研究文本，通过对沙博理英译本的评分，对照相应的网络翻译文本的评分，进行相对性的评价。

一、沙博理英译、谷歌翻译和百度翻译

(一)沙博理及其翻译概况

沙博理(Sidney Shapiro)出生在美国，他的一些经历激起了他对中国的热情。1947年，沙博理来到中国，开始了对中国文化的探索之旅，后与风子结为连理[1]。从此长居中国并于1963年加入中国国籍，偶然的机会让他接触到了翻译。半个多世纪以来，沙博理在汉英翻译中有着颇多成就。沙博理翻译的《家》(TheFamily)是目前《家》的唯一英译本，于1958年由外文出版社出版，1978年再版[2]。在沙博理的诸多译作中，受关注最多的是《水浒传》英译本，其他译作关注度较低，研究也不多。如在知网搜索“《家》+英译本”，仅出现屈指可数的几条文本，对此个案研究相对较少[3]。所以，我们不仅要大量地对沙博理译作进行研究，还要从不同的角度，尽可能全方位地继续深入下去，巴金《家》的英译本就是一部我们不容忽视的译作之一。

(二)谷歌翻译和百度翻译基本概况

谷歌翻译②是谷歌公司推出的一项翻译服务，能够即时转换不同语言的文本，涵盖英、汉等80种语言。谷歌翻译的原理是经过系统的检索、对比分析，然后得出最佳翻译。同样，百度翻译是百度推出的在线翻译服务，同样支持数种语言之间的翻译转换。百度翻译③在技术的各个方面取得了很大突破，能够较快较准确地进行翻译[4]。当前，谷歌翻译和百度翻译已比较成熟，很多翻译家(如葛浩文)已经开始使用它们作为翻译辅助工具。究竟人工翻译与谷歌和百度翻译之间有什么异同点，能为译者带来多大便利是本文探讨的焦点。本研究选取巴金《家》中的三段原文：一是带有中国文化特色段落；二是普通描述性段落；三是不相连片段组成的段落，然后通过谷歌翻译、百度翻译进行翻译，最后把沙博理译文、谷歌和百度翻译出来的英译文输入批改网进行评分，得出评分结果。

类似批改网这种作文自动检测的系统多种多样，共同点是对待测文本的词汇、句子等方面进行分析。而翻译领域的此类评测还处于探索阶段。翻译自动评分与作文自动评分存在一定差异, 比如作文是根据题目进行书写, 答题范围很广, 且无标准答案, 而翻译是根据指定的句子或者段落进行翻译, 以原文作为参考, 译文需与原文本在意思上紧密关联，要有匹配度。尽管有差异，但翻译与写作在英语考试中都属于主观题型, 两者存在一定相似性，因此用批改网检测翻译效果也是可行的。

二、利用批改网检测翻译效果

翻译不仅是两种语言之间的信息转换，而且还是文化交流的有效途径之一。尤其是文学作品的翻译，不仅要使原文本的信息得以准确表达，还要有助于本国文化走出去。鉴于这一特性，在翻译文学作品时，一定要注意中国文化特色部分是否被识别，是否能够准确再现中国文化精髓，这需要实证对比分析。因为操作过程复杂，需要反复进行多个段落的测试并加以验证，以下例子均呈现其中的一项。

表1 具有浓厚的中国文化特色的段落

从评分来看，最终表1显示：无论是沙博理译本，还是网络翻译的评分总体相差不大，甚至百度翻译略微高一些。百度译文的字数相对较多，或许这是百度翻译评分较高的原因之一，而沙博理译文相对更加简洁一些。

从评语的具体方面分析，主要包括词汇、句子、衔接词三个方面的分析。由于批改网本身的用途是帮助教师在线批改作文，这与翻译文本有同质性，但又不完全相同。作文和翻译文本所要达到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其测试的目的也不同，且衔接词的使用并不能说明翻译的最佳与否。因此，除衔接词这一方面外，可以看出，三者在词汇、句子方面运用都很灵活。其中沙博理译本从句相对较少，趋于简单句，与上面的结论互为印证，沙博理译文相对简洁明了，谷歌和百度翻译则大同小异。

严复的“信、达、雅”这一翻译标准对翻译实践产生了较深的影响。他提道：“译事三难：信、达、雅。求其信，已大难矣！顾信矣，不达，虽译，犹不译也，则达尚焉。”[7]10值得一提的是，网络翻译还很难实现这一翻译标准。表1中沙博理译文在很大程度上追求了“信、达”，沙博理在处理句②、句③时，有删减，但并不影响整个段落语序的逻辑表达，句②译成了“He could hear young voices intoning lessons from the ancient feudal philosophers”，原文中一系列动作描述并没有被翻译出来，在保证忠实原文思想的前提下，这样处理不仅上下文衔接得当，容易被理解，而且符合巴金著作中所渗透的反封建意识；也正符合黄勤、刘红华[8]所提到的沙博理的“忠实性叛逆”，叛逆就是为了更好地忠实。句③的译文沙博理更是通过理解原文，熟悉中国的文化，译得恰到好处。从具体细节来看，例如，“五刑之属三千，而最莫大于不孝”。原话的意思是：“墨、劓、剕、宫、大辟五刑之类律令有三千条，其中最大的罪是不孝。”沙博理翻译为“Of all the major crimes, the worst is violation of filial piety…”很明显沙博理把重要的信息阐述得很到位，采用意译的翻译策略，可以看出沙博理对中国文化相当熟悉，而且由于原文隐晦难懂，对于目标读者来说，读起来有一定的难度，翻译了一句话后，后面选择了省译，也有一定妙处。然而，谷歌翻译和百度翻译虽然原封不动地译了出来，都仅仅是“what ‘the five punishments belong to three thousand…’”这样直接字对字地翻译，仅是两者之间选择的词汇不同而已，语法上虽然没有大的错误，可是与沙博理译文相比，没有达到较好的效果，对原文本的文化破坏很大，也就不利于文化的传播。

图1 批改网检测中国文化特色段落的参数量化对比

图2 批改网检测中国文化特色段落的参数活动曲线

图1显示，总体上谷歌翻译在词汇、句子、篇章结构、内容相关度这四个方面之间更为均衡一些，除去篇章结构、内容相关度这两个参数的对比，谷歌和百度在词汇和句子评分起伏幅度均较小，例如：句子中谷歌翻译参数④量度是2.6，百度翻译的得分是2.7，仅差0.1分。其中百度翻译相对在四个方面波动幅度较大，沙博理译本各方面分布较为分散一些。从图2具体来看：整个图示只有三个方面有共同的交叉点：1)词汇层面，沙博理译文略高于其他两者；2)句子层面，两种翻译软件均高于沙博理译文，且翻译软件之间相差无几；3)篇章结构层面，三者均相当；4)内容相关度上，谷歌翻译略显优势。综合来看，三者均各有优劣，且图2显示：篇章结构和内容相关度曲线走势是一样的，说明这两方面之间有一定的相关性。

从整体上来看, 沙博理对内容把握得较为准确,大部分译句忠实于原文, 但也存在一些删减、替换问题。尽管评分相差不多，然而两种网络翻译也存在问题：第一, 对原文的理解不清晰, 译文出现了不合理表达；第二,错误的词汇和语句表达频繁出现；第三，无论在英语教学，还是翻译实践中，应尝试使用多种评价手段。对此,希望相关技术人员能进一步完善语料库, 从而更科学地对文本进行深入分析。

为了使研究更具说服力，而且更能全面地说明问题，文章选择了一段普通的描述性段落，如下：

表2 普通的描述性段落

从表2的评分来看，无论是沙博理译本，还是网络翻译的评分，相对于以上表1的评分，表2总体相差略大，而沙博理译文的评分高一些。具体表现为：沙博理译文比谷歌翻译多8分，比百度翻译多5分。谷歌译文的字数相对较多，沙博理译文相对简洁一些。也就是说，就普通的描述性段落，沙博理译文评分较高，且相对简洁明了。从评语的具体方面分析，三者在词汇和句子两方面都做到了灵活多样，百度翻译还运用了少量的衔接手段，区别于其他两者。

一般而言，含有文化特色的东西很难翻译，即使对源语言国家文化非常了解的翻译家也需要斟字酌句，而惯用的句子相对容易翻译。当然，对于网络翻译来说，不存在难度问题。从表2可以看出，三种翻译分数差距较大，究竟为什么呢?这要从译者的翻译意识分析：译者存在主观能动性。沙博理不只是为了翻出去，传播文化，更重要的是想把中国故事讲好。朝着这方面努力的同时，又因为语言文化之间有差异，译者除了运用灵活的翻译策略外，还会注意到文本的文学性、可读性、忠实度以及译文作为独立文本的价值，因此在译文中会出现娴熟的英语表达，也会有像“their dark muddy centres”这样的中式英语表达，归化与异化夹杂，可见沙博理译文评分高是有一定道理的。有时候简单几笔就能很清晰地表达原文中要表达的意思，而且表达形式简洁明了。在修辞风格上，三者选用的词句相当，表达也没有明显的出入。但是，在个别句子中，谷歌翻译和百度翻译没有考虑原文本的真正含义，而是纯粹从语言的角度对单词进行逐一翻译。尽管它们在句法和语法上没有大的错误，但在表达层面显然不及沙博理英译本，而且缺乏紧密的逻辑关系，叙事紊乱[9]。由此看出，沙博理的翻译更加符合英语国家的语用习惯，且能顺畅地表达原文本的意思。

图3显示，总体上是谷歌翻译在词汇、句子、篇章结构、内容相关度这四个方面之间更为均衡一些，除去词汇这方面的对比，三者在句子、篇章结构、内容相关度等方面波动很小。很明显，在普通描述性段落中，三者在四个方面相对较紧凑。从图4来看，同样是其中三个方面之间有交叉，与图2不同的是除了词汇外，其他三方面都有交叉。具体来看：1)词汇层面沙博理译文略高于其他两者；2)句子层面三者相当，且谷歌翻译较高；3)篇章结构层面谷歌翻译明显低于其他两者；4)内容相关度方面沙博理译文略显优势，其中词汇、篇章结构的走势一样，与内容相关度曲线走势相似。综合来看，在普通的描述性段落测试中，沙博理译文略占优势。

图3 批改网检测普通的描述性段落的参数量化对比

图4 批改网检测普通的描述性段落的参数活动曲线

批改网评判的标准之一是内容相关度，以上两个例子都是整个段落，没有断裂。为了更加客观，本文选取了完全不衔接的片段结合成的一个段落，如下：

表3 不相连的片段组成的段落

从评分来看，最终表3显示：沙博理译文与百度翻译文本的评分仅差1分，比谷歌翻译高5分，而且在翻译中，百度翻译译文和沙博理译文的字数相同，谷歌翻译相对简洁。沙博理评分高，但谷歌相对简洁。从评语的具体方面分析，从表3可以看出，在这方面沙博理译文在句法中有些许欠缺，但是百度翻译在句法上有较大优势，分数也同样偏低。

具体来看，原文3含有一个俗语的句子——“童言无忌、大吉大利”，旧俗指孩子说话不必忌讳，即使说了不吉利的话也无碍；还可以理解为孩子说出的话较幽默。文本中显然是第一层意思。原文也出现了大量的俗语，能够切合题旨情景，突出当时的封建文化底蕴，更好地阐释反封建意识。因此，沙博理采用意译的方法翻译的文本更加通俗易懂，既信又达。谷歌翻译注意到了韵律，跟原文对应，显示出俗语的趣味性，体现了相应的约定俗成性。其中巴金《家》里面包含的人物关系复杂，会让目的语读者产生一定阅读障碍，所以，在翻译文本中，沙博理在人名、人称上梳理得十分清晰，根据相应的语境进行合理的翻译,使文本更加清晰，且逻辑关系得当，文本衔接紧密，不仅忠实于原文的意思，还充分考虑到西方读者的知识背景，避免对原文本造成一定的伤害和原文化走出去过程中的流失,可以让读者更精确地理解文本，促进文化交流。因为谷歌翻译和百度翻译是受一套程序在掌控，它们在识别、解码的过程中，有时候大量的信息可能会被遗漏或者无法完成识别，翻译出来的文本就相对不严谨。由于输入文本数量的限制、数据库不完善等等，在翻译描述性的文本时，很少会考虑到上下文的语境，脱离原文本的语境，就会造成逻辑不明确，描述不准确的现象[10]。沙博理将句③翻译成“A whole company of armed troops can't nab a couple of weaponless dog-faces!What fool would believe that?”这样内容更加贴切，而谷歌翻译和百度翻译在处理时完全采用了直译的策略，逐字翻译，显得生硬无情感。可见，沙博理翻译时考虑到忠实于文本的原则，充分反映了中国的传统文化以及当时的时代背景。

图5 批改网检测不相连的片段组成的段落的参数量化对比

图6 批改网检测不相连的片段组成的段落的参数活动曲线

图5显示，各方面都相对分散，每个方面的层次都是不一样的高度，显然内容不相关的段落与前面的例子皆不相同。具体来看：根据图6，各自之间几乎没有交叉点，且波动幅度相对很大。1)词汇层面三者相对平衡，沙博理译文略高于其他两者；2)句子层面百度翻译明显高于其他两者；3)篇章结构层面跟词汇方面保持一样的走势，相反，句法跟内容相关度截然不同；4)内容相关度方面谷歌翻译略显优势，综合来看，在不同的层面，三者均各有优劣。

在此例中，为了整个的测试更加合理，由图5、图6可知，能够准确地测试出内容的相关度，批改网的测试是有一定可行性的。沙博理译文中存在段落的重组、内容的删减，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考虑到了内容之间的相关，逻辑方面的衔接。

三、结果与讨论

综合三个例子的比较分析，批改网测试总的结论是：1)在具有中国文化特色段落中，三者的评测差距很小，且沙博理译文相对更加简单明了；2)在普通的描述性段落中，差距相对较大，沙博理占据一定优势；3)在不相连的片段组成的段落中，除了谷歌，其他两者不相上下，可以看出各自的优势所在，也说明人工智能翻译确实达到了一定的高度。

人工翻译与网络翻译的本质区别在于人工翻译注重了文本的情境，考虑了不同文化之间的差异融合，注意了英汉两种语言在表达中的习惯与用法，而网络翻译往往忽略这一点，仅从字面意思上判断句法、单词是否正确和是否符合英文表达，缺乏情感层面。从语言的灵活层面上讲，沙博理翻译比网络翻译更能灵活且准确地传递信息，保留原文本的文学性。运用多种翻译策略，文本的可读性能增强。网络翻译通常按部就班，仅能传递部分信息，或不加筛选地堆出所有信息，只能做少量的信息处理。在语言表达上，人工比网络翻译翻译更加准确，语言更加流畅。

两种翻译软件比较，百度翻译略有优势，但是两者都有明显不足。从具体细节看，在词汇、语句等方面，谷歌翻译相对达到了一定的翻译要求。翻译工具有必要不断地升级和更新，有很多方面有待开发，虽然百度翻译偶尔能够做到具体指涉，但具体程度有待提高，且不能完全识别原文，不能读取主要信息。所以，目前市面上所见到的网络翻译都是同质性的，而且都在某些方面有一定的缺陷，极少存在互补性。

因此，从具体的点分析文本，网络翻译已经优化到一定程度了。此外，网络翻译既可以应用于笔译又可以用于口译，应用范围比较广。在一些句子中，网络翻译也有明显的不足，从语言层面看，人工翻译比网络翻译更能顾及语法、衔接等各方面；从各自风格来看，人工翻译倾向于调节语气和委婉表达；从选词层面看，人工翻译能够尽量考虑词义、感情色彩等多因素的影响，最大限度做好。以上测试可以看出，批改网作为评测工具，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所选参数具有一定局限性。对其进行讨论时，不能以偏概全。如果能够使用互补性的网络翻译，与人工更好地协作，将会更加趋于完美。

本次研究通过将巴金《家》沙博理英译本及其相应的原文本的谷歌和百度翻译在批改网的评分结果进行了对比分析，从翻译评分的角度以及翻译描述性分析的角度对人工翻译和网络翻译的效果进行了详细对比，得出的结论从不同的方面分析，三者各占据一定的优势，但网络翻译在个别方面还有待提高。人工翻译的略微优势在于内容更契合原文本语境、语言表达更精确等；但网络翻译可以提高翻译的速度，既省时又省力。综合来看，借助网络技术进行翻译，再做一些译后编辑工作，人工翻译与网络翻译相结合，可以真正完成两种文化之间的跳跃。

注 释：

①批改网http://www.pigai.org/?c=v2&a=view&eid=104501085。

②谷歌翻译https://translate.google.cn/。

③百度翻译https://fanyi.baidu.com/?aldtype=16047#auto/zh。

④对批改网自动生成的参数结果进行量化处理，且A代表沙博理译文、B代表谷歌翻译、C代表百度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