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国会弱势群体监察质询设问策略

陈臻渝　毛浩然

摘 要：基于日本国会监察质询微型语料库和多方受众取效视角，研究发现日本国会弱势群体监察质询设问策略主要有：（1）预设诱导：运用正反预设环和证据互文链，基于多方受众共同认知，迂回诱导，环环相扣，挖掘隐情，揭示自相矛盾之处，使被质询人的申辩苍白无力;（2）主线聚焦：始终聚焦话题争议点主线，避免被可能产生误导的信息、逻辑或情绪所干扰，完成对多方受众的信息输出和思维引导，化解被质询人的金蝉脱壳企图;（3）违实解构：锚定被质询人在多方受众中的负面形象，基于虚拟预设进行多层级设问，埋下伏笔，请君入瓮，备好佐证，伺机伏击，凸显被质询人话语失真违实和逻辑自相矛盾，解构被质询者的话语公信力和责任担当，重构其职权滥用和诚实缺失的负面公众形象。

关键词：弱势群体;话语反操控;监察质询;设问策略;多方受众

作者简介：陈臻渝，语言学博士，华侨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话语修辞（E-mail：shinyu.chin@outlook.com;福建 泉州 362021）;毛浩然，华侨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语言学博士，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话语修辞，实验心理语言学（福建 泉州 362021）。

中图分类号：H030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1398（2020）03-0138-09

质询制度是我国人大实现监督功能和实现国家民主政治的保障之一，“完善人大工作机制——通过询问、质询、特定问题调查、备案审查等积极回应社会关切”。2018年3月国家监察委员会成立，对党员领导干部和公职人员进行监督检查，对涉嫌职务违法和职务犯罪的行为进行调查并做出政务处分决定，对履行职责不力、失职失责的领导人员进行问责等。在调查问责过程中，监察质询取证是重点，而对身居要职的领导干部进行监察质询更是难点。质询与审讯不同，在审讯时，被审讯者已是犯罪嫌疑人，审讯者处于强势群体地位。但在质询时，通常是被质询者虽有一定施政不当（违法或违规）的嫌疑，但不少被质询者仍将继续身居要职，质询者可能并不具备可持续性的强势地位。质询者为了有效调查取证，除了需要提前收集相关数据或证据外，还要精心设计环环相扣的质询设问，做到有理有据有利有节，才能既弱化冒犯权威的人际成本压力，又能事半功倍地高效深挖取证。因此，本研究聚焦于如何对身居要职的领导干部开展监察质询。语料来源于日本国会弱势群体质询首相“森友学园丑闻”的典型案例。

日本国会由众议院与参议院构成。日本自民党与公明党联手的自公执政联盟已完全掌握参众两院的话语权和主导权。在野党、少数政党和无党派议员作为国会弱势群体，通过行使质询权，对执政党及其内阁进行有效监督和牵制，并借助全国电视直播，向国会场内外民众揭示执政党及其内阁执政过程中的失当或违法之处，以寻求多方受众的关注与支持。

监察质询的先行研究主要集中在人大质询制度的设计与运用、人大质询的启动要件、中外质询制度比较、质询权的激活、专题询问和质询衔接制度的建构等，重制度建设探讨轻质询话语研究，尤其是未涉及弱势群体监察质询话语的研究。话语先行研究多基于van Dijk和Fairclough的分析框架，而van Dijk等领军学者的话语理论体系存在重强势群体话语操控轻弱势群体话语反操控的不足。弱勢群体话语反操控的先行研究涵盖手段与形式、影响因素、类型比较、组织机构、难民、病人、妇女、消费者、无家可归者、法庭论辩及批评话语分析等，但罕见监察质询设问方面的研究。国会辩论先行研究涉及国会辩论的话语构建、话语扩散、话语霸权等，但尚未见基于多方受众取效导向的国会弱势群体话语反操控研究。因此，本研究基于多方受众取效的视角，自建“日本国会监察质询微型语料库”，提炼弱势群体监察质询设问策略，为国家监察委、人大等机构对身居要职的领导干部进行监察质询提供理论支撑和案例参考。

一 事件背景、语料收集与理论基础

（一）事件背景

“森友学园丑闻”是日本政坛近年来影响最大的高层腐败丑闻，指日本森友学园以1.34亿日元的超低价购入估值约10亿日元的国有土地用于建设右翼小学，并于2017年2月被媒体曝光引发全国关注。随后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被媒体曝光与森友学园关系密切，其夫人安倍昭惠受聘出任该小学的名誉校长，因此日本各界质疑安倍政府为森友学园购地提供不正当倾斜政策。

2017年7月31日，森友学园前理事长笼池泰典及其妻二人因涉嫌骗取政府补助金被捕，并于9月11日被正式起诉。2018年3月初，媒体曝出森友学园购地相关的财务省文件被篡改，事件重点转向了政府授意篡改文件向国会集体作假，且指控已被证实。在野党在国会上就森友学园事件向首相安倍进行质询，意图促使首相安倍引咎辞职。

（二）语料收集

本研究根据话语研究方法程序，通过日本国会议事录检索系统，收集森友学园丑闻发生的2017年至2019年间，第193—198届国会中，在野党围绕该丑闻对首相安倍晋三进行监察质询的75个语篇为语料，自建“日本国会监察质询微型语料库”，字符数为372，623。本研究从中遴选典型案例语料，限于篇幅，仅择要体现语料概貌。质询问答案例语料以口语话轮为单位，设问以Q表示，回答以A表示。案例遴选标准为：1.设问方式巧妙;2.设问效果显著;3.设问策略具备典型性和可推广性。

（三）理论基础

语用论辩学提出“策略操控”，再现现实论辩话语在辩证合理性和修辞有效性两方面的微妙却并非绝对的平衡。操控指视论辩的具体情形做出最好的选择，而策略强调技巧性的安排与规划，即论辩中的每个操控均非临时起意，而是在平衡了论辩合理性和修辞有效性之后做出的整体策略安排。Frans van Eemeren认为，论辩的本质是批判性讨论的一部分，其目的是消除双方（可能）存在的意见分歧。虽然有时参与论辩的双方可能并不是为了说服对方，而是为了赢得第三方的青睐（如：政客间的电视辩论），但他们还是要通过（貌似）合理的方式来消除与目标受众之间的意见分歧。策略操控的实现主要有赖于“潜在话题”“受众需求”和“表达手段”的三角模式。潜在话题指在不同阶段对话题或视角的选取;受众需求指迎合受众普遍持有的观点、偏好或价值取向;表达手段指对句式、词汇、辞格等语言形式的选择。

本研究基于语用论辩学和“日本国会监察质询微型语料库”，以多方受众取效和弱势群体话语反操控为研究视角，从质询设问的潜在话题主线、多方受众需求和设问表达手段三个维度，建构弱势群体监察质询的论辩话语策略操控模式。值得一提的是，NHK电视台向全国全程直播每次国会辩论的全过程，构成了质询话语多方受众的特殊语境。换言之，基于多方受众语境的质询设问，不仅仅是为了查证确认相关信息或说服驳倒对方，同时也为了向第三方（即国会场内外受众）传递信息、强化质疑，从而直接或间接说服第三方更广泛的受众，以建构或解构质询者与被质询者的积极或消极形象等。

二 质询设问的预设诱导策略

预设是没有被人们通过话语直接表达出来但在交际过程中得以传递的信息，是说话人在说话前所作的一系列假设，同时也是认知语境的一种假定，即说话人假定对方已知晓的消息。

质询话语由质询设问与回答组成。质询者在质询前已通过调研获得充足数量的相关信息，并在设问中广泛使用预设诱导策略，其设问意图不只是为了获得未知的新信息，更为了在多方受众面前，向被质询者确认己方已知、但未经被质询者亲证的信息，以解构被质询者的话语，建构被质询者的负面公众形象，并通过预设引导受众的思路，获取场内外多方受众的普遍接受与认同，最终指向己方的政治意图。

本研究自建微型语料库中互文“教育方针理念”的质询设问共有22个话轮，例（1）是其中的6个。

例（1）

议员1：（Q1）首相，您夫人也说过“我丈夫也非常赞许这所学校的教育方针”，您对这所学校的什么样的教育方针有共鸣？（Q2）那么现在对此您作何感想？比如“不，和我所想的还是不一样啊”。请您谈一谈。（総理は、こちらの教育方針は大変主人もすばらしいと思っていると安倍夫人も言っているわけでありますけれども、この学校のどういう教育方針に共感されましたか。そして、今の話を聞いて、いや、やはり自分とは、思っていることと違うな、どのようにお感じになりますか。御見解をお願いします。）

首相：（A1-2）其实，我所了解的就是他们稍微给我看了一眼宣传手册上所示的学校教育理念方面的内容。……（いわば、私が存じ上げているのは学校の理念として掲げられたもの、パンフレットのようなものをちらっと見せられたわけでありまして、……）

[JY，1]（193屆国会，2017年2月24日）

议员2：（Q3）……我认为，事已至此，您夫妻二人的道义责任是不可推卸的。森友学园做了诸如校舍工程就有3个版本合同之类欺诈之举，仅凭这一点，显然森友学园是非常恶劣的学校法人，笼池理事长不配作为一名教育者。您夫人数次到访该校，说“我丈夫也非常赞许这所学校的教育方针”，还担任过该校的名誉校长，您夫妇共同扶持了该校。森友学园也是最大限度地利用你们的扶持吧。您不觉得您该对此承担道义责任吗？（……私は、事態がここまで来たら安倍総理夫妻の道義的な責任も免れないと思います。森友学園がとんでもない学校法人で、籠池理事長が教育者に値しないということは、校舎建設工事の契約書が三種類あるなど詐欺まがいのことをやっていた点一つ取ってもはっきりしております。その学校法人を総理夫人が何度も講演に訪れ、こちらの教育方針は大変主人もすばらしいと思っていてと述べ、一時は名誉校長に就任するなど、夫婦そろって持ち上げてこられた。森友学園側はそれを最大限利用したわけですね。総理、そのことについての道義的な責任、お感じになりませんか。）

首相：（A3）我从来没有扶持过该校。……（私は一度もこれ持ち上げたことはないわけでございまして、……）

[JY，1]（193届国会，2017年3月13日）

议员3：（Q4）首相，请回答啊。你们夫妇二人共同扶持这所推崇军国教育的学校。您夫人也说过很多诸如“我丈夫也非常赞许这所学校的教育方针”之类的话。这看法现在也没有改变吗？（答えてくださいよ。この学校を、教育勅語を推奨する学校をお二人とも応援したわけです。安倍昭恵さんの言葉でも、こちらの教育方針は大変主人もすばらしいと思っているとか、たくさん発言があります。この考えは今も変わらないんですか。）

首相：（A4）我完全没有要扶持笼池的学校。……（これは、言わば籠池氏の学校を応援するというつもりはもう全くもちろんないわけでございます。……）

（196届国会，2018年3月19日）

例（1）中，质询者、被质询者以及场外多方受众共同的认知语境是“森友学园低价购入国有土地，首相夫妇被疑与森友学园事件相关”。被质询者试图否认事实，撇清关系，推诿责任。质询者从Q1开始至Q4的设问意图主线是证实首相夫妇与森友学园理事长关系密切，对该学园低价购买国有土地一事应负直接责任。

Q1的预设触发语“共鸣”的预设是“首相赞许森友学园的教育方针理念”，设问意在诱导首相认同森友学园的教育方针，为Q3的伏击做好铺垫。如果首相承认共鸣，Q3则可直接一剑封喉：“首相居然赞许森友学园这样一个恶劣法人的教育理念，说明首相对教育理念的判断存在严重失误”。Q2的预设是“首相现在应当认识到自己当初赞许森友学园教育理念是个错误”。设问意在貌似友情提醒并为其提供主动承认失当的缓冲机会，实则为后续Q3的问责设伏，切断对方后续腾挪的空间和退路，被质询者很可能并不知道后续留有Q3的伏击。多方受众也较容易接受已被刻意弱化攻击性的Q1和Q2的预设与设问。

在Q3的引述部分，质询者先直指森友学园校舍工程合同诈骗，佐证森友学园笼池理事长非常恶劣，不配作为一名教育者，再陈述首相夫人数次到访该校并担任该校名誉校长，从而证实首相夫人与森友学园关系密切。然后再以首相夫人提及“我丈夫也非常赞许这所学校的教育方针”为证据，间接指证首相夫妇均与森友学园关系密切，且均对教育理念的判断存在严重失误。Q3“您不觉得您该对此承担道义责任吗”中的“此事”回指“森友学园最大限度地利用了首相夫妇对他们的扶持”，其预设是“首相一直扶持非常恶劣的森友学园”，意在最终坐实首相在国有土地低价出售和批准国家补助金等事务上的渎职事实。质询者通过设问诱导埋下伏笔，再互文首相夫人数次到访该校、出任名誉校长以及引用首相夫人提及首相赞许该校教育理念等，从而形成可向场内外多方受众展示的互文证据链，兼具论辩合理性和修辞有效性。被质询者接受预设的合理性则是直接承认其渎职事实;否认预设的合理性则其话语不存在真值意义。不论被质询者做出肯定回答或否定回答，质询者均已有效解构了被质询者话语的公信力。

Q4中的“这看法”回指“首相赞许森友学园的教育方针”，其预设的信息是“首相夫妻二人扶持森友学园，该行为失当，但首相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设问意在貌似提供改过自新的机会，实则通过诱导来封堵对方狡辩的可能性，从而实现问责目的。因为预设是首相赞许该校教育理念，如果首相回答“没有改变”，则建构了自己执迷不悟缺失担当的公众负面形象。如果回答“有改变”，则貌似迷途知返，却可逆推出首相前期存在严重失误，直到被质询后才改邪归正。2018年森友学园事件的发展，财务省授意篡改森友学园购地相关文件问题发酵，质询者和场外受众甚至被质询者之间具备共同的认知“首相夫妇与森友学园理事长关系密切，无法洗脱与森友学园事件相关的嫌疑”，Q4的预设从正反面对被质询者形成诱导封堵，使首相无论肯定还是否定回答，都会被坐实首相当时判断失误并涉嫌非法操作。

质询者处于弱势群体地位，但汇集三位议员之力，从Q1至Q4环环相扣的预设诱导，形成循序渐进、相得益彰、逻辑闭合的“预设环”，辅以设问引述部分的“互文链”，从Q1至Q2的迂回设伏，到Q3的一剑封喉，再到Q4的正反封堵，从而形成如下事实与逻辑脉络：首相赞许森友学园的教育方针→首相与森友学园理事长关系密切→首相夫人数次到访森友学园并担任该校名誉校长→首相夫妇一起扶持森友学园→森友学园理事长恶劣行骗，不配作为教育者→首相夫妇行为失当，对森友学园事件负有直接责任的。被质询者的矢口否认，在多方受众语境中显得苍白无力，从而成功建构了被质询者的负面公众形象，实现了弱势群体话语反操控。

在多方受众的有利语境和弱势群体的不利语境中，质询设问的预设诱导策略主要有：1.设问宜关注多方受众需求，弱化攻击显性强度，隐藏逻辑和证据节点，迂回诱导环环相扣，忌直截了当泄露底牌;2.设问应锁定潜在话题主线，重视综合运用正反预设环和证据互文链等设问表达手段;3.基于多方受众共同认知进行问题设计，聚焦被质询者的事实或逻辑的自相矛盾之处。

三 质询设问的主线聚焦策略

主线聚焦策略基于预设的公共知识和语篇功能。预设的语篇功能之一是为语篇扩展建立框架，同時限定语篇后续语句的范围。

质询者在监察质询设问时除了运用预设环和互文链外，还要聚焦监察质询的焦点主线，防止被质询者故意模糊焦点、避重就轻或顾左右而言他。

例（2）

议员：（Q1）首相，涉及篡改审批文件的近畿财务局职员自杀了。希望他一路走好。据报道说这位职员留下的笔记中写着“受到上级指示而篡改了文件”。作为首相，您对这事怎么看？请在国民面前说清楚。（総理、決裁文書の改ざんに当たった近畿財務局、財務省職員が自ら命を絶ちました。心から御冥福を祈ります。報道によれば、この職員が書き残したメモの中に、上からの指示で書き換えさせられたという言葉があったといいます。総理としてどのように受け止めますか。国民の前で明らかにしてください。）

首相：（A1）……这次审批文件的改写问题，动摇了国民对行政的信任度，作为首相，所有行政责任我最终都脱不了干系。我再次向国民道歉。……（……今回の決裁文書の書換え問題につきましては、国民の行政に対する信頼を揺るがす事態となっているわけでございまして、行政府の長として責任を痛感しているところでございますし、行政全般に関することについては最終的に総理大臣たる私に責任があるわけでありまして、改めて国民の皆様にもおわびを申し上げたいと思います。……）

议员：（Q2）作为首相您不应该承担责任吗？您甚至让官员和职员触犯法律来保护自己。如果说佐川等篡改了文件，那是为了保护你！为了保护首相而篡改文件，还有人因此死了！（Q3）你有政治和道义的责任吧？你不觉得你有政治和道义的责任吗？（総理大臣として責任を取るべきではないですか。官僚、職員に刑法犯を犯させてまで守ってもらったんでしょう。佐川さんなどがもし改ざんをしていたのであれば、あなたを守るためですよ。総理を守るための書類の改ざんでさらに人が死んでいるんですよ。政治的、道義的責任があるでしょう。政治的、道義的責任を感じますか。）

首相：（A2-3）您现在说的都是片面之辞。如果您这么认定，请提供理据。我和我妻子与国有土地出售以及批准建校毫无关系，这点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想即便是你去看被篡改前的原文件本，也足见我与此无关吧。（福島委員の今の御発言でございますが、全て決め付けであろうと思います。そう決め付けるのであればその理由を示していただきたいと、こう思う次第でございますし、先ほど来答弁をさせていただいております、私も妻も、国有地の払下げの問題あるいはまた学校の認可について一切関与はしていない、このことは何回も申し上げてきたところでございますが、今回の元の文書を見ていただいても、関わって、関与していないことは明確だろうと、このように考えております。）

议员：（Q4）这是一件事！事情是紧密相关的。并不是我们想这样关联的。难道这一连串的事件不是与建设森友学园的瑞穗之国纪念小学相关吗？（Q5）这二者是密不可分的，您认为呢？（……一体のもので、一連のものですよ。ここまでは関係している、ここまでは関係したいというのではない。このまさに森友学園の小学校の瑞穂の国の記念小学院建設に当たって、一連のことについて関係しているじゃないですか。総理にお聞きします。二つのもの、分離できないと思いますが、いかがですか。）

首相：（A4-5）您刚刚问了很多问题，但刚才提问的主题都是我妻子与此事有关，首先，此事件有其特殊性，事件的土地是经过买卖合同进行的。……（今いろいろと御質問をいただいたところでございますが、まず、本件の特殊性、特例的な内容について、これは私の妻が関わっていたという趣旨の質問をしておられますが、この本件の特殊性については、本件土地については売買特約付きの貸付けを行っていた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