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于震寰的图书馆学思想论略

2020-08-31 01:59刘劲松李美
新世纪图书馆 2020年7期
关键词:编目民国时期

刘劲松 李美

摘 要 于震寰是近代中国重要的图书馆学家,其图书馆思想包含严谨系统的善本编目观、力求准确的古籍名著录观、切合实际的编目实践观、融合中外的标题书引进观以及读者本位的书籍选择观等。他的图书馆学思想立足于我国图书及图书馆的实际,推动了“中国的图书馆学”的建设。

关键词 于震寰 编目 标题书 书籍选择 民国时期

分类号 G259.29

DOI 10.16810/j.cnki.1672-514X.2020.07.011

Abstract Zunvair Yue was an important librarian during the Republic of China era, whose library thoughts include rigorous and systematic view for catalogingChinese rare books, pursuing accurate titles conception when cataloging ancient books, practical idea of cataloging practices, compromising Sino-foreign reality when translating books of subject headingsinto Chinese and the reader-oriented book selection concept, etc. His library science thoughts were based on the realities of books and libraries in China, which had promote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ese library science”.

Keywords Zunvair Yue. Cataloging. Books of subject headings. Book selection. The Republic of China era.

于震寰(1907—1999),山东蓬莱人,近代中国重要的图书馆学家,终其一生服务于图书馆,推动了我国图书馆事业的发展。关于于震寰的研究,目前专题论文仅有郑锦怀、顾烨青所著《于震寰生平考略》 一文[1]。该文从于震寰的生平及工作经历、图书馆学著译成就两方面对其进行了扼要介绍。本文集中论述其图书馆学思想,择其要点,略陈管见,希望方家不吝指正。

1 古籍编目思想

1.1 严谨系统的善本编目观

善本是图书馆馆藏建设的重要构成部分。随着图书馆收藏的善本日益增多,其编目的必要性也不言而喻。于震寰也提出了一系列善本著录思想,堪称中国现代目录学之父的姚明达认为于震寰“论此道颇精”[2]。

首先,关于善本的概念,于震寰提出善本并非仅指印刻工精的书籍,更重要的是指很少有伪误的书籍。于震寰认为,从来源看,善本有四种类型:一是刊本,包括宋至明的刊本、清至现代刊本之绝精者以及影刊本;二是写本,包含了旧写本、宋至清的写本、现代写本中珍贵者及稿本和影写本;三是印本,有清代新法印本之绝精者和影印本;四是日本和高丽的汉籍旧本。這些书籍因伪误较少,可称为善本。于震寰与张之洞关于善本的见解有异曲同工之处。张之洞提出“善本非纸白、板新之谓”“为前辈通人用古刻数本精校细勘付刊,不讹不缺之本也”,具有“足本”“精本”和“旧本”的特性[3]。

编制善本书目在图书馆事务中占有独特地位。于震寰提出:“图书馆中之善本书籍,为保藏与传览之特异,独成一类,或且更特辟专室以储之。此最足珍宝之善本书藏,亦自须特编目录,详尽著载,以示天下后世”[4]。在他看来,编制善本目录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业,前人的成就对后人影响巨大,而且目录是书籍特征的体现,因而各个图书馆所编目录应根据所藏善本的实际情况,叙述周详。

于震寰认为编纂善本书目的意义,“不外辨章学术,考镜源流,是正伪误,订补阙失,上弭石室金匮之遗亡,下备通人博士之浏览,非徒供玩摹鉴赏已也”[4]。在功能方面,善本目录与普通书目也截然不同。善本书目需要回答“有是书否”“有某人著之某书否”“有某著者所著之各书否”“有某种之书乎”“有某类之书乎”“某类之书有其他足供参考者乎”等一切可能出现的疑问,不仅需要让人通过书目了解书的版本,更重要的是达到见目录如同见书的效果,以体现善本的价值;而普通书目,重在简明而便于检索,并不注重答疑解惑,对于上述疑问,能解决一二即可。

关于善本编目的方法,于震寰表示,应“作精密之考订,究板本之先后,钞校之精粗。音讯之异同,字画之增损,授受之源流,繙摹之本末,篇第之多寡,行字之数目,行幅之疏密,装缀之优劣”[4]。为使所编目录准确起见,于震寰提出编目前应该检阅有权威的簿录,以作参考与校勘;在编制时若想确定两本图书之间的关系,最可靠的办法是在严格审阅两书的内容之后,再谨慎地叙述其差异,不可轻言前人目录,以免存在疏误。

鉴于前人的善本编目规则不一,于震寰提出了一套善本著录体例。他表示,我国古今从事簿录者“每多乘兴操觚,不拘定格,乃致一家之言而体例不一。秉笔者既详略无恒,考榷者遂感头绪紊淆”[4]。因此,他在中华图书馆协会善本调查委员会调查项目的基础上,参照近代图书馆编目的原则和我国旧籍制度,参考英美图书馆界的古书编目条目次序,拟定了著录体例,以供图书馆界参考。其体例包含主干、篇卷、记述、通注、参证、特注、藏书号码七项,各项下又有多个小款目。凡是编目所应著录的信息,此体例均有涉及,可见其系统性。同时叙述及通注的繁简亦可根据实际情况而定,以适应各图书馆所藏善本书的不同特性。

于震寰提出的善本著录思想,得到了国立中央图书馆的赞同及采纳。国立中央图书馆馆长蒋复璁在为《国立中央图书馆中文图书编目规则》一书作的序言中明确提出“是编之成,本馆同仁如于震寰、陆华深、彭道真、屈万里、童养年、张遵俭诸君均有贡献”[5]。该序言并没有突出于震寰的特别作用,但蓝乾章直接提出该书乙部之《善本图书编目规则》大多是于震寰论文《善本图书编目法》的内容[6],而吕绍虞以及乔好勤更是直接将于震寰视为该书的作者[7-8],由此可见于震寰关于善本著录的思想对图书馆界影响之大。

于震寰严谨系统的善本编目思想,源于图书馆界善本编目时遇到的问题,体现了他致力于图书馆事业的稳定发展以及为读者服务的编目思想。他提出的善本编目法,是以我国古籍特性以及传统编目方式为前提,同时借鉴西方古书编目方法的产物,是西方图书编目法为我国所用并本土化的一个成果。

1.2 力求准确的古籍名著录观

凡图书均应有书名,而我国先秦时期并非如此,甚至在西汉之前依然存在没有书名与篇名的现象。民国时期,绝大多数古籍已有书名,但命名混乱与无名者依然有之。为解决古籍著录中书名的问题,于震寰根据我国传统古籍特点,结合西方新式书籍排版规则,就古籍名著录问题提出了解决办法。

首先是书名范围问题。美国图书馆协会编目条例指出广义的书名包括任何著述识别之名,包括著者、编者、译者和版次等,而狭义的书名不包含著者、编者等信息。不过,美国著名图书馆学家柯特(Charles Ammi Cutter)认为狭义的书名包括书名和关于著者、编者以及插图附录等的叙述两部分,广义的书名除前者外还涵盖出版事项,汇集著录于封面上的所有信息。于震寰认为,这两种观点“均未说及书名之正面意义”,他表示:“书名者,乃著者或他人据图书之内容,取简短之文字以为标识,免与他书相混,盖代表书籍之符号也”[9]。在他看来,书名不包含著者、编者等信息,而仅是书籍内容的简单符号。

于震寰根据我国传统古籍的命名方式,归纳出四种常见的命名方法。第一,用书中所包含的内容命名。在他看来,此种直接阐明书籍内容的命名方式“可谓图书命名之正法”,且多见于经史类书籍。第二,取著者名为书名。这种“以人名主书”的方法,多见于子集类书籍。第三,以譬喻为象征而命名。以这种方式取得的书名因带有神秘之感而引人入胜,常用于文学书,如小说、戏曲等。第四,以篇名为书名,或取书中首篇之名,或取末篇、中间篇章之名。此外,于震寰注意到书名的具体形态或详略,会因记载位置的不同而发生变化。其中记于卷端、封面和版权页的书名一般最为详细,而书口书名和记于书背或书根的装钉书名常因全名文字过多而略写,因而有可能会出现用字方面的差异。

关于在编目时如何从题写于书中不同位置的书名中抉择出最佳的书名,他提出了一套选择流程:除特别情形外,书名以卷端书名为准,因为此书名最能适当地表达作者的思想,而且比记载于他处的书名详细;当卷端未题书名或书名不适宜时,取目次书名;当无卷端书名和目次书名时,以封面书名为准;前三者均无时,需参考他人目录,若他人亦未著录时,从提于原书其他位置的书名中择取最适当者;若前一步骤未得到合适的书名,编目者可自行决定。这套书名编目的程序及标准得到了图书馆界的广泛认同,1936年国立中央图书馆暂行的中文编目规则中关于“书名项”的规定,均源自震寰的主张[10]。

同时,于震寰指出,著录于目录中的古籍书名“以‘足备而不失书中原来形式为原则”[9]。何为“足备”?他认为是“指意义或概念而言,非论文字也”[9]。所以书名文字应以简明为要,因而在抉择好书名后,需要对某些文字冗长的书名进行适当删略和补正。在他看来,标准书名因包含“附加之冠词”“示内容之义类”和“示书之体制”[9]这三个部分,因而删除或补充应以此为准绳,以达到简洁表意。

于震寰关于著录古籍名的系统思考,充分体现了其在图书编目领域的建树。其思考源自图书馆界编目的实际需要,立足于我国传统书籍的特点和编目传统,借鉴国外成果,力求编目的准确与统一,为各图书馆古籍编目提供了参考。

2 切合实际的编目实践观

我国近代图书馆事业肇始于西学的传入,在社会普遍倡导全面取法欧美的潮流下,图书馆事业的发展立足于中国实际尤为重要。于震寰在图书馆编目实践方面,从实际需求出发,展现了他在学术上不盲从的一面。

首先,于震寰主张图书管理方法在实践的基础上稳中求变。自1910年孙毓修在《教育杂志》上分期刊载《图书馆》 一文起,西方图书分类法在我国流传开来,其中杜威十进分类法是首选对象。为了更符合中文书特性,我国图书馆界对其进行了一系列本土化的改造,沈祖榮、刘国钧、杜定友、洪有丰及王云五等人均有诸如“防杜”“改杜”“补杜”的尝试。而全国各个图书馆对分类方法的采用各自为政,其他图书馆技术如编目、索引及检字法也是如此。

在外来技术中国化与本土传统近代化的相互激荡中,我国图书馆界对图书分类与编目的研究出现了井喷式激增,成果也良莠不齐。1925年美国图书馆专家鲍士伟(Arthur E.Bostwick)来华考察时注意到此现象,提出“编目法之不适用”[11],关于编目及分类“必定要有一种完善的划一标准”[12]。于震寰对图书馆界这一现象颇不同感,希冀有所改变。

1933年中华图书馆协会举行第二次年会时,于震寰与顾子刚、向达二人联名向大会提交“五年内本会会员不再发表新编目分类或索引检字法案”[14]的议案。他们认为,目前关于编目和索引检字的方法已经很多,需要五年的时间通过实践检验现有方法,否则很难分辨各种方法的优劣。他们希望借助中华图书馆协会的力量呼吁学者将时间用于实践。虽然该提案没有被通过,但依然可见于震寰等人保持的客观冷静及务实心态。

其次,于震寰介绍日本图书馆协会的和汉图书目录法,以供借镜。自1917年沈祖荣等发起新图书馆运动后,我国图书馆界从以“日”为师转为以“美”为师,对日本图书馆界的关注度随之降低。随着图书馆事业的发展、馆藏建设的进步,传统古籍编目方法存在的问题逐渐引起图书馆界的重视。而我国古籍与西方图书在成书方式、排版、款式等方面均差异显著,显然著录古籍时直接效仿欧美不切实际。1933年,尚在文华图书馆学专科学校学习的于震寰将目光转向与我国一衣带水的日本,将日本图书馆协会于1932年公布的和汉图书目录法翻译成汉文,介绍给国人[14]。该目录法的编目方式、条例等均可为我国图书馆界所借鉴甚至采纳,对于正处于混乱状态中的中国图书馆界大有裨益。

复次,于震寰在目录编制方面较为注重编制全面的联合目录。1930年12月,北平图书馆协会在辅仁大学图书馆举行第四次常会。会上,于震寰提议“编制北平各图书馆所藏日文期刊联合目录”[15]。联合目录是图书馆界馆际合作的重要基础,对于图书馆界资源共享、互通有极大作用。当时北平图书馆协会已经开始编制丛书和中文期刊联合目录[16],而对各馆购置的大量日文期刊并未着手编制联合目录,不便于读者查阅。于震寰的提案成为会议的一个重要讨论事项[17],并经出席会员表决,一致通过。该案之后也得到北平图书馆协会的贯彻实施[18]。

不仅如此,于震寰还协助编撰有关出版图书的目录。民国时期图书馆界为采购起见,十分重视对出版图书的编目统计。1929年中华图书馆协会举行第一次年会时,通过了“编制累积式中国出版图书目录案”[19],1933年该协会第二次年会时又通过了“由本会建议书业联合会编制出版物联合目录案”[20]。但当时我国并未建立全国性的书业联合会的组织,无法统计全国出版的图书。1934年—1935年,中华图书馆协会会员平心在生活书店出版的《全国出版物目录汇编》的基础上,增补撰成《生活全国总书目》 一书。在此过程中,平心经常求助于震寰等专家学者。于震寰 等专家在平心编撰《生活全国总书目》过程中,“时常来信指教,并借给不少可贵的参考资料”[21]。该书目编成后,于震寰还为其作序[22]。

3 融合中外的标题书引进观

20世纪20年代以来,受欧美图书馆界的影响,标题目录在我国图书馆界越来越受到重视。沈祖荣在论及标题在编目上的作用时,提出“欲充分使人利用图书,端赖标题目录。故标题在编目位置上实占首位”[23]。在推崇标题目录的氛围中,有人萌生出翻译整本《美国国会图书馆标题总录》(List of Subject Heading,简称《L.C.标题总录》)的想法,于震寰虽对标题目录在图书编目上的作用十分赞同,但对此翻译设想却不以为然。

于震寰指出,翻译整本《L.C.标题总录》没有必要。从理论角度而言,编制标题目录,无论在形式还是用字方面,都要考虑其是否适用于使用图书馆的人,这是不易之律,而《L.C.标题总录》是否适用于美国的大多数读者还未有明确结论,更何况中国读者。

应用方面,虽然《L.C.标题总录》有诸如标题多为通行专门名词、标题书的条目多而合时等优点,但“这样的优点我们中国人未必能承受得过来”[24]。《L.C.标题总录》中的通俗名词仅可在美国的通俗图书馆中使用,未必适用于我国。另外,虽然整本书包含众多的标题条例,但当时我国著作界和出版界成果不多,有很多条例在我国根本无用武之地,因而翻译整本标题书极不经济。于震寰认为,即使等到我国文化学术事业繁荣到能完全采用《L.C.标题总录》的时候,其条目也已多不合时,该书也已补正多次。他的这一见解与美国学者西尔士(M.E.Sears)完全一致:“任何标题书总得受时代的淘汰;于是不得不有新标题以应付新兴的事物”[25]。

此外,纵观欧美图书馆界标题目录编制的成果,于震寰认为《L.C.标题总录》不如《美国图书馆协会标题总录》,因为《L.C.标题总录》“无‘Refer from之引照”,而《美国图书馆协会标题总录》“集美国各图书馆标题之大成,系积数十年之经验,耗无数人之心力,通力合作,所编成者,实为一有系统之著作”[26]。他提议我国图书馆界应该仿行美国图书馆协会的办法,把我国各个图书馆已有的标题目录的标题抄录下来,汇集审订编成总录,供那些还未有标题目录的图书馆采用。沈祖荣也持此观点,认为我国从事标题目录书的编纂,“或如美国圕协会编制标题目录法,取我国现日各圕所用标题,择各书中最善之点,集成之”[23]。

对于有人执意要翻译《L.C.标题总录》的计划,于震寰提出了几点翻译建议。首先,需要增删,删去“为我国人少所考究者”的类目,增加我国特有的类目;其次,注意严谨用词,使用文言与语体、单字与复字时,以从简从熟从便为原则,但也不可随意而行,决不可任意杜撰一个名词,所用名词至少也要在其他书中出现过一次,而科学上的专有名词以權威译名表为标准;第三,利用参考材料,比如各家标题表、与标题表性质相近的图书以及各种辞书,如果参考书不能解决问题时,向专家请教必不可少。

于震寰对翻译《L.C.标题总录》的看法,反映了他对我国图书和图书馆馆藏建设的认知,以及对美国图书馆事业的了解。他提出的翻译《L.C.标题总录》的建议以及倡导学习美国图书馆协会编制标题目录的具体做法,反应了他对中西方图书馆事业认识的深化,突破了以往我国图书馆界对欧美图书馆界研究成果简单的“拿来主义”的做法,是欧美图书馆事业发展成果嫁接于我国图书馆工作实践的过程中因地制宜蜕变的产物,对推动中国图书馆学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4 读者本位的书籍选择观

书籍选择是图书馆的基本馆务之一,中外各国,概莫能外。现代图书馆与传统藏书楼性质迥异,其书籍选择也大异其趣。于震寰认为,图书馆采择书籍,要从三个方面考虑。

一是确定至善书籍以及选择方法。于震寰极为重视书籍品质,认为图书馆购置至善书籍胜于多量图书收罗,当图书馆面临庋藏典要和标准书籍的选择时,永远都要选择最足炫目的版本。至善书籍的选择需要注重调查,“求瞭然出版家之出品与特性;求瞭然著作家之作品与阶级;求瞭然书价及其等值;要之,当瞭然书之一切”[27];建立一套衡量书籍价值最适宜的规范,然后客观地评判书籍的价值,获取各种题材及包括小说在内的有具体用途的图书。

二是选择供多数群众使用的书籍。于震寰坚持“为读者而选书”的宗旨,提出“分析其欲望,侦察其病态,备其所乏,足其所需……瞭然群众一如瞭然书籍。然后藉接触、记载及调查,可演解群众之要索”[27]。选书时,要权衡群众当前的需要、将来智能发展和系统学识增进的要求。对于群众的购书需求,于震寰认为图书馆应该优先满足知名团体的需求,专家及群众领袖所需要的书籍也应尽财力购置。

三是要合理使用经费。经费不足是民国时期困扰图书馆发展的主要因素。于震寰认为购置书籍应注意:(1)实行图书馆合作,从小区域开始,不断扩大至全国,以降低成本,促进书籍流通。馆际合作的办法很多,如图书馆界提倡各馆之间交换副本[28];国立北平图书馆编印全国图书馆藏书联合目录[29],以便利书籍的互借,等等。(2)不购置未经请求的书籍,以防其占据图书馆中需求更大的书籍的经费。(3)图书馆经费在不超过预算的情况下,应灵活分配,不可保持原定滞板的比例。(4)先购置图书馆所决定的门类或特点的书籍,只有在完全解决此问题的情况下,才可备置特别文库或其他书籍。根据上述四点,于震寰提出了图书馆一般书籍的选择通略:为大多数群众提供最高品质的图书为图书馆经费支配的原则;在采购图书之前,图书馆需要确定一种一以贯之的采选政策,除非发现该政策不合时宜,否则严循此政策,直到更完善的政策制定为止;选择在物质上、心理上或道德上具有进步价值,为群众当前和将来可资利用的图书。

1917年起沈祖荣等发起新图书馆运动,此后我国图书馆的发展深受美国图书馆发展模式的影响。于震寰的书籍选择思想即源自美国图书馆学家杜威(Melvil Dewey) 在1876年提出的书籍选择理念[30],是西方图书馆理念与我国图书馆实际相结合的产物。

于震寰关于书籍选择的观点不是所有人都赞同的,亦有反对者。例如,关于书的外形,于震寰认为其与内容同样重要。普通人可购买因装订简单而价格便宜的平装书,但图书馆庋藏的图书,不仅要能够长久保存,还要经无数人翻阅,平装书极易损毁,若购买洋装本,不但可以避免这些弊端,还可便于图书出纳。因而他提议由中华图书馆协会致函各大书店及其他出版机关,劝其“每出一书,必须酌备洋装本若干,特供图书馆之采购”[31],而华中大学文华图书科的陈颂对此却不以为然,认为图书馆采购书籍时更应看重内容[32],外形不重要。不过,于震寰关于书籍选择的绝大部分观点,如“书尽其用”“灵活使用经费”等都符合当时图书馆界的普遍看法。而他的书籍选择原则,如“为读者而选书”“尽力满足群众需求”等也充分体现了其读者本位、阅览权利平等的服务思想。

5 结语

于震寰的图书馆学思想内容极为丰富,其他诸如汉和图书分類思想、普及图书馆利用等,均属荦荦大端,限于篇幅,不再一一阐述。纵观于震寰的图书馆学思想,尤其是关于图书目录的观点,可见其对于建设“中国的图书馆学”的努力。他对古籍编目、编目实践、翻译《L.C.标题总录》以及图书选择等问题的看法,都是立足我国图书及图书馆实际,在一定程度上结合西方图书馆理念或方法的结果。于震寰在建设“中国的图书馆学”过程中发挥了积极作用,其中许多设想,多为图书馆界所接受,推动了我国图书馆事业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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