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升久旧址博物馆:城市记忆与社区活力再造

2020-10-12 14:24周墨兰
文物鉴定与鉴赏 2020年14期
关键词:观众展览博物馆

周墨兰

摘 要:亨升久旧址博物馆以参观游览、文化展示和社区服务为导向,在原址保護的基础上设计专题展览,开展社教活动。根据“城市记忆”这一主题线索,展览通过文本修辞、图像证史、展品征集、空间叙事等多元化手法,从记忆、技艺、遗产的角度对内容进行诠释。此外,博物馆以多元化的宣教活动吸引社区观众广泛参与,并与周边文化景观形成区域联动和文化共建,有效激发城市文旅融合的新活力。

关键词:博物馆;展览;记忆;社区;观众

百年老店亨升久位于太原市老城区靴巷33号,是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由山西寿阳人苏晋亨出资兴办的鞋铺。亨升久秉承“质优价宜,顾客为上”的经营理念,历经百年发展,成为饮誉晋阳、风靡三晋的老字号。2011年12月,亨升久旧址被太原市人民政府公布为第三批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亨升久旧址为前店后厂的模式,坐西朝东,四合院布局,占地面积约443平方米。自2013年7月起,太原市文物部门开始对旧址进行保护性修缮,完成了正房、倒座、南北厢房以及工坊院、偏院等建筑的修补加固,恢复其历史风貌。

为促进文物合理利用,推动文物建筑开放工作,2020年1月6日,国家文物局印发了《文物建筑开放导则》(文物保发〔2019〕24号),鼓励文物建筑向公众开放,发挥其公共文化属性及社会价值。在此背景之下,亨升久旧址由文物建筑向专题博物馆转型,以参观游览、文化展示和社区服务为导向,不断拓宽职能。一方面以文物保护为抓手,保留原有建筑格局和历史风貌,尊重历史信息和原状展示;一方面以文化传播为动能,倡导“开放”和“活化”,在原址保护的基础上设计专题展览,开展社教活动,充分发挥展示、教育、服务、休闲等功能。

1 城市记忆:展览的内涵与外延

太原古称晋阳,是一座具有5000年文明史和2500年建城史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山光凝翠,川容如画,名都自古并州”。这里的老街老巷、宗祠庙堂、百年老店以及这里的风土人情,宛若一幅多彩的画卷,静待铺陈。亨升久旧址是散落在太原老城的文化资源,亨升久旧址博物馆立足于城市史的书写,以亨升久的故事为核心,讲述老字号的兴衰,探寻街巷的空间肌理,记录社会生活的变迁,以点串线,以点带面,打捞城市的记忆,塑造城市的未来。专题展览设置“繁华忆旧游”“百年亨升久”“文脉新春秋”三个单元,于时光流转、城市穿行之中再现名店风华。

城市记忆是推动展览发展的重要线索,讲述老字号的故事离不开对城市印象的勾勒。太原府城修建于宋太平兴国七年(982),明洪武九年(1376)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崇墉雉堞,壮丽甲天下”。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太原建设形成了许多商业街和老字号。钟楼街一带是太原最为重要的商业街区之一,附近的太山庙、开化寺、帽儿巷、靴巷是各种商铺聚集的地方。如靴巷因制作、销售靴子的作坊、商号非常集中而得名,其中最为有名的是产销布鞋的老字号亨升久。

展览的第一单元“繁华忆旧游”,即以穿越式镜头重返历史现场。展览开篇通过开敞式话语打开设计思路,以亨升久为叙事原点进行延展,回溯城市文化印记。“忆旧游”拟人化地唤起昔日游历的记忆,描摹出故地重游或欣喜或感怀的心境。借由倒叙、铺垫、过渡等手法,展览构建起从城市格局到街巷肌理,再到店铺分布和层层递进的立体化时空景观。在文本、图像合力表征城市往日繁华的语境和情境中,展览逐步将扩张的外延收缩聚合,重回设计原点—城市商街中的亨升久,由此进入第二单元。

第二单元“百年亨升久”,对亨升久的店铺来历、发展变迁、成品工艺、名人趣事等内容进行讲述。亨升久的故事是博物馆展示的重点,但是展览叙事设计并没有止步于此。亨升久旧址作为博物馆向公众开放的意义在于激发城市活力,传承历史文脉。因此,建立在知识传播功能基础上的价值教育是展览的核心内涵。

第三单元“文脉新春秋”从亨升久旧址的保护、修缮出发,一方面发掘弘扬老字号“业精于诚”的价值品质,一方面聚焦太原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老城街区改造等社会热点,引发对话和思考,通过开放式的结尾为问题的探索留下话语空间。总体来看,展览的内容设计从内涵和外延对城市记忆展开钩沉,对城市过往进行回溯,这是对城市精神的复兴,也是对城市与人的关照,饱含着对城市未来发展的美好预期。

2 故事新篇:多元化的展览叙事

百年老店亨升久作为一种文化符号,植根于城市历史和集体记忆中,是解锁地域文化的密码。在社会发展和生活变迁的进程中,包括亨升久在内的许多太原老字号都面临着“失忆”的危险。这种危险来自以下两个方面:一是老字号的信息图谱由于时空的更迭存在断档甚至缺失,其身份和话语变得模糊,文化标签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二是全球化背景下的社区观众正在经历传统与现代、保护与利用等观念的激烈交锋,在新与旧、破与立的对抗中,老字号对于城市生活是“在场”还是“缺席”,一定程度上取决于人们选择有意识铭记还是无意识遗忘。

亨升久目前处于记忆消退、被人遗忘的境遇。关于它百年命运、兴衰沉浮的资料相对匮乏,文字记载略显单薄。各种文本局限于记述其发展梗概,梗概内容为亨升久创办于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新中国成立后,与“明星”“繁华林”两家私营鞋帽企业合营组成“三联鞋帽厂”;1963年,恢复“亨升久”店名,后更名为“人民鞋帽厂”;20世纪80年代后期歇业。那么作为博物馆展览形态的亨升久,它的故事又该如何讲述呢?在这一故事定式中还会有新的发现吗?设计团队借由已知线索进行发散思维,通过多元化的叙事手法,将文本、图像、展品、空间进行整合,使原本单薄的素材、扁平的叙述趋向饱满立体。

根据城市记忆这一主题导向,展览首先从文本修辞方面进行构思,以“百年亨升久”为叙事中心,拓展外延和内涵,设计出“繁华忆旧游”和“文脉新春秋”首尾呼应的两个单元,作为对中心单元的导入和升华。展览标题的语言风格和修辞手法侧重于情绪表达并考虑押韵,期待观众在对“旧”的怀念和“新”的预期之中有所思考感悟。不同于图像作为文本注释的传统,展览从“图像证史”的观念出发,调整图片和文字的结构关系,将图像作为营造历史在场感的重要媒介,弱化不必要的文字信息。展览选取了诸如老城街巷旧影、老字号集锦、亨升久商标、广告、契约及旧址修缮前后景观等一系列图像,简洁直观地“以图示意”。

在图文信息拓宽展览叙事维度的基础上,设计团队从“物的意义”出发,有针对性地征集展品,选择反映清末民初市井生活的民俗物件,以及象征当时人民购买力的物品,还有与亨升久重要时间节点相对应的货币、制鞋工具、鞋靴成品及亨升久档案文书等。这些实物在空间环境中与图文互为表征,强化了空间的叙事效能。此外,相关艺术装置的引入增加了空间叙事的看点。例如设计沙盘对钟楼街片区街景进行复原,重点标识亨升久区位及其所属文化版图;收集靴巷新旧门牌,组成老街文化拼图;设计小泥塑微缩景观,表现手工制鞋流程;制作亨升久、书业诚等老字号建筑剖面模型,“穿墙透壁”剖视其空间美感。这些艺术装置从记忆、技艺、遗产的角度,丰富了展览的视觉形象。

3 社区活力:面向观众的博物馆

改革开放以来,太原市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城市建设日新月异。为加强对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与管理,继承和弘扬优秀历史文化遗产,2009年太原市人民政府颁布了《太原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办法》,保护内容包括府城整体格局、历史文化街区、历史文化风貌区、历史建筑等。亨升久旧址博物馆地处督军府钟楼街历史文化风貌区,这里自宋代以来就是行政中心和商业街巷,其功能一直延续至今。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深入,繁华依旧的钟楼街却难掩沧桑,道路拥挤、内部破败、门店凌乱、垃圾污染等环境问题日益突出,严重影响了这片社区的文化生态。

早在2003年,太原市就提出对钟楼街进行改造;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再次提及改造计划;2020年4月,钟楼街升级改造工程正式启动。与此同时,亨升久旧址完成了由文物建筑向社区博物馆的转型,将在街区改造完工之际向社会公众开放。亨升久旧址博物馆以面向观众、服务社区为发展定位,注重为明天收藏今天,留存集体记忆。根据靴巷老住户的回忆,在展厅内绘制了《靴巷商业一条街示意图(1948—1956)》,勾勒出巷内亨升久、书业诚等老字号及众多店铺的分布情况,再现昔日繁华。同步播放《太原老街巷—靴巷》纪录片,让观众在过去与当下之间进行切换,留住城市的记忆。

展览结尾采取开放式设计,以“城忆·街巷寻踪”为主题引发话题讨论。设计团队抓紧时间在街区改造期间,对靴巷老住户进行采访,录制关于靴巷往事的口述史访谈,邀请社区居民讲述“我的故事”和“家的记忆”,这段视频将在展览尾声处展示。同时开辟互動论坛,发出共享倡议,将市民自发拍摄的记录街区改造进程的照片进行集结,设计照片墙对比拼贴城市化进程中,展现我们的街巷、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心态等前后变化的影像,从感官到心理带动观众思考,激励观众通过留言、跟帖等形式展开对话,这样展览结尾的话语将获得叠加和丰富,变得更加开放、包容和充满期待。

亨升久旧址博物馆在发展规划中,致力于通过多元化的宣教活动吸引多样化的社区观众广泛参与,激发城市文旅融合的新活力。升级改造后的钟楼街片区将成为本地民众和外地游客休闲打卡的新地标。亨升久旧址博物馆在此文化版图之中,亦将大有可为,如举办社区茶话会、读书交流会、故事分享会、热点讨论会、手工制作课堂、微视频拍摄等活动,打造成公众游憩、待客、互动的文化平台。同时与周边博物馆、纪念馆、文化景观形成区域联动和文化共建,深度扩展“府城游”项目的内涵,让观众在了解城市历史、感知岁月变迁的过程中,留住城市记忆,保护文化遗产,传承中华文明。

4 结语

亨升久旧址博物馆作为城市记忆与社区活力再造的案例,丰富了文物建筑保护利用的社会实践。当“活化”和“开放”成为文物建筑领域的关键词,转型和发展如何实现,保护和开发的关系如何平衡,专业与大众的口味能否调和,古老与现代的风貌如何协同等一系列问题也随之产生,需要进一步探索与解答。文物建筑向博物馆转型为老城市注入了新活力,博物馆的可持续发展需要更多的社区观众和社会力量参与进来,让公众共享文化遗产红利,充分发挥公共文化设施的社会效能和价值影响。

参考文献

[1]卜松竹,廖靖文.文物活起来乡愁留下来[N].广州日报,2020-01-20(006).

[2]赵玲玲.太原钟楼街靴巷保存现状与保护更新策略探析[D].太原:山西大学,2014.

[3]太原市档案局,太原市国家税务员.太原老字号[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12:357-360.

[4]太原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委员会.龙城古韵:太原市历史文化遗存资料集[M].北京:建筑工业出版社,2015:234.

[5]澎湃新闻.太原钟楼街改造,探访百年老街上的百年老字号[EB/OL].[2020-04-29].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6890834.

◆资讯◆

三星堆周边发现重要遗址 涵盖5000年不间断发展史

据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7月28日公布,在三星堆周边发现重要遗址—联合遗址。专家认为,此遗址应该是三星堆古城遗址周边一重要聚落,涵盖了近5000年来连续不间断的区域发展史。此发现拉开了对三星堆周边区域研究的序幕。

联合遗址位于四川省广汉市南丰镇联合村1组,南距三星堆古城遗址约8公里。

从2019年10月开始,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德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和广汉市文物管理所对联合遗址进行抢救性考古发掘,计划发掘面积7000平方米。截至2020年6月底,已完成发掘面积4500平方米,发现了极其丰富的新石器、商周、秦汉、魏晋、唐宋和明清时期的遗存,揭露各个时期的灰坑、墓葬、窑址等遗迹数以千计,同时出土了大量的陶器、瓷器、石器等,目前发掘工作仍在进行中。

“联合遗址涵盖了桂圆桥、宝墩、三星堆、十二桥4个文化因素,是三星堆周边首次发现有着完整古蜀文明序列的遗址,其中三星堆主体文化因素在联合遗址最为丰富,出土了大量和三星堆类似的文物。”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研究员辛中华介绍。

据了解,联合遗址出土和复原了大量的高柄豆、镂空圈足豆(盘)、小平底罐等。出土的阴线刻龙凤组合纹陶器年代为晚商时期,是目前我国发现最早的有“龙凤呈祥”图案的陶器。

辛中华认为,联合遗址的发现,对研究古蜀文明的起源、发展和演变有重要意义。(来源: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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