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侨学者А.П.鲍洛班及其中国东北经济研究

石金焕 彭传勇

(黑河学院 a.外国语学院；b.远东研究院，黑龙江 黑河 164300)

1903年，中东铁路全线通车后，中东铁路管理局随即设置了商务处全面经营铁路商业活动。为配合商业活动，中东铁路商务处网罗了一些从事经济活动的商务委员，对中国东北尤其是北部地区进行以经济调查为主的研究活动。俄侨学者А.П.鲍洛班就是其中一位，重点关注了中国东北农业和城市经济问题，留下了珍贵的文献史料。时至今日，А.П.鲍洛班还不为国内学界所了解。本文根据原始文献及俄罗斯的最新研究成果，对А.П.鲍洛班的生平活动与学术成就，尤其是其在中国东北农业和城市经济领域的研究成果进行介绍，希望有裨益于学界。

一、А.П.鲍洛班的生平活动与学术成就

关于А.П.鲍洛班的生平活动信息，目前可见的俄文成果不多，仅见А.А.西萨穆特迪诺夫著的《远东东方学历史概论》、Р.П.塔玛扎诺娃的副博士论文《满洲定期俄文出版物体系中<亚细亚时报>(哈尔滨，1909—1917)》和资料性文章《俄国东方学家学会会员构成》①Хисамутдинов А.А. Дальневосточное востоковедение:Исторические очерки/Отв. ред. М.Л.Титаренко;.Ин-тДал.Востока РАН.-М.:ИДВ РАН.2013.с.254-255;Состав Общества Русских Ориенталистов//Вестник Азии,1909.№1.с.278;Тамазанова Р.П. Журнал "Вестник Азии" в системе русскоязычных периодических изданий в Маньчжурии (Харбин,1909-1917 гг.):Дис....канд. филол. наук:.Москва.2004.с.90-91.等。根据上述文献，只能粗略了解到А.П.鲍洛班的生平活动轨迹。

А.П.鲍洛班，出生年、地点不详，1924年10月逝世于中国，具体地点不详。1903年，А.П.鲍洛班完成了去日本的考察。1904—1905年，А.П.鲍洛班被征调参加日俄战争，获中尉军衔。1908年，А.П.鲍洛班毕业于符拉迪沃斯托克东方学院汉满语专业，同年来到中国东北，担任中东铁路商务处驻齐齐哈尔代办处主任。1912—1913年，А.П.鲍洛班担任俄国驻外蒙古库伦工商部委员。1913—1916年，被任命为俄国驻库伦总领事馆领事。А.П.鲍洛班是满洲俄国东方学家学会创会会员，并编辑出版了其机关刊物《亚细亚时报》杂志1911年第8、9、10期。

在华期间，А.П.鲍洛班利用其职务之便从事经济调查工作，从而形成了调查报告并出版，进而奠定了其在中国的研究地位。通过多方查阅资料，笔者获知，А.П.鲍洛班所发表的学术文章均发表于当时在哈尔滨发行的第一本俄文学术期刊——《亚细亚时报》杂志上。1909—1911年，А.П.鲍洛班在《亚细亚时报》上先后发表了《满洲的未来》②Болобан А.П. Будущее Маньчжурии.-//Вестник Азии.-1911,№9.-с.80-139.《中国在满洲和蒙古地区的垦殖问题》(同年出版了单行本)③Болобан А.П. Колонизационные проблемы Китая в Маньчжурии и Монголии.-//Вестник Азии,№3.1910.-с.85-127.-то же.-Харбин,1910.-42с.《东北蒙古及其粮食贸易》(同年出版了单行本)④Болобан А.П. Северо-Восточная Монголия и ее хлеба.-Харбин,1910.-//Вестник Азии,№5.1910.-с.68-94.-то же.-Харбин,1909.27с.《1881年伊犁条约再研究》⑤Болобан А.П. К перестотру русско-китайского договора 1881г.-//Вестник Азии.-1909,№2.-с.210-212.《关于中国名称普及拼音问题》⑥Болобан А.П. К вопросу о популярной транскринции китайских имен и названий.-//Вестник Азии.-1909,№2.-с.212.《东方学院、国民教育部和外交部》⑦Болобан А.П. Восточный институт,Министерство народного просвещения и Министерство Иностранных Дел.-//Вестник Азии.-1911,№7.-с.78-86.《俄国在南满贸易概述》⑧Болобан А.П. Очерк русской торговли в Южной Маньчжурии.-//Вестник Азии.-1911,№9.-с.63-69.《绥远城遗迹》⑨Болобан А.П. Следы города Таген-Хото.-//Вестник Азии.-1910,№3.-с.202-204.等学术文章。

此外，А.П.鲍洛班还在哈尔滨和彼得格勒出版了《北满垦务农业志》⑩Болобан А.П. Земледелие и хлебопромышленность Северной Маньчжурии.-Харбин,1909.318с.《中东铁路商务委员А.П.鲍洛班1911年关于中东铁路所影响的北满地区垦务的调查报告》①Болобан А.П. Отчет коммерческого агента Китайской восточной железной дороги.А.П.Болобана по обследованию в 1911 году районов Хэй-лунцзян-ской,гирин-ской и мунденской провинции(северной маньчжурии),тяготеющих к Китайской Восточной железной дороге,в земледельческом и хлебопромышленом отношениях.-Харбин:Типография Китайской Восточной железной дороги.1912.-352с.《当代工商关系中的蒙古：1912—1913年俄国驻蒙古工商部委员А.П.鲍洛班的报告》②Болобан А.П. Монголия в ее современном торгов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м отношении:Отчет агента М-ва торговли и пром-сти в Монголии А.П.Болобана за 1912-1913 год/М-во торговли и пром-сти. Отд. торговли.- Петроград:тип.В.Ф.Киршбаума (отд.),1914.-207с.等关于中国东北和蒙古经济的重要著作。

从学术史视角来看，А.П.鲍洛班是20世纪初俄国历史上少有的专注中国边疆地区研究的学者。笔者以其对中国东北经济的研究为重点，阐释其学术贡献。

二、关于中国东北农业的研究

在中国东北农业研究上，А.П.鲍洛班主要出版了《北满垦务农业志》《中东铁路商务代表А.П.鲍洛班1911年关于中东铁路所影响的北满地区垦务的调查报告》两部著作。

《北满垦务农业志》一书于1909年在哈尔滨出版。1908年，А.П.鲍洛班大学毕业后立刻被授命担任中东铁路商务处驻齐齐哈尔代办处主任一职。就职后，А.П.鲍洛班就接到了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委托的一项重要研究任务——对中国东北北部地区的农业开展研究。因为中国东北北部地区的农业不仅对俄国在中国东北地区的企业——中东铁路公司的经营至关重要，也关切俄国在中国东北地区的整体利益。在此背景下，А.П.鲍洛班撰写了《北满垦务农业志》一书。

А.П.鲍洛班在《北满垦务农业志》一书前言中也明确表明了该书出版的目的，一是从中东铁路经营的视角研究中国东北北部地区的农业，因为中东铁路是现在和未来俄国在中国东北地区的利益基础；二是对俄国商界在中国东北地区开展工商业活动提供帮助。③Болобан А.П. Земледелие и хлебопромышленность Северной Маньчжурии.-Харбин : Рус.-кит.-монг.тип.газ. "Юань-дун-бао".1909.с.6.А.П.鲍洛班接到任务后，立即着手对所有关于中国东北北部地区农业的资料文献(包括俄文、日文和英文)20余种进行分析，尽可能对中国东北北部地区的农业进行全面研究。通过研究分析，А.П.鲍洛班认为，之前的一些文献资料或根本没有对其拟要开展的研究给予关注，或对近几年中国东北北部地区农业的发展情况没有论及。在综合利用之前20余种文献资料基础上，А.П.鲍洛班把搜集资料的重点(主要是统计资料)放在了近几年，尤其是1907年、1908年。А.П.鲍洛班的资料既来自于当地的官员，也有中国的商会，还有其在当地出版物中所摘录的。这些资料补充了前人在中国东北北部地区农业研究的不足。

《北满垦务农业志》一书300多页，除前言、结论和附表外分四部32章节。第一部分为中国东北北部地区的各类测量单位和农业的整体情况，主要介绍了中国东北北部地区的主要测量单位、主要粮食作物和经济作物、农业劳动和农具、土地制度、油坊和豆油、烧锅与烧酒、磨坊、面条厂、制绳厂、啤酒厂、酱油厂、豆腐坊。第二部分为吉林省区域农业经济记述，主要介绍了长春府即宽城子、农安县、新城府、榆树县、吉林府、双城厅、五常厅、滨州厅、宁古塔、绥芬厅、珲春、依兰府等区域的农业状况。第三部分为黑龙江省区域农业经济记述，主要介绍了呼兰府、兰西县、巴彦州、木兰县、绥化府、余庆县、通肯府、齐齐哈尔、布特哈、墨尔根和瑷珲等区域农业状况。在书的第二、三部分中对当时吉林、黑龙江省所辖行政区域内州、府、县、厅从自然地理、主要作物、人口、工商业等方面进行了比较详细的记述。第四部分为中国东北北部地区的粮食贸易等问题，主要介绍了中国东北北部地区和内蒙古东北地区的垦殖、中国东北北部地区粮食的畜力和水上运输、农产品贸易和商会等情况。

《北满垦务农业志》一书为研究清末中国东北北部地区，尤其是黑龙江的农业提供了有价值的资料。从学术史的角度评价这部书的价值，笔者认为，《北满垦务农业志》一书是俄国汉学史上第一部全面研究中国东北北部地区农业，尤其是黑龙江农业的著作。

А.П.鲍洛班于1912年在哈尔滨出版了《中东铁路商务代表А.П.鲍洛班1911年关于中东铁路所影响的北满地区垦务的调查报告》一书。该书是《北满垦务农业志》一书的继续研究，仍是受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委托的研究任务。

该书在研究内容上与《北满垦务农业志》一书基本相同。所不同的是，在该书第一部分中增加了中国东北北部地区的农产品成本、税收、中国个人粮食的年度消耗、役畜粮食的年度消耗等四章内容。在书的第二、三部分作者依据新的中国东北北部地区行政区划来记述中国东北北部地区的垦务农业。其中，第二部分分别有双城府、五常府、宁安府(宁古塔)、穆棱县、新城府(伯都纳)、农安县、长春府、德惠县、东宁厅、密山府、阿城县、滨江县、长寿县、依兰府(三姓)、方正县、桦川县(佳木斯)、富锦县、临江府，第三部分分别有呼兰府、巴彦州、木兰县、大通县、余庆县、海伦府、拜泉县、青冈县、兰西县、安达厅、肇州厅、龙江府、嫩江府、兴东兵备道、瑷珲兵备道、呼伦兵备道。

此外，该书没有了《北满垦务农业志》一书中的第四部分，而是将其内容分解到第二、三两部分。《中东铁路商务代表А.П.鲍洛班1911年关于中东铁路所影响的北满地区垦务的研究报告》一书完全按照《北满垦务农业志》一书研究体例进行编写。从研究内容上看，该书变化不大，因此，其在学术史上的地位完全被《北满垦务农业志》一书所淹没，但该书在史料上仍不失其价值。据作者在该书前言中所说，该书除利用了《北满垦务农业志》一书中所利用的20余种文献资料，又补充了12种新的资料。同时，作者又通过吉林省、黑龙江省的俄国领事馆和各地方中国官员与商会获得了1908年、1909年的最新统计资料。④Болобан А.П. Отчет коммерческого агента Китайской восточной железной дороги.А.П.Болобана по обследованию в 1911 году районов Хэй-лун-цзян-ской,гирин-ской и мунденской провинции(северной маньчжурии),тяготеющих к Китайской Восточной железной дороге,в земледельческом и хлебопромышленом отношениях.-Харбин:Типография Китайской Восточной железной дороги.1912.с.3-4.这些资料对研究1908年、1909年中国东北北部地区的农业问题是极具价值的。

三、关于齐齐哈尔城市经济的研究

在城市经济研究领域，А.П.鲍洛班出版了《齐齐哈尔经济概述》一书。该书也于1909年在哈尔滨出版。该书起初是以文章的形式发表在1909年由满洲俄国东方学家学会①满洲俄国东方学家学会是由哈尔滨俄侨学者于1908年成立的在华第一个俄侨学术团体。在哈尔滨创办的俄文机关刊物——《亚细亚时报》杂志第1期上。同年，该书由满洲俄国东方学家学会在哈尔滨发行单行本。②Болобан А.П. Цицикар.Экономический очерк.-//Вестник Азии,№1.1909.-с.74-121.-то же.-Харбин,1909.47с.

该书的撰写出版与А.П.鲍洛班时任中东铁路商务处驻齐齐哈尔代办处主任一职有直接关系。А.П.鲍洛班利用此身份对齐齐哈尔城进行了深入调查，尤其是调查与自身工作相关的经济问题，А.П.鲍洛班也就自然而然地出版了《齐齐哈尔经济概述》一书。该书整体上记载了清末黑龙江省的币制、税收和齐齐哈尔城的交通运输、商业贸易以及各大商家的情况。该书分为前后两部分，前半部分记述了黑龙江省的经济概况，其中包括齐齐哈尔城的交通运输、商业贸易等情况，后半部分记述了齐齐哈尔城当时60家大商号的具体名称、经营人、经营地点、经销商品种类、年贸易额等情况。

《齐齐哈尔经济概述》一书为研究清末黑龙江特别是齐齐哈尔的社会经济，尤其是民族资本的发展提供了有价值的资料。正因该书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我国学者给予了极大重视。20世纪80年代，我国学者首先将《齐齐哈尔经济概述》一书的前半部分译成了中文，发表在《齐齐哈尔社会科学》1986年第2期上。1991年，我国学者又将《齐齐哈尔经济概述》一书的后半部分译成了中文，发表在由吴文衔主编的《黑龙江考古民族资料译文集》(第一辑)上。

《齐齐哈尔经济概述》一书尽管不是俄国学者出版的关于黑龙江城镇的第一部著作，③俄国学者出版的第一本关于黑龙江城镇的著作是由П.В.什库尔金(后来的哈尔滨俄侨学者)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出版于1903年的《呼兰城——满洲中部历史与经济生活概述》(Шкуркин П.В. Город Хулань-чэн.Очерк из исторического и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быта Центральной Маньчжурии.Никольск-уссурийский,тип.Миссюра,1903.94c.)却是俄国学者出版的关于齐齐哈尔城市研究的第一部著作，在俄国汉学史上不容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