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山庄宫墙外引水水系探究

2021-05-19 05:44
中国园林 2021年4期
关键词:避暑山庄交汇山庄

曹 盼

胡希军*

承德避暑山庄是以天然山水见胜的自然山水宫苑,从1703年始建至1792年修建松鹤斋内继德堂为止,历经康熙、雍正、乾隆三帝近1个世纪的营建而成,也是中国现存最大皇家园林。有过“康乾盛世”时期的辉煌过往,也随着统治阶级的腐朽、生态环境的退化而没落衰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积极展开保护、修复工作,于1994年12月与其周围寺庙群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山庄以山名,而胜趣实在水”(乾隆语),营造者引自然水系,并结合山区汇水、场地泉水,在广阔的河谷滩地上设计出一系列形式与功能完美结合的水景观,按形取景、洲渚交错,其匠心巧思让人惊叹。然而一直以来,相关研究与论述大多集中在避暑山庄宫墙以内的园林水系营造上,作为一个完整的体系,对于宫墙外经由暖溜暄波而引入的水系的原本面貌则是众说纷纭,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缺憾。

1 现有引水水系研究回顾

当前有关避暑山庄的各类研究成果中,《承德古建筑》[1]所载的“乾隆时期避暑山庄与外八庙平面图”(图1-1)系20世纪五六十年代由天津大学建筑系师生完成的实测图,是目前引用最广泛的山庄总平面图,由于彼时山庄的整个水系除几大湖泊外大都因淤垫而消失,因此图中的引水水系推测、估画的成分较多。该图认为避暑山庄宫墙外所引之水,是来自一条由北侧狮子沟分流出来的蜿蜒水道。《园林史林业史论文集》(第二集)[2]系北京林学院林业史研究室为纪念山庄建庄280周年而集结出版,其中《避暑山庄园林艺术理法赞》首次系统论述了山庄理水的园林艺术,其中“避暑山庄乾隆时期水系略图”(图1-3)认为宫墙外的引水是按“水不择流”之法,经由武烈河与狮子沟之间的环形水道而进入山庄的,“需要时放水,不需要时水循另道照常运行”,即引狮子沟与武烈河合流之水。

除上述引用极广的2幅平面图外,还有一幅不常见到但以它为原型、引用亦颇多的平面图,1978年承德地区行政公署文化局曾描绘在承德地区第三次文物普查报告中,即“承德避暑山庄、外八庙总平图”[3](图1-4)。与其他图所不同的是该图不仅标识山庄外寺庙的存废情况,而且在如意洲岛分别与试马埭、月色江声岛连接的如意湖、上湖中绘制有桥梁,其中一混凝土桥至今仍存在于如意湖上。清代有关山庄的舆图与文献记载中并无这2座桥梁,但从承德“1910年历史修建地形图”与“1938年承德都邑计划图”中都可清晰地看到此两桥的存在,因此它们均是后来添建无疑。由此可以推知“承德避暑山庄、外八庙总平图”(图1-4)是一幅基于避暑山庄晚期面貌的现状图:山庄宫墙内引水道依稀可见但淤塞严重、局部断流,北兴隆街纵穿宫墙与武烈河大坝之间,靠近武烈河的狮子沟一段断流而消失不见,武烈河主河道之外绘制有一段蜿蜒的环形水道,环形水道与山庄水系并无关联。

基于相关部门的考古发掘及研究者们的持续关注,《承德古建筑》所载“乾隆时期避暑山庄与外八庙平面图”中部分景点的位置谬误得以澄清,如瞩朝霞、笠云亭、灵沼龙王庙等位置得以纠正,尤其是2002年避暑山庄进行了山庄水系考古,2006年恢复了避暑山庄宫墙内盛期引水水道,重新绘制了平面图(图1-2)。此次引水工程的修复以大遗址考古调查为基础,以基址清理、驳岸、御路历史原状为依据,并尊重传统园林理论,作大面积园林复原,是成功的修缮作业[4]。但颇为遗憾的是:此次修复范围是宫墙内,而山庄宫墙外的引水水系并未涉及,调整后的平面图(图1-2)仍沿用“乾隆时期避暑山庄与外八庙平面图”的结论。

引水成景的成功是避暑山庄的显著特征,但由于河网水系的变迁加之宫墙外建设的频繁,使得这一特征的起点变得扑朔迷离。纵览相关文献资料,加之避暑山庄宫墙外的引水道地处于狮子沟、武烈河交汇口区域,交汇口水流特性差异、冲淤变化显著,从水文学原理视角来看,已有相关研究存在值得商榷之处。

图1 已有避暑山庄引水道图示(图1-1引自参考文献[1],图1-2由北京林业大学黄晓老师提供,图1-3引自参考文献[2],图1-4引自参考文献[3])

图2 清代图画中有关避暑山庄引水道图示(图2-1引自北京故宫博物院官网,图2-2、2-5引自参考文献[6],图2-3引自参考文献[7],图2-4引自参考文献[8])

2 引水出处分析

由上述可知,一种研究观点认为避暑山庄引水源头来自狮子沟,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来自狮子沟与武烈河合流之水。究竟水引何处?不妨梳理一下相关史料记载。

2.1 清代文献、舆图记载

《热河志》二十八卷原文记载:“热河以水得名 近东北门之隅有牐焉 水自宫墙折入 盖汤泉余潤也 建阁其上 圣祖御题额曰 暖溜暄波。[5]”此进水闸即为避暑山庄康熙36景的第19景“暖溜暄波”(惠迪吉门在其北侧)。清代曾绘制有众多的避暑山庄舆图,可真实地反映不少直观的信息。因为这些“鸟瞰图”视角高低不一,因此画面上所展现出来的暖溜暄波区域详略不一,同时为了避免绘图表现中因相互写仿和艺术需要而造成的讹化,选用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绘图,截取《热河行宫图》(冷枚)(图2-1)、《避暑山庄全图》[6](钱维城)①(图2-2)、《承德府治图》[7](图2-3)、《避暑山庄与外八庙全图》[8](图2-4)、《热河城外河山图》[6](图2-5)中山庄东北隅“暖溜暄波”区域,各图除了在引水闸楼(即暖溜暄波)形制、河道与引水闸口的距离等细节上稍有不同外,均可清晰看到一条规则的引水渠道引武烈河之水进入避暑山庄。

2.2 当代整修、调研记载

山庄宫墙外原有的引水道区域地处地势平坦的河滩地带,目前这一区域已被现代建筑、棚户所占据,完全不见文献所记载的引水踪迹。据亲自参与过避暑山庄早期保护维修工作的李征夫回忆,在1949年4月—1952年春夏进行的维保工作中曾对武烈河进水闸进行过保护,也对在避暑山庄内御路修沥青路、拆武烈河进水闸道、松云峡修西式别墅等提出过反对意见[9]。但最终引水道被拆、闸道被掩埋。1983年拓宽北兴隆街公路时,山庄宫墙外曾清挖过一段30m渠道并将其改用混凝土棚盖后埋于地下,现山庄内暖溜暄波遗址西侧仍保留有一段东西走向的石砌引水渠道。1996年王福山会同水利专家曾做过相关调研,引水闸口在武烈河大坝上(该段大坝现已不存),位于当年兴隆北街梦幻宫主展房东侧约10m远处,据当时实测,引水闸口上宽1.65m,下宽1.32m,闸口总高度近5m,设两道木闸板开启放水,闸口至暖溜暄波的一段渠道为东西走向,全长112m,两边均用大料石砌成,上部宽1.65m,下部宽0.8~1.0m不等,渠深4.5m,渠道上口为开敞式,原进水口闸底向河道推进300m即可接近流水河道[10]。

将上述信息附于1995年1:5 000的测绘地形图上,图中武烈河、狮子沟、裴家沟河岸及水域则由2013年2月10日的卫星影像描绘得来,绘制出避暑山庄宫墙外引水区域现状图(图3),由图可知武烈河与狮子沟交汇口角度为56°。

图3 避暑山庄宫墙外引水区域现状图(作者绘)

图4 热河城外河山图[7]

图5 避暑山庄早期宫墙外引水水系推测图(作者绘)

3 河道变迁——引水源头莫衷一是的原因所在

避暑山庄地处狭长的河谷地带,山洪迅猛,区域降水集中,据不完全统计,1737—1909年承德有明确记载的洪灾年份有43次、有关水患的奏折有112次[11]。滦河流域各河流也有其特点,承德地区各河流平水时期河水澄清,含沙量的年变化汛期最大,一年中6—8月输沙量可占年总量的90%,而本区全年70%~80%径流量皆发生在6—9月②,这种水文特征也加剧了河道迁移无常,而这种变迁在清代已明确记载。

现存于故宫博物院的“热河城外河山图”[6](图4)描绘了承德北至二道河子、南至半壁山、西至广仁岭、东至普乐寺区域的山、水、建筑概貌,重要节点用黄底红圈标名,还画有2道拦河草坝,记载了堤坝、宫墙、驳岸等水毁情形及主河道挑挖尺寸等信息。实属一张珍贵的清代承德水工舆图,惜此图无年号、作者信息,目前对它尚少关注。

光绪九年(1883年)七月二十四日热河都统恩福的奏折[11]曾详细地描述了这一年承德遭受水灾的情形,其中“草市街坝角坍塌1块”“武烈河自北至南石坝一道……冲刷较重者2段共92丈”“查得宫墙泊岸石堤,自惠迪吉门起至迎水坝止……丹塌7段,共长43丈5尺。又冲决桥坝1段计长13丈,又坍塌堤坝2段5丈”“又续查得石坝冲决无存者2段共长364丈。又坍塌者1段共长67丈。又坍塌外皮者1段,长45丈”均与此舆图上记载相同。但恩福的奏折中写到周围墙身坍塌倾圮共凑长2 087丈2尺,而将图中记载的宫墙坍塌数据却是2 113丈8尺;奏折中计划添筑御水坝1道以遏横流,将武烈河挑挖通畅计深8尺余、长180丈有零,图中绘制的是2道御水坝,挖武烈河深3尺、长1 532丈;且奏折中并未提及缓修之事。此河工图与恩福的这道奏折内容高度接近,但它并非随此折一起呈递的。十月二十六日由直隶总督李鸿章呈递的《勘估热河工程折》[12]提道:“计武烈河正身……应挑挖1 530余丈……拟挑深3尺至1丈2尺……石坝拟缓修375余丈。”由此可推知“热河城外河山图”是在恩福的奏折之后经重新勘估、筹划方案而绘制的。

李鸿章的这道奏折中提到“……从前列圣岁巡此地,时加修治,河流顺轨。道光以后,多年失修,坝既损坏,河亦淤浅。同治九年(1870年)水灾,虽系旱河为患,实由武烈河淤高,去路不畅。近自南山嘴转湾处改道西行,紧逼石坝……”由此可知,在1843年热河停止岁修、1861年停止山庄一切未竟工程的上谕颁布后,武烈河正河河身淤浅明显,以致1870年改道西行。

4 早期山庄宫墙外引水水系面貌推测

避暑山庄在乾隆年间达到建设的顶峰,承德也随之成为人丁日繁的口外重镇。约在乾隆晚期才开始人工疏浚狮子沟③,而在这之前,周边区域地表径流应是经由天然水沟逐级汇入武烈河。

图6 河流交汇口水流特性模式(作者译自参考文献[16])

4.1 狮子沟与武烈河交汇角推测

前述已有的研究观点中,避暑山庄宫墙外狮子沟与武烈河交汇口角度约为120°,这种交角的河流交汇口在自然界中是少见的,且依据水流特性,这种交角的交汇口河相关系也更容易被打破,迫使河床地貌做出相应调整,因而据此设置的引水道必将不稳定。因此,推测避暑山庄宫墙外引水水系首先便是推求武烈河与狮子沟的河流交汇角。

水文学家Horton于1945年在研究自然水系结构时,曾发现2条河流的交汇角与该2条河流的比降有关,即:

式中,θ表示2条河流的交汇角,θ1、θ2分别为两交汇河流中较高级河流与较低等级河流的平均河底比降,以角度表示。同时强调该公式不满足等坡度比降河流估算[13-14]。在本研究中,武烈河的河底比降采用《河北省承德地区水文气象特征资料》(1958年)数据2.88‰。因无狮子沟的确切水文数据,故采用现场测量计算,河底比降常采用Johnstone-Cross公式[13]估算,即:

式中,Li为第i个子河段的长度,Si为第i个子河段的河底比降,N为子河段数目。将狮子沟划分成5段,利用“两步路”软件实地测量数据如表1所示。

将数据代入Johnstone-Cross公式,计算得到狮子沟的河床比降为13.58‰。再利用Horton有关河流交汇角计算公式,求得θ=77.75°,即推测的山庄早期武烈河与狮子沟交汇角为77.75°。

4.2 武烈河河床位置推测

1986年6月25日喇嘛寺村刘氏姐妹俩在武烈河河床内挖砂取石时,挖出1.9m深的砖砌圆形竖井及铁锅、铁勺、铁铲、元釉碗、民用粗釉碗、瓦盆,后又清整出银烟袋锅、灯碗、打水用杆石等[15]。如果说这些生活器皿有可能是历史上历次洪水携带过来并沉积下来的,那砖砌竖井则从说明原武烈河河床在现今河床以西。上文中提到的1996年的实测数据——当年的引水闸口与暖溜暄波遗址东西方向间距112m、武烈河流水河道距离引水闸口约300m(图3),同样说明现今的武烈河主河道相较于修建引水闸口时旧河道是东移了的,且旧河岸必然是靠近引水闸口的。

综合以上推论,选取160m(大致为现今河床两岸平均宽度)为武烈河河宽、40m为狮子沟河宽、12m为裴家沟河宽,补充完整武烈河大坝北侧段,结合推算的河流交汇口角度,绘制出早期避暑山庄宫墙外引水水系示意图(图5)。

5 山庄宫墙外引水水系变迁解析

5.1 河流交汇口水流特性

河流交汇口是水流能量大量耗散的节点,由于支流水体汇入干流会导致交汇口内水流特性发生显著变化,原有河相关系将会被打破,使河床地貌做出相应的调整。近几十年来,相关领域对河流交汇口的研究持续关注,其中Best[16]利用水槽装置实验对交汇口水流特性进行了系统研究,根据交汇口各区域水力学差异将其划分为6个独立区域: 滞流区、分离区、偏离区、最大流速区、流动复原区、剪切层(图6),这为交汇口的相关研究奠定了理论基础。河流交汇口各区域中最显著的便是交汇口下游拐角处的分离区,分离区的宽度与长度会随着交汇角(105°除外)与河道汇流比的增大而增加,区域水流流速会显著低于汇合水流的自由流速;滞留区是由上游汇合处流出的水流相互偏转造成的,同样会随着交汇角及汇流比的增加而增加。

表1 狮子沟各段测量数据

水槽实验与野外考察发现分离区、滞留区均有局部环流的存在。

图7 避暑山庄引水水系演变示意(作者绘)

图8 引水渠道复原平面(作者绘)

图9 引水渠道复原剖面(作者绘)

5.2 武烈河与狮子沟交汇口区域水系演变分析

早期避暑山庄宫墙外狮子沟与武烈河自然交汇,必然存在有水流“滞留区”与“分离区”(图7-早期水系线),主、支流以一定角度交汇并相互作用,“滞留区”与“分离区”内水流流速变慢,产生局部环流,主、支流所携带的泥沙因降速而落淤,随着山庄及周边寺庙的次第建设,人丁日繁,洪灾与堤防建设也相应产生,人地矛盾开始显现、加之清朝中后期内忧外患无力顾及,生态环境逐渐恶化,武烈河、狮子沟、裴家沟淤浅日甚、流量减小,交汇口逐渐向下游推进、武烈河主河道淤高东移(图7-现状水系线)。裴家沟、狮子沟属旱河,含沙量大而径流量远比武烈河要小,岁修清挖停废的情况下更易淤积、断流,从德国汉学家贝尔契斯基1912年拍摄的普陀宗乘之庙前、位于狮子沟上的五孔大石桥几乎完全淤塞的桥孔便可窥见一般;交汇口区域的位于武烈河河湾的凸岸,在河道自由演变下河弯曲率半径将越来越小,武烈河流量减小、辅以交汇口最大流速区水流冲刷产生的深槽,为河流分汊提供了条件(图7-晚期水系线)。与此同时,历史上历次洪水期的流量变化也会对此区域河床地貌的演变造成影响,枯水期分离区沙洲出露水面、洪水期又将交汇口中心推进导致冲蚀坑被充填,1938年的大洪水是承德能定量化研究的最早历史洪水,其洪峰流量为4 500m3/s。据记载1938年后,避暑山庄宫墙外引水道停止向山庄供水[10]。随着清朝的没落,避暑山庄的辉煌不再,民国年间动荡的局势更加速了其衰败,加之宫墙外的引水水系处于“界线”以外更易被忽视甚至无视,以致淤浅掩埋,一度认为避暑山庄有明流、暗渠2条引水道从东北隅流入[17]。

6 引水渠道复原及其营建分析

因宫墙外引水渠现已无存,以王福山20世纪90年代实地调研数据[10]为基础:宫墙内至西侧山根处引水渠道长130m、渠道上口宽0.8m;暖溜暄波至引水闸口渠道长为112m、渠道上口宽1.65m、底宽1m;引水闸口上口宽1.65m、底宽1.32m;宫墙外水渠淤积泥沙1m、引水常水位深1m。结合山庄水工遗构实测:松云峡流水石渠入长湖处西侧风化大料石驳岸,料石尺寸长为0.98~1.25m、宽为0.65m、厚为0.49m,基于地将引水渠料石壁宽定为0.65m;山庄遗存有出水五孔闸、出水一孔闸各一处,实测其安装木闸板的闸槽尺寸均为宽0.15m、深0.1m,因此将引水渠料石壁上口边界偏移0.1m作为引水渠道上闸板槽位置;综合考虑水渠尺寸及常规作法,推测以0.3m即两步灰土的厚度,作为水渠底铺料石厚度;结合“两步路”测得的现场高程及小比例尺测绘图上的标高信息,将此区域相对标高转化为绝对标高。最终绘制出引水渠道复原平面图(图8)及相应区段复原剖面图(图9)。

康乾避暑山庄七十二景中,与水直接相关的多达33处。将水引入山庄有着极高营建智慧:1)引水闸口设于武烈河凹岸,凹岸水流因水文特性流速更快、动能更大,因而引水更有保证;2)料石渠道宽、深,有助于泥沙沉淀、水质清澈,也利于渠槽清淤;3)水渠过暖溜暄波处渠底标高由低升高,必然会通过落淤进一步净化水质;渠槽由宽变窄带来流速增加,加之所引凹岸之水本身的流动性,便营造出了暖溜暄波“喷薄直下层石齿齿,如濑玉液,飞珠溅沫,犹带云蒸霞蔚之势”的景观;4)利用自然地势高差与人工水闸控制,形成水位落差,让水流动起来,因势利导的营造“千尺雪”的叠瀑,让这一写仿形神兼备;也使得“玉琴轩”水石相击如鸣玉琴、“曲水荷香”流觞酬唱成为可能。同时,也应看到水流特性带来的景观变迁,水流特性、维护管理都是维持水景观不容忽视的关键因素。

7 结语

避暑山庄自创建以来的300多年中,其生态景观,和它所在的冀北山区一样,经历了一个由基本上自然生态到受人类活动强烈干扰和破坏的生态变化过程[18]。离宫别苑的记载统治者为“避嫌耽乐”,对于诸如行宫选址、营建大都语焉不详,或干脆不做记载,这便使得还原其本来面貌变得困难重重,因此追溯历史细节就不得不借助侧面的吉光片羽,以今天的智慧积累来进行估量揣度、依事推论。

河道演变发育是复杂的,河流交汇口在自然条件下也存在有发生、发展,甚至死亡的过程,梳理避暑山庄宫墙外的引水水系变迁,能让我们在已有研究成果上完成对山庄“由泉而瀑,瀑下注潭,从潭引河,河汇入湖”进而“理水成系”的认知闭环,突破边界的限定深刻理解园林理水的系统性。同时,水作为景观要素,如何利用水文规律为景观营建服务也将是值得深入探讨的话题。

注:清代1营造尺=0.32m,1营造丈=3.2m。

注释:

① 此图虽钤有“钱维城印”,但图中松鹤斋第三进主殿贴签为“绥成殿”,此殿名是1832年由“继德堂”更改而来,与钱维城(1720—1772)生活年代明显不同。

② 1958年3月河北省承德专员公署水利局、河北省水利厅承德中心水文站编印《河北省承德地区水文气象特征资料》。

③ 乾隆晚期有关旱河工程的记载增多,最早明确记载有狮子沟旱河挑挖的,当是乾隆六十年(1795年)热河兵备道台斐音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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