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旗镇刀客》 : 西部风情, 异类武侠

2021-09-10 07:22董浩宇
今古文创 2021年21期
关键词:武侠片异类

【摘要】导演何平编剧并执导的影片《双旗镇刀客》可谓是中国武侠电影中的异类。它在众多方面有别于传统的中国武侠电影,同时又带有浓厚的西部风情,有着独具一格的魅力。

【关键词】《双旗镇刀客》;武侠片;西部片;异类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21-0080-02

影片《双旗镇刀客》讲述的是自幼随父亲操练“关西无极刀法”的孩哥,遵父遗嘱前往双旗镇找寻指腹为婚的媳妇,结果遭遇土匪而招致一场决斗,经历此番决斗的孩哥由男孩成长为男人的故事。同传统的中国武侠电影相比,影片情节看似简单,实则不然,影片处处充斥着对于传统的反叛,凸显出一股浓烈的异类武侠风,使得观众眼前一亮。

一、异之所在

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传统武侠片中的主人公形象往往是无所畏惧、心怀天下、劫贫济富、铁骨铮铮的仁义侠客英雄,反派则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反面形象,而在影片《双旗镇刀客》中的人物形象却与以往大不相同。

首先是影片主人公孩哥,不过只是一个孩子,稚气未减,与以往英俊潇洒、血气方刚的英雄形象大相径庭。同时他胸无大志,没有所谓劫富济贫、除暴安良、匡扶救世的崇高理想。他来双旗镇这一行只不过是为遵照亡父遗愿,寻觅未婚的媳妇。他天真、不谙世事,被沽名钓誉的沙里飞骗得团团转,没有传统大侠的机敏睿智;他胆小怕事,在手刃二当家后,惶恐不安,害怕一刀仙前来复仇,没有传统大侠的无所畏惧;他缺乏自信,每次都是在迫不得已的紧要关头才有勇气使出自己的刀法,没有传统大侠的胸有成竹。孩哥一反以往的侠客英雄形象。他一直是一个“被迫”的形象,他的每一次成长都是在不安和恐惧中完成的,可以说是被逼無奈,甚至可以理解为在绝境中孩哥激发了自己最大的潜能。①而正是这样,才显得更加真实。人生来都是有缺点的,英雄也不例外,可以说导演塑造孩哥这一角色时,首先是从去塑造一个普通的“人”开始的,随后才是将“人”塑造为“侠”。

影片中的反派一刀仙,在双旗镇居民眼中是一个冷酷无情、血腥暴力的杀人恶魔,似乎与传统影片中的反派角色相同。但细细品味影片,当一刀仙听到自己二弟被杀害后,躺在床上的他纵身跃起,默默流下两行眼泪,立刻召集弟兄前往双旗镇,要为二弟报仇,可见他也是有情有义之人。一刀仙在影片中的台词也甚少,表达干脆利落,与其刀法一样,毫不拖泥带水,使得这一角色带有了一丝神秘色彩。作为名震一方的大刀客,一刀仙凭借自己出神入化的刀法赢得威名,孤傲成性。然而在一刀仙冷酷无情的背后,他骨子所具有的轻生死、重情义的侠义精神却又与中国传统侠客精神融为一体②。可见这一反面角色不是平面化、刻板化的,他是立体多面,复杂饱满的,更加符合人的本性。

打斗场面相较于传统武侠电影也大有不同。首先在打斗场景的选择上,传统的武侠电影大都选择在江南水乡、竹林山庄等地,而《双旗镇刀客》选景别开生面,导演抛弃了具有东方印象的江南风景,选择了与繁华的东部文明格格不入的野蛮、人烟稀少的西部荒漠③,与传统背道而驰。武侠片与西部元素相融合,何平导演的这一思路对之后的武侠类型片影响之深。

影片一开篇便展现出了这样一幅景象: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一选景导演也是别出心裁,在这片沙漠上,没有所谓传统江湖的“规矩”,想要生存下去,只有弱肉强食、野蛮原始,它脱离了世俗和法度,展现的便是赤裸裸对于“生”的渴望。所以,在其中发生的一切不必要的争夺与杀戮就显得既合情又合理。漫天的黄沙、残破的小镇、黝黑的皮肤、衣衫褴褛的装扮,这一个个粗犷豪放的元素更是直接体现出暴力的意味。④不仅淋漓尽致地再现了我国西部沙漠的真实景象,展露出了民族文化的独特一面,而且还为表现打斗场面的暴力血腥做了扎实饱满的铺垫预热。

本片在打斗动作的设计上亦不同于传统武侠电影要将拳脚、器械、招式设计得精心繁琐,好让观众看得热血澎湃、直呼过瘾。《双旗镇刀客》中的打斗动作将“简”与“快”二字发挥到了极致,即简练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打斗表现形式。导演也绝不浪费半点笔墨去赘述人物绝技是怎样炼成。打斗片段中没有死拼缠斗、你一招我一式,有的只是手起刀落、一招制敌。整个画面的视觉效果便凝聚在一个“快”字上,快得出奇、快得惊艳、快得令人窒息,别有一番生趣和风味。⑤看似不可思议而又符合常理,在这样一片干旱荒凉的大漠之上,对招比拼应讲求效率。如若死缠烂打,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之中,即便赢得最终的胜利,也只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刀客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去,刀法只能“快准狠”,不然只会死路一条。虽然打斗设计简练快速,但毫不影响观众视觉上的快感,这便得益于导演何平对于打斗场面的展现,他善用误会、悬念、先抑后扬的手法来展现打斗场面,时刻调动着观众那一颗悬挂不安的心。

如在影片结尾孩哥与一刀仙决战的高潮段落,这样的手法便大量使用,一刀仙不断逼近,气势强大,一连杀死了三人,而孩哥孤身一人坐在旗杆之下,没有援助,蓬松的头发、皲裂的嘴唇、迷离的眼神、满头的汗珠都凸显出他此刻内心的恐惧⑥,观众也悬着一颗心。当好妹因父亲的死要去找一刀仙复仇时,这时的孩哥不得不背水一战,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向一刀仙走去。两人最终面对面站在了一起,这一强一弱的形象对比让观众觉得孩哥定会死于一刀仙刀下,决定命运的时刻即将到来,观众也随之紧张起来。随后一阵黄沙掠过,一阵双刀撞击的响声环绕在观众耳旁。随后只见镜头清晰,鲜血顺着孩哥的额头流下,而一刀仙却面带微笑,询问孩哥刀法是从何而学,孩哥不语,一刀仙转身而去。这一切都会使观众误以为孩哥已经死于一刀仙刀下,正当观众为孩哥的死惋惜时,一刀仙倒下了。这时观众才恍然大悟,原来孩哥脸上的血是一刀仙的,是孩哥赢得了最终的胜利。导演将误会、悬念等手法运用到这一决斗片段之中,使得原本只是视觉上的刺激快感变成了情节设置上的峰回路转,惊心动魄,使观众多了一份心理上的压力与不安。

在影片的思想内涵上,本片相较于传统的武侠电影更显深邃。它不再停留于仅仅表达惩恶扬善、除暴安良等传统武侠电影所要表达的主题思想内涵,而是深入到人性这一高度层面。传统武侠片大多彰显的是个人的侠义精神,普通民众的存在是无足轻重的。而在这部影片中,双旗镇居民则是必不可缺的一部分。影片对于人性深度探究的思想内涵便是从他们身上体现的。在贫困恶劣、物质匮乏环境下生存的他们饱受一刀仙的野蛮欺压,从这一方面来看,他们属于受到损害的弱势群体。但是他们选择了接受,逆来顺受,只为了能够苟且生存下去。他们自私自利,胆小懦弱,安于现状。当孩哥要与好妹逃走时,他们坚决不让,认为孩哥逃走一刀仙定会血洗双旗镇,自己会丧失生命。在孩哥与好妹面前,他们却扮演起了“一刀仙”的角色,这可谓是镇民的悲剧,人性的悲剧。

但导演没有让这一悲剧延续,在影片结尾,镇民们开始“觉醒”,正义的力量正在聚沙成塔。铁匠站了出来,疯子大叔站了出来,他们开始敢于与强权抗衡。他们清楚地知道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这一条道路,却义无反顾,向着锐利的刀锋走去,坦然迎接死亡。在这一过程中,情感是极具张力的,展现的是人性的光辉。这表明镇民已经开始在愚昧封闭中慢慢苏醒,展现出了人性向善的一面。

二、美之所在

虽然影片展现的是黄沙漫天、寸草不生、野蛮荒凉的西部大漠景象,画面显得粗糙,但细细品来,“美”在这片荒漠上倔强存在着,好妹便是“美”的化身。全片为灰黄基调,所以好妹那一身红艳的服饰显得格外耀眼夺目。这红色便代表着旺盛鲜活的生命力,是美与希望的外化体现。孩哥与好妹的爱情也是充满着浪漫色彩的。两个青春懵懂的孩子,从初识时的拘谨陌生,再到相知相熟。他们在朝夕相处之中互相喜欢上了对方。两人之间的情感含蓄遮掩、朦胧内敛、欲言又止。那种青涩不安、小鹿乱撞的神情表现,尽显爱情的纯真美好。影片中有一段落是孩哥和好妹两人去放马,荒凉的大漠之上,一对男女青年共同策马奔腾。残阳如血,风景如画,两人都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发出了喜悦的笑声,爱情的浪漫与美好气息弥漫了整片荒漠。

影片结尾定格在孩哥带着好妹离开双旗镇,骑马奔驰在荒漠上的画面。流沙搅风,游蛇甩尾。少年刀客已然成长,成了一代传奇。与传奇一同相伴的,是一段在这片黄沙上久久回荡的爱情佳话。

注释:

①②夏侯轩:《电影〈双旗镇刀客〉中的刀客形象解读》,《电影评介》2017年第3期。

③吴昆:《浅析反类型武侠片的独特魅力——以〈双旗镇刀客〉为例》,《传播力研究》2019年第3期。

④安范韬:《〈双旗镇刀客〉中不一样的暴力美学》,《西部广播电视》2016年第11期。

⑤许西霓:《武打片如何开创新局面——看〈双旗镇刀客〉的感想》,《电影评介》1991年第5期。

⑥李洪武:《〈双旗镇刀客〉对武功境界的表现艺术》,《电影文学》2009年第3期。

参考文献:

[1]夏侯轩.电影《双旗镇刀客》中的刀客形象解读[J].电影评介,2017,(03).

[2]吴昆.浅析反类型武侠片的独特魅力——以《双旗镇刀客》为例[J].传播力研究,2019,3(33).

[3]安范韬.《双旗镇刀客》中不一样的暴力美学[J].西部广播电视,2016,(11).

[4]许西霓.武打片如何开创新局面——看《双旗镇刀客》的感想[J].电影评介,1991,(05).

[5]李洪武. 《双旗镇刀客》对武功境界的表现艺术[J].电影文學,2009,(03).

作者简介:

董浩宇,本科,兰州大学文学院戏剧影视文学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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