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影响下农户低碳能源使用意愿研究

宋薇，王立国,2,3，黄菁

旅游影响下农户低碳能源使用意愿研究

宋薇1，王立国1,2,3，黄菁1

（1. 江西农业大学 国土资源与环境学院；2. 南昌市乡村旅游发展研究中心；3. 江西省鄱阳湖流域农业资源与生态重点实验室；江西 南昌 330045）

在“双碳”目标和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农户作为乡村旅游地的经营主体，其低碳能源的使用意愿既受到旅游发展的影响，也是乡村旅游地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因素。文章基于江西省5市17个旅游村落的538份调查问卷，运用多元有序Probit模型对乡村旅游地农户低碳能源使用意愿进行实证研究。结果显示：旅游影响下农户低碳能源使用意愿较高；农户的个体特征和资源禀赋情况会显著影响其低碳能源使用意愿；旅游业的发展和提升农户的低碳能源认知并对其进行政策规范对增强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具有显著作用。据此，相关政府部门要针对农户的个体特征和资源禀赋情况，从提升农户的能源认知和政策规范两大方面大力提倡和引导农户使用低碳能源，为推动乡村旅游地的绿色低碳发展奠定基础。

低碳能源；使用意愿；资源禀赋；能源认知；政策规范；农户

一、引言

在我国“双碳”目标下，各行各业都在积极探索本领域节能减碳的实现路径及方法。十九届六中全会明确指出“十四五”时期，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和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关键时期。在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的进程中，乡村旅游业的发展至关重要。乡村旅游关联度大、受益面宽、综合拉动能力强，在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中角色重要，地位独特[1]。如何建设宜居、宜游、宜业的美丽乡村，如何推动乡村旅游地高质量的发展，受到了学术界的高度关注。

近年来，江西充分利用独特的旅游资源禀赋，抢抓发展乡村旅游的战略机遇，如婺源、赣州、吉安等地。但随着乡村旅游的深度开发，旅游地的生态环境压力也在增大，除了一些游客造成的环境污染，在走访调研过程中，笔者还发现较多农户仍在使用较为传统的生物质能源，如秸秆、薪柴等，并且由于受传统观念或乡村旅游地基础设施不完善等因素的影响，大部分农户偏好使用电力、煤炭、薪柴传统能源，这对当地气候以及环境也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因此，增强乡村旅游地农户低碳能源使用意愿对于我国实现双碳目标并推动乡村旅游地的绿色低碳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二、文献综述

关于农户能源使用问题，国内外学者已经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如张瑞英等[2]采用二分类逻辑回归模型( Binary logistic Regression) 对影响乡村旅游地区农户可再生能源选择意愿的内在因素进行分析。席建超等[3]研究发现在乡村旅游发展诱导下，六盘山生态旅游区乡村家庭农户能源消费正经历着由内向型“生活—生产系统”内部自循环模式向外向型“生活—旅游系统”外部输入型模式的转变。董梅等[4]认为教育水平的提高、家庭中打工人数比例、低碳意识都会影响农户对商品性能源和清洁能源的使用。马辉等[5]采用扎根理论分析清洁能源消费的影响因素，得出消费模式、技术条件、消费意识和社会环境对农户住宅清洁能源消费行为有显著影响。基于国内文献的梳理，可以发现大部分学者是对能源的消费行为进行研究，但较少涉及能源使用意愿方面的研究。国外文献研究中，Xuesong Li等[6]研究认为生活质量、环境效益、政府承诺、邻里评价、技术和维护指导和节约劳动力将正向影响农户采用清洁能源的意愿，而月度费用和转换成本将负向影响农户采用清洁能源的意愿。但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是一个相对抽象的概念，受多种因素的影响，且意愿可以分为不同的程度。

鉴于此，本文以江西省5市17个旅游村落为研究对象，对农户低碳能源使用意愿进行了专题调研，并考察了在旅游影响下农户的个体特征、资源禀赋、能源认知和政策规范对农户低碳能源使用意愿的边际影响，以期对引导农户使用低碳能源提出政策性启示，推进江西省旅游地农户能源使用低碳化、绿色化、清洁化，为我国实现“双碳”目标奠定基础。

三、理论分析与假设提出

资源禀赋是指劳动力、资本、土地、技术、管理等的丰歉[7]。已有研究表明，农户的决策行为与其资源禀赋密切相关[8]。对于旅游地农户来说，经济资本、土地资本和技术资本对农户的决策行为有着重要的影响。家庭年总收入关系到农户使用新型能源的抗风险能力，同时农户的经济实力也会影响其购买低碳能源使用的基础设施。林地和耕地资源丰富的农户可能会较多地使用如秸秆、薪柴等生物质能源供于炊事、取暖等行为。家庭土地面积越多，农户表现的亲环境行为就越明显，则在日常生活中越可能会关注能源使用。如农户家庭距离乡镇较远，其学习使用低碳能源的途径或接触有关低碳能源新技术、方法的机会可能会更少。

假设1：农户的家庭年总收入和土地总面积正向影响其低碳能源使用意愿。

假设2：林地面积、耕地面积和距离乡镇距离负向影响其低碳能源使用意愿。

基于Ajzen[9]提出的计划行为理论，人的行为意愿受到三项因素的影响，其一是源自于个人本身的“态度”。李福夺等[10]认为农户对绿肥养地的经济和生态价值认知水平均显著正向影响农户的绿肥养地采纳行为。Elahi Ehsan等[11]研究认为行为信念、规范信念和感知的行为控制与农户的行为意愿显著相关。当农户意识到他们使用低碳能源的重要性以及所使用的传统能源将对旅游地产生破坏性的影响时，他们将会改变使用传统的生物质能源或采用低碳能源。

假设3：农户的能源认知正向影响其低碳能源使用意愿。

根据计划行为理论，人的行为源自于外在的“主观规范”。主观规范是指个体在决定是否执行某特定行为时感知到的外在影响，它反映的是他人或团体对个体行为的影响[12]。李琴英等[13]认为政策凸显性对农户的参保意愿具有显著的影响。 Zhaohui Zhang等[14]认为优化林农合作补偿方案将提高农户参与新一轮林农合作积极性。当农户在一定程度上熟悉低碳能源使用政策并且受到政策引导时将会影响其低碳能源使用意愿。农业政策规范与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密切相关，政府的一些补贴性政策将会影响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

假设4：农户的政策规范正向影响其低碳能源使用意愿。

四、数据说明与模型构建

（一）数据说明

为全面了解江西省乡村旅游地农户低碳能源使用情况，本研究从江西省选取5个地级市作为调研对象，分别为上饶市、吉安市、宜春市、抚州市和赣州市，再从这5个地级市中选取17个乡村旅游村落。此次调研组一共发放550份调查问卷，回收有效问卷538份，问卷有效率为97.82%。调研采用访谈和问卷相结合的方式，对户主或家庭主要成员进行调研。在访谈过程中，对一些年龄较大或者文化水平较低的人员，笔者会对一些问卷内容的专业术语进行解释说明，以确保问卷调查的准确性。这些乡村旅游村落大部分地区基础设施不完善、经济社会发展较落后。

（二）变量选择

1. 被解释变量

本文设置“为旅游地可持续发展，我愿意一直使用低碳能源”这一解释变量来反映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采用五点李克特量表[15]来量化问卷回答的感知，分为非常不赞同、不赞同、一般、赞同和非常赞同5个等级。

2. 解释变量

（1）资源禀赋选取土地总面积、林地面积、耕地面积、家庭年总收入和距离乡镇距离5个变量进行度量。

（2）能源认知选取“了解能源概念”“了解能源分类”和“能源的使用对旅游地的生态环境有影响”进行度量。

（3）政策规范选取“旅游相关部门积极提倡使用低碳能源”“旅游相关部门进行方法和技术的培训”“旅游相关部门提供处罚”进行度量。

3. 控制变量

控制变量总结和借鉴关于农户行为意愿的影响因素研究成果[16-18]，把性别、年龄和生计分化纳入控制变量组。在个体特征中，性别差异会导致农户对能源的认知有所差异[19]。我国农户受传统观念的影响，男性接受教育和学习新技术的机会一般多于女性。年轻农户接触低碳能源的机会较多，学习新事物的能力也更强，传统思想更容易受到改变。“生计分化”是农户兼业化产生的重要推力[20]，本文的“生计分化”是指农业与旅游业的构成情况。

（三）模型构建

在日常生活中，除了二值选择行为，有时候人们面临的选择是多方面的，而且有些选择行为存在着一定的递进关系或者具有一定的顺序。在这种情况下，就可以用多元排序Probit模型(Ordered Probit模型)对此类问题进行分析[21]。本文借鉴McKelvey & Zavoina[22]的多元排序Probit模型，该模型的一般形式为:

（2）式中：y是潜变量(latent variable),不能被直接精确测量或虽能被观测但尚需通过其他方法加以综合。其中,y表示农户低碳能源使用意愿,它的值越大,说明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越强烈；值越小，则表明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越弱。

为全面了解农户低碳能源使用的影响因素,本文将模型(1)具体化为一个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具体如下：

五、数据分析

（一）样本基本特征

通过运用SPSS22.0软件对样本进行描述性统计，在样本中，男性占样本总量263人，占比48.9%，女性占比51.1%，可见男女比例较均衡。在年龄方面，74%的农户年龄在40岁以上，可见当地人口老龄化比较严重，青壮年人数少。在农户生计分化情况方面，大部分以农业为主，人数为392人，占比为72.9%。当地农户的土地总面积、耕地面积和林地面积大部分在2亩以下，距离乡镇的距离主要在2～5公里。在农户低碳能源使用意愿方面，只有7.4%的农户没有使用意愿，可见农户的生态保护意愿较高。

各变量的定义及描述统计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及描述统计

注:1～5分别表示非常不赞同、不赞同、一般、赞同、非常赞同

（二）模型检验

本文运用SPSS22.0软件对问卷数据进行信度和效度检验以考察数据的质量。量表整体的Cronbach’s Alpha系数为0.706，说明量表的内部一致性较好。能源认知和政策规范两个维度的Cronbach’s Alpha系数均大于0.6，表明此次问卷数据具有较好的信度。量表整体的KMO值为0.732，Bartlett球形检验率为0.00，说明此次问卷数据通过了效度检验。

为保证模型的稳定性与准确性，在进行回归分析之前，本文对各个自变量间的多重共线性进行检验。运用多重共线性诊断法得出的结果显示，模型1至模型3的VIF数值均小于10，说明各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多重共线性，模型较为稳定。经检验，结果见表2，模型1至模型3调整后的Pseudo R2值呈递增趋势，说明模型整体拟合度优度符合要求并逐渐提高，且P 值（Prob＞ F=0.000），说明模型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说明该模型具有统计学意义。

（三）回归结果分析

如表2模型运行结果所示，模型1的结果表明，在控制变量中，农户的年龄在10%的显著性检验上负向影响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而生计分化在5%的显著性检验上正向影响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在资源禀赋中，五个变量均通过显著性水平检验。其中，农户家庭年总收入和土地总面积分别通过了1%和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且均正向影响低碳能源使用意愿。林地面积、耕地面积和距离乡镇距离均通过10%以上的显著性检验且方向为负。本文假设1、2成立。

模型2、模型3的结果表明，农户的能源认知以及政策规范均正向影响低碳能源使用意愿。各控制变量的运行结果与模型1基本保持一致，说明模型具有较好的稳健性。

表2 模型运行结果

注：***、**和*分别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显著；括号内为稳健标准误

（四）路径分析

根据表2的结果，可以得到能源认知、政策规范对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具有影响。结合上述模型，对农户个体特征及资源禀赋情况进行控制后做路径分析图。

根据图1所示，将能源认知和政策规范两个构面内的三个自变量加总取平均数得出代表两个维度的自变量，再进行路径分析。由图1可以得出，能源认知和政策规范两个构面中三个自变量在不同程度上均通过了显著性水平检验，加总后取平均值具有代表性的能源认知和政策规范两个维度都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路径系数分别为0.296和0.230，正向显著影响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由此，可以得出能源认知和政策规范对农户的低碳能源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本文假设3、4成立。

图1 路径分析图

六、结论与建议

旅游业是第三产业的一个重要支柱，在国家大力推进“碳达峰、碳中和”的背景下，探究乡村旅游地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尤为重要。本文通过多元有序Probit模型进行实证分析，得到以下结论。第一，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较高；第二，在农户的个体特征和资源禀赋中，年龄、林地面积、耕地面积和距离乡镇距离负向影响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生计分化、家庭年总收入和土地总面积会正向影响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第三，乡村旅游的发展和提升农户的低碳能源认知并对其进行政策规范对增强农户的低碳能源使用意愿具有显著作用。基于研究结论，提出以下建议：

（1）从农户的自身出发，提高农户的非农就业机会，改善乡村旅游地的就业环境，鼓励农户从事旅游行业的工作，提高农户家庭年总收入，从而减少对土地的依赖。对于一些林地、耕地面积较大的农户家庭，如发现违规或者大量使用传统的生物质或化学质能源，应对其进行引导、批评教育或者处罚。

（2）着力提升农户对低碳能源的认知水平。相关政府部门应通过培训教育等方式提高农户对低碳能源的认知，针对年龄较大的农户群体和偏远地区的乡村村落要进行宣传教育，从而转变其传统的能源观念。通过创新农户宣传教育方式，培养农户建立公共示范领域和邻里交流平台。定期举办低碳能源使用经验交流会，在乡村旅游地营造较强的低碳能源认知氛围。

（3）加强对农户使用能源的政策规范。相关政府部门要增加财政资金的投入，制定低碳能源价格补贴政策，对不同收入群体的农户家庭制定不同的补贴政策，降低购买低碳能源的成本。再次完善家庭用能基础设施，在乡镇设立低碳能源设施宣传和维修站点，培训相关技术服务人员，并提供新技术培训推广新能源。同时，政府要创新政策宣传工作，利用一些新媒体渠道传播低碳能源的优惠政策和使用相关流程，进一步提高农户对低碳能源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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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Farmers’ Willingness to Use Low-Carbon Energy under the Influence of Tourism

SONG Wei1, WANG Li-guo1,2,3, HUANG Jing1

（1. School of Land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 Jiangxi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Nanchang, Jiangxi 330045;2. Nanchang Rural Tourism Development Research Center, Nanchang, Jiangxi 330045;3. Jiangxi Provincial Key Laboratory of Agricultural Resources and Ecology in Poyang Lake Basin, Nanchang, Jiangxi 330045, China）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Carbon Peak and Neutrality initiative and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y, as the main operator of rural tourism destinations, farmers’ willingness to use low-carbon energy is not only affected by tourism development, but also a key factor for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rural tourism destinations. Based on 538 questionnaires from 17 tourism villages in 5 cities of Jiangxi province, this paper uses the multivariate ordered Probit model to conduct an empirical study on the willingness of farmers to use low-carbon energy in rural tourism destinations. The results show that farmers’ willingness to use low-carbon energy is higher under the influence of tourism. Farmers’ individual characteristics and resource endowment will significantly affect their willingness to use low-carbon energy. The development of tourism and the promotion of farmers’ awareness of low-carbon energy and the regulation of their policies play a significant role in enhancing farmers’ willingness to use low-carbon energy. Accordingly, relevant government departments should advocate and guide farmers to use low-carbon energy from two aspects of improving farmers’ energy awareness and policy norms according to their individual characteristics and resource endowments, so as to provide a foundation for promoting green and low-carbon development of rural tourism destinations.

low-carbon energy; intention to use; resources endowment; energy cognitive; policy norms; farmers

F323.22

A

2095-9249（2022）02-00036-05

2022-01-03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项目（21YJAZH085）；国家自然科学基金（41361035）

宋薇（2000—），女，江西瑞金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乡村休闲旅游和农业资源保护与利用。

王立国（1975—），男，江西永丰人，教授，博士生导师，博士，研究方向：旅游生态与规划、乡村旅游，E-mail：wangliguo0530@163.com。

〔责任编校：王中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