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工厂集成化管理体系建立思路与方法

姜 涛，蔡宇凌，周 丽

（工业和信息化部电子第五研究所环境与绿色发展中心，广东广州 511370）

推行绿色制造是国际发展的潮流和趋势，也是我国战略发展的必然选择。工厂是制造业运行的承载主体，因此全面创建绿色工厂是实施绿色制造工程、构建绿色制造体系的关键环节，对促进各行业转型升级和提质增效具有重要意义［1］。管理体系作为企业开展管理工作的依据和准绳，可帮助企业提高管理水平和整体绩效，引导企业高效运行和良性发展。绿色工厂作为先进企业的代表，其创建与运行更是离不开相关管理体系的支撑。然而，绿色工厂的管理工作涉及广泛，牵扯到企业多个管理部门，很多工厂的各项管理体系相互分割、独立运行，不仅造成了重复管理，降低了管理效率，还增加了企业的经营成本，甚至造成管理体系建立与实际管理工作脱节的现象。集成化是绿色制造关键的思考方式之一，也是绿色工厂创建与运行的重要原则，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集成化可以是工艺过程的集成，可以是设备设施的集成，也可以是方法模式的集成，因此，绿色工厂的管理体系也应按照集成思维进行集成化建设与运行。

1 文献回顾

所谓管理体系集成化建设是指，将两种及以上的管理体系进行公共管理要素有机整合，让这些管理体系在相同的管理框架中高效运行的方法和过程［2］。国外学者约在2000 年前后提出管理体系集成化的想法，普遍认为企业在管理体系方面进行集成有助于提高企业经济效益和管理水平。Cramer 等［3］对某化学品公司进行调查研究发现，健康、安全和环境三者合一的举措有助于提高企业经济效益。Goers 等［4］认为企业采用集成管理模式时，将更易于沟通、销售和部署，并且有利于跟上科技创新的步伐。

国内在管理体系集成化方面的研究工作稍晚，涉及范围及深度均比较有限。主要针对电力、石油化工、太阳能等行业的某家公司开展案例性研究，如毛鸿等［5］认为质量、环境和职业健康安全3 个管理体系的管理原则、体系结构、总体要求都是一致并且相容的；刘鑫［6］调研发现我国太阳能领域的一体化管理体系严重落后于国际先进企业，认为这不利于我国太阳能行业的国际化道路，并针对某太阳能产业公司构建了一体化管理体系理论框架；段毅忠［7］认为在电力企业有针对性地建立和运行一体化管理体系，对于促进我国电力工业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邓辰［8］对某公司的内部和外部环境进行分析，证实了其建设一体化管理体系的重要性、必要性和紧迫性。

上述国内相关研究都认为管理体系集成对于促进我国企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但主要聚焦在质量、环境和职业健康安全3 个方面，缺乏集成思路的梳理归纳，未能形成可指导更多企业开展具体工作的方法步骤，针对绿色工厂特征的管理体系集成化方法研究更是空白。因此，从绿色低碳的角度出发开展绿色工厂集成化管理体系建设思路与方法研究，不仅对优化绿色工厂管理结构、降低经营成本、提高管理效率具有明显的指导作用和现实意义，同时也是绿色制造领域中的管理理论和方法创新，有利于促进我国工业绿色发展。

2 绿色工厂对管理体系的需求及问题分析

管理体系为企业合规、高效运行提供了重要的系统保障，因此被越来越多的政策法规和标准指南纳入了考核范围。我国自2016 年工业和信息化部首次提出《绿色工厂评价要求》，再到国家标准《绿色工厂评价通则》（GB/T 36132—2018）以及各行业、个别省份研究制定的行业或地方绿色工厂评价导则、规范中，建立与运行质量管理体系、职业健康安全管理体系、环境管理体系和能源管理体系一直是绿色工厂创建、评价和遴选的重要指标，同时鼓励企业进行相应管理体系的第三方认证，其指标权重通常占比为15%［9］。由此可见，管理体系的建立和运行是企业创建绿色工厂过程中非常重要的内容，质量、环境、职业健康安全和能源这4 项管理体系的管理内容在很大程度上能够覆盖绿色工厂创建与运行的方方面面，能够作为绿色工厂创建与运行过程中的重要支撑，可作为绿色工厂的基础管理体系。

因为绿色工厂的管理工作涉及面广泛，还需要其他相对应的管理体系来支撑，比如危害物质过程管理体系、测量管理体系、绿色供应链管理体系、社会责任管理体系等，这些管理体系并不是目前绿色工厂评价的必要条件，但往往对4 项基础管理体系和绿色工厂的规范高效运行起到重要的支撑作用，因此可将这些管理体系作为当前绿色工厂创建与运行的支撑管理体系。

综上，构建绿色工厂管理体系如图1 所示。

图1 绿色工厂管理体系结构

目前，大多数绿色工厂的各项管理体系都是相互分割、独立运行的。以4 项基础管理体系为例，通常是由企业的质量、安环（即安全与环保）、动力或总经办等部门分别牵头负责，这样就形成几套文件系统，且每套文件相互独立、互不关联。从企业实践经验来看，绿色工厂分别建立各种管理体系并各自独立运行，往往存在管理交叉重复、体系文件之间协调性差甚至互相冲突、组织管理效率低下等问题，且不能满足绿色工厂在创建和运行过程中系统集成的特征需求，无法从全生命周期、供应链等全方位综合的视角审视生产制造过程的资源能源效率及环保问题，更是难以支撑工厂运行及管理模式的多维度创新。因此，对于绿色工厂而言，应该考虑管理体系的集成。集成化管理体系不仅可以有效提升企业管理水平，还可以推动绿色制造理念在企业的推广实施，进一步扩大企业的市场竞争力，以促进企业绿色高质量发展。

3 管理体系关联度及集成化可行性分析

绿色工厂管理体系集成具有一定的难度，但很多管理体系之间具有融合和集成化建设的可行性；同时，认证机构在进行审核时，只要企业集成化的管理体系能够符合具体管理体系的要求，也会给予认证。

3.1 基础管理体系集成可行性分析

质量管理体系、环境管理体系、职业健康安全管理体系和能源管理体系4 项基础管理体系的建立与认证在国际上分别依据ISO9001、ISO14001、ISO45001（替代OHSAS18001）和ISO50001，国内用翻译法等同采用以上标准，并且对应制定发布了GB/T 19001、GB/T 24001、GB/T 28001（等同采用OHSAS18001，目前被ISO 45001 替代）和GB/T 23331，所以建立绿色工厂的4 项基础管理体系，不论是采用国际标准还是国家标准，其建立思路、架构和内容都是一致的，这是其集成化的基础。此外，从4 项基础管理体系的结构及运行特征来看，也具有充分的集成化条件：

（1）各项体系标准支持与其他体系整合。4 项基础管理体系所对应的国际标准中均有支持相互整合和集成化的条款［10］，具体条款如表1 所示；同时，相对应的国标中也都提到，这些标准不仅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与其他管理体系整合使用。

表1 基础管理体系集成化支撑条款

（2）各项体系标准的内容和结构相似。《ISO/IEC 工作导则第1 部分》要求所有的ISO 管理体系标准在今后修改时都要按照《附件SL》的要求采用高层次架构。2015 年，ISO 组织相继发布了根据上述结构编写的ISO9001 和ISO14001 的2015 版；2018 年，ISO 组织又发布了根据同样结构编写的职业健康与安全新标准——ISO45001，取代了OHSAS18001 并且发布了新版的ISO50001。这些标准采用相同的高层次架构，各级要素、条款基本对应一致。4 项基本管理体系对方针目标、职责和权限、成文信息的控制、能力意识沟通、不合格和纠正措施、内部审核、管理评审等基本要素的要求相同，体系间具有很大的兼容性。

（3）体系建立和运行的流程相同。4 项基础管理体系建立与优化的一般流程包括企业决策、策划与准备、诊断分析、成文、试行和审核评审等阶段，都提出用内部审核和管理评审来评价体系运行的有效性、适宜性和符合性，而且各项管理体系的内外审、管理评审的时间周期也相同，集成化体系建设更有利于企业开展联合内审和外审。

（4）体系的运行模式相同。管理体系的建立与优化是一个动态的过程，都遵循戴明（PDCA）循环原理，即“策划—实施—检查—处置”的循环［11］，使组织保证某体系运行过程能够得到充分的资源和管理，确定改进机会并采取行动，并对改进措施前后进行对比，判定是否有显著性变化，以便在循环运行过程中不断实现持续改进［12］。

（5）管理过程和原则类似。虽然4 项基础管理体系的目标方向不同，如质量管理体系是以保证组织能够提供满足法律法规及客户要求的产品或服务为目标，环境管理体系以保护环境、响应变化的环境状况同时与社会经济需求保持平衡为目标，但各管理体系的基本管理原则相同，即都需要充分发挥高层领导作用、需要全员参与，都强调过程方法、持续改进和循证决策。

表1（续）

3.2 支撑管理体系集成可行性分析

危害物质过程管理、测量管理、绿色供应链管理、社会责任管理等绿色工厂的支撑管理体系也具备集成化建设和运行的特点。

（1）支撑管理体系之间具有一定联系或交叉，存在集成化的空间。比如，绿色供应链管理体系要求将供应商的产品和环境相关的要求纳入供应商管理机制中，其目的是让自身的产品更具有绿色属性，提升市场的竞争力，因此，该体系就会对企业的供应商提供的原材料中是否含有危害物质进行管理和要求，与危害物质过程管理体系的要求异曲同工，具有集成化空间；另外，绿色供应链管理过程中，要求企业搭建绿色信息披露平台，建立能源消耗在线监测系统和污染物减排监测数据库，定期发布企业社会责任报告，披露企业节能减排目标完成情况、污染物排放、违规情况等信息，而且绿色供应链管理还强调企业的社会责任延伸，需要企业对其产品从流通到消费使用环节以及报废后的环境影响负责，这些要求又与社会责任管理体系具有一定程度的重合［13］。

（2）对4 项基础管理体系具有明显的支撑作用。支撑性的管理体系不仅可直接支撑绿色工厂的建设与运行，对4 项基础性管理体系也有明显的支撑作用，比如危害物质过程管理体系是建立在质量管理体系基础上的，同时危害物质的过程管理工作也会促进职业健康管理工作；测量管理体系中，对能源消耗计量的管理要求可对能源管理体系建设起到支撑作用，对原辅材料的计量要求对质量管理体系具有支撑作用，也属于质量管理体系内的一部分。因此，企业可以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和发展需求，在质量、环境、职业健康安全、能源等4 项管理体系的基础上扩充，将基础管理体系相关的管理要求和内容融入基础管理体系。

4 管理体系集成化建立思路与方法

通过以上分析发现，绿色工厂的4 项基础管理体系以及其他支撑管理体系间存在着很多交叉、重叠和衔接点，但各管理体系的角度不同、对象不同、目标不同，相互之间的联系也错综复杂，如何抓住其联系特点、抓住关联主线，形成集成化思路，是绿色工厂管理体系集成化建立的关键。

4.1 管理体系集成化思路

为形成管理体系集成化思路，首先需要对各管理体系的管理对象、管理方式、服务对象和服务目标等特征进行分析，具体如表2 所示。

表2 绿色工厂相关管理体系特征分析

本研究将质量、环境、职业健康安全和能源4项绿色工厂的基础管理体系分为两类（见图2），一类是质量管理体系，另一类是环境、职业健康安全和能源管理体系。质量管理体系的管理对象为企业产品，管理方式为过程控制，服务对象为顾客，管理目的主要是为控制产品质量、满足顾客需求，可单独作为一类。环境管理体系和职业健康安全管理体系的管理对象和范围相同，管理方式思路一致，虽然服务对象和目标不同，但具有很强的关联性和相同性，例如车间噪声属于职业健康安全范畴，而厂界噪声则属于环境管理问题；污染物收集、处理和排放属于环境管理范畴，但因未充分收集而弥散在车间内则可能造成职业健康安全问题。另外，能源管理体系无论是管理对象和范围，还是服务对象和目标，都与环境管理体系高度重叠，充分支撑了环境管理体系的实施，因此环境、职业健康安全和能源3 项管理体系可分为第二类。

图2 绿色工厂管理体系集成化思路框架

其余支撑性管理体系可根据其特点与这两类管理体系融合。测量管理体系服务的对象是企业产品，而其服务目标是为减小由于测量设备和测量过程问题而影响产品质量的风险，因此可融入质量管理体系。对于电器电子等行业所需的危害物质过程管理体系，其管理对象范围、方式和服务对象与质量管理体系完全相同，但是其服务目标是控制产品中危害物质含量、满足社会要求和顾客需求，又似乎在环境管理体系的范畴之内。实际上，到了20 世纪90 年代后期，人类对“质量”概念的认识随着“可持续发展”概念的提出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革，“质量”概念中提出所谓产品概念绿色化——绿色设计、绿色加工，使产品在原材料、加工乃至使用过程中不被污染，达到“预期”和“非预期”的产品都能满足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需要［14］，因此危害物质过程管理体系可融入质量管理体系。

绿色供应链管理体系的特点与以上管理体系的差别较大，其管理对象和范围主要是供应商，但服务的目标是提高企业产品和生产活动的绿色属性，服务的对象既包括企业产品也包括生产活动。根据以上的逻辑分析，其中以提高产品绿色属性的管理内容可融入质量管理体系，提高生产活动过程绿色属性的管理内容可融入环境和职业健康安全类管理体系。

社会责任管理体系所覆盖的范围更加广泛，但从绿色工厂的角度出发，其社会责任强调的更多是企业在节能、环保、低碳领域所作出的努力和贡献，也包括职工的职业健康安全、产品的绿色属性和生产过程的环境影响等，因此考虑将其与第二类管理体系融合。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管理要求的提升，绿色工厂创建与运行可能还会需要其他管理体系支撑，对此可根据新的管理体系的特点，采用整合、兼容和扩展的方式，研究梳理出绿色工厂运营过程中具体的管理体系集成化思路。当然，不同类型的企业，根据各自的需求都有不同的管理要求，也可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管理体系集成化思路。

4.2 管理体系集成化方法

集成化思路是绿色工厂管理体系集成工作的关键指引，属于该项工作的前期基础，在有了这样的思路后，为推动该项工作落地，给相关企业提供方法参考，还需要设计一定的流程和步骤，形成管理体系集成化方法。本研究设计的绿色工厂管理体系集成化方法具体流程和逻辑关系如图3 所示。

图3 绿色工厂管理体系集成化方法流程

（1）顶层设计。顶层设计是绿色工厂进行管理体系集成化工作的起点，包括所要集成的各管理体系的特点分析、管理方针优化和集成化体系基本框架确定等3 个步骤。随着集成化管理体系工作的推进，企业的管理方式会发生很大变化，因此需要结合企业的发展理念优化甚至重新确定管理方针。管理方针是企业管理总的指导方向和行为准则，也体现了企业核心价值观，因此在确定方针时要综合考虑企业战略意图及质量、环境、职业健康安全、能源等方面标准的要求，并与企业产品、活动、服务密切关联，同时要与企业现有的管理理念以及文化相互协调，为企业建立和实施集成化管理体系奠定基础和确定方向。然后，构建出绿色工厂集成化管理体系的基本框架，包括各管理体系的集成路径、融合程度、相互关系、对应的组织架构等内容。

（2）高层推动。绿色工厂集成化管理体系建设涉及组织机构、部门职能、业务流程等多方面的调整，因此企业高层的推动至关重要。高层推动主要是在顶层设计的基础上进行职责权限整合、思想动员和基本制度机制建立等工作，其中，职责权限整合是将以往分散的体系管理权限统一进行规划，主要任务在于针对企业现行管理体系的组织机构设置情况和各部门体系运行职责进行分析和整合，为体系集成建立职能基础，既要防止职能交叉和重叠，又要避免职能真空，同时还要考虑好职能的层次。接着是对各级领导干部进行思想动员，强调集成化管理体系建设的目的、重要性以及职责权限整合的必要性；同时根据职责权限建立基本的制度和机制，包括职责范围和奖惩制度等，保证集成化管理体系建设工作的顺利推进。

（3）基层落实。绿色工厂集成化管理体系建设工作最终需要形成企业的管理文件并对绿色工厂的运营起到实际指导作用，在基层落实层面包括体系文件化、宣贯培训和管理评审3 个步骤。其中，体系文件化是根据顶层设计中确定的管理方针和基本框架以及高层推动中的职责权限形成具体的管理文件，是对集成化管理体系进行文字描述的过程，所以不能简单地将不同管理体系的条款叠加合并，而要按照绿色工厂管理实际需要制定相关要求，将不同管理体系中共同点较多的条款进行合并，而将不同点较多的条款按实际管控过程进行一体化［12］。然后通过全员培训宣贯提高集成化体系认知度，新的管理体系能否正常运行，企业员工对体系的认知程度和理解是关键之一［15］。一体化管理体系的建立和运行是以整体、全局角度为基础，涉及一些系统论、控制论等理论知识。内审和管理评审是管理体系实现自我完善的重要手段，可有效提高管理体系的适宜性、充分性和有效性。通过管理评审逐步改进顶层设计、高层推动和基层落实等层面中各项工作的不足，促使各项管理工作有机地融合为一个整体，使得一家企业通过建立行之有效的集成化绿色工厂管理体系，得以用一套制度文本实现全方位管理［11］。

5 结论与展望

本研究得到的主要结论如下：

（1）通过分析发现，现行不同管理体系虽因不同的管理目标和特征而有种类之分，但其建立的思想、思路和方法一致，管理体系的框架类似，运行模式相同，而且有些管理体系具有相互支撑的作用，管理对象存在重叠交叉的现象，所以研究建立绿色工厂的集成化管理体系具有充分的理论可行性。

（2）依据绿色工厂4 项基础管理体系及其他支撑性管理体系的特点，将管理体系进行充分集成和融合，形成了绿色工厂管理体系集成化建立思路与方法，以此指引绿色工厂提升管理水平、提高管理效率，进一步促进企业绿色发展。

管理体系的建立和运行本身是一项实践性很强的工作，而且不同行业、不同规模的绿色工厂又有其自身管理特点，因此对于绿色工厂的集成化管理体系建设方法还有待进一步研究，或是研究制定具体的标准文件以予引导和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