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著作在中国的百年传播

2023-06-19 11:06谭春霞
荆楚学刊 2023年3期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谭春霞

摘要:恩格斯著作作为马克思主义的重要载体,从1899年恩格斯的名字首次在中国出现以后,其著作开始在中国译介和出版。一个多世纪以来,恩格斯著作在中国的传播经历了漫长的曲折道路,从时间上看历经四个阶段,即早期、新民主主义时期、新中国成立后的30年以及改革开放以后;从内容上看,则经历了从零星介绍到译介片段再到翻译全文、从自发翻译到自觉传播、从模糊到精确、从秘密出版到公开发行再到全国范围内广泛传播的过程,成就巨大。回望恩格斯著作在中国的百年出版传播历程,可以深刻地把握其发展规律,从而开辟21世纪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境界。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传播史;恩格斯著作;汉译传播;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中图分类号:A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0768(2023)03-0011-07

马克思主义自诞生之日起,就以其真理的力量跨越地理边界和时代隔阂,传遍五洲四海,深刻改变着整个世界。恩格斯作为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之一,同马克思一样,作为“整个文明世界中最卓越的学者和现代无产阶级的导师”,为中国革命、建设、改革提供了强大思想武器,其著作在中国翻译和传播经历了不平凡的发展历程,其传播效果显著,对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伟大飞跃产生深远的影响。

一、恩格斯著作在中国的早期传播

(一)十月革命前(1899年-1917年)

1899年2月至5月,上海广学会主办的刊物《万国公报》发表了《社会的进化》一书的前4章,书名为《大同学》,文中首次提到了“马克思”“安民新学”即“社会主义”以及《共产党宣言》中的一段文字:纠股办事之人,其权笼罩五洲,突过于君相之范围一国。这是国内最早出现的关于恩格斯著作的文字片段。同年5月,《大同学》出版了单行本,文中出现恩格斯的最早译名“恩格思”[ 1 ] 240。

20世纪初,对日本著作的翻译成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一个重要渠道。《近世社会主义》(日本人福井准造著、赵必振翻译)是近代中国第一本较为系统地介绍社会主义学说的译著。书中介绍恩格斯是马克思的“有力之同志”,并说明了《共产主义宣言》(即《共产党宣言》)、《英国社会劳动之状态》(即《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等恩格斯著作的写作过程,称《共产党宣言》是“一大雄篇”,并摘引了文中的最后一段话,这是《共产党宣言》最早的一段中译文。最早介绍马克思恩格斯生平并摘译其著作的是朱执信(署名蛰伸)。1905年11月,同盟会的机关报《民报》第2号刊载了朱执信的《德意志社会革命家小传》,这是中国人第一次比较详细地叙述恩格斯的生平活动,也是第一次著文翻译介绍《共产党宣言》的部分内容。1906年6月、9月,《民报》第5号和第7号分别译介了《共产党宣言》的主要内容。1907年6月,宣传无政府主义的《天义报》在东京创刊。此后,《天义报》在宣传无政府主义的同时,提及并刊载了恩格斯的一些著作的摘译,如《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译作《由空想的科学的社会主义之发达》,误以为是马克思所著)。1908年1月,《天义报》第15卷以标题《共产党宣言序言》(民鸣译)刊载了恩格斯1888年为《共产党宣言》英文版写的序言全文,在文中作者将恩格斯译作“因格尔斯”。这是迄今查到的恩格斯著作最早的一篇完整的中译文[ 1 ] 243。《天义报》第16—19合卷(1908年春季增刊)中,至达摘译《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第2章的若干段落,这是中国出现的最早的《起源》摘译本。

辛亥革命后,随着民主革命思想的传播,介绍和译载恩格斯著作也日渐增多,开始陆续出现在国内的出版物中。1912年5—7月,中国社会党刊物《新世界》第1、3、5、6、8期上连载了恩格斯的《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译作《理想社会主义与实行社会主义》,译者施仁荣)一书第一、二节和第三节的一部分,弗里德里希·恩格斯译为“弗勒特立克恩极尔斯”。这是在国内最早译载的恩格斯的一本著作[ 1 ] 244。

以上是十月革命前恩格斯的生平和著作的一些情况。总地来看,在此期间,马克思、恩格斯的资料及相关著作并不是作为一种革命的思想理论在中国落地生根,而是作为一种西方的学术思潮。因此,这一时期恩格斯著作的传播还处在初级阶段,是一种零星的、自发的、片段的传播:从译介文本看,主要涉及《共产党宣言》《英国工人阶级状况》《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从刊物来看,介绍恩格斯著作零星稀少,国内出版发行的刊物还不多,多数是在国外发行,其中部分被介绍到中国来,主要也是在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范围内传播;从译介者来看,既有无政府主义者、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还有外国传教士,他们的目的各异,有的是宣扬无政府主义,有的是为了实现民生主义的社会革命;从影响效果来看,由于对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了解肤浅,有许多不准确的地方,有些把原本是恩格斯的著作被误认为是马克思著作,所以这些译介影响甚微。

(二)十月革命至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前(1917年—1921年)

十月革命的开创性胜利,为中国有识之士提供了一个理解和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现实范例,一条把理论转化为现实、迅速改变落后挨打命运的社会革命道路,正向触动、激发了他们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浓厚兴趣,也加快了恩格斯著作在中国译介传播的历史进程。五四运动的前夕,陈独秀和李大钊共同创办的《每周评论》第16号在“名著介紹”栏里,刊登了《共产党宣言》第二章的最后几段译文(译作《共产党的宣言》,译者署名舍)[ 1 ] 247。1919年2月,北京《晨报》副刊增加“自由论坛”和“译丛”两栏以介绍新知识、新思想。5月开辟了新的专栏“马克思研究”,5月5日译载日本河上肇著、渊泉译的《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文中摘译了《共产党宣言》第一章。

1919年5月4日,五四运动的爆发加速了以马列著作为载体的革命理论在中国传播开来,其中也包括恩格斯的系列著作。在五四运动的影响下,许多先进的知识分子开始自觉地翻译马克思恩格斯的经典著作和文章,如戴季陶、张闻天、常乃惠、胡汉民、徐苏中、施存统、恽代英等人,译介了恩格斯著作中的部分内容,主要涉及《德国社会民主党的政纲》《共产党宣言》《恩格斯致博尔吉乌斯的信》《神圣家族》《反杜林论》《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 2 ]。

1920年8月,陈望道同志翻译的《共产党宣言》作为在中国的第一个单行本正式出版发行。《共产党宣言》像一道曙光投射到的中国大地,在革命队伍和进步人士中引起强烈反响,为中国共产党的诞生作了思想上、理论上的重要准备。

对比于十月革命前,这一时期对恩格斯著作的译介不仅新增加了《神圣家族》《恩格斯致博尔吉乌斯的信》《反杜林论》,而且《共产党宣言》出版了第一个单行本,意义重大。总体说来,这一时期恩格斯著作的翻译出版经历了从节译到整体、从自发翻译到自觉研究的发展过程。与此同时,中国的有识之士开始自觉把理论运用于中国实践,成立了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团体,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做了思想和组织的准备。

二、新民主主义时期恩格斯著作的传播

(一)中国共产党成立和大革命时期(1921年—1927年)

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为更加自觉地、有组织地、有计划地译介传播经典著作创造了条件。中国共产党人为解决现实问题,重新回到“经典文本”,把握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的最原初、最本真的含义就显得尤为重要了。9月1日,党的第一个出版机构人民出版社在上海成立,提出要计划出版“马克思全书”“列宁全书”“康民尼斯特丛书”及其他理论书籍共49种,其中就包括《共产党宣言》《神圣家族》《空想的科学的社会主义》等恩格斯的著作。同时,党决定以丛书的形式大量翻译出版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小册子,表明中国共产党一经成立就非常重视马列经典著作的翻译工作[ 1 ] 262。

在革命形势的推动下,全国各地的进步报刊也是恩格斯思想传播的主阵地之一,译载的恩格斯著作主要有:《共产党宣言》《反杜林论》《论权威》。尤其是1925年2-3月,上海《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上,连载了丽英(柯柏年)根据英译本译的《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译作《空想的及科学的社会主义》,这是该著作在我国最早的全译文。

可见,中国共产党一经成立就非常重视马列经典著作的翻译工作,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主要推动者,为此作出了巨大努力。由于党的领导和重视,恩格斯著作的翻译、出版工作向前跨越了一大步。这一时期,马列经典著作的广泛传播,推动了革命运动的向前发展,而中国革命的向前推进又为马列著作的翻译出版工作开辟了广阔的道路。

(二)土地革命战争时期(1927年—1937年)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即使马列著作的翻译出版工作困难重重,举步维艰,但这无法阻止中国共产党人和进步文化工作者传播马克思主义的步伐。1928年中国共产党第六届中央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通过的《宣传工作的目前任务》和1929年中国共产党第六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通过的《宣传工作决议案》都强调,要翻译介绍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著作。这一时期,一大批具有进步思想的知识分子不畏艰险,投入到马列著作的出版翻译工作中,马列著作的传播迎来新高潮[ 3 ]。

期间,恩格斯的著作《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共产党宣言》《反杜林论》《自然辩证法》等众多经典著作译介出版。这一时期,恩格斯有些著作还出版了几种译本,如:《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黄思越译本;《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林超真译本、杨东莼译本、宁敦伍译本、青骊译本。恩格斯的著作不仅出现一本多译,而且有的著作多次重印再版。如:《共产党宣言》的华岗译本,在30年代重印多次;《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的李膺扬译本,在1929至1937年间,由新生命书局(上海)重印了7版[ 4 ] 106。

这一时期,马列著作一律被列为禁书,翻译、出版和重印面临很大危险。因此,社会科学工作者不得不对马列著作等进步书刊和出版发行人用各种伪装来做掩护。有时更换书名,有时易换著译者姓名。1932年再版华岗的《共产党宣言》译本时改名为《宣言》,出版社改名为“上海中外社会科学研究社”。1933年上海春江书局重印陈望道的译本时,书名也改为《宣言》,译者名换为“仁子”。党的地下书店为了免遭查封也经常更换名字,如党在上海的地下出版机构——创办于1929年的无产阶级书店被查封后,创办了华兴书局,华兴书局先后更名为“启阳书店”“春阳书店”[ 1 ] 290。从中可以看出,这一时期中国先进知识分子以及社会科学工作者们不屈不挠,不畏艰险,始终如一地坚持翻译和传播马克思主义,在严酷的白色恐怖环境里点燃了马克思主义的真理之光。

(三)抗日战争时期(1937年—1945年)

1937年,中国革命进入艰苦的抗日战争时期,进一步掀起了追求时代精神、探索革命真理的热潮,推动了马克思主义著作的翻译、传播和出版。当时,延安作为党领导抗日战争的根据地和最大解放区,既是全国进行抗战的中心,也是马列著作出版的中心。在纪念马克思诞辰120周年之际,延安成立了马列学院,并设立了第一个编译马列经典著作的专门机构,随后又成立了“解放社”,负责马列著作等政治类图书的出版工作[ 5 ]。1938年10月,毛泽东对全党提出了学习马列主义的任务。众多先进知识分子响应党组织的号召,积极投身于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翻译工作中,如柯柏年、吴黎平、成仿吾、徐冰、何思敬、焦敏之、曾涌泉、曹汀、吴文焘等人。

抗日战争时期,为了用马列主义的军事理论指导抗日战争,中央军委建立了第一个在革命根据地专门翻译马列主义军事著作的机构——军委编译处,极大地促进了恩格斯军事思想和战略观点的传播。與此同时,党内也掀起了提高文化、刻骨攻读马列著作的学习热潮,这进一步推动了恩格斯著作的翻译和传播。延安解放社于1938年8月和1943年8月分别出版了《共产党宣言》的成徐译本和博古译本,于1938年6月和1943年11月分别出版了吴黎平翻译、博古重新译校的《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单行本。在国统区和沦陷区翻译、出版恩格斯著作的事业也并未中断。如三联书店的前身——生活书店、新知书店和读书出版社出版过恩格斯的著作,如《费尔巴哈论》,这本书一出版就受到欢迎和关注,1938年2月在汉口再版,1938年4月,在上海书店再版[ 6 ] 38。此外,1941年2月学术出版社出版过《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1940年言行社把《自然辩证法》重新排印出版等。这一时期,根据地解放区与国统区、沦陷区在恩格斯著作翻译出版上的共同努力,为马列著作的译介传播提供了重要渠道,推动了马列著作译介极大发展。

(四)解放战争时期(1945年—1949年)

解放战争时期,内战硝烟四起,随着解放战争不断胜利,解放区迅速扩大,广大干部群众对马列主义著作的需求日益增加。马克思列宁主义经典著作的出版工作主要是在广大解放区的城市中进行,工作重心由之前的组织翻译转向大量的出版发行。这一时期,恩格斯著作的新译本主要有:在苏联外国文书籍出版局工作的几位中国同志根据德文原版翻译的《共产党宣言》(1949年初,该版本运到中国,人民出版社和一些地方的出版社相继重印);1949年9月,北京解放社根据1948年俄文版《马克思恩格斯文选》(两卷本)重新校正后重印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书名为《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等;1949年9月,人民出版社出版了《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第1版)陈昌浩校阅本。

为了给解放区的人民、战士的思想需求提供给养,各地先后建立新华书店,按延安解放社出版的恩格斯的著作进行了大量重印再版。据不完全统计,解放战争时期,《共产党宣言》再版64次,《德国农民战争》再版9次,《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再版26次[ 3 ]。在迎接全国解放的重要时刻,为适应形势发展,1949年初党中央当机立断,毅然决然重新编审出版一套“干部必读”,备受关注。在12种马列著作中就包括《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共產党宣言》。这些译本的大量出版发行提高了干部群众的理论水平,在指导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革命事业的伟大胜利又为其翻译出版工作开辟了更为广阔的道路。

三、新中国成立后恩格斯著作的系统编译出版和普及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为经典著作的传播奠定了坚实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基础。随着人民出版社和中央编译局等编译出版和传播马列经典著作的出版机构成立,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马列著作的编译和传播工作进入了一个崭新历史阶段。

(一)新中国成立至改革开放前恩格斯著作的传播(1949年—1978年)

这一阶段的重要标志是成立了马列著作编译、出版的专门机构。1949年上半年中央刚进北京城不久,周恩来就起草了筹建中央俄文编译局的决定。1949年6月俄文编译局正式成立,从事有关哲学、政治经济学等方面的著作翻译工作,并出版了《学习译丛》,培养了一批能从事马列主义翻译工作的干部。此后,中央编译局又设立了斯大林全集翻译室。1950年,人民出版社成立。人民出版社是全国性的政治书籍出版社。从此,马列经典著作的编译出版工作有了集中统一的组织和领导。1952年 12月,中央宣传部酝酿成立马恩列斯著作编译所,有计划地、系统地、大规模地翻译出版传播马列著作。1953年1月29日,中央编译局的成立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百年传播史上的大事,标志着马列著作编译事业进入全新的历史阶段。

新中国成立初期,为了满足广大干部和群众学习和研究的需要,各出版部门大量重印和再版了解放前翻译出版的恩格斯著作中译本。如《共产党宣言》(1949年11月解放社出版《共产党宣言》北京版)、《自然辩证法》(郑易里翻译,1950年9月三联书店出版)(曹葆华、于光远、谢宁翻译,1955年2月人民出版社出版)、《家族、私有财产及国家的起源》(张仲实翻译,1950年2月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上海)再版、1950年4月和10月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北京)再版、1954年10月根据俄文译本重新校订人民出版社出版)。

同时,《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一版的编译工作也开始提上日程。《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一版是按照俄文第二版进行翻译出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第二版原计划出30卷,但是由于新发现的马恩著作不断增加,俄文第二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由拟议中的30卷增加为39卷。全集1至39卷共收入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1500多篇,书信4000多封,共约2600万字。苏联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第二版39卷出齐后,接着又陆续出版了俄文第二版的补卷,即《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至50卷,约600万字。合计为3200万字[ 1 ] 344-345。

翻译这样一部卷帙浩繁、内容精深的全集无疑是一项艰巨而复杂的任务。1955年编译局开始翻译《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从翻译到印刷出版用了两年时间。《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出版以后,我国进入了系统地、大规模地翻译出版马恩著作的新阶段。从1956年—1965年的九年中,共出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21卷。在翻译出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的基础上,为了使读者便于有重点地学习马恩在各个时期的主要著作,中央编译局在1965年—1966年曾进行《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的选编工作。

1963年5月,中央宣传部拟定了“干部选读马恩列斯著作目录”,即通常所说的“三十本书”,目录包括马恩著作十一本,其中就有《反杜林论》《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自然辩证法〉导言、札记》等恩格斯著作三种。十一本马恩著作的大字本大部分是根据《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排印的,有的是在苏联外国文书籍出版局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文选》两卷集中文版的基础上由中央编译局重新校订后排印的,《反杜林论》则是根据吴黎平的译本排印的。后来根据《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在1966年、1970年、1971年分别出版了《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反杜林论》《自然辩证法》的大字本。

1966年下半年“文化大革命”开始,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翻译传播事业遭受破坏。直到1969年、1971年才分别恢复《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的编译和《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4卷的选编工作。为了抢时间、争速度,中央编译局的同志夜以继日地翻译,负责印刷出版的人民出版社也全力配合。1972年5月《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公开发行,采用的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的译文,部分译文经过重新校订。1974年底,《马克思恩格斯全集》39卷全部编译出版。1979年至1985年,又编译出版了第40卷至50卷。至此,50卷(53册)出版完毕,被称为《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一版,收入马克思恩格斯的2000多篇著作、4000多封书信以及400多件文献资料。其中1卷—26卷是著作卷,27卷—39卷是书信卷,最后11卷是补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一版的出版耗时30年,它的出版为学术界全面系统地研究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思想提供了基础性版本,对推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研究和普及工作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在学术界拥有极大的影响。

在大规模翻译出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的同时,有关单位也编译了其他马恩著作的文选本,如《马克思恩格斯军事文选》(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编译,1961年出版),后又在《马克思恩格斯军事文选》的基础上编辑了内容更加充实、译文更加准确的五卷本的《马克思恩格斯军事文集》(战士出版社1981—1982年出版发行)。此外,人民出版社等出版单位还出版了一大批马恩著作的单行本、专题言论集、书信集等。

这一时期,以中央编译局为代表的马列经典著作编译机构、以人民出版社为代表的出版发行机构的建立,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百年传播史上的大事,标志着马列著作编译事业进入全新的历史阶段。以此为基础,党中央培养了一大批理论家、翻译家、出版家,有组织有计划有系统地出版了“全集”“选集”“文集”“文选”,为全社会学习马列著作提供了重要条件,也为恩格斯著作在中国的广泛传播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二)改革开放以来恩格斯著作的传播(1978年12月至今)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将党的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这为马列著作的传播提供了良好的契机。由于之前种种条件限制,《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一版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译介和编辑方面的缺点。1986年7月,经中央批准,中央编译局着手编译《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二版,为满足人民群众学习和研究提供一套编译质量高、内容全、具有长期使用价值的新版本。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二版在第一版的基础上依据《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俄文)和德文版重新进行编辑和译校,全面系统地收录马克思和恩格斯各个时期的著作,全书计划出70卷,按内容划分为四个部分:著作(1卷—29卷),经济学手稿、著作以及资本论及其手稿(30卷—46卷),书信(47卷—60卷),笔记(61卷—70卷),内容涵盖哲学、经济学、历史、政治、自然科学等各个领域。《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二版于1995年开始陆续出版。在此期间,《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二版的工作也排上日程,《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二版是中央编译局在原版的基础上,经过重新校订,与正在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二版的译文基本一致,于1995年6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共四卷。

除全集、选集外,为了适应广大读者对经典著作的不同需要,从1995年起,马列著作的系列丛书《马克思列宁主义文库》以单行本形式陆续出版,恩格斯著作包括:《共产党宣言》(1997年)、《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1997年)、《马克思恩格斯论中国》(1997年)、《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1997年)、《反杜林论》(1999年)、《恩格斯论宗教》(2001年)、《德意志意识形态:节选本》(2003年)、《家庭、私有制和国家和的起源》(2003年)。

2004年1月,《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繁荣发展哲学社会科学的意见》决定实施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其重要任务之一就是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重点著作译文进行重新修订,编辑一套经典著作汇编。中央编译局承担了这项任务,根据中央部署,百余名编译专家历时五年时间编译了10卷本《马克思恩格斯文集》,于2009年12月出版。

2012年9月,中央编译局根据10卷本《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的最新译文,在吸收《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二版的编辑成果的基础上,对整体结构做了必要的调整,对各卷篇目作了适当增删,出版了《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版,也就是目前最新版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从2013年开始,中央编译局主持《马列主义经典作家文库》,作为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著作的宣传普及读本,《马列主义经典作家文库》由中央编译局编译、人民出版社出版,分著作单行本、专题选编本、要论摘编本三个系列。其中单行本和选编本系列每年出版5—8种。第一批7种著作,2014年12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其中恩格斯相关的著作有《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等3种。第二批7种著作,其中恩格斯相关的著作有《反杜林论》《自然辩证法》单行本和《马克思恩格斯论中国》1种选编本,2015年12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第三批6种著作,其中恩格斯相关的著作有《德国农民战争》《德国的革命和反革命》,2016年12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第四批5种著作,其中恩格斯相关的著作有《德意志意识形态(节选本)》《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2018年12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

2018年是马克思诞辰200周年,为了缅懷和纪念伟大的革命导师马克思,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中央编译局专门精选了最具代表性著作,编成“马克思恩格斯著作特辑”,特辑包括恩格斯的单行本:《共产党宣言》(节选)《自然辩证法》《反杜林论》《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和大部头著作的节选本《德意志意识形态》以及专题选编本《马克思恩格斯论中国》。

此外,还有一些研究资料、研究读本,如人民出版社1999年出版的《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选读》(全国硕士研究生马克思主义理论课教学用书)、武汉大学出版社1999年出版的《普通高等学校马克思主义理论课原著导读》、上海大学出版社2004年出版的《马克思主义经典原著选编导读》(文科研究生通用教材)、人民出版社2005年出版的《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选编与导读》、中央编译出版社2013年至2017年出版的《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研究读本》等等,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恩格斯著作的传播。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对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翻译和研究工作十分重视,将其作为党史和文献研究院的重要工作统筹安排。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必须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使全体人民在理想信念、价值理念、道德观念上紧紧团结在一起”[ 7 ] 32-33,在全党全社会号召学习研究和运用科学真理,推动理论创新。所有这些,既为推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征程上党和国家事业的发展注入了强大的精神动力,也为经典著作的传播开辟了更广阔的道路、更灿烂的成就。

总之,一个多世纪以来,恩格斯著作在中国的传播经历了漫长的曲折道路,经历了从分散化、个体性到初具规模化、组织化再到有组织、有计划、系统性的翻译和传播的不平凡发展历程,其传播效果显著,这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取得伟大胜利的历史,是中国共产党历经艰难困苦而不断发展壮大的历史,也是中华民族迎来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的历史。历史发展已经证明,经典著作传播的深度和广度早已同中国共产党的命运、中国人民的命运、中华民族的命运紧密相连。前进道路上,我们要通过对经典著作的汉译传播研究,把这些闪耀着历史光芒的典籍和伟大思想更好地传承下去,让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传播史研究迎来更加光明的前景!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编译局马恩室.马克思恩格斯著作在中国的传播[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2]于艳艳.恩格斯著作在中国早期传播的历史考察[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12(6):3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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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杨金海,高晓惠.列宁著作在中国的百年传播[J].高校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2016(1):11-20.

[6]田毅松.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研究读本[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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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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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教育的现代化
传统文化的“两重性”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影响及对策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背景下的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新方法
共产国际七大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命题的提出
十八大以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最新理论成果大众化研究综述
论《反对本本主义》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