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服务贸易质量的影响研究

朱静

(中国计量大学 浙江杭州 310000)

随着21世纪的到来，服务贸易已成为全球贸易和经济增长的新动力，也是世界各国对外贸易发展的重要领域。1982年改革开放之初，中国服务贸易的总额仅为46.9亿美元；到2020年，中国服务贸易总额增长到6617.2亿美元，占中国进出口总额比重的12.44%。然而，国内服务贸易的规模和结构与发达经济体相比，仍存在很大差距。因此，研究服务贸易对促进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至关重要。

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到 2018 年中国与美国的贸易摩擦，再到2020年新冠疫情的冲击，以及2022年俄乌争端等“黑天鹅事件”频发，全球经济多次陷入动荡、金融市场发展十分紧张。为了应对当前复杂的经济形势、减轻政治压力，各国政府纷纷开始频繁调整经济政策，干预经济的发展。随着经济不确定性的急剧增加，国际贸易全球市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中国服务贸易日益扩大开放，发展面临着更加复杂的国际市场环境。中国与贸易对象国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上升会影响中国服务贸易质量吗？如存在影响，是同时产生正向促进作用还是负向抑制作用？如何削弱这种抑制作用的影响或最大限度地发挥其促进作用？这些问题都是值得关注的，因此探究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中国服务贸易的影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 文献综述

对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这一抽象概念，目前学术界主要存在两种具体的测量方法：一种是基于相关经济或政策变量的不确定性测量方法，如Leblang和Satyanath(2008)利用选举和立法结果的不确定性来确定衡量一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相关指标；另一种测度方法是学者利用新的技术描述经济政策的变动构造指数来衡量经济政策的不确定性。Baker等(2016)通过计算新闻媒体如报纸中出现的与宏观经济政策相关文章的占比来反映经济环境变化与政策波动。

服务贸易的影响因素众多，孙秀丽(2020)发现，人均GDP和服务业从业人数及货物贸易出口和技术进步都是影响服务贸易竞争力的因素；吴敬茹(2021)通过实证分析发现，服务业发展程度、开放度、人力资本水平显著正向作用于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

同时，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国际贸易有诸多影响，潘家栋和韩沈超(2018)通过实证检验表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提升抑制我国出口贸易的长足发展，许志伟和王文甫(2019)研究发现，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上升会导致产出和物价水平显著下降,对国内宏观经济产生逐渐加强的不良影响。

2 模型设计、变量选取与回归分析

2.1 模型设计

假设1：贸易对象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水平的上升会促进中国的服务贸易质量发展。

假设2：中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水平的上升会抑制中国的服务贸易质量发展。

本文关注的是中国与贸易对象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分别对中国服务贸易质量的影响，为此设定模型(1)：

其中，i表示中国服务贸易对象国，j表示中国，t表示年份。balanceijt表示中国与贸易对象国的服务贸易质量；epuit表示i国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cepujt表示中国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gdpit表示i国的国内生产总值；cgdpjt表示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openit表示i国的服务贸易开放度；copenjt表示中国的服务贸易开放度；popit表示i国的总人口；scpit表示i国的服务业从业人员占就业人数的比重；rexijt表示真实汇率。α0、β0等为各变量的影响系数；γi为国家固定效应变量，εijt为随机扰动项。

2.2 变量选取

2.2.1 被解释变量

服务贸易质量(balanceijt)，用中国与i国的服务贸易进出口差额表示(balanceijt=exportijt-importijt)。其中，exportijt表示中国对i国的服务贸易出口额；importijt表示中国自i国的服务贸易进口额。被解释变量的选取参考杨鲜丽等(2021)的研究。用进出口差额来表示贸易质量，是为了判断出口贸易与进口贸易是否失衡，有利于促进中国服务贸易的均衡、持续、健康发展。

2.2.2 核心解释变量

经济政策不确定性(贸易对象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epu),中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cepu))，采用Baker等(2016)构建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进行衡量，作为本文实证模型中的核心解释变量,其中将不同国家的月度经济政策不确定性通过计算算术平均数表示年度数据。

2.2.3 其他控制变量

(1)国内生产总值(gdp、cgdp)。国内生产总值越高，表明一国服务产品的供应能力越强，对服务出口贸易的作用越大。同时，表示该国对服务产品的消费能力越大，对服务进口贸易的促进作用也越大，预计符号为正，该变量的选取参考邵红岭和张辰利(2022)的研究。(2)服务贸易开放度(open、copen)。服务贸易的自由化对服务贸易的健康发展具有很大的促进作用，本文采用国家服务贸易的进出口总额与该国国内生产总值的比值来衡量，预计符号为正。(3)总人口数(pop)。人是服务从生产到消费过程中的核心载体，服务的生产和消费基本围绕人来展开，因此总人口数会对一国服务贸易的发展情况产生影响，预计符号为正。(4)服务业从业人员占就业人数的比重(scp)。该比重体现了服务业在一国经济发展中占据的地位，预计符号为负。(5)真实汇率(rex)。用世界银行数据库中的实际有效汇率指数表示，汇率的变动直接影响服务进出口的价格与贸易数量，预计符号为负。

2.2.4 样本数据选取

Baker等(2016)构建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数据库报告的国家有限，同时开放的数据库所提供的数据都有一定程度的缺失，且一些变量对应的数据只能得到截至2021年的最新数据，在遵循数据可得性与保留主要研究主体的基础上，本文选取澳大利亚、巴西、加拿大、智利、哥伦比亚、法国、德国、希腊、印度、爱尔兰、意大利、日本、韩国、荷兰、俄罗斯、西班牙、新加坡、英国、美国、瑞典、墨西哥、比利时、克罗地亚、丹麦、巴基斯坦共25个与中国进行服务贸易往来的国家，以1997—2021年的双边服务贸易数据及相关变量数据为样本。以上25个国家与中国的服务贸易总量在世界服务贸易中占据重要的地位，因此样本数据的选取具有一定的科学性与代表性。

2.3 回归分析

2.3.1 模型选择分析

在处理面板数据和执行回归分析之前，需要选择更准确分析面板数据的模型。首先，本文可以通过F检验来确定是选择混合效应模型还是固定效应模型，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在F检验的结果中，模型(1)的p值为0.0000，远远小于0.05，表示服务贸易质量模型(1)的个体效应模型显著，强烈拒绝原假设“混合回归是可以接受的”，固定效应模型的效果比混合效应模型更好。其次，通过LM检验来确定是选择混合效应模型还是随机效应模型，LM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在LM检验的结果中，服务贸易质量模型(1)的p值均为0.0000，远远小于0.05，表示随机效应显著，强烈拒绝“不存在个体随机效应”的原假设，随机效应模型比混合效应模型的效果更好。最后，通过豪斯曼检验确定选用固定效应模型还是随机效应模型，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在豪斯曼检验的结果中，服务贸易质量模型(1)的p值为0.0000，同样远小于0.05，表示“随机效应模型是最有效率的”原假设不成立，因此本文模型(1)使用固定效应模型效果更优。

表1 模型选择检验结果

2.3.2 描述性统计分析

由于开放数据库的数据都出现一定程度的统计缺失现象，且一些变量只更新到截至2021年的数据，根据数据可用性原则，保留主要经济体的样本，最终获得1997—2021年共25个国家与中国之间的服务贸易数据样本。因为存在数据缺失或为零，引起方差过大，故对所有数据进行取对数处理来消除极端值和异常值对回归的影响，如表2所示。由表2可知，取对数处理之后的服务贸易质量(balanceijt)最小值为-1.541，最大值为10.785，均值为6.066，可知各国与中国服务贸易的进口与出口额失衡情况差距较大，其他解释变量与控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情况如表2所示。

表2 描述性统计分析情况

2.3.3 回归结果分析

本文通过Stata17.0对服务贸易质量模型(1)采用混合最小二乘法(OLS)、固定效应模型、随机效应模型分别进行分析,所得基准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表3列(1)为混合最小二乘法结果，列(2)为固定效应结果，列(3)为随机效应结果。由模型(1)的估计结果可以看出，在三种输出结果中，贸易对象国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水平上升对中国服务贸易质量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表示贸易对象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中国服务贸易质量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与此同时，在固定效应模型的回归结果中，中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水平上升对中国服务贸易质量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负，回归结果验证了本文的假设1和假设2。产生该结果可能是由于贸易对象国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上升，中国服务进口的主要国家和国际市场对未来经济贸易状况产生了悲观预期，进而促进中国服务出口的扩大；中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上升，导致中国消费者对未来消费的不确定性上升，从而减少对未来消费的需求，缩小中国服务贸易的进口量。在其他的控制变量结果中，贸易对象国的国内生产总值、贸易开放度与总人口数系数均显著为正，其中贸易开放度的显著性更强，说明贸易对象国国内具有较强的服务消费能力，对中国服务出口具有促进作用；贸易对象国的服务业从业人员占比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贸易对象国的服务业从业人员占比越高，该国的服务业发展水平越高，在国际市场上的地位也越高，从而影响中国服务贸易的出口。真实汇率系数显著为负，表明汇率波动越频繁，服务贸易价格与贸易量所受负面影响越严重，从而影响中国服务贸易质量的健康发展，中国服务贸易开放度的系数并不显著。

表3 基准回归结果

3 结语

本文运用1997—2021年中国与25个国家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服务贸易等数据，考察了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中国服务贸易质量与规模的影响，得到以下结论：第一，贸易对象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上升，使得进口国营商环境下降，出口意愿受挫，因而中国进口的下降将有力促进中国服务贸易的平衡健康发展。第二，中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加剧，使得出口的沉没成本增加，出口商为减少损失，主动缩小出口规模，从而显著抑制中国服务贸易的出口，增加进口，使得服务贸易的发展失衡加重。第三，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无论是贸易对象国还是中国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上升，都会影响国际贸易市场的稳定性，显著影响中国服务贸易健康均衡发展，从而对中国服务贸易质量产生负向冲击。

基于上述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建议：第一，短期内减少中国国内经济政策的频繁调整，保持中长期经济环境的稳定发展，密切关注贸易对象国的经济政策变动情况，积极提供国际市场的最新消息，以便对未来经济贸易状况做出较为准确的预期，抵抗不确定性带来的风险。第二，中国出口的服务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优势较弱，亟需提升出口服务产品的核心技术水平，提高高技术水平的服务出口比例，以期在国际市场中稳固根基，进而有效抵抗经济政策不确定的负向冲击。第三，减少对服务进口的依赖、增加服务贸易的出口是缩小逆差的重要手段，进一步深化国际合作，加强与全球各经济体的沟通与交流，并积极参与到全球经济贸易规则的制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