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认知、组织支持对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影响
——基于Triple-Hurdle模型的分析

张泽琳 周 霞

(山东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山东 泰安 271028)

1 文献综述

伴随着农业现代化建设和农业经济的快速发展,农药和化肥对中国粮食增产做出重要贡献的同时,也造成了较为严重的农业污染[1]。2021年11月,国务院颁发《“十四五”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规划》,提出要将“推进农村生产生活方式绿色低碳转型”作为我国“十四五”期间的重要任务之一[2]。绿色生产技术是减少农业面源污染、实现传统农业向绿色农业转型的关键措施。

现有文献通过理论及实证两个层面对农户的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进行了大量研究。从农户角度看,其个人特征、身份、经历等因素对农户的绿色生产技术采纳有显著影响[3-4],同时社会互动、社会信任和社会学习等农户可利用的社会资本也影响着农户的绿色生产行为选择[5-7]。从农户的外部环境看,相关研究证实了政策推动、产业组织模式等外部条件对农户的绿色生产技术采纳产生影响[8-9]。

现有对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粮农的决策行为是个多阶段过程,单独分析其采纳意愿或行为容易导致系统性不足等问题。有鉴于此,本文在将粮农的绿色生产划分为采纳意愿、采纳行为和采纳程度的基础上,基于粮食主产区山东省的实地调研数据,采用Triple-Hurdle模型全面客观地反映粮农对绿色生产技术的采纳过程,对绿色认知、组织支持与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间的关系进行分析,以期揭示推动农业绿色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2.1 绿色认知对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影响

绿色认知是农户在农业生产过程中考虑农业生产与生产环境之间的关系而形成的对农业生产资源环境相关问题的认识评价和倾向的综合表达[10]。粮农作为理性经济人,在生产时会结合自身价值认识和预期生产收益进行综合考量,最终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行为决策。农业绿色技术的应用能够有效提高耕地质量,进而提升预期收益,使粮农清晰感受到技术应用的正反馈,从而采纳绿色生产技术。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说H1。

H1：绿色认知能有效推动粮农绿色生产技术的采纳。

2.2 组织支持对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影响

组织支持理论认为当个体感受到来自组织的支持时,个体更愿意遵循对组织的承诺并产生有利于组织的积极行为。组织支持通常包括工具支持、情感支持和制度支持3个维度。感受到情感支持的粮农会通过采纳绿色生产技术来回报组织。工具支持能使粮农更充分了解并掌握绿色生产技术。制度支持能够增强粮农对绿色生产技术的重视,同时做出质量及标准承诺,并产出高质量产品,从而提高粮农收益。综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说H2a、H2b和H2c。

H2a：工具支持有助于粮农对绿色生产技术的采纳。

H2b：制度支持有助于粮农对绿色生产技术的采纳。

H2c：情感支持有助于粮农对绿色生产技术的采纳。

图1 组织支持对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机制

2.3 组织支持的调节效应

绿色认知与组织支持并非独立作用于粮农的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粮农的绿色认知会受到组织支持的影响。组织提供的绿色生产相关信息能使粮农深刻认识到绿色生产技术在保障粮食安全和保护生态环境方面发挥的重要作用,从而提升粮农对绿色生产技术的认知水平并影响粮农的绿色生产技术采纳意愿;同时,组织提供的绿色生产支持会降低粮农的生产成本,进而激发粮农采纳绿色生产技术的积极性,并推动农业绿色生产技术的推广。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说H3。

H3：组织支持可以增强绿色认知对粮农采纳绿色生产技术的正向作用。

3 数据来源、模型构建及变量说明

3.1 数据来源

文中数据来自课题组于2022年12月至2023年1月在粮食主产区山东省的入户调研。本次调研共发放问卷333份,剔除存在前后矛盾、内容错误等问题的问卷,最终获得有效问卷319份,有效率达到95.8%。具体见表1。

表1 变量说明及描述性统计

3.2 模型构建

根据前文分析,本文将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划分为采纳意愿、采纳行为和采纳程度3个方面,运用Triple-Hurdle模型探究绿色认知、组织支持与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之间的关系。

首先,根据前文分析可知,只有当粮农有绿色生产技术采纳意愿时,才能观测到粮农的采纳行为。为此,构建模型,如式(1)至式(4)所示。

(1)

(2)

(3)

(4)

其次,根据样本选择机制建立无条件概率模型:

Prob[W1i=1|X1i]=Φ(αX1i)

(5)

Prob[Z2i=1,W1i=1|X2i,X1i]=Φ(αX1i)Φ(αX2i)

(6)

再次,采纳程度可以表示为如下模型:

(7)

(8)

E(Y3i|Y3i>0,X3i)=γX3i+σ3λ(γX3i/σ3)

(9)

最后,整合以上公式建立Triple-Hurdle模型的似然函数,如式(10)所示。

f(W1i,Z2i,Y3i|α,β,γ,σ3)=

[1-Φ(αX1i)]1(W1i=0)

(10)

式(10)中,1(·)为示性函数,若表达式成立,赋值1;反之,赋值0。

3.3 变量说明

3.3.1 被解释变量

如前所述,本文用粮农的绿色生产意愿、行为、程度3个因变量来表示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粮农绿色生产意愿和行为为二分变量,询问其是否愿意及是否已采纳绿色生产技术;在调查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程度时,询问其采纳了几种绿色生产技术。

3.3.2 核心解释变量

本文核心解释变量为绿色认知。将绿色认知划分为绿色效益认知和资源环境感知两个维度,分别设置3个问题进行测度。绿色效益认知包括“是否认为绿色生产技术能改善生态环境、提高粮食价值认可度以及减少资金投入”;资源环境感知包括“是否认为农业污染严重、是否了解农村环境保护政策以及是否认为农业生产要素投入浪费严重”。用数值1～5分别表示“很不同意”“不太同意”“一般”“比较同意”和“很同意”5种情况。

进一步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法测度绿色认知,“绿色效益认知”与“资源环境感知”的方差贡献率分别为36.213%和32.988%。最后,计算绿色认知变量的综合值,公式为:绿色认知=(36.213%×绿色预期认知得分+32.988%×资源环境认知得分)/69.201%。

3.3.3 调节变量

将组织支持划分为工具支持、制度支持和情感支持3个维度。工具支持包括“合作社、企业等组织是否能为我提供农业市场资讯、资金支持和农业技术指导”,用数值1～5分别表示“没有”“很少”“一般”“较多”和“很多”5种情况;制度支持包括“合作社、企业等组织是否与我签订合同、能否提供销售服务以及是否制定粮食生产标准”,用数值1～5分别表示“没有”“很少”“一般”“较多”和“很多”;情感支持包括“合作社、企业等组织是否尊重我的生产决策、是否重视我的生产状况以及是否给予我帮助”,用数值1～5分别表示“很不同意”“不太同意”“一般”“比较同意”和“很同意”。

与上文方法一致,“工具支持”“制度支持”以及“情感支持”3个方面的方差贡献率分别为28.685%、26.856%和23.336%,而后计算各维度的因子得分。

4 模型估计结果与分析

4.1 绿色认知、组织支持对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估计结果

4.1.1 绿色认知

表2展示了回归结果及调节效应检验结果。由表2模型1可知,绿色认知对粮农绿色生产技术的采纳意愿、行为和程度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说明绿色认知水平的提高有助于粮农对绿色生产技术的采纳。随着绿色生产认知不断提高,粮农对绿色生产技术带来的效益认知更加清晰,预期收益提高也能直接影响粮农对绿色生产技术的采纳。

表2 回归结果及调节效应检验结果

4.1.2 组织支持

表2模型1的回归结果显示组织支持从3个维度分别对粮农的绿色生产技术采纳产生了显著正向影响。工具支持对粮农的绿色生产技术采纳意愿、行为与程度均有显著正向影响,降低了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的门槛,在提供支持的同时传递了绿色生产信息,提高了粮农的绿色生产认知水平。制度支持对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的3个方面均有显著影响,更好地激励粮农采纳绿色生产技术,生产标准的制定和销售渠道的拓展使粮农为追求经济效益而采纳绿色生产技术。情感支持对粮农绿色生产技术的采纳意愿和采纳程度有显著正向影响,增强了粮农的责任意识,推动其生产技术实现绿色转型。

4.2 调节效应检验

本文以组织支持为调节变量考察粮农的绿色认知与绿色生产技术采纳之间的关系所产生的影响作用,结果如表2模型2所示。绿色认知与工具支持的交互项对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行为与程度有显著促进作用。组织提供的技术咨询、生产培训等工具支持能提高粮农对绿色生产技术的认知,从而推动粮农的绿色技术采纳。绿色认知与制度支持的交互项对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意愿、行为和程度均有显著正向影响。组织会为粮农制定绿色生产标准并与粮农签订销售合同,相应行为所带来的正反馈会影响粮农的绿色认知,并提升其绿色生产技术的采纳意愿。绿色认知与情感支持的交互项对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有显著正向影响。组织对粮农的情感支持会增强粮农对组织的认可,粮农会积极了解绿色生产技术,并提高绿色认知水平,进而提高绿色生产技术采纳意愿。

4.3 异质性分析

不同类型的粮农在绿色生产技术采纳上或存在差异,前文虽然测度了绿色认知与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间的影响关系,但没有考虑不同特征农户间的差异性。本文按照粮食种植规模和户主年龄进行群组划分,检验粮农对绿色认知影响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的差异化响应。结果显示,相较于小规模和年长粮农,其对于大规模和年轻粮农的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影响更大(限于篇幅,结果备索)。

5 结论与启示

本文利用粮食主产区山东省的粮食种植户的微观数据,探析了绿色认知、组织支持对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的影响及作用机理。研究发现:第一,绿色认知、组织支持对提高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意愿、采纳行为和采纳程度具有显著促进作用,在扩大样本量并替换自变量后,这一结论依然稳健。第二,组织支持能够正向调节绿色认知对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的影响,但在不同阶段的调节效应有差异。第三,绿色认知对粮农绿色生产技术采纳的影响具有组群差异,相较于小规模和年长粮农,其对于大规模和年轻粮农的绿色生产技术采纳影响更大。

结合实地调研中发现的问题,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第一,通过多种途径加大资源环境保护政策和采纳绿色生产技术重要意义的宣传力度,增强粮农的绿色生产意识与社会责任感。第二,发挥包括合作社、涉农企业在内的组织支持作用,提供支持降低粮农绿色生产技术获取成本,引导粮农的绿色生产转型。第三,重视粮农之间的差异性,灵活提供相应的支持服务措施,协助其改变传统农业生产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