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法讲堂》对爱情与婚姻的释解

【摘要】在对大学生进行法治教育的过程中，融入《人世间》与《亲爱的小孩》两部热播剧的关键情节。从结婚是对爱情的坚守，配偶、父母与子女是家庭关系的纽带，离婚是对爱情的背叛等方面，运用“法”与“情”的交相辉映进行分析。这样更能有助于学生理解爱情后遗症中关于婚姻的界定，是具有法的意义的伦理性的爱。

【关键词】爱情；婚姻；家庭；《人世间》；《亲爱的小孩》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4）13-0097-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13.029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2年贵州省高等学校教学内容和课程体系改革项目“新文科背景下‘个案全过程教学法融入法学课程实践教学改革中的研究”（项目编号：2022063）的阶段性成果。

2021年至今，作为社会意识变化敏感领域的结婚、生育、离婚问题似乎都是人们关注的热点话题，以婚恋、家庭为题材的电视剧一时间也络绎不绝，如《人世间》《亲爱的小孩》等。这些电视剧作品全都取得了不俗的收视成绩，受到大众群体的认可和喜爱。为了进一步推进《婚姻法讲堂》课堂互动①，能够让非法学专业的同学理解与领悟“法言法语”背后的理性意蕴，笔者有意将以上两部热播电视剧导入课堂教学中。通过多重释解，提醒学生需要了解深陷爱情柔性之后，所带来的一系列“后遗症”。了解了这些“爱情后遗症”，对学生理解“婚恋与法律”“家庭与法律”的关系，以及通过剧中情景分析使学生更能理解以家庭、婚恋为题材的电视剧所传达的一种信息，以便对自身的婚恋、家庭的美好维系提供一些参考。

一、爱情的坚守：结婚

虽然我国《民法典》婚姻家庭编一再强调，结婚应当男女双方完全自愿，夫妻应当互相关爱。殊不知爱情几乎是疯狂的，是一种比法律与道义更坚固的东西。而爱情最好的见证就是结婚，因为没有婚姻的证明，爱情也会悄然凋零。[1]173

（一）《人世间》剧中散射的爱情的坚守

《人世间》作为一部家庭大剧，改编于梁晓声的同名小说，用近乎“白描”的叙事手法，以周家三个儿女的感情为明线，展开的一系列在真情无价、相濡以沫、爱与分离等概念中的人间情义、伦理悲欢。[2]72试想，在唯成分论作为择偶首要条件的知情年代，郝冬梅的父母被“打倒”，其本人也被视为“黑五类”子女的身份。周家大儿子周秉义宁肯定放弃自己职务升迁的机会，也要与郝冬梅结为夫妻，此举正是寄托了梁晓声赋予周秉义角色的“浪漫主义”与“英雄主义”文学创作理念。[3]101而周家独女周蓉是梁晓声赋予“独立、叛逆”与“知识女性”的角色定位。在跌宕起伏的时代，她为了追随诗人冯化成，不畏长途跋涉、困顿辛劳，不远万里前赴贵州偏远山区，一心一意去守护爱情“信仰”。这意味着她以“叛逆”之举捍卫了“爱情至上”的神圣，承载了梁晓声对“精英女性”的期待。小儿子周秉昆是梁晓声赋予“好人文化观”的角色定位。周秉昆不顾世俗的眼光，以及其父亲的权威，毅然与没有高干子女背景，也没有高学历背景的苦命寡妇，即“拖油瓶”身份的女人相爱、结婚，此举正是彰显其对理想主义爱情的坚守。

（二）《亲爱的小孩》剧中散射的爱情的坚守

《亲爱的小孩》改编自电影《左右》，主要讲述小夫妻肖路与方一诺在生下女儿禾禾后，因为家庭矛盾而导致分道扬镳。双方后又各自组建家庭，又因其女儿禾禾生病重新让几个家庭交织在一起，而展开的一系列爱、恨、情、仇。该剧也是用近乎“白描”的叙事手法，以肖路与方一诺的女儿禾禾为明线进行叙事。剧中离婚后的方一诺并不爱谢天华，只是为了要给女儿禾禾找一个父亲才跟谢天华结婚。然而，谢天华从读大学时就对方一诺一见钟情，因羞于表白，错失机会，最终方一诺和大学同学肖路结了婚。虽然方一诺与肖路结婚多年，但是谢天华一直远远地观望并默默地守护在方一诺身边。在方一诺没有离婚，每次需要帮助时，谢天华掌握分寸，只是默默帮助从没有打扰方一诺的生活。在方一诺离婚后，谢天华无论再忙也要抽出时间陪伴在方一诺身边，因为谢天华错过了一次方一诺，当机会摆在面前时，谢天华定然要牢牢地把握在手中。因此，谢天华打算与方一诺结婚，即使遭到全家人的反对，他也要坚定地保护自己的爱情。

二、家庭关系的纽带：配偶、父母与子女

“家”是我国人民日常生活中最血肉相连的空间。[4]28 《人世间》这部热播剧采用的是我国最主流的“家国”叙事写法，即“家”在前景，国在后景。《亲爱的小孩》这部热播剧采用的是我国最主流的“家人”叙事写法，即以“家”写人、以人写 “家”的套层叙事。同时，“家庭”作为我国社会生活中最重要的组织，从血缘家庭到革命家庭，从家庭个体到家庭共同体，在《人世间》与《亲爱的小孩》等鸿篇巨制中，让观众看到剧中每个人虽然走过的道路不同、经历的事情不同，但最終在家庭关系的融合中完成了各自的人生使命。

（一）《人世间》剧中反射出的家庭关系的纽带

周秉昆的爱人郑娟，在与周秉昆结婚之前遭骆士宾强暴并生下周楠。周秉昆与郑娟结婚之后，将实为骆士宾之子的周楠作为自己的亲生长子对待。然而，长大成人的周楠被其生父骆士宾诱惑和鼓动与周秉昆的姐姐周蓉的女儿冯玥恋爱。周楠与冯玥之间虽然从实质上不属于第三代旁系血亲的表兄妹关系，但是从形式上属于法律拟制的第三代旁系血亲的表兄妹关系。按照我国《民法典》婚姻家庭编中关于结婚的实质条件需要满足的要求，“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禁止结婚”。如果两人意欲结婚，从实质上符合结婚的法定条件，但是从客观的形式上两人是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又不符合结婚的法定条件。如果成全周楠与冯玥对爱情的坚守，那么就意味着郑娟之遭遇不得不痛心地向众人揭开。

骆士宾在知其不能生育之后，将意欲夺回其原本不想相认并认为不会与己亲密的亲生儿子周楠的抚养权，于是发生了骆士宾与周家人的一系列交集。究其因，骆士宾与周楠是直系血亲，按照我国《民法典》第1045条的要求，两人属于近亲属。同时，周楠属于周秉昆的法律拟止血亲，并在未成年一直受继父周秉昆的抚养、教育和保护。按照我国《民法典》第1127条的法律逻辑推理，周楠与周秉昆、周秉义、郑娟也属于近亲属，是周家的家庭成员。周楠作为交点，使骆士宾与周秉昆、周秉义产生交集。一系列的感情纠葛在因骆士宾与周楠的父子关系、周楠与郑娟的母子关系、郑娟与周秉昆的夫妻关系、周秉昆与周秉义、周蓉的兄弟结妹关系、周蓉与冯玥的母女关系、冯玥与周楠的法律拟制兄妹关系等形成的各自家庭成员关系，而彰显出《人世间》这部热播剧传递的伦理困境、选择困境和情感困境。

（二）《亲爱的小孩》剧中反射出的家庭关系的纽带

方一诺在与肖路离婚之后，其女儿禾禾再也没有与肖路见过面。肖路重新组建了家庭，而方一诺也重新组建了家庭。至此，如果没有女儿禾禾生病，方一诺与肖路估计再也不会有交集。正是禾禾不仅是方一诺的女儿，也是肖路的女儿，当禾禾生病时，又让方一诺与肖路重逢并重新审视过往中各自的原因导致原先家庭的分裂，发生了肖家、方家、谢家、董家的一系列交集情节。究其因，禾禾与方一诺是直系血亲，也与肖路是直系血亲。按照我国《民法典》婚姻家庭编中关于近亲属的法律规定，方一诺与肖路离婚后虽然不属于近亲属，但是禾禾分别与方一诺、肖路都属于近亲属。此外，禾禾属于谢天华的法律拟止血亲，并在未成年时一直受继父谢天华的抚养、教育和保护。按照我国《民法典》第1045条的要求，禾禾与谢天华、方一诺、谢家爷爷奶奶、方家外公外婆也属于近亲属，是谢家、方家的家庭成员。同时，禾禾与肖路、肖家奶奶都属于近亲属，是肖家的家庭成员。当然，肖路的现任妻子董帆与肖路、肖家奶奶也属于近亲属，也是肖家的家庭成员。

禾禾作为交点，使肖家、方家、谢家、董家产生交集。至此，因女儿禾禾为明线进行的剧情叙事，以已经不再是夫妻关系的肖路与方一诺的近亲属以及家庭成员的利益冲突升华。按照我国《民法典》婚姻家庭编中关于抚养、扶养的规定，夫妻一方有义务对其法定扶养义务人进行扶助。肖路与方一诺作为禾禾的亲生父母，有义务对其法定被抚养人禾禾进行保护。可是当遇到肖路与方一诺又重新组建的家庭，又涉及多方利益与关系。虽然剧中以肖路与方一诺分别得到各自另一半的支持与帮助，几组家庭齐心协力救助禾禾并治愈成功的结尾收官，可是折射出来的围绕配偶、子女、父母为根基的家庭成员的关系的重要性不可忽视，家庭成员之间的亲情、善良更不可忽视。

三、爱情的背叛：离婚

人们总是向往和憧憬美好的爱情神话与理想的婚姻生活，可现实有时往往不尽如意。因为人们往往只愿为可能得到的爱情而努力，却从未想为自己已经拥有的婚姻而费尽心思。人们以为爱情是幸福的，殊不知婚姻比爱情更需双方付出一生的努力才会更幸福。[5]14一言蔽之，婚姻比爱情更需要爱。当婚姻遭遇问题时不外乎婚姻双方当事人已经变得更吝啬于爱。这也就为爱情是为结婚的依据，当爱情丢失的时候，就道德和法律而论，就有了准予离婚的权利之根据。

（一）《人世间》剧中透视的爱情背叛

《人世间》的剧中人物蔡晓光说过，“崇拜是爱的基础。”这在《人世间》这部剧中人物的周蓉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跌宕起伏的时代，周蓉为爱情，为追寻诗人冯化成，一个人跑到贵州大山里去。此举足以堪称以“爱情至上”为信念的主流群体的典范，而且会使众人相信冯化成会全心对待周蓉，周蓉与冯化成的爱情是以美满与幸福结局。否则，作为时代“知性”女性的代表，周蓉定不会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然而，周蓉与冯化成的爱情是以背叛为结局。冯化成婚内出轨，在与周蓉离婚以后，与另外一个女人远赴异国他乡。两人的感情结局使观众实为叹息，又实为不惊。

叹息之处，在于两人过往。冯化成与周蓉最初爱情的坚守，确实做到了再苦也要把生活过成诗。然而，人的本性在艰难的日子里或许被隐藏得很好，但在有一丝光亮或者确定可以和一段艰难的岁月彻底告别时，其隐忍或许腾空而跃，成为一种当下的“高调”。当冯化成对周蓉提出离婚的時候，正如其说，“所有的美好都会成为过去。”不惊之处，在于两人当下。当冯化成对周蓉提出离婚的时候说，“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然而反观最初，周蓉作为工人家庭出身的高才生与冯化成结婚，当初的冯化成丝毫没有犹豫过会与出身好的周蓉离婚；后来，冯化成被平反，而周蓉在恢复高考之际一举考上北京大学，并一路读取研究生、博士，并留校任教及分得一室两厅的住宅楼，此时工作尚未起色的冯化成在没有周蓉地位好、经济好的时候，与周蓉仍然泰然处之；当下，工作已有起色的冯化成被年轻女性崇拜，并打算与此女性结婚生活时，对妻子周蓉提出“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正如英国文学家王尔德说，“离婚的原因是结婚。”至此，冯化成正式向周蓉发出对两人爱情背叛的要约。

（二）《亲爱的小孩》剧中透视的爱情背叛

相信大多数人对爱情的诠释，是期望两个人有一个完美的生活。当走过爱情的两个人共同决定走入婚姻的殿堂的时候，很少人期望以“离婚”收场。方一诺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与肖路结婚。可以推测，当初两人是非常相爱，方一诺认为肖路值得托付，否则也不会顾忌父母的感受，一意孤行非要嫁给肖路。同样肖路至少在当初方一诺的眼中是可以携手一生的最佳伴侣。此所谓因为爱情步入婚姻。那么当爱情在婚姻中消失时，也同样因为没有爱情而走出婚姻。当方一诺于病房待产事关生命危险的关键时刻，此时的肖路并没有一直守在其身边，而是在忙着拿自己亲生孩子的脐带交付给自己的母亲。同样，当方一诺因为孩子的哭闹正焦灼不安时，此时的肖路也没有一直守在其身边，而是独自待在自驾车中睡觉。更甚，当方一诺因为孩子生病冒雨就医正困顿无奈时，此时的肖路更是没有一直守在其身边，而是与出轨的小三在一起。不可否认，两人在婚姻的生活中致使爱情的火苗油尽灯枯，不会只是一方的原因。然而不可动摇的是，必有一方承担主要责任。这与谢天华对方一诺无私、默默的爱形成对比，正是肖路从未想为自己已经拥有的婚姻而费尽心思，未想像当初为了与方一诺两人的爱情而努力，才会出轨小三，使其与方一诺的婚姻走到尽头，以离婚形式收场。

婚姻是具有法的意义的伦理性的爱，只有这样才可以消除爱情中一切倏忽即逝、反复无常的主观因素。[6]179-180就像电影《画皮》中的男主人公王生对着另外一个很爱他的第三个女人小唯说：“我爱你，可我已经有妻子佩蓉了。”所以，在喧闹与诱惑多样的社会中，人的欲望根本就是自私的和索取性的。如果因为爱情走入婚姻的两个人，再以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为由，来掩饰对自由的向往，对爱情的崇拜，那么无异于用道德来指责婚姻，暴露出的仅仅是以离婚为借口的虚伪和蛮横。

四、结语

爱情的自由化与法律确认的婚姻并不是绝对的一定要处于对立面。随着近几年各大电视台在现实主义电视剧的创作、生产中，体现出越来越鲜明的时代引领性，彰显了每个人虽然在所处的时代中都是“渺小”甚至微不足道的，但是以爱情为基础而形成的婚姻，并进一步联系起来的以家庭为根基的亲情、善良则又是“伟大”的。一言蔽之，爱情、婚姻、家庭等情景不是以“法”说理的最佳场地，而是以“情”为之动容的最佳场地。《人世间》与《亲爱的小孩》两部热播剧的情景细节，有助于当代年轻人理解婚姻是具有法的意义的伦理性的爱。

注释：

①《婚姻法讲堂》是笔者在学校开设的一门通识课，已经有10年的课堂教学历程。

参考文献：

[1]哈洛德·柯依瑟尔，欧依根·马力亚·舒拉克.当爱冲昏头[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

[2]周安华.粗粝现实主义的温情镜像——论电视剧《人世间》的主旨与魅力[J].中国广播电视学刊，2022，（4）.

[3]侯平.时代之声、情感指向与价值估衡：20世纪80年代影视歌词探析[J].电影评介，2022，（2）.

[4]尹鸿，李亚青.平民史诗 中国密码——评电视剧《人世间》[J].电视研究，2022，（02）.

[5]路文彬.论中国现当代文学中的婚恋话语迷思[J].南方文坛，2017，（2）.

[6]黑格尔.法哲学原理[M].范扬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1.

作者简介：

郭艳芳，女，河南濮阳人，法学博士，硕士生导师，贵州师范大学副教授，从事婚姻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