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自由”及其他

马铁丁

《中国青年》社转来了一位青年小学教师的来信。来信中谈到，因为工作过度繁重，没有学习的时间，还大大影响身体健康……。我想，这种情况并不是这个学校的特殊情况，是应该引起有关的领导部门重视，并予以适当的解决。如果因为这样或那样的条件还不能做彻底的解决，也要定出实际的逐步改善的计划，逐步加以实现，并向教师同志说明理由。但这位青年教师的意见的中心并不在此而是在于想离开他所教书的学校“到工农速成中学、去学完高等学校课程再去参加工业建设”，这位教师说：“小学教师的光荣前途我巳认清了，‘人类灵魂工程师我敢说是明白的，但我的个性却不喜欢干这个工作。马林科夫同志在第十九次党代表大会上也曾说社会主义制度确保了个性自由，个人和集体的创造力的发展……。那么，我在新社会里，我的个性为什么得不到自由发展呢？……为什么硬要我干自己不喜欢的‘差事呢？……”

这位青年教师还没有受过中等教育，因而希望升学到工农速成中学、并学完高等学校课程，我想，这个愿望也并不坏。假若客观条件可能实现这个愿望，自然是很好的。但若实际情况不能允许他抛下工作去升学，那我就希望这位教师安心在教师的岗位上，一面工作，一面学习（努力争取必要的学习条件），而不应坚持要去上“工农速成中学”和“高等学校”，并且我相信，就在这个岗位上，也有可能使他的个性自由和创造力得到发展。

为什么呢？

这位小学教师一定已从他的实际生活中亲切地体验到：我们的国家是多么地爱护我们年青的一代。我们的新国家建立并不久，却已不遗余力地为培养我们的青年一代做了很多很大的事情，人民的教育事业已经有了巨大的发展。但是，即使如此，我们的教育事业远远不能适应客观的需要，我相信，这位小学教师所在的地方，也还有一部分学龄儿童不能进入小学，同样，小学毕业以后，也还有一部分不能升入中学。原因何在呢？这是因为：一方面，旧中国的教育事业极端落后，人民生活极端贫困；解放以后，人民生活有了迅速的改善，原来念不起书的，现在要念书了，而教育事业却不可能发展得那么快，我们一时造就不出那么多的师资，一时也建不起那么多的校舍；另一方面，我们的建设事业要求大量的人才，不能等着所有的人都念完高等学校再用，而是在他们初等或中等学校毕业后就分配了工作，这当然不是那么理想，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不能把什么工作都放下、专门来办教育，恰恰相反，我们只能把重点放在工业建设上，并相应地培养人才，我们的教育事业只能随着国家建设的发展而相应地发展，不能让它走在一切工作的最前端。根据上述的理由，我认为，一方面要认识到我们今后的教育事业会一天比一天发展，入学人数会一天比一天增多，但同时要认识到目前绝不可能把所有没有受到中等教育的人都送进中学（这恐怕在今后相当长的时期内都不可能），更不要说都去受大学教育了。

那么，我们也就没有理由认为这位青年教师非升入工农速成中学不可。那么，他又会说：为什么不让我“自由发展”呢？是的，关于“自由发展”或“个性自由”的问题，如他来信所表示的，正是他想不通的根本所在。

马林科夫同志在苏联共产党第十九次代表大会上所作的“苏联共产党（布）中央委员会的报告中曾经指出：“事实己经证明：社会主义制度能够确保个性自由、个人和集体的创造力的发展，并且创造了从各方面发展隐藏在人民群众深处的才干与天才的有利条件。”依我的了解，在这里说的“个性自由”的意思，就是说，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人民能够获得为了人民共同的事业、发展他的崇高品质和优秀才能的充分自由。资本主义社会恰恰相反，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一书中曾说：“它（按指资产阶级）使人与人之间，除了赤条条的利害关系与冷酷的‘现金交易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关系了。它把宗教的虔诚，勇士的热忱，俗人的多愁善感等等底庄严的激发沉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它把人底个人才能变成了交换价值，它用一种无良心的贸易自由去代替了无数特许的和不可废弃的自由。……”资产阶级企图把劳动者的生活目的限制在几块面包的争夺上，不使他们有任何创造性的活动和主动精神。社会主义制度所以能够确保个性自由，是由于它彻底地消灭了人剥削人的现象，再也没有了阶级的对立，代替资本主义那种悲惨景象的是：人民物质文化生活的普遍繁荣、和全体人民在道义上和政治上的一致。全体人民都为了集体的事业而劳动着，这个伟大的集体又以巨大的关心来对待每一个人。这样，个人就有了为最高尚的目的而发挥自己的个性和创造力的愿望，同时也就有了极其广阔的天地来发展个性和创造力。这就是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的一个重要方面。

我国今天虽还不是社会主义国家，但我国现今的社会制度基本上也是能够保证个性自由、个人和集体的创造力的发展的。

但是，不可不注意到：这里所说的“个性自由”，决不能解释为“随心所欲”或者“各行其是”，绝不是与集体、社会、人民相矛盾

的，相反，个人在集体中找到了自己创造力的不竭的源泉、找到自己的幸福，找到了“个性自由”。因为，集体的利益、集体的幸福、集体的自由，是个人发展的基础，是主导的决定的方面，个人的利益、个人的幸福、个人的自由，必须服从于集体的利益、集体的幸福和集体的自由。

同时，也不可不注意到：所谓自由，依据辩证法唯物论的观点，就是“被认识了的必然性”，离开了必然性，自由就不能实现。个人因不能离开了历史发展条件和阶级斗争来寻求什么“自由”，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就不可能有共产主义社会的那种自由，同样，在我国现今的过渡时期，也不可能有完全的社会主义社会的那种自由。

扯得太远了，让我们正面回答这位青年教师的问题吧。根据前面所说的一些普通的道理，恕我直说，这位青年教师对“个性自由”的理解是不正确的。国家和人民需要大批小学教师；办好小学教育，这是符合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的。只要我们在小学教育岗位上努力工作，就可以自由地发展自己的才能，去为集体的事业服务。其次，既然客观的历史条件还不可能使所有的青年都上中学、大学，我们在工作岗位上，要发展自己的个性，就应该承认这一客观现实，在工作中努力学习。如果我们不正视这一客观现实条件，而要求升学的自由，这种自由就是不可能达到的。

我认为，这位教师留在原岗位上工作也是能够长进的，不记得史瑞芬这位教师吗？事实上，并不是只有升学、“学完高等学校课程”，才会对人民有所贡献，在每个岗位上都可以有所贡献。就在现在的岗位上，绝不会阻止这位教师的个性自由和创造力的发展，他很可以“钻下去，一年、两年、三年……”，我确信，这位同志定会得到可观的成绩并做出重要的贡献的。我是如此殷切地希望着啊！

至于，这位教师说：“青年人当小学教师太不合适了，一方面年轻性躁、缺乏实际经验，另方面少本领。”这大约是未加仔细考虑写出来的。青年人果真不适合当小学教师吗？可以断言，在我国，将有成千成万的青年人去当小学教师，而且是能够胜任的。事实上，现在的大部分的小学教师恐怕都是年青的。至于“性躁”，那慢慢改掉就是；至于“缺乏实际经验”，做上几年就有了，经验是慢慢积累的，一步一步地来吧。至于“少本领”，那就要努力学习，我认为，我们这位教师应当好好工作并好好利用时间提高自己。而这，才是当务之急，才是问题的中心。自然，在教育行政领导方面，也应该在可能条件下尽力采取各种办法，帮助青年教师不断获得进修的机会。

我等待着这位教师和读者们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