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谈外中资产阶级的启蒙思想

1980-07-15 05:54厉以宁严家其吴于廑
读书 1980年12期
关键词:资产阶级思想

厉以宁 高 放 严家其 吴于廑

外国资产阶级的启蒙思想,在历史上起过进步作用。今天我们正在向封建遗毒开战,它也应当是我们的同盟军。我们特邀厉以宁、李宗正、高放、严家其、吴于廑、李勉、郭一民等同志,就这问题,以及有关的出版工作,进行了一次座谈。下面选刊的是这次座谈的部分记录。这个座谈会是我们与商务印书馆联合召开的。

比经济学角度来谈谈

厉以宁

(北京大学)

我想从经济学的角度谈谈翻译和出版欧洲启蒙思想家的著作的问题。我认为,以下三个方面的著作应当考虑翻译出版。

1.俄国革命民主主义者的著作。“文化大革命”前出版了一些,但偏重文学、美学、哲学,从经济学方面讲,还不够。十八世纪末年俄国经济思想家拉吉舍夫的名著《从彼得堡到莫斯科旅行记》,对俄国农奴制度和封建专制统治作了极其深刻的揭露。十九世纪初年彼斯捷尔的《俄罗斯真理》也是一部批判封建主义的代表作。十九世纪中期,赫尔岑写过一些反对封建农奴制的经济学著作。此外,车尔尼雪夫斯基作为反封建的经济思想家,也还有不少经济学著作没有介绍过来。我觉得应当组织力量翻译这些作品。

2.在西欧,从重商主义到古典资产阶级经济学,都以反封建作为特色。重商主义是反对神权的,它重视物质和黄金,重视世俗的生活。这是它的进步性。当然,它本身也还有封建色彩,因为它推崇王权。它以王权来对抗神权。此后,古典经济学家,从亚当·斯密到李嘉图,在反封建方面前进了一大步。古典经济学重人权,反王权。重商主义者和古典派的著作,作为经济思想史上的有价值的遗产,继续翻译出版是必要的。

3.今天在这个座谈会上,我想着重谈谈资产阶级庸俗经济学家著作中的反封建思想。这是经济思想史研究中很容易被忽略的一个方面。萨伊是庸俗经济学家,他的许多论点是反科学的。但萨伊反对封建专制制度。他生活在法国大革命时期,他为亚当·斯密辩护,是同他反对封建主义的基本倾向不可分的。约翰·穆勒也是一个反封建的经济思想家。他的经济自由主义学说,不能仅仅看成是为英国工业资产阶级辩护的理论。1848年前后,英国资产阶级在经济上和政治上取得的胜利是十分明显的,但在社会意识形态上,封建的势力还很大,封建主义的影响(重门第,讲出身等等)还很严重,思想战线上的反封建斗争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约翰·穆勒以及十九世纪后半期英国的一些经济学家,继续为传播资产阶级思想而努力。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和四十年代,奥地利经济学家哈耶克的著作是很值得注意的。过去翻译过他的《通向奴役的道路》。他反对计划经济,反对社会主义。这些当然需要批判。但他对封建的、专制的、法西斯主义的理论和政策的揭露和批判,并不是毫无道理的。从三十年代起,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之间的争论从未停止过,他从伦敦学派角度,主张市场经济,他认为只有通过市场竞争,才能清除封建主义的东西。关于这场争论,我认为其中有许多东西可供我们参考。哈耶克从七十年代开始,在经济思想上又进了一步,写下几部大著作,如《法律、立法和自由》(三卷)。他分析了封建主义、官僚主义力量顽强的原因,认为这主要是由于严格限制了个人生产和销售活动以及剥夺了个人掌握生产资料的自由。他认为,私有财产从哲学和政治意义上讲,是保障个人自由的手段;不给予生产者活动的自由,经济是无法搞上去的;他还认为经济上的集中必定造成政治上极权。他又说,“人治”是有缺陷的,因为它因人而异。即使是有民主思想的领导者,但为了贯彻自己的理想原则,避免政策的失败,最后也会身不由己地走上极权的道路。如果领导人是个本来就缺乏民主思想的人,那么独裁和专制就更是无法避免的事。所以“人治”必定不行。他主张“法治”。他说,“法治”不以某个领导者个人意志为转移。“法治”的精神就是法律的普遍适用性,谁都应当按法律办事。在“法治”之下,人们不但知道自己该怎样做,而且知道别人该怎样做。哈耶克反对个别领导人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人们的身上。他有句话是:“世界上的许多坏事往往是好人干的”,这些好人是理想主义者,这种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起的效果往往最坏。特别是,由于这些理想主义者自以为“问心无愧”,所以他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哈耶克当然是资本主义的辩护人。从政治上说,他把封建主义、法西斯主义、社会主义混淆在一起。他的反社会主义倾向是明显的,但他所批判的很多对象也是资本主义社会中所残存的封建遗毒。我们过去注意批判哈耶克学说中反社会主义的一面,这是对的,但却忽视它反封建主义的一面,这就是不全面的。当代资产阶级经济学的名著中,还有弗里德曼的一本书,《自由选择》。这本书的基本思想与哈耶克的著作中所宣传的理论是一致的。新自由主义者和货币主义者的著作中关于自由竞争、市场调节的主张,其实并不是什么新东西。他们的前辈人在多少年前就曾提出过。所以,我们根据当前反封建和改革经济体制的要求,除了要注意研究俄国革命民主主义者和古典派的经济学著作以外,对过去和现在主张自由竞争和市场调节的庸俗经济学作品也应该重视研究。出版这方面的译著,书前要有评介,并要组织力量撰写书评文章。

最近我听到这样一种说法:说东方和西方的经济有两个不同趋势,东方经济是向市场经济靠拢,西方经济趋势是走向计划管理和集中。我认为这种说法并不符合实际情况。姑且不谈两种不同性质的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就从形式上来说吧,七十年代内我们可以看到,东西方经济的共同趋势是走向经济上开放,即减少集中的计划管理,而不是加强它,东欧国家是这样,西方也是这样。在西方,新自由主义和货币主义今天即使还没有占主导地位,但它们的影响正在扩大。英国撒切尔夫人上台后,这种趋势是很明显的,美国和西欧大陆各国也有这种趋向。于是我们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五十年代西方普遍要求加强集中管理,而在七十年代又都在减少集中管理?我们可以发现,过度的集中管理带来了许多弊病。为了提高经济效率,在经济上要力求搞得活一点,不能管得太死,干预和调节过度会出现很多问题。市场价格和资源有效配置是通过千万次交换,由千万人自己确定的,不能依靠少数人凭主观意志集中地、统一地解决。我们现在强调经济改革,使经济体制和经济结构有利于四个现代化。经济改革必须和反封建任务结合起来。反封建不仅是反掉我国社会上的旧传统观念,而且要反掉经济工作中一套封建家长式的、命令主义的、官僚主义的东西。了解国外经济学界近年来关于计划与市场问题的争论,对我们是很有参考意义的。

据我的体会,古典经济学中的启蒙思想的核心就是“机会均等”这四个字。经济学的古典派出于反封建统治的要求,主张一切通过竞争(中心意义是“择优”)。价值规律的作用正是这样,它要求取消任何限制,让一切竞争者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古典派提倡“机会均等”的原则,反对封建主义。譬如说,在封建时代有些人凭特权能参加特殊的部门,从事特殊的职业,其他人就没有权利;有的职务只对某些人开放,对其他人就不开放;有些人能自由参加竞争,其他人就受限制;象专卖局、行会、特许公司等组织都是与“机会均等”原则不相容的,它们是古典派为完成“机会均等”这项使命而必须打倒的东西。古典的启蒙思想家并不强调“财产均等”和“收入均等”,而强调“机会均等”。这是它的特点。在社会主义社会中,由于保存了封建的东西,不能贯彻“机会均等”原则。例如过去“推荐”上大学,要查三代,讲出身,找门路,限制了个人的各种才能的发挥。现在,人才不能自由流动,有的单位把“人才”当做私有财产,这也都是封建主义、家长制的反映。还有,按照“机会均等”的原则,领导职务应当真正由群众选举,让群众信得过的有能力的人担任。大家都有选举权,都有被选举权,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这才是真正平等。但要清除封建流毒,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英国是最早实现了资本主义工业化的国家,它在政治上是西方国家中比较民主的一个,但在社会生活中却保留了较多的封建残余,它还是重门第、讲等级的。在这方面它不如美国。当然,美国有美国的社会问题,种族歧视、三K党,这也可说是封建主义的表现。强调“机会均等”,摆脱封建思想束缚,在今天,即使在英国这样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中,也还没有过时。可见反封建是一个长期的任务。在纪念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出版二百周年的活动中,英国经济学家中有人提出了要发展市场经济,让价值规律充分起作用,复兴古典启蒙思想的精神;这一方面与战后多年来国家调节经济的学说的失败有关,但另一方面也反映了资产阶级经济思想家至今仍强调在思想战线上反封建的必要。

最后,我想谈一谈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问题。夸大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是不对的。但我觉得可以用“领导者个人作用的不对称性”来说明这个问题。从历史上看,领导者在事业的成功或者失败的过程中,他个人所起的作用是不对称的。这就是说,事业成功时,领导者个人和集体共同享有成功的荣誉;没有集体,领导者个人是不可能成功的,他个人是集体的一份子。而在事业失败时,领导者个人要负主要责任,因为在事业失败的过程中,他往往专横跋扈,搞一言堂,不采纳别人意见,一意孤行,以致众叛亲离。所以他对事业的失败要负主要责任,至少,他所负的责任要多一些。我认为洪秀全在太平天国兴亡过程中的作用就是一例。在研究领导者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问题时,我有这点体会。

从改进制度着手

高放

(中国人民大学)

当前出版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的著作,是有很大意义的。有些同志觉得,资产阶级站在他们立场反封建,我们无产阶级站在自己立场反封建,出版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著作有什么意义呢?是否会中资产阶级的毒?对这个问题,应当进行历史的分析。资产阶级在反封建当中固然有它的局限性,但它确是以新的民主共和制度来摧毁封建君主专制制度。无产阶级的政治思想是从哪里来的?在某种意义上说,它是从继承资产阶级民主的思想而来的。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都是继承资产阶级合理的进步的东西:德国的古典哲学,英国的古典经济学,法国和英国的空想社会主义;除此以外,在建立国家制度方面,马克思主义政治学也是从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那里继承来的。可能有些人对此不清楚,所以现在翻译出版启蒙思想家著作,也正是对广大干部和青年做启蒙工作。

在用民主共和制代替君主专制这个问题上,资产阶级启蒙学者曾经提出很多有益的见解。象三权分立说,最初是英国的洛克提出来的,后来法国的孟德斯鸠把它进一步发展了。再如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的原则,代议制、普选制、罢免制、撤换制、不搞终身制(应该规定任期)和轮流担任公职制等等,这些都是资产阶级启蒙学者提出来的。当然他们也有局限性,象三权分立就有掩盖资产阶级欺骗人民的一面,普选权也不是真正彻底的,还有财产和居住年限等限制。但是他们提出这些思想,对打击君主专制、建立民主共和制起过很大的历史作用。列宁有一句至理名言非常值得我们重视。他说:“如果对伟大的资产阶级革命者不抱至深的敬意,就不能成为马克思主义者”。资本主义比起社会主义当然是祸害,但资本主义比起封建主义则是很大的进步,用列宁的话说,是“幸福”。最近报刊上宣传不少领导人知人善任,善于纳谏,秉公执法等等,所举事例都是用古代开明的封建帝王和忠臣,如说唐太宗从谏如流,诸葛亮鞠躬尽瘁,曹操执法严明。还有人主张“善谏而不肆”,要人们学习邹忌那样“委婉讽谏”,而不要学比干那样“冒死诤谏”。难道在我们社会主义制度下,刚直不阿、敢于对领导者直言不讳、慷慨陈词的人都注定要受贬斥和迫害吗?如果这样,社会主义和封建主义有什么区别呢?所以挖掘历史文化遗产,固然事属必要;但是要使我们的社会主义民主有保证,还应当有比较健全的制度。如果没有制度作保证,光靠学古代明君英主的统治方法,是很不够的。如果国家领导人不具有明君英主的品德,那么我们在制度上有什么办法来保证避免他们给人民带来灾难和浩劫呢?因此,主要的应当是从改进制度着手,保证我们劳动人民真正当家做主。在封建专制制度下,出现昏君和奸臣,老百姓是无能为力的。在社会主义民主制度下,我们应该想办法健全民主制度,以避免悲剧的重演。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学习启蒙思想家提出的三权分立、普选权、罢免权、不搞终身制等等,是很有意义的。过去这方面的著作出版不多,广大干部也不熟悉,今后应当加强翻译出版。

象华盛顿,是美国起义军总司令,独立战争胜利后,有人拥护他当君主,他当即拒绝。他反对保王党、反对君主制,主张建立共和国,而且他自己只当两届总统,后来就下野还乡了。他不参加第三届总统竞选的告别辞讲得很好。他感到一个人如果长时间掌握最高权力,会有滥用职权的趋势。他说:“自由国家的思想习惯应该鼓励领导政府的人谨慎从事,把自己限制在宪法范围内,避免在行使权力的时候,一个部门侵犯其他部门的权力。这种侵犯的意图,将导致把一切部门的权力都集成为一个,成为一个专制政府”。历史证明,只有健全的民主制度才能防止人们贪权和滥用权力的倾向。华盛顿的告别演说,也是他执政八年的经验谈。商务印书馆在1960年出版过一本《华盛顿文选》,可惜过于简略,基本上是语录汇编。希望今后重新编选一本华盛顿文选,是很有价值的。

刚才厉以宁同志提出翻译出版俄国革命民主主义者的著作,我很赞成。不仅要出版他们的哲学、经济学著作,还要出版他们的政治学和社会主义方面的著作。象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著作,曾为马克思、列宁所重视。他在对凯里《就政治经济问题致美利坚合众国总统的书信》的评论中的一些话,例如他说:“历史的道路不是涅瓦大街的人行道……”,马克思、列宁就常加以引用。赫尔岑和他还最早提出在农民公社公有制的基础上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他们关于农业社会主义的思想,值得我们研究。多年来农业社会主义把我们害苦了,现在真应该划清农业社会主义和科学社会主义的界限,真正按科学社会主义办事。还有卢梭的《忏悔录》,解放前出版过,现在还需要印。它启发我们怎样写回忆录、写传记,怎样正确对待自己和历史人物一生的思想言行。我们现在写了不少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传记,有个共同倾向,就是把他们拔得很高,从小一贯如何正确、伟大,似乎从来都没有缺点和错误,只写“过五关、斩六将”,不写“走麦城”。把革命英雄拔得那么高,既不符合实际,又使别人感到很难学习。有人写周总理,说他从小时候就讨厌孔孟之道,这就不够实事求是,在当时封建礼教盛行的情况下不可能是那样。写出革命家的思想转变过程,才更证明他们追求真理、追求进步的伟大。卢梭在《忏悔录》中对他自己一生的言行做了自我解剖,敢于暴露自己错误的思想。这样做并不损害卢梭的形象。谁读完这部书都不会骂卢梭卑鄙无耻,而只会对他的挚情和真诚表示钦佩。广大干部、广大青年读这本书是有教育意义的。

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是外国人,又是一、二百年前的人,所以出版他们的书,要对他们的生平事迹、思想演变、所处的时代背景等作全面的介绍和正确的评价。他们的哪些思想对今天有益,哪些是错误的,哪些在历史上起过作用而在今天已不合适,都要具体指出。过去商务印书馆出版这类书就都有“前言”,这种好的传统要保持下去。希望“前言”的内容写得更充实些,对作者或著作要有真正的研究。写“前言”不一定找名家,有些名家写得很好,有些不是名家但也写得很好。相反的情况也有。写“前言”引用原作者的话要注明页码,给读者方便。

其次,出版这类书要附有索引。外国的一般学术著作都有索引,我们也要搞出一些简明的索引,这会给读者很大方便。(我现在看书,只好自己在书后面写索引,备查。)只把原著拿来翻译出版不算尽到编辑的责任,还要考虑给读者研究使用以方便。许多书稿都是由于编辑同志提出很好的修改意见,帮助了译者、作者。希望编辑同志不辞辛苦,把书稿质量再提高一步。翻译著作中难以理解的地方,要增加必要的注释。

有一些书,解放前出版过,现在重译出版时,要在出版说明中交代一下,让读者知道这部著作过去在我国传播的情况。商务印书馆在1965年出版过一本空想社会主义的书,是贝拉米的《回顾》。这本书据我所知,前后有三个中译本:最早的是光绪25年(1899)李提摩太口译、蔡尔康笔述的译本,书名是《百年一觉》,文言意译体虽无可取,但译者把这本书分为二十章,各列标题,便于查明书中要点。第二个译本是1936年生活书店出版的曾克熙的译本,译文流畅,并且继承了李提摩太译本的优点,每章加有标题,译者对此作了说明。而“商务”在1965年出的新译本,就没有提到前两种译本。有一次我查一个问题,拿起新译本翻了半天还找不到,取出生活书店的旧译本,一看标题很快就找到了。因此,希望对于一本重要的翻译书籍,它在过去流通传播的情况,要加以介绍,并尽量吸收旧译本的优点,这也是文化继承性问题吧!又如托马斯·莫尔的《乌托邦》一书,1935年有商务印书馆《万有文库》刘麟生的译本,现在又有戴馏龄的译本,但新译本并没有吸收旧译本的优点。在旧译本中,有一些专有名词采用意译,如里长、村长、乡长等,较为好懂;而新译本采用音译,叫什么“摄护格朗特”,“飞拉哈”、“首席飞拉哈”,就很别扭。旧译本加些注,对于正确理解莫尔的思想颇有帮助。例如,莫尔为什么主张人们服装的样式要统一呢?这是因为“亨利第八奢侈,人民的衣服争以华美见长,所以莫尔有这种建议。”这样就不至于据此简单地认为莫尔是鼓吹平均主义。

我还建议《读书》杂志和其它书刊,时常发表一些书评、读后记之类的文章,以引起广大读者的注意和兴趣,并引导他们正确地去读这些书。

我这次来开会前,从家里书堆中找到一本人民出版社编制的《1956—1967年哲学、社会科学重要著作选译目录》,我见到这个当初的十二年出版规划,真是感慨万分!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四年,连计划的一半也没有完成,这足见两次失误,给我们学术文化带来了多大的灾难!不重视传播历史文化的优秀遗产,而让封建法西斯的糟粕泛滥多年,这也是整个国家的灾难。

我们需要有无产阶级的伏尔泰、孟德斯鸠和卢梭

严家其

(哲学研究所)

马克思主义和资产阶级启蒙思想是两个不同的思想体系,它们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呢?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在这里先谈一谈“社会”概念和“国家”概念的关系,谈一谈马克思以前的社会主义和资产阶级启蒙思想之间的关系。长期以来,人们对“国家”和“社会”、“国家制度”和“社会制度”是不加区别的。亚里士多德认为“国家”就是“社会联盟”,某些启蒙思想家也持这样的看法,他们认为,人们在结成社会时,也就结成了国家。人们认识到“国家”和“社会”概念之间有根本性的区别,是在资本主义有了相当发展后的事。我们知道,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是在封建社会内部孕育和成长起来的。当资本主义有了相当发展时,“社会”愈益资本主义化了,但“国家制度”却仍是专制主义的。在这时,人们才慢慢意识到,“社会”概念和“国家”概念原来并不是一回事。有些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虽然也没有自觉地意识到“社会”和“国家”概念之间的区别,但他们的斗争矛头主要是指向封建专制主义的“国家”的,在当时历史条件下,为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进一步发展开辟了道路。

封建主义是一种社会制度。在世界历史上,封建时代的国家制度不一定是专制主义的。在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生活的时代,西欧的那些封建国家,其国家制度都是专制主义的。这种专制主义,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封建专制主义。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批判封建专制主义主要是从两个方面进行的,一是思想方面,批判宗教神学,批判蒙昧主义;二是批判封建专制主义的国家制度。伏尔泰、孟德斯鸠、狄德罗、卢梭、霍尔巴赫这些启蒙思想家面对着被捕、监禁和其他种种威胁,用文学的和哲学的语言、用讽刺和幽默的手法,对宗教神学的虚伪性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有力的鞭挞。伏尔泰的哲理小说《查第格》、《老实人》、《天真汉》和许多戏剧作品,孟德斯鸠的书信体小说《波斯人的信札》,卢梭哲理小说《新爱洛绮丝》、《爱弥尔》以及他的自传《忏悔录》,狄德罗的小说《修女》、《拉摩的侄儿》,霍尔巴赫的《袖珍神学》,他们用“文学”的语言写“哲学”,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封建专制和宗教蒙昧主义的反抗和控诉。他们把他们的哲学和政治思想用小说、剧本等文学形式表现出来,加强了启蒙思想对当时社会的影响。

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对封建专制主义的国家制度的批判,主要揭露了专制制度的罪恶,提出了一套消除专制主义的政治原则。尽管专制制度的具体形式在西方不同于东方,在不同的国家和不同的历史时期又有许多区别,但一般说来,专制制度有两个本质特征:一是国家最高权力的不可分割性,国家的最高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全部集中在一个人(专制君主)手中;二是国家最高权力的不可转让性,君主一旦登位,便终身任职,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终身制”。当然,在我国封建时代,专制制度还有第三个特征,即国家最高权力的世袭性,但在世界范围内,这并不是专制制度必不可少的特征。资产阶级启蒙思想,作为一种社会思潮(并不是指每一个人),对封建专制主义的国家制度的批判主要是从两方面入手的,一是主张“分权”和“法治”,主张消除“君权至上”和国家最高权力的不可分割性;二是主张建立有任期限制的共和政体的国家形式,用我们今天的话说就是“废止终身制”。孟德斯鸠认为立法、行政、司法这三种权力应该分别属于不同的国家机关,如果有两种权力“合二为一”,国家就会产生专制制度。卢梭比孟德斯鸠更进一步,他赞赏共和政体,认为由人民选举公职人员的政体是最好的政体。他对君主政体的分析是非常深刻的。他在《社会契约论》一书中说:“国王总是想使自己成为绝对的,人们遥遥地在向他呼吁,作一个绝对的国王的最好方法,就是使自己受人民爱戴,……然而,这条准则在宫廷里却受尽了人们的嘲弄。……一个政治说教者很可以向国王说,人民的力量就是国王的力量,所以国王的最大利益就在于人民能够繁荣、富庶、力量强大。然而,国王很明白这些都不是真话。国王的私人利益首先就在于人民是软弱的、贫困的,并且永远不能抗拒国王。”卢梭还说,在君主制下,王位继承问题是一个异常重大的问题,“一个国王逝世,就需要另一个国王;选举造成了一种危险的间断期,那是狂风暴雨式的。”因此,王位世袭制就产生了,人们“宁愿冒着由婴儿、怪人或傻瓜来当首领的危险,但不愿为了选择好国王而发生纠纷。”而且,正因为在君主制的那种权力关系下,“走运的人则每每不过是卑鄙的诽谤者、卑鄙的骗子和卑鄙的阴谋家;使他们能在朝廷里爬上高位的那点小聪明,当他们一旦爬了上去之后,就只能向公众暴露他们的不称职。”十分明显,卢梭的这些思想同我国封建时代长期以来所宣扬的“明君”、“贤相”、“清官”和“治国平天下”的思想是大相径庭的。

同资产阶级启蒙思想不同,社会主义思想(这里是指马克思以前的社会主义),从它产生的一天起,它的主要矛头就不是指向封建专制主义的。近代社会的弊病除了有封建专制主义以外,还有资本主义的弊病。社会主义思想是资本主义发展的产物。由于资本主义是在封建社会内部孕育成长的,在封建专制主义存在的条件下,一些人就开始认识到正在成长中的资本主义的种种祸害和弊端,所以,象莫尔、康帕内拉这些人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就产生在伏尔泰、孟德斯鸠、卢梭等启蒙思想家之前。社会主义思想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在对资本主义制度(注意这里不是指“国家制度”,而是指“社会制度”)进行揭露和抨击的同时,都希望建立一个消灭贫富对立的理想社会来代替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学说之所以叫做“社会主义”,是因为这些学说的主张者,从对社会罪恶的考察、对社会制度的批判中要求把社会组织在新的基础上。他们中间的许多人,甚至主张废除生产资料的私有制,主张建立以生产资料社会化或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新的社会制度。然而,在十九世纪二十年代以前,所有今天被我们称作“空想社会主义者”的那些人,他们并没有自称是“社会主义者”。直到一八二七年十一月,“社会主义”这一名词才在欧文主义的定期刊物《合作杂志》上第一次出现。自此以后,“社会主义”被用来泛指主张消灭社会罪恶、主张建立生产资料社会化或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制度的学说。虽然有些空想社会主义者除了主张废除私有制外,也对封建专制主义的国家制度进行了某些批判,但总的说来,社会主义主要关心的是解决“社会问题”,这和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的出发点是大不相同的。

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它同以往的空想社会主义除了在产生的历史条件、哲学基础和历史观上不同外,马克思主义还从空想社会主义所关心的单纯的“社会”领域进入了“国家”领域。马克思主义认为,要实现社会主义,不能依靠单纯的宣传和示范,甚至把希望寄托在统治者身上;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推翻资产阶级”,用“无产阶级专政”来实现社会主义。同空想社会主义不同,马克思主义十分重视“国家”问题。在谈到未来国家形式时,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不能建立任何君主制的国家形式,而只能建立共和政体。马克思称这种国家为“社会共和国”,并把世界历史上第一个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巴黎公社称为“社会共和国”的“一定形式”。

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学说中,“国家”和“社会”的概念从来就不是同一的。马克思所说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是指一种不同于“资本主义”的崭新的“社会制度”。但是,我们今天却往往又不对“社会”和“国家”概念加以区分了。我们的国家是社会主义国家,人们往往把我们国家所实行的一切制度都说成是社会主义的。应当说,社会主义制度之所以不同于其他制度,是因为它建立在生产资料公有制和按劳分配的基础上,是因为它从制度上禁止了剥削。所以,我们这样一个在许多方面特别是国家制度方面存在着严重封建专制主义残余的社会主义国家,我们就有必要起来同封建专制主义的思想(如个人迷信、忠君思想)进行斗争,有必要通过逐步的改革来消除我们国家制度中的封建专制主义残余(如“权力的过分集中”和“领导职务的终身制”)。我们知道,反对蒙昧主义、反对国家权力的不可分割性和不可转让性是资产阶级启蒙思想的重要内容,所以,今天当我们同封建专制主义进行斗争的时候,宣传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的一切优秀的成果就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我们同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不同的是,我们反对封建专制主义,并不是要维护资本主义私有制、用资本主义来代替封建主义,而是为了建立和健全社会主义民主制,用它来进一步巩固社会主义的社会制度。所以,我认为,社会主义民主制同资产阶级民主制不同,应当具备三个特点:一是建立在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基础上,是为巩固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服务的;二是实行分权,国家的最高权力不能集中于个人,立法权应当属于由人民选举产生的代表机关;三是切实废止“实际上存在的终身制”,要建立一套明文规定的领导人的更迭制度。为了使作为一种“国家制度”的社会主义民主制真正地确立和巩固起来,需要有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不懈努力,在今天。我们有必要从思想上、理论上继续对封建专制主义及其各种表现形式进行无情的揭露和斗争,我们需要有千千万万个无产阶级的伏尔泰、孟德斯鸠和卢梭!

中西启蒙运动的比较

吴于廑

(武汉大学)

我们常说的西方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主要指的是十八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他们在西方近代思想史上影响最大,批判的锋芒也最锐利。他们批判了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教会及其神学。西方从中世纪遗留下来的教会神学,人所共知,其内容不是关于这个世界的问题,而是关于另一个世界的问题,身后世界的问题。经院哲学用亚里士多德的逻辑武装起来,论证教会神学上的荒诞教条,在很长时期以内,统治着西方思想界。这就是西方封建时代的经学。启蒙思想家用人的理性反对天启的学说,用人的理性反对基督教的传统信仰,其目的就是要打破封建经学对人的思想的禁锢。启蒙思想家批判的另一个方面,是封建君主专制。西方的封建君主并非一开始就是专制的。应该说,在一个很长时期以内,西方封建君主的权力是有限的,封建君权是有限的君权。在中世纪的西方封建国家中,与君权平列的有教权。君权是世俗权力,管辖世俗界。教权是精神权力,管辖精神界。所谓精神权力,涵义很广,连婚姻教育都在它管辖范围之内。所以封建君主的世俗权力,即使在他直辖的封土之内,也是很有限的。不象我们封建时代旧中国的皇帝,在理论上是所谓圣主,既是君,又是圣,君神合一,无所谓君权与教权之分,一切权力都掌握在手里。除此,中国还有一个关于君权的理论,叫做“君者,法之原也”。这就是说,法律出于君权,君权超乎法律,是不受限制的。西方的封建君主和我们封建时代的皇帝不大一样。西方的封建君主和封臣的关系,有人认为是一种契约式的关系,他们相互之间有着各自的权利和义务。一个封建君主如果侵犯了封臣的权利,封臣就可以不对封主尽义务。英国无地王约翰之所以遭到那么多诸侯的反对,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触犯了封臣们的利益。英国自十七世纪以后,非常强调大宪章是近代民主的权舆,实际上当时反对君主的主要是封建诸侯,当然也有市民参加,但主要是封建诸侯为了维护自己的封建权利而反对君权。还有,西方封建时代并无近代意义的立法概念。法律是古老的习惯法。所谓习惯法,就理论上讲,就是法律来自社会,而非出自君权、出自一个立法者。西方的封建君主在理论上不是立法者,封建君主不能随意更改法律。到了十八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起来批判封建君主专制时,法国已经经历了君权集中的路易十四的时代。“朕即国家”的说法,当然是赤裸裸的封建君主专制。但是相对来说,在西方,封建君主演变为专制君主,是在封建末期,为时较短,并不很长。英国十七世纪革命之前,从苏格兰请来的詹姆士一世,也主张君权神授,君在法上,并有著作论证其说,但这个理论转瞬之间即因革命爆发而销声匿迹,也是短暂得很。如果对照西方启蒙思想家所批判的教会、系统神学、君主专制等等,来观察我们中国的历史,情况就很不一样。西方启蒙思想家有许多先行的力量,有利于他们在批判封建传统方面取得效果。这里说的先行的力量,首先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者,人文主义有一个特点,这就是向往被基督教视为异教邪说的古典文明,古代希腊罗马的文明。这是世俗化的文明,人文主义者把它抬出来,主要在于强调这个现实世界的意义,承认世俗生活,亦即现实人生,不讲什么来世。人文主义者没有深入地触及宗教问题。他们讽刺了禁欲主义、僧侣主义,但是他们还没有象十八世纪的启蒙思想家那样,把教会作为势不两立的敌人来加以攻击。然而无论如何,他们承认现世人生的价值,他们的思想是世俗主义的思想。这种思想随着他们的学术、艺术活动而广泛传播其影响,这就沉重打击了宣扬来世的教会及其御用经院哲学的权威。还有十七世纪自然科学的发展,也是启蒙思想家的先行力量。牛顿的物理学在西方近代思想解放运动上起了不可估计的作用。它证实人的理性可以认识自然,可以认识自然的规律。也就是说,在对客观真理的探索中,最可靠的是人的理性,而非信仰。由人的理性认知的自然界及其规律,甚至连“全能的上帝”也不能更改。所有这些,都早在启蒙思想家兴起之前,就已经打击和动摇了教会及其系统神学的权威。因此,到十八世纪,启蒙思想家得以利用有利的条件,对封建经学和封建专制展开猛烈批判,产生了巨大影响。在我们中国,封建时代的中国,没有形成一个象西方正宗教会这样的东西,没有系统的神学,也没有具有西方教士地位的那样的特权僧侣。但是我们有儒家的经学。这个经学有一个特点,它是入世的,不是出世的。它的全部注意力几乎都集中于现实的人生问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问题,伦常日用的问题。它并不荒诞无稽地讲神的世界。儒家的“圣贤”与基督教向往身后天堂的“圣者”是两回事。儒家的圣贤从不否定人生,从不以为现实的世界是不可救药的、必须超脱的罪恶的世界。相反,儒家的圣贤主张经世致用,相信可以把现实世界治理成为一个具有良好秩序的、合理的世界。正因这样,儒家经学对我们社会的影响之深、力量之韧是罕见的。任何神学的东西,只要人的思想世俗化了,理性觉醒了,那么神学的东西不管多么貌似强大,都是不堪一击的、非常脆弱的。但儒家的经学不是神学,它把人世的伦常日用的问题讲得可以为人的理性所接受,连启蒙思想家伏尔泰接触到儒家这套东西的时候,都为之赞赏,认为这也是一种人文主义。这当然是由于伏尔泰在对儒家的认识上有局限,对封建时代的中国还所知甚浅,但这点也说明儒家思想的确不同于西方基督教神学,要摧毁儒家的这一套东西,比摧毁西方中世纪的基督教神学要困难得多。

前面我们讲到封建君权,讲到启蒙思想家批判封建专制主义。中国的封建社会始于何时,迄今争论纷纭。不管是始于战国秦汉也好,是始于魏晋也好,有一点是肯定的,即我们的封建专制时期之长,恐怕是少有的,远非西方所可与比。西方拜占庭的封建专制时期也是相当长的,但还是不能同中国相比。因为中国封建专制是如此之长,连带而来的特点就是根深蒂固,不容易把它连根铲掉。五四运动,胡适有一个说法,说它是“中国的文艺复兴”,这个名词我看不一定妥当,因为我们并没有一个古典文明曾经中断再恢复起来的问题,我们的儒家思想就是古典时代产生的、后来绳绳不已,一直继续下来,没有中断。即使有这样一个中国的文艺复兴,那么这个文艺复兴所遇到的对手,也和西方文艺复兴所遇到的对手大不一样。五四运动从西方思想借来的东西和它所遇到的对手相较,力量远远不够。因此,五四运动过去了,但旧的东西虽不说是依然故我,但在很大程度上保存下来了,基本上保持了它的阵地。大家谈到解放以来的种种现象,旧的东西穿上了新的衣服,用社会主义的东西装点起来了。

我上面讲的这些话,说明了什么呢?我认为,我们现在翻译、出版西方启蒙思想家的著作,传播他们的思想,当然会在肃清封建残余方面起作用,也许是不小的作用。不过,由于西方启蒙思想家所遇到的对手,和我们现在所要肃清的封建残余不完全一样,加以这个残余虽然名为“残余”,实则根深蒂固,光借西方的这样一点力量来恐怕不够。五四时代曾经借用过一点点,其效果不过尔尔。我们必须充分认识这一点,即在介绍西方启蒙思想的同时,要想到这种介绍的作用毕竟有限。我们迫切要求能够产生出深深懂得旧中国因而能对症下药的我们中国的新的启蒙思想和中国的新的启蒙思想家,也就是说,要有中国无产阶级的伏尔泰和卢梭。否则,单凭借鉴西方的启蒙思想,力量是不够的,是不能最终打败封建残余并加以彻底肃清的。

刚才有同志讲到青年。我在大学里面工作,多少也了解这些青年。某些青年的思想中,确实存在着混乱的、甚至是很糟糕的一面,但也有很多优秀的青年。他们的话可能说得过火一点,偏激一点,但他们深恶封建流毒,渴想探求新的方向,希望社会主义的美好理想不致徒托空言,这是应该肯定的。(有人插话:《中国青年》最近组织的对人生意义的讨论中,有很多人文主义的思想,这就是追求现世的生活,其中也暴露出社会现实中的许多封建主义黑暗的东西。所以,《中国青年》的这场讨论,应该说是在今天条件下进行的一场思想解放运动。)有的时候我们采取的办法是未必很好的。对于青年的思想问题,光用禁止的方法是不行的,主要是启发诱导的问题,要诱导青年用马列主义武装起来,批判和肃清封建遗毒在当代的形形色色的表现。在我们肃清封建残余、建设伟大社会主义强国的斗争中,迫切需要从优秀的中、青年中,培养出许多新时代、新中国的启蒙思想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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