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理论学习问题

这是陆定一同志在一次会议上发言的一部分，经作者同意，在本刊发表。

——编者

现在理论空气还不浓，应该很好地学习理论。没有革命的理论，行动上就会动动摇摇，掌握不住正确的方向，就要犯错误；犯了错误，自己还不知道。具体讲三点意见。

(一)建议大家看看《列宁选集》第四卷。我主要讲三篇文章。

一篇是《青年团的任务》。这是共产主义文化建设的纲领，到现在还有很大的意义。这篇文章，“四人帮”曾经利用过，引过。他们为什么要引？因为这篇文章讲了两个方面的问题。一个方面是要改造旧的。这方面，“四人帮”很强调。实际上，“四人帮”上台时，我们对旧教育旧文化的改革早已基本完成了。所以他们引的那些东西，对于我们是已经做过的事，没有多大意思。“四人帮”是为了毁灭教育毁灭文化(他们把这个叫做“文化大革命”)而引用这些过了时的话的。从这里要得个教训，理论必须与实际联系，而不是象“四人帮”那样不顾实际情况，背诵教条。对于我们有意义的，是列宁这篇文章中关于建设方面的东西。这篇文章中关于建设方面讲的话很多，只讲其中的一个问题，就是共产主义文化建设要了解全人类过去的文化，并加以批判。人类和阶级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奴隶社会有文化的不是奴隶，奴隶没有文化，有文化的是奴隶主。封建社会也是这样，地主有文化，农民只有一点文化，很少。资本主义社会也还是这样子，知识分子当然有从工人阶级出身的，但是很少，很多都出身于剥削阶级。假如说剥削阶级文化都不要，那就没有多少文化了，也就不会有共产主义的文化了。“四人帮”说只要盗跖的文化，只要法家，在他们看来，法家好象无产阶级一样。他们并不排斥皇帝，但说好皇帝，(特别是吕后、武则天)都是法家。他们使文化建设遭到毁灭性的灾难。《青年团的任务》这篇文章，讲这一点就够了：要了解全人类过去的文化，加以批判。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读的书很多。比如马克思写《资本论》，就读了很多资产阶级学者的著作，加以批判，形成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哲学上马克思、恩格斯批判地研究了黑格尔、费尔巴哈等的哲学，形成了辩证唯物主义的哲学。科学社会主义从哪里来的？马克思、恩格斯批判地研究了空想社会主义的著作，而这些都是资产阶级的东西。

第二篇，《论粮食税》，建议读一读。粮食税的问题在我们国家已经解决了。这篇文章重要的是讲到五种经济成分。关于五种经济成分的一段中，我们要学点什么？要学的是两种资本主义经济。一种私人资本主义；一种国家资本主义。私人资本主义，要加以消灭；国家资本主义则不同，可以利用，不仅可以，而且必要。这和林彪、“四人帮”割资本主义尾巴，打倒一切资本主义，有原则区别。这篇文章可以开阔我们的思想。现在我国乡下有集体所有制，城市也有了集体所有制。少数地方搞包产到户，包产到户搞得适当，那是对的。城市里如服务行业，也会有些个人经营的东西。列宁列举国家资本主义有四种形式。一种叫租让制。利用外国资本，国家同他们订合同，规定他们可以做什么，不许做什么。我们现在引进外资，同租让制差不多。第二种叫合作社。那时是一九二一年，苏联的农业还没有集体化，社会上只有消费合作社、信贷合作社等，列宁把合作社归在国家资本主义里边。第三种：出佣钱，雇用资本家推销商品。第四种：和本国资本家订立合同，仿效租让制，让他办企业。就是这么四种。利用国家资本主义有什么好处？可以学到管理方法，学到技术，可以利用本国和外国资金，可以取得产品。当然这里要给资本家赚去一部分钱或产品，还有困难，有斗争。学《论粮食税》，我个人看法重点在这个地方。现在我们又在搞国家资本主义。过去我们搞国家资本主义，目的仅在消灭私人资本主义，很成功，后来统统变成公营。但是，连小的夫妻老婆店都搞成公营，吃了些亏。现在我们才真正想利用国家资本主义，准备长期利用。“四人帮”根本不区别两种资本主义，想消灭一切资本主义，过早地实行这东西，不合列宁主义。

第三，在《列宁选集》第四卷中，列宁特别强调对行政人员的监督，写了好多篇文章，再三强调这个问题。那时，苏共党的代表大会选举中央委员会，同时选举中央监察委员会。他们的监察委员会是由党的代表大会选举的。国家还有一个工农检查委员会。我在苏联的时候，有一个名叫雅罗斯拉夫斯基的人作监察委员会的主任。这个工作似乎没有做好，看来是因为没有权，或是没有办法行使职权，没有得力的干部。后来苏共把党代表大会选举监察委员会的作法改变了，改为中央监察部，成为党中央的一个部了。这样，地位低了，权也小了，做不出什么事了。我们党现在是纪律检查委员会，不是党的代表大会选举的。中央的纪委由中央全会选举，各个地方的纪委由地方党委选举，纪委是在党委领导之下的。看起来列宁那时的主张，实行起来有很大的困难。但是不管怎么困难，监督非常重要。这一点我看不会改变。特别是对主要领导人们的监督。主要领导人们受监督，这件事最不好办，但也最重要。我有一次发言讲到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不解决的话，总有一天我们干部会爬在人民的头上。现在中央订了一些制度，比如民主集中制，不搞干部的终身制，反对个人崇拜。这些，不仅中央要实行，地方也要实行。中央是根据“文化大革命”的经验制订这些制度的。地方也有这个问题。有的书记做了十年，问题就来了。

(二)要学《毛泽东选集》。耀邦同志讲了，《毛选》还要加以修订。从第一卷到第五卷，有些应该放进去的文章没有放进去，有些不应该放进去的文章应该拿出来。《毛选》中，对于今天有重大关系的，我举五篇文章。这五篇文章是：《论十大关系》、《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在中国共产党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这三篇都是很重要、很好的文章，对于社会主义建设非常有用，到现在还是好文章。还有《整顿党的作风》、《反对党八股》两篇，这是一九四二年整风运动时毛主席作的两个报告，现在应该读。这是讲反对主观主义，讲方法，讲党风、学风、文风的。

(三)建议大家都学学中国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现在搞四化，宣传部门的同志，所有做领导工作的同志，对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不懂不好。薛暮桥同志的《中国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研究》，这本书写得比较好，比较系统。第一，薛暮桥同志既懂理论，又有实际经验。开国以来他一直在搞统计局，掌握了实际的材料，有许多材料我们不知道。比如，中国的农业开始是上升的，到什么时候增长幅度下降？我的印象中是一九五九年，他说不是，是一九五六年，搞高级社的时候增长的幅度就下降了。象这一类的材料这本书中很多，他懂得这些材料，我们不懂得，不知道，向他请教请教很有好处。第二，他敢于指出成绩，也敢于指出缺点错误。什么时候犯了错误，犯了什么样的错误，结果怎么样，他敢讲。当然也不是说这本书完全好，他自己也不认为是完全好的。他解决了很多问题，当然没有解决全部的问题。全部的问题还多得很，光有这一本小册子还解决不了。这本书现在看起来是一本比较好的书。我想我们所有宣传干部，所有的主要负责干部，要搞四化，是不是提倡都看一看这本书，精读它一遍。书里如有错误，可以提出来嘛。

刚才我讲的三项：《列宁选集》第四卷、《毛选》、社会主义经济。当然，要学的不只是这些。比如，法律要不要学？要学。搞工业、农业，搞经济的人还应该花工夫读一读《资本论》。还要学点科学，学点技术。初学的人，当然要学些马列主义基本原理：哲学，唯物史观，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党的建设，等等，这是不言而喻的。

理论教育工作，正在改进。我的意见，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