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对外汉语词汇教学新思路的开拓

[摘要] 对外汉语教学提倡分课型教学，口语教学作为对外汉语教学的一个重要内容在近十年来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无论在教学方法、教材编写还是评价测试上都提出了一些可行的方案。同时在总结前期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还要看到存在的不足，确定我们今后仍需改进和研究的方向。

[关键词] 对外汉语 口语教学

一、对词汇教学的总体印象

在对外汉语教学中，词汇教学应该被置于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这是由汉语词汇系统的特点决定的。胡明扬(1997)提出在对外汉语教学中，语汇教学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语言说到底是由词语组合而成的，语音是词语具体读音的综合，语法是词语具体用法的概括，离开了词语也就没有语言可言。因此，语汇教学理应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田卫平(1997)也认为对外汉语词汇教学比作为母语的汉语词汇教学要复杂许多。他将对外汉语词汇教学的特征概括为以词汇为核心，以语音、语义、语法、语用、文化为五维，各维之间交叉渗透、依存并容，构成多维度的网络系统。

然而对于词汇教学的现状，许多专家还是发现了很多问题。长期以来语汇教学是对外汉语教学的一个薄弱环节，并且多年来没有明显的改进。胡明扬（1997）指出了造成这种情况的多方面原因。陈贤纯（1999）认为语言三大要素是语音、语法、词汇，我们在对语音和语法进行强化训练之后就应该对词汇进行强化教学，而且应采取集中强化的手段。但由于我们对语言习得过程缺乏了解，因此尽管语音教学与句型教学是成功的，但句型阶段以后开始的短文教学和以较长的文章为课文的精读课的路子却走错了。陆俭明(2000)也指出:“对外汉语教学，从教学内容上说……词汇教学，应属于重点教学内容，特别是初级阶段；一个外国学生要学好汉语，重要的是掌握大量的词汇，要有足够的词汇量，因此词汇教学应该是个重点，可惜现在大家对它的重视程度很不够。”杨惠元(2003)在陆俭明先生的文章《“对外汉语教学”中的语法教学》的基础上，进一步阐明了在对外汉语教学中语法教学应该“强化词语教学，淡化句法教学”，也就是要扭转人们忽视词语教学，过分重视句法教学的倾向。朱勇(2004)首先指出了国外对外汉语词汇教学发展的大致趋势，然后提出国内尽管有越来越多的学者对词汇教学问题给予了关注，但却鲜见相对系统的词汇教学思想。

二、词汇教学新思路的开拓

随着对词汇教学研究的进一步深入，越来越多的学者认识到了对外汉语教学中词汇教学这环节的重要性，同时也对目前国内词汇教学的不足之处有了一定的了解。于是开拓词汇教学的新思路以提高对外汉语教学的质量便成为了对外汉语教学界的共识。

1．与汉语第二语言教学几乎是同时产生的词本位教学主张，虽然在汉语第二语言教学领域属于传统观念，由来已久，但其本身还是存在一定的问题。与之相对的字本位教学法更是因其自身的硬伤在对外汉语教学界很难立足(李彤2005)。针对这种现状，很多学者提出汉字是一种语素文字，抓住构词的最小单位——语素，并以此作为一个教学层级，也就抓住了汉语词汇及词汇教学的根本特点和要诀，由此提出了“语素法”的词汇教学思路。

肖贤彬(2002)在自己实践“语素法”教学经验的基础上指出了这种教学方法的优缺点以及实行起来的困难所在。更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指出语素法教学为猜词提供了现实的可能性，这也是有利于对外汉语词汇教学的。李开(2002)也有类似的观点。他指出在词汇教学中，强调语素字和词汇字的不同，强调语素和构词法是有必要的，这样可以防止留学生犯“以翻译法类推汉语构词”“靠外文翻译生词”之类的错误。贾颖(2001)有文章论述了字本位与对外汉语词汇教学，实际上，这里的字本位就是语素本位。此外，李芳杰(1998)、王周炎、卿雪华(2004)、钱润池(2004) 也都赞成此观点。可以说语素在构词中十分活跃，所以我们应把语素作为词汇教学的基础。这不但有助于我们准确理解和运用词语，有助于类推词义，迅速扩充词汇量，同时也有助于识别、记忆汉字。

2．根据科学家的研究，词语在人的大脑中是以网络形式贮存的。如果按照词语的网络系统进行教学，把人的认知规律跟汉语所固有的规律结合起来，就可以减轻学生的负担，大大提高学习的效果和效率。因此，近年来不少学者提出了根据词汇的网络性进行教学的思路。

大多数留学生认为汉语词汇数量多，而且形不表音，音不达义，词义丰富，用法复杂。其实汉语的词汇不管是词形还是词音词义，都存在各种各样的网络系统，存在着内在的规律性。杨惠元(2000)提出按照汉语词汇的网络系统进行教学，可利用同(近)义词类聚网络、反义词类聚网络、类属词类聚网络、关系词类聚网络等等。常敬宇(2003)重点探讨了汉语词汇词形和词义的内部规律，即汉语词汇的词形结构网络性和词义联想网络性。杨万兵(2004) 从系统论、语言学及语言心理学的角度阐述了词义网络式存在的特征，分析了网络化词汇教学的基本方法，并探讨了网络化作为汉语词汇教学的方法论意义。

3．当代汉语的词汇系统正随着中国社会的迅速发展而变化着，汉语教学尤其是对外汉语教学，应该关注和研究汉语的这类变化并及时反映这种变化，从而使语言教学具有生命力，与时代同步。

汉语共同语词汇中除基本词汇外一直处于吐故纳新的活跃状态中，特别是近几年新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活，新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导致了大量新词语的产生。新词的大量出现使汉语词汇更加丰富多彩，也给对外汉语教学带来了新课题。汤志祥(2002)提出改革开放以来汉语的“新词”和“新义”在不断地急速涌现，为了使语言教学具有时代性和生命力，现今的汉语教学，尤其是对外汉语词汇教学必须对此加强重视。原新梅(2002)指出字母词的涌现为现代汉语词汇研究开辟了新领域，同时也为对外汉语教学提出了一个新课题。

4．词汇知识的获得过程应该是主动的、动态的，我们要为这个过程创造条件。词语只有在语境、篇章中才有意义，才能“活”起来。

刘辰诞(1997)和曹慧(2002)分别提出从篇章层面进行词汇教学的思路，提出创造真实自然的语境，建构和解读承载词语的篇章，应是词汇教学的着眼点。篇章提供的语境使词语的词典意义和语境意义得以统一，词语的语义语用范围、搭配关系、附加色彩和文化意义可以在篇章中得到体现。词汇在篇章中的衔接功能决定了词语使用的相对固定性，语言习得规律和心理机制也表明篇章层面上的词汇教学有助于认知和记忆。早在1994年，常敬宇就提出了应该结合语境讲解词语，不可以片面强调语言文字的工具性，偏重于讲解静态的词汇意义或语法意义，而忽视了语境语用的讲解。尤其是虚词，因为它具有语法意义，总是在句中或句间的联系中发挥作用，更需要从语境来观察它的作用。

5．随着留学生年级的升高，首先面对的是汉语词汇量的大量增加。与此同时，碰到的近义词也会越来越多，学生掌握词汇的难点也越来越集中在对掌握的词语数量上的要求以及词义辨析方面。

对于大量词语的接受，郭智(2004)提出了注意对称结构的方法，为汉语词汇教学提供了新思路。这让留学生有了一个指导性的概念，即汉语词汇的结构是对称的，对于汉语词汇的学习是有章可循的。许光烈（2005）认为在对外汉语词汇教学中应该以对比为主导思想，从理据性与任意性、形式与内容、词义与文化、借入与借出几个角度进行比较，才能突出汉语的特征，教学才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在近义词辨析方面，刘缙(1996、1997)认为词语辨析这项工作对学汉语的留学生来讲不是可有可无的，相反，它决定着他们是否能比较准确、比较生动地用汉语进行口头或书面交际。因此，词语辨析应得到足够的重视，通过加强词语辨析来达到提高对外汉语词汇教学质量的目的。

6．在各种词汇教学理念兴盛的同时，相应产生的词汇教学的原则和方法也层出不穷。其中刘珣(2000)在《对外汉语教育学引论》中提出的词汇教学的原则和方法可谓相当全面。他提出了词的教学应与句子教学相结合，利用词的聚合和组合关系在系统中学习词，掌握汉语构词法以及将词汇分为积极掌握词汇和消极掌握词汇等六项词汇教学原则，同时列举了词汇教学的若干方法，如直接法、翻译法、话语联结法、类聚法等等。其他学者的论文在这两方面也有不少论述，比如瑞士学者傅瑞华(2003)、孙新爱(2004)等，其观点与此也大同小异。胡鸿、褚佩如(1999)则针对短期强化班的需要引进了一种新的教学方法——集合式词汇教学法。江新(1998)认为词汇习得包括直接词汇教学和从语境中偶然学习两种途径。词汇学习是一个连续的过程，应该对不同的词汇和不同的学生提出不同的要求。鹿士义(2001)也在对词汇习得和第二语言能力进行研究的基础上，给对外汉语词汇教学提出了几点建议，即要在学习中构筑学习者的字词网络，要在学生的学习能力范围内进行教学，而且还要在教学活动中把听说读写结合起来。

三、词汇教学仍然存在的缺憾

纵观近年来的对外汉语词汇教学研究，不可否认词汇教学仍旧滞后于语法教学的研究，但学界毕竟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词汇教学不但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而且在这一领域已经开始了各种尝试并取得了一定的实效。但从客观上讲，词汇教学还有许多工作有待更多的人进一步研究。笔者认为，有以下两点被大多数学者所忽视，或者说是重视不够。

1．我们这里所谈到的词汇教学是针对第二语言教学的，既然如此，那么从学生角度出发就显得尤为重要。然而，更多的学者仅从汉语词汇的特点来考虑如何制定教学方法，即便是从学生角度出发，也无非是根据其学习阶段、接受能力等提出建议，真正对不同阶段、不同国籍的学生进行考察，利用其词汇习得情况的真实语料进行定量分析的并不多见。这对确定词汇教学的重点难点以及提出一些针对性强的教学方法未尝不是一个缺憾。

2．大多数语言学家都是对汉语词汇的本体进行研究，然后提出第二语言教学的原则和方法，而直接从对外汉语教学这一独特视角开展的面向对外汉语教学的汉语词汇研究却十分鲜见。在这方面不止是词汇研究，语法研究也是如此。陆俭明（2006）讲到：“事实告诉我们，单就词汇、语法研究而言，面向对外汉语教学的词汇、语法研究跟通常的词汇、语法本体研究固然有其相同的一面，更有其不同的一面。这不同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第一，研究的粗细不同，面向对外汉语教学的研究更精细。第二，本体研究有时可以不管词语或句法格式的实际使用，面向对外汉语教学的研究一定得研究词语或句法格式的实际使用。第三，本体研究可以不研究的，面向对外汉语教学的研究得去研究。第四，本体研究可以不进行汉外对比研究，面向对外汉语教学的研究需要作汉外对比研究。”由此可见，积极开展“对外汉语教学的本体研究”是十分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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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开妍，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