Ｅ时代的女性传播

杨丽艳

随着互联网在我国的迅速发展与全面普及，现实生活中的一切都相继延伸到了虚拟的赛博空间，现实世界中普遍存在并长期为人们所关注的两性问题也在互联网上有所突显。本文拟以女性网站及女性频道为例，考察互联网对女性生存与发展的影响，探讨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媒体在性别问题上是否依旧存在刻板印象与歧视现象，网络时代是依旧延续着男权话语体系，还是为女性话语的传播提供了新的空间。

从介质层面上来说，网络媒体显然是女性传播得天独厚的载体。它的海量存储性、实时交互性、低门槛进入、多媒体呈现、易复制、易操作、隐匿性等特点，消解了传统媒体的传播层级，融合了多种传播形式，彻底颠覆了纸质媒体传播信息承载量的限制和电子媒体传播信息转瞬即逝的遗憾，相较于因受传统文化规范和现实力量制衡等因素影响而在信息的选择和传播过程中以男权话语为准绳的传统媒体来说，网络媒体可以“屏蔽”现实中普遍存在的性别差异，女性可以通过网络这个平台与男性讨论时政财经、车市房价、科教文体，在互联网上获得同等的发言空间，摆脱现实生活中的束缚而真实地展现自我，从而改变传统媒介环境下，女性话语得不到传播，日渐依附于男权话语、逐渐走向边缘的现状。

随着女性网民逐渐成为网络用户的主力军，众多女性网站及女性频道也相继开通，如伊丽人、半边天、伊人网、千龙伊氏女性网、瑞丽女性网、新浪女性等。“女性网站是建立在网络技术基础上，提供女性特色内容与服务，并以女性为主要目标受众的新型女性媒体”。①从女性网站与女性频道对女性发展的正面意义而言，它们的确“屏蔽”了性别不平等和“父权制”社会下男权文化掩盖女性话语的现状，在唤醒女性的社会主体意识和独立人格意识、为女性的生存与发展提供度身定制的信息、为女性提供公共话语平台、拓宽女性的社会交往范围等方面具有积极意义。“女性网站的出现我们可以视为是一个进步，因为它是一种女性声音的传递，代表着公共领域中的女性崛起”。②

但是女性网站、女性频道所标榜的将女性从传统角色的束缚中解放出来，真正实现话语赋权和自我觉醒，是否就真的让女性由传统性的自我缺失走向现代性的自我超越呢？是否就真的在网络世界里消弭了现实社会中强大的男权文化力量呢？荀洁在对新浪、搜狐、网易三大网站女性频道的内容进行量化分析后发现，“三个女性频道的信息内容塑造的女性特质大致可归纳为：容颜靓丽、身段迷人、肌肤娇嫩、年轻、时尚、浪漫、性感、温柔、贤惠、‘女人味十足等。这些女性特质充斥在女性频道的空间中，将女性的身体特征、外在形象作为评判女性价值的重要指标，并将这些特质编码成具有较强色情、性爱色彩的符号，视觉效果突出”。③毋庸置疑，虽然女性频道和女性网站在创始时都是以服务女性为宗旨的，甚至一度让妇女ＮＧＯ组织为之雀跃欢呼，认为可以借此改变女性在大众传媒中的角色缺失。但是纵观各个女性频道和女性网站的栏目设置，却发现其栏目设置不外乎新潮时尚、瘦身美容、扮靓变美、购物消费等男权意识较为强烈的软性话题，而那些需要深度卷入的硬性话题比如时事政治、军事科技、投资理财、教育管理等则较少涉及，在内容选择上均是以美与消费为主题，无一例外地倾向于传达“女人一定要漂亮”、“美丽决定成功和幸福”等观点，将女性的外表视为衡量女性存在价值的重要甚至是唯一指标，其呈现的女性形象无一不是美丽清纯或妩媚可人，但同时却又是被动软弱、以符合男性审美期待而呈现的“被看”。她们“只是一个等待‘被鉴定的女性，一个视觉对象，一个‘被看的女人，甚至女性看女性自己也不自觉地用了男性的眼光”。④“女人并没有借助高科技走出‘家庭这个小圈子进入外面更广阔的社会领域，她所关心的内容（或者说，网站为女人设定的内容）仍旧摆脱不了父权制下男性为女性设定好的好妻子好母亲这种陈规定型”。⑤

女性网站和女性频道在互联网上“翻印”了现实社会中的男权文化，在对女性生存与发展提供有效信息，为促进社会性别平等、缩小两性差异而努力方面所起的正面作用，远小于将传统媒介中被片面化塑造的女性形象拓展到网络空间中的负面作用。女性网站和女性频道，一方面吸收了女性主义的思想，力求为女性的崛起鸣锣开道，一方面又堕入传统“父权制”下男权话语的窠臼。如何引导女性网站摒弃其迎合男权文化的媚俗肤浅的内容设置，在核心价值追求和信息选择安排上真正做到为女性的生存与发展服务、为培养女性的自我意识和独立人格服务、为促进两性平等而努力是至关重要的。

女性网站的信息设置应该秉承女性视角，为女性这个庞大的社会群体量身定做信息，它应该切实做到贴近女性，切实为着现代女性的自我实现、职业发展、家庭幸福提供专业、实用、有效的信息。它同时还应该是女性视角的网络化延伸，从女性的视角去观照社会各个领域，从女性的视角出发提供女性所需要的信息，着重于引导女性培养独立的人格意识和自主创造性，真正为女性的自我发现、自我实现、自我超越提供有益的帮助，做到既是女性的“私人空间”，又是女性的高质量信息库。

注释：

①陈晓华：《Ｗｅｂ２．０时代女性网站的出路》，《新闻知识》，２００７（３）。

②李婷玉：《超越与媚俗：女性网站的尴尬》，《当代青年研究》，２００３（１）。

③荀洁：（（女性“一间自己的屋子”？——以社会性别理论考察网站中的女性频道》，《新闻与传播研究》，第１１卷第２期。

④石艳、张小山：《对信息化时代女性话语仍被“消音”的思考》，《青年研究》，２００３（５）。

⑤陈阳：《谈网络中的性别歧视》，《妇女研究论丛》，２０００（４）。

参考文献：

１．《网络传播概论》：杜骏飞主编，福建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４年版。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

编校：施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