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杂记

2010-05-25 07:07王凌燕
河南电力 2010年5期
关键词:沁河驱车古塔

__王凌燕

周日,春光明媚,惠风和畅,一家老小驱车到黄河边春游。

车出家门向南数里,即爬上了沁河大堤。放眼望去,沁水似一条玉龙,蜿蜒于仙境般的田野间,嫩绿的麦苗,金黄的油菜花,婉鸣的小鸟,依依的柳丝,织出一派和谐春景。

沿大堤向南复向东,繁华的武陟县城,吐珠喷玉的白马泉,赫然巍立的黄沁河大堤界碑,逐一从车旁倏然而过。哥哥引路车打头阵,我和先生驱车紧紧跟随,很快我们就来到了一个与黄河贯通的大野潭边。潭面开阔,波光粼粼,令人神往。扶爸妈下车,再帮哥哥从后备厢卸下渔具,但见侄子和女儿已经小鹿一样跃向渔舟翩翩处。

一位脸庞黧黑的中年渔民快步迎过来,对着哥哥亲热喊道:“王哥,你可来了!我真怕你不来,你知道今天的鱼多到啥样了?俺都网了三十斤出头了!”我颇为诧异:哥哥这位在省城工作的农业专家,怎么竟和渔民兄弟拉得这么近乎?“黄河边的渔民很淳朴,见过两次就熟识了。教你怎样识鱼、逮鱼,毫不吝啬。”哥哥解释道。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渔民兄弟久经风浪,不愧为捕鱼高手,在他的帮助下,一会儿工夫,我们就收获了金鳍红尾的鲤鱼、雪白的条儿鱼、大瘪嘴长须子的鲶鱼、浑身花纹的豺鱼……对着这么多活蹦乱跳的鱼儿,我们个个笑靥如花,孩子们更是欣喜,长久地蹲在盆边,像抚摸小狗一样抚摸着大鱼,捉逮着小鱼,不亦乐乎。

转眼时近中午,开始埋锅造饭。两个孩子在河边雀跃着捡干草,我和先生忙着取水下面条,而哥哥则取出烧烤炉,引燃木炭,摆弄好各种调料,再将收拾干净的大鲶鱼夹在篦子中间,左手执济公扇煽火,右手翻动篦子,转眼间,炭火渐旺,鱼香随风散开,令人垂涎。这烤鱼的绝活也是哥哥从渔民兄弟处学来的,绝对正宗。

野炊完毕,哥哥撑开折叠式小橡皮艇,划入河中,收了拦河网,竟然又捉住几条均系1斤多重的黄河鲤,我奇怪地问:“哥,怎么这几条鱼都一样大呢?”哥哥颇为自负地笑着,指了指网孔说:“网眼就这么大,大的鱼一碰到网就调头了,小的则钻过网眼跑了,喏,只有它们,刚好卡住!”

春阳渐斜,该打道回府了。哥哥拿着网兜,从放鱼的水盆里捉起一条,端详一下,装进去,再捉起一条,端详一下,装进去,老爸大惑不解,问道:“咋啦?这鱼还要一条条查出身、看成分?”

我们全被逗笑了,老爸今年七十又五,一个老新闻工作者,可谓历尽人间坎坷,而今时逢和谐盛世,又被单位冠以“功勋新闻工作者”,在这儿诙谐地借用了这些早已过时的老字眼儿,煞是有趣。我正遐想间,只见哥哥“啪”地一下,将一条尺把长的红尾鲤鱼扔进了河里。

“哥,你咋了?”我惊问。哥指着黄河下游方向说:“这里离黄河游览区不远,我放走的这条鱼,是人家善男信女在游览区放生的,从那里放生的鱼,游到这儿,大多累得没力气了,咱咋能把人家逮走呢?”

“放生鱼?你能分辨出来?蒙人的吧!”我质疑道。哥哥不理我,依旧像刚才一样,一边审查鱼的身份,一边兀自说道:“河里的鱼通常都是逆水往上游,不然会被冲到海里,因为淡水鱼入海就没命了。由此判断,被放生的鱼是从下游游来的,游过来大都筋疲力尽,所以放生的鱼和黄河里野生的鱼截然不同——你看!”

说话间,哥哥又抓起一条鱼,只见这鱼头部创伤点点,身上鳞片缺损、血迹斑斑,口沿处被挟沙的河水磨得像纸一样薄,无精打采,与其他机警躲闪的鱼完全不同,看上去楚楚可怜。

正所谓处处留心皆学问,诚如哥哥所讲,这些放生鱼都是在鱼塘里养大的,饭来张口,养尊处优,一旦被放生到大河里,环境骤变,自顾不暇,大河里那些鲶、豺等食肉鱼,恃强凌弱,把它们当做天赐佳肴,对它们放肆追逐,侥幸活下来的,也被黄河的泥沙打得昏昏沉沉,连食物也难得吃上一口,更别说畅游嬉戏了。如果没人买来放生,这鱼的将来也许只是在案头上一刀殒命,而今被善男信女们一折腾,个个落得体无完肤、受尽折磨——好心做坏事,这恐怕也算一桩吧!

收拢好渔网及锅碗灶具,告别母亲河,我们驱车返回武陟县城方向,再越过沁河大桥,沿河南岸的大堤西行。

西行十余里,但见堤南田野中蓦然出现一壮观古塔,巍然耸立,古朴典雅。妈妈说,这就是张村塔,也是《焦作文物》一书中记载的“妙乐寺舍利塔”,始建于南北朝时期。妈妈说在他们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曾带着他们来春游过一次,彼时,塔在荒野中,远离村落,塔上杂草丛生,煞是沧桑孤寂。

下堤奔塔而去,渐行渐近,妈妈诧异了:古塔新姿,记忆中的凄凉早已不复存在,但见塔身已被修复,古砖线条清晰,杂草了无痕迹,塔角风铃低语,塔的四周院环屋傍,鸡鸣犬吠。这古塔俨然已被人间烟火淹没。塔旁还多出许多簇新的“功德碑”,上面镌刻着捐款人的姓名,所捐钱数,捐千元以上者,得以单独树碑题名。在塔的南面,依塔基临时搭建一简陋佛堂,香客出入,香火正袅袅散出。

绕塔一周,怀想千年风云:这塔,该有多少世事变迁融汇其间?

归家途中,我痴痴地想:佛、道、基督等诸多宗教,各有所长,是信众精神依托,是一种文化传统,信教或不信教,属个人自由,无可非议。但若把信仰“迷”起来——诸如把敬畏大自然,变为盲目放生,把捐钱修复名胜古迹异化作乱修庙宇、烧香叩头以求神明佑护,似乎有些不太合适。梵语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浮屠即宝塔),可见佛教文化亦是以“拯救众生”为先,既如此,我们何不在适当时候,把身外之物——钱,慷慨捐出来,用于赈灾济民、救人于水火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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