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疑惑,必须发问

2011-05-14 16:48杨澜
意林 2011年14期
关键词:中央电视台社会学方程式

杨澜

我们生活在一个渴望成功的时代,我也想成功,我也想证明自己。我跑遍了世界各地去寻找那些成功的人,然后去询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成功的秘诀。我采访了500多位精英人士,对成功的定义有了质疑。到底什么算成功?更成功又怎样?我们的社会是不是患了“成功综合征”?为了“成功”,我们常常忘记自己的初衷和内心真正的渴望;为了“成功”,我们急急忙忙地赶路,经常撞着这个碰到那个,我们是不是想过把他们扶起来,说声对不起?为了“成功”,我们忽略了路边的风景,忽略身边的人,我们能不能停下脚步给他们一个微笑,给他们一个拥抱?在我看来成功的首要意义在于做自己。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妄谈创造历史,但做自己是可望可即的事。如果每个人能够在追求个人成功的同时,一起推动社会变得更开放、更公平、更温暖,这是不是一种更了不起的成功?

做访谈节目的人是以提问为生的。我们这辈子做的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不断地提问。但是如果我们回想一下我们从小受的教育当中有多少环节是在训练我们问问题呢?基本上没有。我们一直受到的训练是回答问题,先把老师教的答案记住,然后在考试的时候再还给老师。

美国学校的老师特别鼓励学生提问。在中国的学校,老师可能对学生说,这儿有三道方程式需要你来解答;在美国学校,老师很可能说,你自己编三道方程式让其他的同学解答。这可能是一种教育方式上的不同,所以实际上大多数中国人,特别是我们这种被学校一步步培养出来的“好学生”,对如何提问没什么概念。我在哥伦比亚大学读研究生的时候,我当时选修的一门课是社会学,因为我觉得做传媒的人需要有一些社会学方面的基础知识。我每天上课都准时到,作业按时完成,老师嘱咐看的参考书都看了,论文也写得还不错,可是到期末我发现所有的课程里面唯有这门课得了一个B,其他功课都是A或A-。怎么会得一个B呢?我就去找社会学的教授理论,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她翻看了一下我的记录说:“的确你的作业都交了,完成得也不错,但是我要给你一个惩罚,因为你上课从来不问问题,这就说明你上课的参与度不高。”当然后来我据理力争,申辩说因为刚来美国不久,有时组织语言的速度稍慢,往往刚想说就被其他同学抢了先,等等。老师看来是动了心,最终给了我一个B+。

说到我与主持人职业相关的第一次提问,还带有点温柔的对质。1990年,我从北京外国语学院毕业的那一年,当时中央电视台《正大综艺》的制片人辛少英到北外去招主持人,这也是改革开放以后中央电视台第一次在社会上招聘主持人,而且不以播音和传媒专业为限。轮到我自我介绍时,我反问她:“为什么在电视上女主持人总是一个从属的地位,为什么她就一定是清纯、可爱、善解人意的,而不能够更多地发表自己的见解和观点呢?”我当时其实是用这样一个问题来表达自己的某种不满,但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给她留下了印象。后来我被通知去参加第二次面试,第三次、第四次,直至第七次面试后走上《正大综艺》的舞台。回头看起来,我心存感激之余,也觉得离不开当时的时代背景。那时社会刚刚经历动荡,气氛沉闷,人们厌烦了生硬的电视语言,希望通过电视了解外部世界,在更人性化的交流中放松心情,有更多的空间来表达个性。《正大综艺》大概是中央电视台第一个不需要主持人按部就班念稿子的节目。

(lulu摘自《一问一世界》江苏人民出版社图/张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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