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译者的心理环境适应性探讨

2012-04-14 02:24官霞艳陈茂林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2年6期
关键词:口译气氛适应性

官霞艳,陈茂林

口译者的心理环境适应性探讨

官霞艳,陈茂林

(杭州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杭州310018)

口译者的心理环境指以口译者的认知系统为中心,口译的现场气氛压力和外在突变环境对口译者认知过程产生调节和影响的心理系统。口译者的心理环境适应性包括语言信息处理、口译现场气氛压力和突变生态环境适应三方面。首先,口译者须不断适应说话者意图,根据自身语言和非语言知识不断做出适应并选择最佳候选词语来翻译,以达到语言信息处理的适应性;其次,口译者应掌握双语知识和口译的技巧与策略,熟悉口译环境、积极自我暗示,树立信心,以达到现场气氛压力的适应性;最后,口译者应冷静,尽可能调节现场气氛,避免口译中断,由此达到突变生态环境的适应性。口译者心理环境适应性的研究架起了口译者宏观与微观心理层面研究的桥梁。

《翻译生态学》;口译心理环境;语言信息处理;现场气氛压力;突变生态环境;适应;选择

随着经济全球化和科技的迅猛发展,不同语言背景间的交流越来越频繁。口译作为不同语言双方的沟通媒介,其作用显得日益重要。国内外关于口译的研究颇多,近年来许建忠翻译理论前沿丛书——《翻译生态学》为翻译研究开辟了全新视角,也为口译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随着译者在不同语言间转换的中介作用不断强化,译者主体性更典型,其心理环境对口译影响也更明显,因此本文选取口译者的心理环境作为研究对象。

目前学界对口译者心理方面的研究非常有限,大多数通过主观臆断、实证调查、例证分析、问卷调查等。本文尝试从翻译生态学和翻译适应选择论的视角探讨口译心理,努力从语言信息处理的适应性、现场气氛压力的适应性和对突变生态环境的适应性三方面来分析口译者的心理适应性,以期朝系统性与科学性方向对口译心理方面作个比较客观全面的研究。《翻译生态学》架起了自然科学和社会、人文科学间的桥梁,本文则希望架起口译者宏观心理层面与微观心理层面研究的桥梁。

一、口译者的心理环境

心理环境是一个问题的两方面:心理和环境。首先,心理学研究对象主要包括心理过程和个性,本文侧重于心理过程。心理过程包括认知、情绪情感和意志过程。认知过程是基本;情绪情感是在其基础上产生,由客观现实刺激引起,以客观事物是否满足人的需要为中介;意志是控制情绪情感的心理动力。从认知心理学角度看,口译认知过程指译者对信息的理解与加工处理。但由于“心理”的抽象性、不可见性和不可接触性,口译心理研究极为复杂。

其次,“环境”最初属于生态学范畴,最基本概念指由生态关系组成,对人类与其他生物生存、发展产生某些影响的生态环境[1]。《翻译生态学》将生态环境和翻译研究结合起来,同时也架起“环境”与“心理”两个独立概念间的联系。

《翻译生态学》依据生态学原理,特别是生态系统、生态平衡、协同进化等原理与机制,研究各种翻译现象及其成因。并将“翻译的生态环境”定义为:以翻译为中心,对翻译产生、存在与发展起着制约和调控作用的N维空间和多元环境系统[2]。但翻译生态环境比自然生态环境更复杂,译者既有自然属性,又具社会属性。换句话说,除了自然环境,译者所处社会环境和规范环境等都会对翻译活动产生一定影响。所以许建忠将翻译生态环境概括为自然环境、社会环境、规范环境和译者生理与心理环境。

作为翻译的一种形式,口译也有其“生态环境”。黄梅花认为口译生态环境主要是指原文、原语、译语所呈现的世界,即语言、交际、文化、社会及作者、读者、委托者和口译的环境等互联互动的整体[3]。其实,许建忠对“翻译生态环境”具体、系统的阐述,同样适用于口译研究,即以口译为中心,对口译的产生、存在与发展起着制约和调控作用的N维空间和多元环境系统。

最后,“心理”和“环境”虽是两个相对独立的概念,但“心理环境”则构成全新范畴。根据上文对心理、环境、翻译的生态环境等概念的独立阐述与研究,口译者心理环境指:以口译者的认知过程为中心,对口译的产生、存在和发展起着制约和调控作用的各种心理因素。但口译的认知过程不可能不受外界环境干扰,口译的“心理压力”、“焦虑”、“紧张”、“怯场”、“心理素质”等正说明外在生态环境刺激必然引起口译者心理环境的改变。本文将外在环境刺激归纳为现场气氛压力和突变生态环境。基于上文分析讨论“口译者心理环境”具体指:以口译者的认知系统为中心,口译的现场气氛压力和外在突变环境因素对口译者认知过程产生调节和影响的心理系统。

二、口译者的心理环境适应性

胡庚申认为翻译不仅仅是一项语言活动,而且是生态活动。译者要不断适应选择当前的翻译生态环境。“口译者的心理环境适应性”指在口译过程中,译者不断适应影响其心理环境的因素。下文将从语言信息处理过程的适应性、现场气氛压力的适应性和突变生态环境的适应性三方面进行论述。

1.语言信息处理的适应性

比利时国际语用学会秘书长Jef Verschueren认为语言运用过程是一个不断选择的过程[4]。无论有意无意,选择发生在语言任一层面。本文通过丹尼尔·吉尔(Daniel Gile)口译精力分配模式简述口译信息处理过程,并重点分析理解过程的语境适应。

首先,口译是大脑复杂,高度内化的动态认知过程,人类无法直接研究口译的信息理解和处理过程。直到70年代末吉尔提出口译精力分配模式,才使口译过程具体化。以交替传译为例,他将口译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理解过程):I=L+N+M+C[5],I:代表口译(Interpretation),L:代表听力理解和分析(Listening and Analysis),N:代表记笔记(Note-taking),M:代表短时记忆(Shortterm Memory Operations),C:代表协调(Coordination)。

第二阶段(表达过程)I=Rem+Read+P[5],I:代表口译(Interpretation),Rem:代表记忆(Remembering),Read:笔记读取(Note-reading),P:言语生成(Production)。

从上述精力分配模式看,口译认知过程是信息输入、分析理解、加工整合和重组表达过程。译者作为主体,要对上述整个过程的语言形式、语体风格和翻译策略等做出不同的适应与选择,而适应与选择的前提是信息理解。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看,译者的理解模式有自下而上(bottom-up model)和自上而下(top-down model)。“自下而上”指语言在各层面中,语言理解由最低级的语音层面开始,不断向更高级层面推进。所有低级层次的处理不受高层次的影响,此时只有语言知识的参与。而“自上而下”指译者要调动已有的背景知识等言外知识,对将要听到的话语进行预测,对话题、场景及材料本身的结果作出推断,并将原语整合成一连串的“意群”[6]。

而理解过程中语境适应最典型,包括语言性语境和非语言性语境适应。人们通常看起来能毫不费力地理解说话者言语,但其实这是一个复杂的认知过程。根据Marslen-Wilson1990年提出的“集群模型”,口语中的头几个音位能激活听者头脑中一系列与输入信息相一致的待选词,这些待选词不断竞争。直到越来越多的声学信息输入,最终经分析选出和说话者意图最匹配的词,其他待选词则被淘汰[7]。所以在理解过程中,译者须不断适应说话者意图,根据自身的语言知识和非语言知识不断做出适应并选择最适合候选词来翻译。

非语言语境更复杂如文化语境,即时语境和说话者或观众(听众)心理环境等。下面简要举例讨论文化语境。由于东西方文化差异,当涉及文化相关词汇时,口译者应对原语信息的文化语境做出更细微谨慎考虑。如:For decades,the rest of Americans and the world expected the Big Apple to be prime source of sustenance for the poor masses.根据字面意思译为:几十年来,美国其他地方和全世界都期望大苹果成为贫困大众的主要生计来源。但事实上,“Big Apple”这里是指美国纽约的绰号。

语言信息的处理过程是一个认知过程,译者必须适应其心理环境,尤其在理解过程中要适应语境。但译者在适应的同时,也要能动性进行选择。随着外在环境如翻译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改变,译者心理环境也会改变,那么译者要能动性地适应外在环境变化。

2.现场气氛压力的适应性

口译的最大特点——即时性,口译有极大的时间压力,有时说话者的严重口音会给口译增加额外难度,这些都会给口译者带来现场气氛压力。下文首先从三方面来分析现场压力的来源:口译环境、现场说话者和观众(听众)、译者自身性格,然后举例讨论译者如何适应现场压力并调整到最佳状态。

现场压力首先来源于环境因素,不同环境给译者带来不同程度心理压力,如交际过程中时间、地点、条件、严肃程度,信息速度等。同笔译相比,口译有更多视觉信息输入和直接交流,这些都会影响并分散译者精力。其次,现场观众也会影响口译者信息处理过程。观众数量、身份、表情和态度都会影响译者心理。观众的直接反馈也会不同程度影响口译。例如,在场的观众在会场吵吵闹闹,交头接耳,虽然可能这种反馈不是直接来自口译者,而来自说话者传达的内容和意图,但这同样会给译者造成心理压力。同时这也说明说话者和观众双方关系会造成不同现场气氛压力,这种无形因素也会造成现场压力。最后,译者性格也会影响口译。一般口译译员选拔都专门设置心理评估测试,性格成为选拔的关键因素之一。那些消极、缺乏自信的人更易产生压力,译者必须克服且不断适应现场压力,保持冷静,摆脱外在干扰,继续口译。

在中国,人大记者招待会可算压力最大的口译,译者必须承担来自环境、时间、说话者口音、观众等各方面压力。口译现场气氛压力会很大程度影响译者,导致发音失误,错译和语法错误等。例如,在口译的现场压力下,译者把“中国大陆”错译成“China”,将“90,000,000”错译成“19,000,000”。因此口译者必须要适应现场气氛压力并调整最佳状态,本文根据现场压力来源试给出几条建议:

首先,做好译前准备。第一,译者必须掌握好双语知识,这是口译的基础。第二,译者还要掌握口译的技巧和策略,如合理分配口译精力,快速记笔记,缓解时间压力等。许明武和左洪芬[8]将口译的减压策略通俗表述为“没话找话,短话长说,难话巧说”。龚龙生则认为译员应掌握正确的接受、解码信号的方式方法。译员可以依靠预测手段,预测说话人所讲的内容或即将出现的词语,并根据实际接受信息来修正原来的预测[9]。第三,译者要提前准备好口译过程要用的东西,如:笔、笔记本,或者复习之前相关笔记等。

其次,译者要尽可能提前熟悉口译环境。如提前了解口译时间、地点、参加人员,并可熟悉现场。译者可先找准自己位置,提前调试麦克风音量大小,并估计到场情况等。

最后,口译者还需积极地自我暗示,不断鼓励自己,树立信心,增强应对和及时缓解压力的能力。

3.突变生态环境的适应性

口译简单分为三个步骤:听力、理解和表达。三个环节紧密相扣,互相关联,任何一个环节失败都会影响下一环节,最终可能导致整个口译任务失败。口译每个过程都是外部环境和译者内部环境共同作用的结果,具体地说,口译是译者信息处理过程和译者心理状态共同作用的结果。口译外部环境和内部环境是动态的,如果这些影响因素突然改变,那么口译结果会如何?下文着重分析口译突变生态环境。

“突变”或“变异”通常用于生物学或者生态学,尤其在基因方面。而口译的“突变环境”指在口译中译者事先未考虑到或预料到的突发状况。口译活动的即时性和信息的大容量都增加口译生态环境“突变”的可能性。口译外在环境变化会导致译者内在环境的变化。译者不是“翻译机器”,情绪会随着环境的突变而改变。因此,一旦现场环境有突发状况,译者便会产生负面情绪并分散其有限精力。由此看来,口译的生态系统十分脆弱,口译生态环境中各因素相互联系,相互交织。所以突变环境会造成译者极大心理压力,口译者须不断地调整适应这种突变环境,冷静应对,继续处理信息。生态环境最易突变的一种口译便是商业谈判。谈判双方为各自利益,不可避免会意见不合,甚至可能会发生争执。当译者恰巧遇上这种状况,译者该如何处理?

首先,商业谈判主要有三个过程:问候阶段、谈判阶段和最后决定。谈判过程最重要,这个阶段最可能发生突变状况。例如,在谈判阶段,外方代表认为中方代表报价太高,不能接受。他们说:Your price is ridiculous。如口译者直接译成中文:你方报价太荒谬了。这可能会导致出现紧张、不愉快的气氛,也可能导致生态环境突变,如争吵、辩论等。当译者遇到这种状况,要先冷静,尽可能调节现场气氛。译者可灵活适应现场环境,将其翻译成:你方价格高得有点离谱啊!

其次,译者必须适应突变环境,避免口译中断。但译者也需充分、正确了解说话者意图。例如双方在谈论最终报价,中方代表说:这是我们的最后价格,如你们一再坚持,我们就没必要再谈下去,我们就不做这笔生意了。很明显,说话者已明确表达自己立场,译者应直译:This is our bottom price,if you stand firm,there is no point in further discussions,we'll call the whole deal off。但译者也可向说话者进一步确认,弄清楚说话者真正意图,以免弄巧成拙,造成不必要的后果。

由上述分析讨论可以看出,包括自然环境、社会环境、规范环境、译者生理和心理环境在内的口译生态环境,相互影响,相互交织。其中任何一个环节突变,口译整个生态系统会遭到严重破坏甚至崩溃。但和大自然生态系统不同,口译生态系统可人为调节,译者能发挥主观能动性不断适应选择环境,维持口译生态系统的稳定,避免口译失败。

三、结束语

通过本文论述,口译者的心理环境是指以口译者的认知系统为中心,口译的现场气氛压力和外在突变环境因素对口译者认知过程产生调节和影响的心理系统。并从语言信息处理适应性,现场气氛压力适应性和突变生态环境适应性重点论述译者的心理环境适应性。正如《翻译生态学》架起了自然科学和社会、人文科学间桥梁,将环境和心理两个独立概念联系到一起,本文将《翻译生态学》原理运用于口译研究,架起了口译者宏观心理层面与微观心理层面研究的桥梁。

[1]夏征农.辞海[K].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4.

[2]许建忠.翻译生态学[M].北京:中国三峡出版社,2009.

[3]黄梅花.口译生态环境与译员的多维适应与选择[J].澳门理工学报,2007,(3):45 -51.

[4]VERSCHUEREN,JEF.Understanding Pragmatics[M].London:Arnold,1999.

[5]GILE,D.Basic Concept Models for Interpreter and Translator Training[M].Amsterdam:John Benjamin,1995.

[6]CARROLL,D,W.Psychology of Langue[M].Brooks/Cole Publishing Company,1999.

[7]胡壮麟.语言学教程(第三版)[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8]许明武,左洪芬.现场口译中译员“减压策略”举隅[J].中国翻译,2008,(3):77 -81.

[9]龚龙生.心理压力对口译解码过程的影响[J].外语电化教学,2006,(108):40 -42.

H059

A

1001-7836(2012)06-0147-03

10.3969/j.issn.1001 -7836.2012.06.058

2012-03-06

官霞艳(1987-),女,浙江杭州人,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从事翻译理论与实践研究;陈茂林(1967-),男,河南南阳人,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从事英美文学与翻译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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