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连续文本阅读与中学语文教学

李 清

一、阅读文本的主要类型

当前中学语文教材大都集中在以文学类为主的连续文本上，连续文本阅读是语文教学的主要内容。依据其内容及目的可以将连续文本分为描述、叙述、说明、论证、指导、附录材料等不同的形式。非连续文本不是由段落构成，它基本是由数据表格、图表和曲线图、图解文字、凭证单、使用说明书、广告、地图、清单、时刻表、目录、索引等组成。非连续文本具有直观、简明、醒目、概括性强、易于比较等特点，非连续文本阅读主要要求进行说明、解释和讨论等。相比较来讲这种文本形式在语文教学中还没有得到普遍重视。Pisa阅读框架界定了4种文本类型，除了连续和非连续文本，还有混合文本和多重文本。混合文本和多重文本实际都是由连续文本和非连续文本演变而来，这里不作过多的阐述。

两种基本类型划分的原因在于：学生最终是要踏入社会生活，在社会实践中会遇到不同类型的写作文体，而在学校的学习中遇到的却是单一的文本类型，这不利于学生自身的发展，更不利于国际化人才的培养。文本框架的划分对于语文教学有着指导性意义，教师可以根据不同的文本形式，选择适合的材料科学地安排自己的教学活动，以增强学生整体阅读能力。

二、中学阅读教学存在的局限性

阅读不仅仅是为了考试，套用马斯洛的理论，即它不只是满足缺失需求，更主要的是满足成长需求。Pisa指出，我们不仅要强调阅读者能够理解所读文章的内容意义，还要强调阅读者应具备通过阅读获取知识信息，以此满足目的需求的能力。然而，就中学阶段阅读教学的现状来讲，学生的阅读能力与上述要求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1.中学语文教材文本形式过于单一

就全国范围许多省市范围来说，中学语文教材文本形式基本上就一种类型，即清一色的文学作品，选课设计太过单调，缺乏想象力。当然以连续文本为主体的课程设计，目的是为了加强学生的人文素养，促进德、智、体、美和谐发展。但是在以教材为主导教学，以及在缺乏非连续文本课程的情况下，这种发展是不全面的。以上海学生为例：OECD （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Pisa2009年所做的阅读调查平均成绩为493分，其中上海为556分，在65个国家、地区中排名第一。其次为韩国（539 分）、芬兰（536 分）、中国香港（533 分）等。上海学生在连续文本分量表上平均分为564分，比第二名韩国高26分。上海达到5级和6级水平的分别为20.1%和3.6%，在所有参与国家和地区中都是最高，OECD平均达到5级水平的为7.2%，6级水平仅为1.0%。上海没有达到2级水平的仅为3.7%，是所有参与国家和地区中最低的，OECD各国平均没有达到2级水平的比例高达19.1%。上海学生在非连续文本分量表上平均分为539分，达到6级水平的学生比例仅为1.9%，低于新西兰、新加坡、澳大利亚、加拿大、芬兰、日本、英国等7个国家。达到5级水平的占12.8%，低于新西兰、新加坡、韩国和芬兰。没有达到2级水平的为6.6%，而韩国只有6.1%的学生没有达到2级。上海非连续文本分量表与连续文本分量表成绩差异高达25分，在总成绩高于OECD平均值的参与国家和地区中，上海在两种文本形式分量表上的成绩差异是最大的，说明上海不同文本形式的课程内容分布不均衡。在阅读精熟度水平的最高等级6级中，上海占2.4%，仅低于新加坡（2.6%），5级占17.0%，具有明显优势；5级和6级合计比例为19.4%，是所有65个参与国家和地区中最高的。在阅读素养分量表分析中发现：学生在访问和检索、整合和解释、反思和评价三个认知方面的表现都比较好；在文本阅读中反映出学生比较善于阅读小说、散文等连续文本。但在阅读图表、表格、清单等非连续文本上表现相对薄弱。

上海教育处在全国的领先地位，从上海的例子可以推测内地中学阅读教学的一般情况，对非连续性文本的阅读现状绝对不容乐观。这种局面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教材选编过于偏重连续性文本，而忽略了非连续性文本。

2.学生自主阅读能力不足

Pisa的调查还显示，上海学生概括文章的策略、理解和记忆文章策略掌握程度都高于OECD平均值，但自我调控策略（监控调节自己的学习，检查自己是否理解了阅读的材料）运用显著低于OECD平均值。Pisa认为，阅读是阅读者在阅读过程中积极建构意义、了解有效的阅读策略并反思所读内容的过程，因此阅读者理解和运用社会需要的或个人认为有价值的书面语言形式的能力应该得到加强。阅读者能够从各种形式的文章中构建意义，能够通过阅读进行学习，参与到学校和日常生活的各项活动中。为了更好地对学生的分数作出解释，说明达到某个分数的学生能够做什么，学生的能力和试题的难度被分为相对应的7个精熟度水平。上海总体水平占有优势，绝大多数学生掌握了适应未来社会所需要的最基本的阅读能力，但是具备未来知识经济决策所需要的最高端阅读能力的学生比例却不高。

上海学生自我调控策略运用水平低说明中国学生阅读的自主性不强，尤其在非连续文本的阅读上。这种状况是由封闭的教科书教育，即“应试教育”所造成，是功利教育的产物。在这种教育中，学生“读书”主要是为应试、为拿学历证书，读书的目的完全是功利性的。多数学生整天围绕教科书或教辅读物打转，整天忙着做各式各样繁琐、重复的作业、习题或试卷，根本无暇涉猎课外阅读。他们节假日、星期天里所谓的“课外阅读”究其实质不过是“课内阅读”的变种而已。①学生缺乏自主选择学习是中学教育的一种普遍现象。造成目前阅读教学这一现状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它与当前“应试教育”大背景下，学生只读教科书、只读与考试有关的书籍这种封闭的读书倾向，与传统的语文教育理念，与教师重讲读、重分析、重机械训练的教学方法，以及强调客观、标准的考试制度等都密切相关。②

三、如何提高中学生非连续文本阅读的能力

Pisa要评价的不仅是学生能否再现他们学到的东西，而且还在于展望学生在多大程度上能将学到的东西推及其它，以及能否将他们学到的知识和技能在新环境中进行应用。

中学正是学生思维最活跃、发展最迅速的时期，也是他们阅读发展的关键阶段，如果这个时期不能形成良好的阅读素养，那么将会影响终身。因此，这一阶段的阅读教学面对的是他们一生的问题。目前中学语文阅读教学方面的理论已经相当成熟，广大教师在具体的教学中也积累了许多成功经验，这些理论和经验在提高中学非连续文本阅读能力方面可资借鉴。语文教师要设法营造学习氛围，引入多种情境，强调阅读的功能性，培养学生具有现代意义的阅读观，激发他们的学习兴趣，让其在快乐中主动去发现和解决问题。笔者认为阅读兴趣应是非连续文本阅读教学优先考虑的选择，只有兴趣才能提高阅读效率。

Pisa调查结果显示上海学生对阅读的喜爱程度比较高，其指数比OECD平均值高出0.57个标准差。表示“阅读是我最喜欢的一项爱好”的占70%，比OECD平均值高37个百分点。最喜欢阅读的1/4学生阅读平均成绩为590分，比最不喜欢阅读的1/4学生高75分。Pisa的调查给我们的启示是：要提高学生的阅读水平就得激发他们的学习兴趣。非连续文本有时是枯燥的图表、符号、标签等，在教学中如何使得这种阅读具有趣味性，是对语文教师提出的一个高要求。事实证明，兴趣才能产生求知欲，才能提高学习水平。例如，上海92%的学生每天进行趣味性阅读，OECD平均值为63%。每天进行不到半小时趣味性阅读的学生，平均成绩为560分，比从不进行趣味性阅读的学生高63分。香港的调查也表明：在阅读投入感的三项指标中 （兴趣、多元阅读、网上阅读），阅读兴趣及投入感与阅读成绩的关系最为正面和密切（见表一、表二）。③所以语文教学最好每天都要花上一定的时间让学生进行趣味性阅读，但时间不宜过长，不宜超过30分钟。调查显示阅读时间增加过多，对成绩提高没有显著作用。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为学生提供充足及适切的资源 (有益书刊或网上学习)，以进一步提升学生的学习兴趣。这就需要教师广泛涉猎及精心策划，从浩如烟海的资料中发掘有用的材料来开发学生的智力。

表一

基于以上所述，语文教师如果要想有所收获就必须关注语文教育教学最新动态，不断加强学习，了解前沿知识，提高自身修养。在现有条件不足的情况下，尽量创造一定的机会，安排一定的时间对学生进行非连续文本的阅读训练。语文教学死记硬背固然重要，但是在青少年思维最活跃的时期，教育工作者千万不能将学生的创新精神扼杀在摇篮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照顾到青少年的成长和发展特点，不以一成不变的教学方式来要求学生。我们以往的悲剧是一切以考试为中心进行教学，学生被固定在死的框架下没有自己思维的余地。只有教育者具备了创新思想，学生的思维才会更加活跃。

表二

因此，要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首先是老师要转变思想，而老师转变教学思维的最大瓶颈就在于教学的评价体系。所以素质教育必须要从考试制度入手，因为考试是所有教学活动的指挥棒。在当今这个崇尚科学理性、工具理性的时代里，客观化、标准化的考试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推崇，语文教育教学亦在其中。自本世纪初开始，由于意识到标准化考试会影响到语文教学，以及影响到素质教育，初、高中语文教学大纲就规定，对学生的评估要“实行定量与定性相结合、主观与客观相结合、笔试与口试相结合，坚持态度情感与知识能力并重、过程与结果并重”，主张语文考试“要以主观性试题为主，鼓励学生有创见。不能用难题、怪题、偏题和繁琐机械的题目考学生。语法修辞和文体常识不列入考试范围”，以及“考试方式要多样化。不出怪题、偏题和繁琐机械的题目，不用名词术语考学生”等。这种考试指导思想的变化，虽然令人鼓舞，可在具体实践中却很难得到贯彻实行。因为连续性文本的阅读，大都可以通过客观化的试卷加以考查，但对于非连续性文本阅读能力的考查就要复杂得多，因为它涉及到很多领域，非一时半会儿就能得出结论。④尽管如此，语文考试中还是应该适当加入对非连续文本阅读的检测，语文教材也要相应地渗透这样的知识。学校及主管部门要达成共识，提供有效的服务，创设环境，提出要求。

生活在信息时代，学会从“非连续文本”中获取信息，是现代人必备的阅读能力。下面就某些具体的非连续文本阅读教学提出一些尝试性建议：

在非连续文本中统计图表是人们常见的文本形式，阅读好图表必须注意的事项为：1、标题。标题是对整个图表内容的概括，反映图表的主题。如《1996财政年度PLAN国际项目报告》，标题告诉我们，文本提供的是PLAN国际1996年度在东、南非地区活动的信息。在认真阅读内容后，就要将标题所反映出来的图表信息进行整合、具化，分出类型，让人一目了然。2、分类、图例。统计图表首先要确定统计的类别，如《全方位适度人口论与宏观决策选择》的图一。阅读中，首先要看纵轴“年份”、横轴“总人数”，再看图例，这样我们就能得出本表所反映的主要内容，即到2150年，世界人口最多将达250亿，最低可为40亿，由此可见控制人口数量的重要性。3、读数据。统计图表以数据反映问题，阅读中，要进行纵向、横向比较，从中得出结论。如《全方位适度人口论与宏观决策选择》一文中的图4～图8，通过比较分析，从老年人口角度，可得出以下结论：60岁以上人口数逐年增多，老龄人口各个年龄段的人数逐渐趋向均衡；老龄人口中，女性人数多于男性；2050年后，80岁以上女性人数最多。4.解析。要重视审读配合图表而出现的解释分析的文字内容，它可以帮助我们有效地把握图表所要传达的重要信息。如《1996财政年度PLAN国际项目报告》的注释，就能够帮助我们了解相关信息。⑤

完成不同类型的阅读任务是“阅读素养”的核心要求。Pisa认为，作为一个高效率的阅读者，必须掌握不同的认知技能。Pisa测评并不把问题指向基础性的阅读技能，因为大多数15岁的学生已经具有了初步的阅读能力。通过阅读素养的测试，学生们必须证实，他们能够结合自己的知识结构，熟练地找到或重新发现自己需要的信息，形成对文本的广泛全面的理解，能够解释原因，反思文本的内容和形式，并提出他们自己的观点。作为老师务必要求学生做到以下几点：

（一）寻找或重新发现自己需要的信息

学生必须将自己需要寻找的信息，与阅读文本中原始（或同义）的信息相联系，以快速得到所需要的结果。这些信息往往处于句子（或段落）中，或隐藏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句子（或段落）里。学生需要通过信息的特征、时间、背景等基本元素，迅速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二）形成对文本的广泛全面的理解

对于连续文本，Pisa或者要求学生通过认定文章的主题表明他们对文本的理解，或者要求学生描述故事的主要特点或文章的主要观点，确定文本的中心思想等等。问题的答案可能在文本中直接找到，而更多的时候，则要求学生在搜寻的过程中联系不同的信息来推断主题。对于非连续文本，则要求学生能够解释并确定文本涉及的范围，写作的目的，并且能够综合文本中的信息。

（三）解释文本中的信息

要求学生加深并扩展他们的理解，结合自己的知识结构，联系阅读文本中提供的不同信息，对信息进行加工处理，从而得出文本中没有明确陈述的结果。有时，也要求学生进一步判断作者的意图，掌握事件发生的原因等等。

（四）反思文本的内容

要求学生把在文本中找到的信息与其它的知识相联系，评价阅读文本中提供的观点。与自己原有的知识、想法和经验相连结，综合判断后，进一步提出自己的见解。学生需要运用已有的相关知识，学习如何组织和运用知识。

（五）反思文本的形式

要求学生能够客观地评价文本的适用性，确定或评论文章的结构、风格等基本特征，识别其逻辑组织方式，以及讽刺、幽默等写作方法在文本中的作用等等。思考文本的形式有利于更准确地理解文本和作者的意图。⑥

（六）直接运用和检索文本的信息，对信息进行整合和解释，形成整体的或概要的理解

有时候对非连续文本的考查是以多重文本等形式（如报告文学）出现的，这就需要我们注意识别文章的主题，找出文章的写作目的，为文中内容排序，联系文章中的不同资料得出结论。发掘文字背后的思想，反思和评价，解释文章内涵，从某种没有明确说明的内容中捕获意义。同时利用文本之外的知识、观点和态度，把握文本的一些准则，判断文本以外的情况，将文本提供的信息与自己的经验参考框架联系起来解决问题。

注释：

①②④夏正江：《试论中小学生语文阅读能力的层级结构及其培养》，《课程教材教法》，2001年第2期。

③《香港中文大学新闻稿》，2010年12月7日。

⑤王达群：《掌握方法，巧妙阅读——浅谈书序、条目和非连续文本的阅读》，《中学生学习报·苏教版》，2008年6月13日第50期。

⑥叶平编译：《Pisa阅读素养及其测评》，湖北省教育科学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