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殿起及其《贩书偶记》、《贩书偶记续编》对中医学的贡献*

姜 枫，张荣欣

(广西中医药大学附属瑞康医院，广西南宁430011)

笔者在从事中医古籍整理的工作中，发现孙殿起及其著作《贩书偶记》、《贩书偶记续编》对中医古籍整理有很重要的参考价值，特予以介绍，以就教于方家。

1 孙殿起简介

孙殿起(1894－1958)，字耀卿，号贸翁，藏书家、版本目录学家，河北冀州人。孙殿起家境贫寒，仅读过3年小学，在15岁时经友人荐至北京琉璃厂书坊学徒，1919年，在藏书家伦哲如(伦明)资助下在琉璃厂创办通学斋书店。由于孙氏长于版本鉴定，熟知某书有若干刻本，某刻最佳，某刻多谬，能满足专家学者需求，生意日渐兴隆，其后逐渐形成以销售清代实用考据书为主的专业店。售书的专业性，促进了他对考据书目的重视，他发现清代以前刊刻书目出版的不少，而清代有实用价值的书目则寥寥无几，于是将过眼之书皆记录在案，萌发了撰写清代书目的壮志。

1936年，孙耀卿撰著《贩书偶记》二十卷(原名《见书偷闲录》)，装订八册，由通学斋书店出版发行，收录10000余种图书，1959年中华书局出版并附索引。《贩书偶记续编》由其助手雷梦水整理，1980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共收录6000余种图书，是《贩书偶记》的补充。

孙氏尚著有《琉璃厂小志》、《清代禁书知见录》、《慈仁寺志》、《北京风土杂咏》、《庚午南游记》等［1］。

2 《贩书偶记》、《贩书偶记续编》的内容

两书的书目收录原则决定了其在目录学、版本学方面的地位。在《贩书偶记·略例》中指出了收录的原则——

①涉目所及，随笔记之，积久成帙，自明以上，四库全书总目收罗略备，故未之及;②非单行本不录，间有在丛书中者，必系初刊单行之本，或是抽印之本，非泛及也;③凡见于四库全书总目者概不录，有之必卷数互异者;④书中著作者籍贯刊刻年代，俱详注本书下，以备忻慕乡哲者之甄择;⑤一书有见于前而仍见于后者，必系卷数不同，或有他较异之处。在《贩书偶记续编》中增加一条:各类书籍编排次第，如史部之“纪传”、“编年”、“杂史”等，皆按内容记事时代顺序，“传记”按所记人物先后顺序，“地方杂记”按地区排序，其他类目，多按著者时代先后顺序。

这样该书收录有如下两个特点:凡见于《四库全书总目》者不收录，录者必卷数不同;非单刻本不录，间有在丛书者，必系初刻的单行本或抽印本。两书均按四部分类法分类，只对小类作了调整和补充。各书在书名、卷数、作者之后为注释，或简述作者经历，或附记作者其他著作名称，或辨明版刻特点、书名异同，或指出各篇(集)的内容，有时还对《四库总目》作补充著录，凡作者未见之书均加以说明。这一目录已成为查找清代作家作品及图书版刻情况的重要参考工具书。

《贩书偶记》是一部清代以来的著述总目，是一部重要的版本目录学专著，是图书馆古籍整理工作必不可少的一部工具书［2］。

3 《贩书偶记》、《贩书偶记续编》对中医学的贡献

3.1 反映了清代中医学发展概况

《贩书偶记》、《贩书偶记续编》两书合计收录著作16000余种，其中在《子部·医家类》共收录中医学著作747种。《贩书偶记》收录中医药学著作154种，未列类目。前41种大致按类排序，分别为内经4种、本草19种、伤寒13种、金匮1种、方书3种、幼科1种;后面的113种除最后一本兽医书《元亨疗马集》(乾隆间文玉堂刊、嘉庆二年刊)外，按照刊刻时间(从明天启间到民国九年)排序。《贩书偶记续编》收录中医药学21类，593种，分别为医经18种、难经6种、脉经26种、伤寒(附瘟疫)70种、金匮10种、针灸11种、本草(附方药)39种、方书77种、内景4种、医总97种、医案20种、医话17种、杂病16种、幼科(附痘科痳痧)76种、妇科52种、外科22种、眼科10种、喉科15种、医史3种、兽医3种、医学辞汇1种。可以看出，孙氏的这两部书，尤其是《续编》收录了大量的中医古籍，占该书内容的近10%，对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研究清代中医古籍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

就《贩书偶记续编》而言，排序居前的除“医总”类97种外，为方书77种、幼科76种、伤寒(附瘟疫)70种、妇科52种、本草(附方药)39种，另外，临床小科内容也较丰富，如喉科15种、眼科10种，反应了清代医学分科更加细致，儿科、喉科、眼科等学科发展较快的特点。

3.2 为研究清代中医文献提供目录学考证线索

由于近代中国社会动荡、内忧外患，古籍散逸严重，孙氏所见的古籍许多已无从查找，这样孙氏是书为进行古籍考证提供了目录学线索。如曹炳章在《中国医学大成·伤寒六经辨证治法》的“内容提要”中对于清代医家沈明宗的著作《医徵》的著述为:“(炳章)觅得先生伤寒书凡三部，惟卷末皆无《医徵》，惟其中一部附有《医徵》目录一页，以下皆阙，可知《医徵》一书，确曾附刊于伤寒之后，后印之本，竟将其删去，不知用意何在。”［3］而在《贩书偶记》中记载为:“医徵，三十八卷，樵李沈明宗撰，康熙间以宁堂刊，金匮要略编注二十四卷，温热病论二卷，伤寒六经纂注八卷，虚劳内伤二卷，女科附翼一卷。客窗偶谈一卷。”［4］在《贩书偶记续编》中有记载:“伤寒论编注八卷，清樵李沈明宗撰，无刻书年月，约康熙间世德堂刊，又名医徵温热病论。”［5］

据上可以看出，《医徵》为沈氏医书合集，曹氏认为《医徵》与《伤寒六经辨证治法》为单独一本书，可能有误。

3.3 为研究清代中医学文献提供版本学线索

孙氏在版本学方面造诣颇深，对于较为珍贵的书籍，详记其版本特征。如在《贩书偶记》中记载《新刊黄帝内经素问》(二十四卷附亡篇一卷，唐王冰注，无刻书朝代，约元至正癸未读书堂刊。首有王冰序，次□□岁癸未中和节书于读书堂行书序，次林亿序，次总目，总目后有长方木记读书堂刊四字。每页二十行，行十八字，小字双行，上下单栏，口中双鱼尾，上有字数，黑线口，惟卷一第二十四页每行十九字，此本较明影宋刊本小字注文增多)、《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三卷，金河间刘完素守真撰，大定丙午精刊，每页二十四行，行二十二字，四围双栏，口中双鱼尾，上下黑口)、《备全总效方》(四十卷，宋李朝正撰，绍兴二十四年精刊，首有乾学二字印一方，徐健庵三字印一方，季振宜印一方，沧笔二字印一方，每页二十行，行十六字，四围单栏，口中单鱼尾，下有刻工姓名，书中有宋讳字皆阙笔)。

《贩书偶记续编》也记录了部分古籍的版本特征，如《串雅外编》(清泉塘赵学敏撰，旧钞本，乌丝格，板心下有鄀公钟室钞本六字)、《医经小学》(四卷，不著编辑姓名，无刻书年月，大字活字本，约明朝正德见活字本)。

另外两书记录了大量底稿本、稿本信息，为今人进行版本甄别提供线索。《贩书偶记》记载底稿本1种(伤寒眉诠二卷，休宁张方泌撰)。《贩书偶记续编》记收载底稿本(含底稿本钞本3种)22种，分别是《医经读》(无卷数，清嘉善沈又彭撰)、《脉理明辨》(二卷、清，不著撰人姓名)、《脉理会参》(二卷，清，不著撰人姓名)、《伤寒会参》(四卷，清，不著撰人姓名)、《伤寒汇参》(清吴江张世炜辑，子守坚订补，又名若山居医学读本第三帙伤寒汇参，首有康熙岁在屠维大荒落修辜月自序)、《伤寒论注》(无卷数，清山阴何月钧撰)、《伤寒方集注》(无卷数，清吴越缪遵义辑，首有乾隆五十九年门人管鼐跋，原编次似作二卷)、《伤寒指掌》(四卷，清归安吴贞撰，乌程邵芝生批注)、《伤寒神秘精粹录》(无卷数，清宛平吴谦如撰，约嘉庆间钞底稿本)、《伤寒论衬》(五卷，清松陵姚大椿辑著，又名若山居医学读本第二帙之上伤寒论衬)、《金匮要略注》(无卷数，清高学山撰，案:原编次似作二十五卷，约康熙间钞本)、《宋闻胡两先生痘疮八十一论方》(无卷数，清蓉湖吕鼐辑，首有康熙乙酉榴月朔日自序)、《订补明医方论》(三卷，清笠水张守坚撰，又名若山居医学读本帙之末题订补明医方论)、《脉证治例辨疑》(十二卷，明会稽陶本学辑，首有万历四十三年自序)、《证治合参》(十八卷，清古勾叶盛撰，首有雍正乙酉仲秋之吉自序)、《医法青篇》(八卷，清燕山陈璞、陈玠兄弟撰，首有嘉庆丁丑陈璞、陈玠自序)、《卫生真诠》(一卷，清海昌查有钰辑，墨格，版心下有南野草堂钞本六字)、《杏林丛谈》(二卷，清秀水朱筠衡撰)、《证治辨疑中风门》(一卷，清京口余铸撰)、《活幼便览》(二卷，明新安刘锡撰，无序跋，约康熙间钞本)、《疹证宝筏》(一卷，清福州郑奋扬撰，首有民国六年自序)、《妇人科经验良方》(三卷，附妇人脉诀一卷，清济水王玉卿撰，王尚滨、王尚湄同编，任城贾弘祚沈兆龙同较，张所蕴合参，又名妇科良方，无序跋，约雍正间钞本)、《医宗先民遗范》(八卷，清缪炳撰，首有徐文奎序，次王大中弁言，次乾隆癸巳自序)。

4 小结

《贩书偶记》及《贩书偶记续编》在学术界久享盛名，倍受重视，二书相当于《四库全书总目》之续编，是清以来兼辛亥革命前后有关古代文化的著述总目［6］。近贤张灿玾在《中医古籍文献学》收录了两书，对其的简介为:“《贩书偶记》:民国·孙殿起撰，此乃孙氏经营书店业务，积数十年所见，所作记录，医家类收书一百五十四部，注文记撰人、版本年代及刊家，间存款式……《贩书偶记续编》:民国孙殿起撰，雷梦水编次。此书为前书之续编，医家类收书五百九十三种，注文亦仿前书例。”［7］张老是书言简意赅，本文或可狗尾续貂。

［1］戴更金.孙耀卿与《贩书偶记》［J］.档案天地，1997，15(4):43.

［2］兰天阳.《贩书偶记》订误偶拾［J］.图书馆学刊，1997，18(3):57－59.

［3］曹炳章.《伤寒六经辨证治法》“提要”［M］∥曹炳章.《中国医学大成》(五).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90:二.

［4］孙殿起.贩书偶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231.

［5］孙殿起，雷梦水.贩书偶记续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115.

［6］李玉安，陈传艺.中国藏书家辞典［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89:340.

［7］张灿玾.中医古籍文献学［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8:495－4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