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休克、身份的主体性和全球化身份的建构

2013-02-15 10:04杨智慧
天水师范学院学报 2013年5期
关键词:旅居休克跨文化

杨智慧

(天水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甘肃 天水 741001)

一、跨文化交际中的文化休克

跨文化交际过程开始于旅居者对东道国文化的休克、适应,结束于他们回归时对本土文化的休克、再适应,[1]即跨文化交际休克是双向的:包括旅居者在东道国遭受的文化休克和其回归本土后的文化再适应冲击(文化回归休克)。

1.文化休克

文化休克(cultural shock)又名文化冲突、文化冲击,指在跨文化交际过程中,客体由于不适应主体文化而出现的生理及心理障碍甚至疾病。不同民族在自身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各自独特的文化,其作为特定生活方式的整体,提供道德和理智的规范,它是习得的行为方式,而且为社会成员所共有。历史上形成的文化传统的差别不仅分化了不同的民族,成为冲突的来源,而且也导致了与其生存的地域文化、民族文化相适应的独特民族性格。这种浸润在不同文化中的带有民族性和地域性的人格特征,影响着人的认知能力,导致不同文化间交往的困难和冲突。研究表明不同文化间的差距越大,跨文化交往的人建立和保持和谐关系的难度就越大,产生文化休克的几率也越大。[2]文化核心价值观差异假说(Core-value Hypothesis)认为产生文化距离的主要原因在于价值观差异,它也是造成文化冲击和引起文化不适应的主要原因所在(ibid);而在民族中心主义下特定文化的成员倾向于相信自己的文化优于别的文化,人们习惯性地甚至下意识地用自己文化的价值观去判断别的文化及其成员的行为方式,把自己所在的群体作为一切事物的中心,民族中心主义对别人的生活方式存在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也就成为文化休克的重要来源;“定势观念”(即对特定民族先入为主和错误的认识)则对他者文化形成一种固执的偏见,因而往往成为跨文化交际的障碍和文化休克的病灶;最后,“社会支持网络”(指一定范围的人群之间相对稳定的社会关系)是影响旅居者文化适应和文化休克的重要社会环境因素,良好的社会支持网络支持并促进跨文化交际。

2.文化回归休克

文化回归冲击出现在回归者对自己本土文化再适应过程中,是旅居者回归本土时对自己本土文化的再适应,再融入、再理解的过程。旅居者在不同程度上适应东道国文化,同时由于远离本土文化而往往在意识中把本土文化理想化;此外,旅居者回归时对本土文化已发生的变革没有必要和充分的心里预见;因此他们对本土文化会产生不同程度的不适应,甚至感受到冲击、休克。文化回归休克和一些具体的变量存在关联性,这些变量可分为三类:背景变量,旅居变量,回归变量Martin。[3]其中,旅居变量包括旅居所在地、旅居者对东道国文化的认可、旅居机动性和旅居适应、旅居者回归时对本土文化休克的预见和东道国的社会支持网络;回归变量有回归者归国时间的长短,归国时的年龄,以及回归者在本土受到的社会支持。文化回归历经四个阶段:情感喜悦阶段(euphoria period)、社会脱离阶段(disengagement period)、人际疏离阶段(alienation period)以及逐步适应阶段(gradual adjustment period)。旅居者在东道国滋生的新观念、态度、技能和习惯其本土文化的差异直接决定着其文化回归休克的程度。文化休克中旅居者在异国文化中面临的任务是认知性的(cognitive),他们首先必须认知东道国文化,进而经历文化休克或文化适应;文化回归休克或文化再适应中他们要克服的障碍则更多是情感性的(affective),在经历他者文化影响后,回归者要克服对本土文化情感上的理想化,以客观的视角重新审视本土文化。尽管文化回归休克中存在个体差异性,但文化回归冲击却是一种普遍现象,据估计85%的回归者会经历文化冲击,而其余15%的回归者会感受到严重的文化冲击。[4]

Tambyah(2006)归纳了四种文化适应模式:积极模式、消极模式、附加模式、总体模式,[5]每一种模式带来的文化休克程度有所不同。相应这四种态度有四种性格类型的跨文化旅居者:前摄性格者(proactive)、疏离性格者(alienated)、再社会化者(re-socialized)、叛逆者(rebellious)。[6]前摄性格者对自身在文化上有一种内在确认,并且注意到双元文化的独特性,他们运用跨文化交际的策略把东道国文化和本土文化结合起来,以应对文化回归休克;疏离性格者更注重文化的外在确定性,在东道国文化适应中和本土文化适应中都会经历强烈的冲击感;再社会化者同样注重文化的外在确定性,他们回归后对本土文化表示认可,但需要一个过程的再适应;叛逆性格者回归后排斥本土文化环境,在文化回归中表现出攻击性。[7]

学界提倡从民族身份心理的视角分析跨文化交际中的双向休克。Hall(1992)认为每个个体都有国家和文化双重身份,国家身份是个体出生所在的民族国家;而个体对其文化身份认可则是其对特定文化影响的认知和接受。[8]身份归属感越弱文化休克越弱而文化回归休克则越强烈。跨文化交际中的文化休克现象折射出全球化时代个体对其身份认可的新趋势,单一的、本质主义的身份观已无法克服多元文化以差异和他性(otherness)的入侵,而只能“反动地”干预乃至阻挠新型身份的建构。

二、跨文化交际中的文化身份认同

认同一词最早由弗洛伊德提出,指“个体与他人,或群体模仿人物在情感上、心理上趋同的过程。”[9]身份认同的基本含义是指个体对某种带有本质特征的社会文化的认同,“我是谁”与“我在何处”是身份认同追问的焦点问题。20世纪60年代以来随着文化研究视野的扩大,身份研究也从单纯的哲学领域进入广阔的现实世界,与关于民族、文化、性属等的思想理论相结合,衍生出民族认同、性别认同等概念。[10]身份认同理论滥觞于笛卡尔理性主义哲学思想,现代身份观认为存在着一个先验的或给定的自我,这个自我“在人的一生中基本保持稳定,由此生发出连续感和自我认知。”[11]康德和黑格尔发展了笛卡尔的主体观,提出了一种先验的、独立于社会和历史的、稳定的主体观。霍尔认为这种主体观建立在“对人的这样一种理解之上,即人是完全以自己为中心的统一个体,他被赋予理性、意识和行动能力,其中心由一个内在核心构成。”[12]美国社会学家G·H米德提出自我由基本自我和完整自我构成:完整自我反映自我结构性完整的社会过程,而基本自我则是完整自我社会构型过程中的不同方面;完整自我维持主体身份的连贯和稳定。[13]这种米勒式的完整和稳定的主体遭到思想家的质疑和解构,马克思反驳这种本质主义身份观,他把身份认同的建构从孤立的个体转向了复杂的社会,认为主体不能完全按照自由意志行动,而要受社会环境的制约;尼采则彻底否定了笛卡尔式理性主体的合法性,认为主体就是虚构。[14]结构主义理论不仅剥夺了主体作为创造者的地位,而且使主体本身成为外部结构的产物。福柯的身份观更为批判,他认为“个体不是给定的实体,而是权力运作的俘虏。个体,包括他的身份和特点,都是权力关系对身体施加作用的结果。”[15]在后现代语境下,主体成为散播式的、多重的和去中心化的了;主体危机直接反映为身份认同的危机:无中心、碎片化、差异、断裂、矛盾等等成为当代身份认同的关键词。在现代西方身份主体性理论的影响下,中国传统以儒家伦理为基础的身份观念中由人格血统、宗法等级、占有分配以及道德义务的差异来确定和区分的身份伦理,逐渐被建立在民主政治和市场经济之上的现代身份认同观所取代。对个性的推崇、对权威的质疑、对各种表征的解构,以及大众和消费文化对精英文化的挑战都强烈地震撼着国人的意识,解体着他们原有的文化认同观念。

三、文化休克中的身份认同

当身份认同陷入危机,稳定、统一而安全的文化归属感被跨文化交际或其他形式的多元文化经验所带来的不确定和质疑所取代时,单一的、本质主义的身份认同便无法确立,“文化家园”作为神话而被解构。

跨文化旅居者在异质文化中经历各种不同的文化休克,同时也在不同程度上适应和接受他者文化,最终在回归本土时又经历文化回归休克。跨文化交际中旅居者在各种他者文化影响下对其自身一直所认可的文化身份产生反思、分析甚至怀疑,而这样的文化身份反思会超越传统文化身份界定的范围:种族、国家和阶级。文化身份不是给定的、固定不变的,身份的认可是动态的。Paul Gilroy认为用“根”来比喻一个种族或民族的身份是不贴切的,例如黑人身份,他提出应该把其中的喻体由静态的“根(root)”,改为动态的“路径(routes)”,路径更能生动地体现黑人文化和黑人身份的迁移和变动,从历史上的奴隶贩运到今天的移民和跨文化交际都是特定轨迹上的身份旅行。[16]在这样的文化旅行中,纯粹和单一的身份难以确立,身份认可处于各种异质文化的环境中,有对他者文化的抗拒、适应,也有对本土文化的疏离和再适应,即文化休克和文化回归休克。

跨文化旅居在文化批评中被称为散居(diaspora),散居者的身份困在反复的文化休克、文化适应和文化回归休克、文化再适应者两级之间并发生变动。文化休克发生在最初的散居,在此阶段相对稳定、单一的身份认可还很强烈;文化回归休克出现在多元文化抗拒、适应和融合的散居之后,这个过程之后身份的认可是多元的、变化的。这两种文化休克可能使散居者的文化观念更加开阔和宽容,使他们对身份的认可向一种混杂性(Hybridity)即多元身份或世界公民身份推进。当然也应注意到混杂身份理论有可能把文化休克和文化回归休克或散居的结果理想化,即跨文化交际不一定会必然带来旅居者文化态度的宽容、平等和进步。对混杂身份的盲目乐观会掩盖和忽视跨文化交际中来自历史、政治、观念等各种力量的对抗和碰撞。混杂身份是文化多元的体现。霍米巴巴认为混杂身份并不仅仅是主体在多元文化中旅行并历经文化休克后的产物,同时也体现了文化身份内在的矛盾,在和异质文化的交流中,主体被动而缓慢地认识到其自身内部所蕴含的他者,这便是文化回归休克的根由。换句话说,文化休克把单一的身份认可推进到多元甚至是对抗的身份认同,而文化回归休克则揭示出身份在本质上就是多元的、矛盾的。

跨文化旅居作为散居的一种形式在某种程度上塑造了旅居者的混杂身份,而混杂身份深刻地影响着当代新型身份认可的模式。旅居者所经历的文化休克和文化回归休克其实是异质文化相互排斥、共存、甚至融合的过程,这些过程使得文化散居催生一种“并不一定是建立在种族、阶级或文化传统的共同性之上的”新型群体,而传统的群体归属模式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被打破、更新,取而代之的是日益强化的全球化趋势。任何民族的文化发展中都对他者文化有所吸收,同时也通过他者文化反思本土文化,这其实就是一种宏观的跨文化交际,其中的双向文化休克最终带来的是对他者文化的适应和对本土文化改良,而这一过程恰恰说明本质主义的身份观是无本之木。霍米·巴巴的混杂(Hybridity)理论认为任何文化从其根源上都是异质丛生、多元混杂的,反对把身份认同归因于某一族群的特殊文化本质和传统。该理论倡导一种“双重身份”建构,这并不是说主体的双重性或多重性,而是强调在建构“一个”主体的过程中不同因素的冲突和斗争,即身份的不断变动、协商、修订和重新定位。[17]斯图尔特·霍尔也强调文化身份就是认同的时刻,是认同或缝合的不稳定点,而这种认同或缝合是在历史和文化的话语之内进行的;身份认同不是给定而是定位;身份是某种被制造出来的东西,总是处在形成的过程中,从未完全结束。[18]文化休克印证了文化身份是在一系列影响和限制中形成的,不应对所谓整体的、唯一的身份抱有任何幻想,文化回归休克是单一和本质主义身份病灶的症候,是对多元文化和多元身份觊觎。

四、文化认同引发的全球化身份建构

全球化兴起于1960年代,就象之前的后现代性,全球性作为一个术语是如此多义,它包括同一性、差异、联合以及解体,它代表了不少于生活本身的东西。[19]

全球化进程中的民族主义的衰落、生活个人化观念的普及、传统文化伦理的式微、跨文化旅行(居)的频繁,都是混杂身份建构的潜在推动力。安东尼·吉登斯把全球化定义为“世界范围内社会关系的强化,这些关系以一种方式将不同的地方性联系起来,以致地方性事变的形态受到远距离以外发生的事变的影响,反之亦然。”[20]乔纳森·弗里德曼则认为:“全球化指的是通常被称为文化的过程,即在全球舞台上与意义赋予有关的过程;全球舞台是全球化的前提。”[21]全球化是一种知识效应,对思想的、经济的、社会的和政府的实践都有确实的冲击,当然对民族和个体的身份实践和塑造也是前所未有的冲击。

在全球化和现代化背景下,空间的粉碎化(pulverization)、经验范畴的拓宽和短暂性,都进一步加剧了主体与固定主体认同的分离、主体对生存环境的失控,这就是所谓的身份认同危机。各种关系的快速变化及解体,生存环境的不确定性,主流意识形态和传统规范的削弱,这一切使主体对自我连贯、稳定的认知发生了动摇;一切都意味着对身份和身份建构方式认知的重大变化。乔治拉伦总结了全球化对身份认同四个方面的影响:生活和生产节奏的迅猛化、时间和空间高度浓缩和压缩、经济全球化趋势强化、传媒、政治以及文化间的渗透融合。各种关系的高速变化使主体对世界的把握越来越困难,主体在迅速变换的时空中无所适从,迷失感和异化感充斥着主体的认知。拉伦认为虽然在全球化背景下对身份的把握越来越困难,但这并不意味着主体的彻底粉碎化或主题中心的消解,主体拥有设计理性未来的能力。而建构观为身份认同实践提供了多种可能。桑多·罗扎克说过:“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个人认同的找寻及个人命运定向的私人体验本身,都变成一种主要的颠覆性政治力量”,[22]这种微观政治可以培育反种族主义和对抗仇外(xenophobia)势力。多元化身份认同反对本质主义,全球化身份所依据的多元化理念和纯属文化偏见和狭隘的仇外势力和种族主义从根本上是对立的。

全球化体现出了民族国家对他者文化的好奇和模仿,新的传播技术、所有权和控制模式的变化、全球散居的多样化丰富了国家的意义。它的必然结果就是一种不断增长的需要,它要求每个国家从根本不同的身份当中创造一种国家主体性。一些国家在其多种族人群中建立起归属感,追求群体身份表征的新形式,身份建构的国际化就是突出表现。这种民族身份的混杂性,是异质文化互动和交流不可避免的产物,也是世界公民身份认同的基础和来源。凯文·罗宾斯[23]认为全球范围内不仅出现了一体化趋势,而且也存在着对差异的迷恋,存在着族裔和他性的市场。全球化进程冲击着身份认同,同时也拓宽了身份认同的领域,为新型身份认同的繁殖提供了空间。受索绪尔结构主义语言学思想的启发,差异和他者(otherness)在全球化身份的建构中不再被视为潜在的危险,而被看做身份交换价值的载体,被当做新颖和快感而迷恋,地域作为传统身份认可的主导力量则在此过程中日趋衰落。而消费文化的崛起又通过娱乐和商品强化了个体对差异和多元的迷恋,最终把这种迷恋转化为新型的归属感;商业对消费的力量始料未及,消费不仅仅带来了巨额利润,同时也促生了各种存在于想象中的消费者群体,如商业销售中的VIP会员、各种俱乐部会员,这些群体的身份完全是崭新的、多样化的建构,是对传统身份建构的否定。

全球化被视为一项有跨国资本推动的计划,它引发了全球移民、产生全球性居民,其世界公民身份不仅仅建立在国家及其历史的基础之上,也建立在其处于更广泛的互动网络之中。全球化身份认同包含着某种穿越时间、空间、国家的感受,以至于这些范畴单一化的本质主义身份观岌岌可危,因为全球化使时间被操纵,空间被撕裂,传统的社会纽带随着资本利润高涨、异质文化的强化和乡情、归属感的淡化而被削弱。全球化强化了漂泊的经历,改变了异质文化间的关系以及个体的身份感,这些生活体验带着个体穿越了第一、第二和第三世界的边界,或者事实上跨过前现代社会和后现代社会,于是世界变得越来越小,距离变得越来越短,时空被压缩(compression)进而碎片化(pulverization);身份也在这个新的时空体系中发生着错位并重组为倾向全球化模式的新体验:整体的、同质的自我被具体的、异质的身份取代;抽象的、普遍的同一性被具体的、特殊的差异性更替,于是世界公民身份在历经漫长的挣扎、迷失、冲突后最终化茧成蝶。

由于网络的全球化覆盖,跨文化交际的信息传送打破了时空限制,使得人际关系和交际的社会语境出现分离。这种交流机制的转变进而促进了全球化的文化流散,因为交际群体的文化品味、习惯及观念挣脱了本土文化的束缚,地理的、历史的、文化的观念更加开放和宽容。教育的发展又促进了各种专业文化在日常生活中的普及,这样,文化和全球化交际模式结合起来造就了新的文化精英群体,他们便是世界公民身份的建构者和认可者。美林集团商业调查关注了数字市民(即网民),称其为一种新的群体模式,其群体身份建构不受地域、种族、性取向和民族限制,其成员有良好的素质:有文化、观念包容、有公德心、思想灵活多变、对未来积极乐观、信仰技术进步和市场功能。他们往往是跨文化旅居者或交际者,是多元化身份建构者、世界公民的后备军。工业化时代的社会是框架式结构的,而全球化时代的社会是网状结构的;框架式结构社会有一个核心,它制约着各种社会关系,社会成员的身份相对稳定和单一,而网状结构社会没有一个核心,它是集成电路式联通的,其成员身份混杂而多样化。

世界公民身份的建构就是要在这样的网状文化语境中维护一个没有文化界限、壁垒、中心但又保存和包容差异的空间,这个空间里有一整套新的符码、语篇、叙事,它们使得普遍的政治和文化理解成为可能。同时,世界公民身份的建构将会是多元文化相互竞争的结果,而单一文化或大众文化将不会是唯一和主导的影响因素,因为全球化舞台上的文化的多样化培养了多样化的文化观众。世界公民是知晓多国语言和文化的人,其自在地旅行于不同的文化群之间,并不受任何本质主义身份的迷惑,因为恰恰是对差异的迷恋使其克服了文化休克和文化回归休克而拥有包容的、多视角的、超越的文化观。睿智的跨文化交际者不仅不会因面临全球化浪潮感觉身份的迷失,相反,正如跨文化交际中的前摄性格者,他们把全球化和民族主义结合起来推进多元的、综合的、全球化的身份认可模式。

双(多)重公民身份或“施为性公民身份(performative citizenship)”意味着公民对身份和权利的追求将冲破单一的民族国家形式而趋于国际化。“我们生活在一个被普遍地理解为‘美国及其生活方式的全球胜利’的时刻。亨利·基辛格甚至说‘全球化实际上是美国主导性角色的另一个名称’。此种美国的文化帝国主义常常被认为是某种更为广泛的现象的极致——全球化——它见证了北美的大公司以流行文化为手段扫除国家系统并消除世界的文化。”[19]412但是与流行文化对抗的还有混杂文化、多元身份和散居,这样的多元化是大规模的美国化进程和狭隘民族主义无法吞没和消化的,换句话说,单一的身份建构模式无法囊括如此丰富的文化差异性,全球性公民身份建构了文化霸权无法逾越的壁垒。

构建世界公民身份重要的不是去建立起一种普世的文化,而是让所有边缘化的身份模式都得到认可和尊重。如果不愿意被囚禁在种族隔离和时空的碎片之中,我们就应该让不同的身份开展对话,“大同世界”无法实现,也无需实现,身份的确立永远所需要的是差异,处于对话中的差异。世界公民的文化身份是一种政治,其中包括理性对话、多元意义、互相尊重和民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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