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夏娃——《我的丁一之旅》爱情观解读

曾 婷

曾婷/海南经贸职业技术学院讲师（海南海口571127）。

正如编者所言，《我的丁一之旅》是一部独特的、耐人寻味的现代爱情小说，史铁生以“寻找夏娃”为主线，运用富有理性和诗意、洁净优美的文字，阐释爱情、性和性爱的关系，追溯爱情的本原，探寻爱情的真谛和意义[1]。《我的丁一之旅》可称之为史铁生的“心魂自传”，通过自身与丁一的角色互换，把自己的肉体、内心和精神再一次放到浩瀚的时空之中，展现那些灵与肉的纠缠，性与爱的排演，那些孤独的感动和温情的抚慰，那些柔软的故事和坚硬的哲理，无不给人以情理之中的体验和意料之外的启示[1]。

一、夏娃的内涵

在《我的丁一之旅》中，夏娃这一角色出现在爱情发展本源的场景中。作为最初被创设出的人类，她与亚当在伊甸园中被无花果叶遮蔽了各自的信物，自此分手，流落人间，逐渐形同陌路。作品藉此讲述了爱情的本原与实质，使读者对爱情有了更客观的体会与感悟。

在作品中，“心魂”是对爱情本质最完备的体现，夏娃代表着“心魂”中爱情的本质[2]，是爱情中的自我主导，不受另一方影响。“心魂”是对爱情的心理和肢体行为的综合展现，夏娃便是“心魂”的现实化身。她所代表的“心魂”与灵魂不同，灵魂在人的内心深处，是不与肢体行为相联系的虚拟物质，与人的内心情感不关联。而“心魂”则侧重于人的内心，与人的主观情感相关联，可通过肢体形象地表达出来。

夏娃代表着“心魂”中贴近现实的思想情感，能够对肢体表述进行控制。她对事物进行分析并选择不同的行动，证明已具备对善恶美丑认知的能力，这是作品对于“心魂”的另一阐述。夏娃在偷吃禁果后意识到要用无花果叶遮掩，这表明思想对“心魂”的约束。但在与亚当的爱情发展中，这种约束力开始变得模糊，这就证明夏娃代表的“心魂”，对爱情无法构成约束。

二、为什么要寻找夏娃

夏娃不仅代表“真爱”[2]，而且是史铁生“心魂”的集中展现。所以，他要寻找夏娃。

1．寻找夏娃能够重现世人内心的本真。作品开篇提到亚当夏娃偷吃禁果后开始意识到要遮掩，这正体现了人们对本性欲望的遮掩本性。社会中存在的诸多约束来自于道德底线或规章制度。约束的本质即为遮掩，是对人的本性进行压制，限制其发展。文中对夏娃用无花果叶遮蔽进行描述，表露出作者对社会中的遮掩现象的批判态度，强调了社会中遮掩的萌生与发展。心灵遮掩是对人们内心原始情感的限制，所谓的遵纪守法就是对此的明确阐释。因此，作者通过塑造夏娃这一形象，唤醒人们长期遮掩的内心世界，还心灵情感以真实面目。

2．寻找夏娃能够排解内心的孤独。长期的遮蔽导致人们无法相互理解，心灵无法沟通，产生孤独感。在作品中史铁生讲述了不同的事件案例，对心灵孤独感展开阐述。在“心魂”中，夏娃所代表的情感也无法实现交流，孤独会造成心灵发展方向出现偏差，进而对社会造成影响。因此，寻找夏娃能够使人心灵交流，有效保证人们情感的建立与巩固。

3．寻找夏娃能够救赎精神的缺憾。因为遮掩人们无法诚恳沟通，内心就会产生孤独，这就形成了人们精神上的缺憾，爱情是救赎这种缺憾的最好途径。而找寻夏娃就是追求爱情本质[1]，以此为基础展开内心交流，摆脱遮掩，消除孤独，救赎“残缺”。

三、怎样寻找夏娃

“夏娃”内涵丰富，寻找夏娃意义非凡，史铁生是如何去寻找夏娃的呢？在《我的丁一之旅》中，史铁生首先认清夏娃与“心魂”的关系；其次靠“性”独有的语言去寻找夏娃[1]；最后总结出寻找夏娃的方程式[3-4]：在“现实生活”中找寻，在“虚拟时空”中找寻。

1．认清爱情与“心魂”的关系。寻找夏娃，是对爱情本质进行探究，是通过“心魂”间的联系而有效解决遮蔽问题和排遣内心孤独感。爱情是摆脱内心孤独最有效的途径，是情感维系的基本手段，也是人类种群建立和发展基础。作者注意到协调两性关系是维持爱情发展的有效策略。在“心魂”中，爱情必须建立在两者爱情意向和心魂的有效回应上。协调两性的平衡，也是调整“心魂”的重要途径。

2．靠“性”这种独特的语言去寻找夏娃。“‘在那样的时候，我总是不能靠语言来表达感情。’那他靠什么?靠什么，你想过吗?靠性啊!靠身体，靠袒露，靠动作，靠那种白天不可以言的言，平素不可以说的说!”性的前奏是“脱”，是袒露，它消除了人与人的遮蔽，消除了内心深处的孤独和恐惧，象征着心灵自由飞翔。性是一种特殊的行为语言，是爱的仪式，使“骨回到了骨中，肉回到了肉里”[1]，成为爱实现的独有形式。爱是肉体的裸露和进入，是灵魂的交会和融合。故性和爱是心心相印，心魂相逢，灵肉融合，消除遮蔽、摆脱孤独，是原罪的释放，是生命的自由飞翔。

3．寻找夏娃的方程式：在“现实生活”中找寻，在“虚拟时空”中找寻。《我的丁一之旅》实质上就是寻找夏娃之旅，集中表现为丁一和阿春、泠泠、秦娥、依这些女人的情感历程，另外还穿插了姑父与馥的故事以及丹青岛的故事，几乎都围绕着与爱情相关的命题交错展开[2]。笔者试图将《我的丁一之旅》所含的爱情故事从“现实生活”和“虚拟时空”两个层面进行归类、梳理和解读。

第一，在“现实生活”中寻找夏娃。泠泠是丁一（当时还叫丁二）在生活中切实接触的第一个女孩。美丽而清高的泠泠虽然出于对爱情的渴望竟默许被她嘲笑、粗俗的丁二把手伸进她的内衣，但从极具魅力又傲慢的泠泠那里，丁一懵懂地理解到雅俗之别是他们无法逾越的鸿沟，他第一次试图接近夏娃的欲望破灭。在“现实生活”中丁一寻找的第二位夏娃是秦峨。在那个时代，身着军装、束腰耸胸的秦娥一亮相便燃起了丁一青春的骚动，在分发袖章时她不经意地触到丁一的手，使丁一激动得热血沸腾。然而，泾渭分明的阶级出身湮灭了丁一对秦娥的向往和冲动。第三位夏娃是依，与泠泠和秦峨相比，她与丁一的交往更为亲密，好感更近一步，交心也更为坦诚。但“工人的儿子”与“反动教授的女儿”的阶级差距以及由此产生的不信任感让两个孩子的误会猜疑更加深了一些。其实真正阻止他们进一步交往的屏障是“革委会”。丁一与依在树林里邂逅，和解误会后情不自禁的初吻被“革委会”逮个正着。在“革委会”的威逼拷问下，丁一把两人之间无心交谈的内容全盘交待，导致依全家惨遭流放。在阶级惩罚面前，他选择了背叛，怯弱使他辜负了依，在现实生活中寻找夏娃的努力再一次夭折。丁一在现实生活中寻找夏娃的结果是失败的，不得已转入到虚拟的时空中继续寻找夏娃。第二，在“虚拟时空”中寻找夏娃。史铁生巧妙地运用姑父和馥的故事来实现在虚拟的魔术时间中寻找夏娃。姑父在被魔术师变没了的时间里，在接头时向敌人出卖了馥，从而还原了姑父深爱着的馥的完美形象。史铁生运用了戏剧《空墙之夜》实现了在虚拟空间的寻爱之旅[2]，在戏剧中寻找夏娃是整部小说最重要的部分。

丁一和娥的重逢燃起了两人爱情的火花。在娥的鼓励下，情种丁一找到了“夜的戏剧”[1]，通过舞台这一虚拟的空间，爱情规则重新作了制定，两人的爱情得以衍生和升华。丁一与娥约定，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任何事情，只要一起走入戏剧，就进入了无条件的坦诚与信任，没有了遮掩、羞耻和歧视。他们也是这样做的：除尽现实中的隔阂与遮蔽，赤身裸体抛弃羞耻与虚荣，毫无顾忌地袒露心灵，力争还原到伊甸之盟时的真身。通过戏剧，娥扮演了夏娃一路走来的泠泠、自己、依、失约的小姐姐等各个化身，帮助丁一重现了多年难以释怀的时刻，化解了丁一未解的心结。疯狂的交合是戏剧最终的高潮，把夏娃真正送入了丁一的生命。后因第三者萨的加入，虽然同样实现了戏剧的高潮，但因现实中依和商周的回归，彻底打破了爱情的唯一性原则，丁一乌托邦式的爱情梦想轰然破灭，夏娃再次出走。

通过对史铁生《我的丁一之旅》的文本解读，得知丁一之旅实质就是寻找“夏娃”之旅，通过对夏娃的内涵、寻找夏娃的意义和寻找夏娃过程的探讨，展示了史铁生的爱情观，帮助人们树立正确的爱情观，强化人们对于人性与真善美的思考与追求，进而提升其综合素质，改善社会文化环境，增强团结友爱的社会氛围，为落实科学发展观奠定良好的文化基础。

[1] 史铁生.我的丁一之旅[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2] 赖力行，杨志君.论《我的丁一之旅》的叙事艺术[J].湖南城市学院学报，2011（2）.

[3] 韩红霞.《我的丁一之旅》的叙事研究[D].河北师范大学，2008.

[4] 于戈.寻找夏娃与文本解读论史铁生《我的丁一之旅》[J].当代作家评论，200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