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增新创立新疆医学、政治、维文研究所考述

2014-11-14 07:17黄祥深
昌吉学院学报 2014年2期
关键词:传习所研究所新疆

黄祥深

(兰州大学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 甘肃 兰州 730000)

清末新政期间,新疆新办了一批新式学校,出现过短暂的繁荣时期。由于战乱、朝代鼎革协饷断绝,新疆财政陷入困境,这些刚刚兴起的学校因为无法得到经费的支持而举步维艰,无形之中衰败或消失。民国成立后,杨增新主政新疆,凭借其高超的手腕和对新疆省情的掌握,妥善处置各种内部和外扰事件,新疆逐渐趋于稳定,杨增新亦逐渐开始恢复学校教育。但新疆教育发展的基础薄弱,许多设施不够完善,甚至没有,其恢复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杨增新根据新疆的实际情况希望在社会服务和吏治改善方面争取有所成效。学术界对杨增新主政新疆期间兴办的各种教育机构已有所探讨,但尚未对医学、政治、维文三个研究所的创立加以深入研究。①本文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三个研究所分别加以考察,并对杨增新创办三个研究所的动机提出自己的看法。

一、医学研究所的创立是改善新疆医疗条件的前提

(一)医学研究所创立的背景

清末新政时期,新疆未能创立医学教育机构。民国肇始,新疆发生瘟疫,人口大量损失,百姓生产生活遭到严重破坏。1912年2月,瘟疫在南疆的和阗、于阗和洛浦三个县首先爆发,爆发原因不明,被认为是鼠疫的可能性最大。[1]1914年,绥来县二道马场爆发鼠疫,并波及呼图壁县,死亡60余人。[2]1917年7月21日,谢彬到达和阗,据他记载“此种瘟疫,无端而至,初起之时,(患者)头痛发热,口渴,不思饮食,或顶颈胁肋等处,生一疡疽,或吐血,或腹泻,一二日内即死。家病一人,全家传染,有三数日间,而阖家全数死亡者。间有疡疽溃烂于外,幸免一死,然万千中不得一二人也”。[3]如此惨烈的瘟疫致使“人民死亡殆达十万(据洛浦呈报,自民国二年秋迄今,疫死三万二百余人),田地荒芜,十室九空,地价减半,购者犹难其人”。由于南疆瘟疫未能得到有效控制,瘟疫蔓延至北疆。据称:“伊犁人死得太多,不但棺木缺乏,连抬埋亡人也雇不到。”伊犁的瘟疫病状与南疆大致相同。[4]1918年,南疆瘟疫又起,疫情甚至波及到迪化,死亡1000余人。[5]1919年8月23日,据孚远县知事谭承璠报称:新土尔扈特部落盟长札萨克亲王、旗副总管索诺穆达、喇嘛江木萨来署面称,因山内瘟疫盛行,仅25天,蒙民男女大小死亡100余人,其余因避疫纷纷迁移,有往巴里坤、木垒河、白塔山、阿尔泰等处。[6]

据和阗县知事谢文浩、署于阗县知事冯四经、署洛浦县知事桂芬先后呈报,“各该县人民因疫死者每县多则数万人,少亦万数千人,并有全家传染死绝者,请选派医生诊治”。[7]另据统计,1916年死于“人种传染病”的人数:于阗678人、和阗24190人、洛浦12848人。而当年度,新疆死于传染病的人数一共是59732人,这三个地区占到了63.14%。[8]瘟疫也威胁到在新的阿富汗和印度的英藉商民、中亚的俄籍商民。[9]1916年度,英俄在新疆的人员由于“人种传染病”而死亡的人数,如下表[10](单位:人):

153812683俄国英国119131469113671416121052131118382098

由此可见,这场瘟疫流行时间长、涉及范围广,既无防治办法,又无隔离措施,任其流行。当时新疆医疗条件十分落后,较为专业的医生几乎没有,而医院、救治设备也一无所有,“遇有疾病发生,挽救无术,往往坐视斯民之天札”,[11]这种情景不可避免的影响到新疆社会的长期发展。

(二)医学研究所的建立

瘟疫发生后,俄国驻喀什领事屡次向喀什道尹询问救济之法,都未能得到满意答复。俄国领事以交涉不得要领向沙俄驻北京的使馆报告,俄使馆据报向北京外交部请求治疫。[12]外交部致电杨增新要求“从速设法消灭,以免蔓延”,“请速遴选中医及谙习西医之医士,迅行查察及早消灭为要”。[13]由于疫情经历数年迟迟得不到控制,在内外压力之下,杨增新不得不开始正视这场瘟疫。由于新疆与内地交通不便,若想从内地直接获得帮助是比较困难的,而且时间也不允许。当务之急是在当地寻找医务人员,前往南疆治疫。

1917年6月18日,杨增新派遣高峻嵩(甘肃秦安人)、高华亭(陕西汉中人)、吴绶(甘肃兰州人)三名中医携带丸散膏丹及治瘟药品,乘四马拖拉的大车前往和阗等疫区免费施治。由于迪化到和阗路途遥远,交通不便,路上耽搁时间近两个月。三位官医在疫区散发药品救治病人,持续救治四个月。[14]虽然医务人员在南疆展开救治,由于医术不良,致使“死于病者十之三,死于医者十之七”。[15]可见,当时新疆医务人员未能有效的治疗疫病。

很显然,杨增新只派遣三个医务人员前往南疆,那是杯水车薪。但新疆的现实条件是医务人员“实嫌缺乏”。[16]长期以来,新疆的医疗条件没能得到根本改观,一旦疫情来临,没有医务人员前往救治,民众只能“听天由命”。为了长久之计,从长远着想,培养医务人员救治病人是挽救百姓生命的重要措施。为“慎重民命起见,拟予省城设医学研究所”。此所设立之初“先从时疫入手,渐次推及于各科,庶求切于时用,仍不致为一隅所囿”。[17]可以看出,杨增新是想借这个研究所,培养能够切实治病的医生,改进新疆的医疗条件。

1917年6月18日,杨增新呈报在新疆组设医学研究所,该所设在前清通志局内,附设于政治研究所。研究所以高峻嵩为所长,宋兴周、朱庆成、刘拔岩为教员,宋幼揆负责考试,另有庶务、杂役各一人。“招集省中医生考选文理清通、稍知医学门径者入所研究”,[18]由政府“酌给津贴银两,俾得专心学医,并须由公家筹备笔、墨、纸张、茶、炭等费”,研究所的办学经费“亦拟在政治研究所节存项下开支,随册造报,不另请款,以免虚糜而符预算”。[19]可见,这个研究所没有自己独立的财政预算和研究地点,其作用的发挥十分有限,杨增新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杨氏认为已有医务人员医术水平有限,“欲医民之病,须先医医之病”,需要对研究所加以改善。1918年12月7日,杨增新呈报在新疆设立医学传习所,之所以设立传习所而非学校,则是因为“若照部章设立医学专门学校,则规模宏大,功课繁多,新省地处边荒不惟无此专科教员,亦难筹此巨大经费”。传习所是当时较为流行的一种教育机构,规模小,兴办较易,内地有体育传习所,电报传习所、警察传习所等。该所首期招收文理粗通的学生四十名,遴选深通医理教员分门教授,以三年为毕业期间,毕业后颁发文凭“挟术行医,自谋衣食”。传习所预算全年需经费约银12217.8两,折合银圆17893.632,此项经费主要从新疆已有的实业如坎井、洋磨等项红利中开支。[20]

学生每月给的津贴是省票十两,伙食六两,灯油煤炭由公家供给。入学后每日授课六小时。传习所非正规的医学专科学校,学生所学课程也不完整,只能是有条件的开设,无条件的就无法顾及。学校用的教材以古典中医为主,有陈修园、徐灵胎的医学著作,汪任庵的《医方集解》和《本草备要》,吴鞠通的《温病条辨》,另外中医的经典:《内经》、《伤寒金匮》、《神农本草经》、《女科要旨》、《濒湖脉诀》等也有涉及。

杨增新设立医学传习所既是应急疫情的办法,也是为了尽快培养新疆医务人员,符合新疆实际情况,此举得到北洋政府的认可。1919年2月24日,“内务部致国务院秘书,谓新疆设立医学传习所,拟定办法交内务部,教育部查核办理。并准该省长咨同前因到部,当经援照本部历办成案咨商教育部去后,兹准复称:新疆设立医学所由内务部备案,实深赞同。”[21]

首期毕业生于1921年秋学满毕业,分发到全疆的各大城市当医官,这一期以后杨增新没有将传习所继续开办。[22]毕业的四十名医生,是新疆依靠自身力量培养出的第一批较为专业的医务人员。四十名学生中,有些在实践中不断提高自身医术而成为名医,解放后,行医的还有陈浩然、刘星吾、蒋贤达、张子超、田鹤龄五位。[23]

医学研究所由于没有自身的财政来源,仅仅依靠一些深通医理的教员培训医生,根本无法满足新疆社会发展的需要。创设医学传习所是控制疫情、救治人员的应急措施之一,它虽不是正规的医学专科学校,但却是符合新疆实际情况而能够开办的“学校”,为新疆培养了第一批医务人员。它的创立是杨增新“先医医之病”的要求和希望,也是杨增新主张开展实用教育,培养自食其力、掌握生计知识技能的人的体现,这种教育将对教育前途大有裨益。

二、政治研究所创立的目的是改良吏治、服务边疆

(一)政治研究所创立的缘由

光绪三十二年(1906),巡抚联魁奏请将课吏馆改设省官立法政学堂,该学堂有教习5名,学员60名。[24]辛亥革命后,法政学堂停办,新疆地方遂无一所正规的培养吏才的场所。新疆吏才缺乏,“边疆要地,任用无才”,所以北洋政府内务部特举行考试专备分发新疆任用,规定“他省不得调用”。1914年11月,由内务部招考大批候补县知事,愿赴新疆者有二十余人,后来内务府公布的来新任职的人员有19个,四川2个,广东3个,湖南5个,河南2个,湖北3个,江西2个,云南1个,浙江1个。[25]由此可见,这些人员多来自中东部地区,对边地情形较为陌生,对新疆地方可能发生的事件处置也无法应对自如。杨增新认为“为政务在得人,安民必先察吏”,而“知事为视民之官,位卑而责綦重”,“以一人之身兼握庶政之柄,民生国计皆系与斯,非于旧学新知确有把握者,一旦使之临民,鲜不贻美锦学制之讥”。新疆省情复杂,“边地乏才,深惧所用非人,贻误事机,何能以地方重任畀之毫无学识之人,轻于一试”。新疆与内地差异悬殊,“以内政言则汉、满、蒙、回、缠、哈种类庞杂,风尚各殊,兴养立教,正待筹备,以外交言则西北边境毗连俄属,西南边境紧接英印,全疆四十县中,无一县无外国之商民,无一县无外国之乡约,尤为他省所罕有之事。彼邦人士纷至沓来,应付稍乖立成交涉,此外应兴革之事,尚难缕述”。[26]

杨增新意识到新疆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特殊的政治环境,非一般县知事能够应对的,单纯的依靠考试而分发到新疆,或是从地方选拔上的知事,都不能完全胜任新疆县知事的担当,这就需要创立一个培训机构来加强对县知事的历练和造就。内地如陕西、直隶、湖北、山东、河南、奉天各省都有创立类似研究所的先例,杨氏称这些省份“均经具报设立吏治研究所,以为分发人员讲求政学之地”,所以,杨增新认为在新疆创办政治研究所也是非常必要的。“所有分发、免试各项人员,经增新随时考察或学问尚有可观而经验不足,或内地情形熟悉而不谙边情,或久于边地人员而缺少新知识,自非援照各省成案设所研究,不足以养成吏才而收得人之效”。[27]

(二)政治研究所创立的详情

1916年6月9日,杨增新呈文内务部,计划在巡按使公署内设政治研究所一处,定期于7月1日开办。其入所资格凡系分发到新疆的知事,都准予报名,并由杨增新核准收录,而且“非分发人员而曾任县缺者,亦酌量收入,以备不时之需。县佐一项为佐理知事之官,亦准入所学习,以资历练”。另外已担任差事的一些官员,“留心政治诸科,要求入所研究者虽无前项资格,间亦变通收入一二员”。[28]研究所开设六门功课,涵盖外交、财政、警察、实业、法律、算学,使用当时通行的教材,“分类排印讲义分交各员”。并颁发宣统三年(1911)新疆新修通志即《新疆图志》一部,“以便考求本省历史、地理、风土人情”。此种课程安排有利于学员较为全面的掌握新疆的历史地理,并对知事随时可能遇到的情况有了理论上的准备。学员理论学习之余,配之以实践锻炼,杨增新要求学员“随时帮同迪化县审讯上控,批发各案”,“试办文牍”,[29]培养学员的实际处事能力。

杨增新虽然安排了六门课程,但是出于财政方面的考虑,研究所内并没有聘用专任的教员。而是由杨增新亲自督饬学员每日到所自行研究,“第使学员心地明白,又有精良课本专心研求,便有心得,并无不传之秘”。每月月终时考试一次,由财政厅长、政务厅长、司法筹备处长、特派交涉员分别考察各项功课,将平日成绩和实践的成绩合计平均,“以等第之优劣定津贴之多寡”。[30]学员定额招收24名,按成绩高低,将津贴分为三等,一等八名,每月各给津贴银两四十两;二等八名,每月各给津贴银三十两;三等八名,每月各给津贴银二十两。对于入所学习但仍然在职的人员不另给津贴。以此统计,研究所开办经费共需银约600两,每月津贴杂用、刷印等费用共需银约1000两,每年总共需银12000两。

1918年7月底,研究所学员修业已届满两年。但是在学习期间,有学员每月考试成绩显著,所以“资格较优者遇有相当差缺亦随时委署出所”,[31]优秀学员可以提前到地方任职。杨增新认为“内地各省所设政治研究所皆已先后取消,而新省财政艰窘异常,兹所至设已历两年,现在所中人员无多,未便再事延长,过靡经费”。由于提前毕业的学员数量不少,而剩余学员也已经按规定完成学习,故在8月25日,杨增新督同财政厅长潘震、政务厅长易抱一、该所总办樊耀南,将所中剩余学员进行毕业考试,“择其总平均分数在八十分以上成绩较优者,填给证书准令毕业”,但有因事出差未能参与毕业考试的学员也将停止学习,“以便将该所即时取消”。[32]

该政治所研究人员毕业后的具体分配情况尚未见到记载。曾在所内学习的广东籍邓缵先毕业后分发到乌苏县代理县知事一年,此后到叶城正式任职县知事。[33]可以推测,这批学员从政治研究所毕业后,仍需要在地方上经过代理一年县知事的锻炼,此后才能正式任职。杨增新停办政治研究所后,在其主政期间,未见再次举办。

1928年“七七政变”后,金树仁上台主政。1929年2月,民政厅长王之佐呈称筹设政治训练所。[34]这个政治训练所与杨增新创立的政治研究所就其创办的根本目的而言是一致的。报告称“政治系乎人才,人才基于学术”,需“指导行政人员精研政轨,造诣通材,裨补训政以宏党治殊为根本上至要之图”。金树仁认为新疆“凡属地方工作人员须深明其法制之原理,党治之精神,方足以促进党化,发抒民治。新省通材消乏,自非督促训练研究新知,一旦出而工作殊虽望其措置裕如”。[35]所以,金树仁同意创办政治训练所,该所设在审检两厅旧日公署,主要学习科目是以“三民主义建国方略、建国大纲为主要”,涉及到政治、经济、外交、实业等方面。仍然以“考试方式严定去取”,出于财政困难,训练所“设置一切须力求撙节,俾期不虚糜事有实济”。[36]对于该所人员的毕业去向在报告中未予以明确,尚无法得知。

从研究所创设的目的和过程可以看出,杨、金创设地方官员培训机构符合新疆的实际情况,也是非常必要的。该所学员讲求学能所用,在具备一般县知事素质的前提下,还需要掌握新疆省情、历史和外交等方面的内容,以符合在地方任职时妥善处置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但研究所开办的时间短,未能长期进行,接受过教育的官员仍然是少数。

三、维文研究所②是改善吏治的另一举措

政治研究所的成立和对学员的培养,固然有助于提高行政人员的政治素质。但新疆民族众多,不同民族有着不同的语言文字,“文字语言迥异汉俗”,而使用维文的人数较多。除了提高地方官员的外交、法律等方面的知识外,杨增新认为“欲期吏治宏通,端赖通晓缠回语文”。[37]可见,改善吏治的另一个重要方面是使地方官员通晓维文。

为此,1923年2月1日,杨增新在省政府里设立维文研究所,招收军政两厅科员中年龄较为适宜的官员,每天在公事之暇入所学习两个小时,预期两年毕业,“择尤(优)以荐委各职”,对于所内人员的考试成绩,杨增新还向内务部进行了备案。该研究所并不给学员发放任何津贴,故此所“一切开支无多”,经费“由本署经费项下挪用,并未另筹经费”。[38]

该所成立时预定招收学员30名,因有些学员在入所前学过维文,进展很快,足够在日常处理公务中应用,所以,杨增新灵活调整他们的学习时间,遇到合适的差遣,就委令他们先行“出省赴差”。但也有部分学员因为年龄较大,记忆力弱,学习语言较为困难,“中途退学者亦有之”,所以到毕业时所内学员只有6名。[39]1925年2月1日,所内首批学员毕业期满,经杨增新饬由政务厅长督同该所所长、教员等举行毕业考试,按照成绩优劣,放榜公示。毕业学员谭家桢等六名,“审其成绩均在甲等以上,各该学员能于公余之暇,潜心研究,虽云限于时期,尚未造臻深境,而矢志向学始终如一,其志诚属可嘉,该学员等在本署充当科员,从公有年,本有委任职资格,此次缠文毕业成绩复有可观,拟请按照原案,准将该学员谭家桢等六名一律以委任职存,记以资奖励,俟遇有相当差缺再由增新酌量任用”。[40]

很显然,只有6名学员毕业,对于新疆来说“实属不敷分布”。所以,杨增新在第一期学员毕业后,又在“军政两厅科员之中择其年富力强者,续招新生一班”,定于当年4月1日开学。同时,杨增新决定将此次已经毕业的6名学员仍然每日入所,“随班听讲,以资深造”。杨氏认为“如此办理,是以已成之材可以随时应用,未成之材得以赓续甄陶,于新疆吏治前途不无裨益”。[41]

因未见杨增新对这两批毕业学员的使用情况,所以,学员毕业后的去向不明。但我们从杨增新创办维文研究所的目的可以看出,杨增新要求新疆官员在熟悉省情和边情的情况下,经过知事的实际锻炼后才能任职地方。如果这个研究所能够延续,相信杨增新“既做新疆之官即当爱新疆之民,对于各种族人民视为家人父子,各种族人民遂亦尚能相信”[42]的愿望就能够实现。

四、对杨增新创立各式研究所的认识

医学研究所因为它的较迟设置而遭世人诟病,笔者也认为,杨增新未能及时派遣医务人员救治病人是应该批判的。但杨氏直言不讳的说出了新疆医务人员的医术无法有效救治病人,有的甚至误诊。所以,杨氏创办医学研究所就是为了更好的救治病人,同时将创立实业性质的医学传习所与学生就业联系起来。杨增新认为学医即能帮助解决新疆医务人员不足的局面,也有利于促进学员就业,符合新疆实际情况,也有利于新疆社会的发展。杨增新的这种办学理念是一以贯之的,如1916年创办新省制纸传习所。杨增新没有盲目跟风创立规模宏大的医学专科学校,这是杨氏奉行实用主义教育方针的体现。杨增新认为“近来学堂毕业之人,人人有为官之希望”,这种风气对社会发展不利,而培养实业人才,不仅有利于青年自身发展,而且对新疆社会经济发展也是十分有益,杨氏认为这种办学方式“不士、不民,即可为养身之资,又可为资世之用,毫无流弊”。[43]

杨增新主政新疆后,认为自刘锦棠、陶模以降“吏治渐不如昔”,“熟习边情,堪膺民社”的知事已经不多见,人才缺乏而吏治多寙,“新疆远在万里,服官之人亦多自万里而来,其来既难,归亦不易,一旦得官即以回缠为鱼肉,横征暴敛为全国所无”。[44]所以,杨增新在新疆趋于稳定,并充分考虑了新疆地方官员的政治素质不高、新疆省情复杂这两个因素后,开始整顿新疆吏治,创立政治和维文研究所,这是改善新疆吏治的积极体现。

诚然,这三个研究所都是应时而生,延续了杨增新重实情、讲实效的作风。务求实效是杨增新创立研究所的根本目的。随着学术界对杨增新逐渐开始更为客观的认识,对他的评价也与以往有所不同。笔者认为,杨增新主政新疆十七年,受国内外大环境、新疆财政、新疆人力等条件的限制,他只能是尽力所及对新疆开展建设,而这种建设是缓慢进行的,这与新疆面临的实际情况相符合,故他能够维持新疆十七年的相对稳定。

注 释:

①主要有张大军的《新疆风暴七十年》,台北兰溪出版社,1980年版;陈慧生、陈超的《民国新疆史》,新疆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陈健的《民国时期新疆疫病流行与新疆社会》,新疆大学2005年硕士学位论文;肖庆华的《民国时期新疆疫病及其防治述略》,《新疆地方志》2012年第2期,贾秀慧的《试析新疆民国时期疫病的流行与防治》,《昌吉学院学报》,2010年第2期。

②在《补过斋文牍》(三编)里,杨增新称之为“缠文研究所”。

[1]政协新疆洛浦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洛浦县文史资料[Z].第1辑.1990:51.

[2][5]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新疆通志·卫生志[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6:14.

[3]谢彬.新疆游记[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2003:224.

[4][9][12][14][22][23]政协新疆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新疆文史资料选辑(第3辑)[Z].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79:171,171,171,172,174,175.

[6]殷杰.新疆七十年前的一场瘟疫[J].新疆地方志通讯.1987(1).

[7][11][13][15][16][17][18][19][20][26][27][29][30][42][43]杨增新.补过斋文牍(甲集下)[Z].中国西北文献丛书续编.西北史地文献卷[Z].兰州:甘肃文化出版社,1999:22,34,22,34,22,23,23,23,34-35,3,3-4,4,5,48,35.

[8][10]殷梦霞、田奇.民国人口户籍史料汇编(第2册)[Z].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9:41,59-60.

[21][25][28][31][32]张大军.新疆风暴七十年[M].台北:兰溪出版社,1980:2310,760,772,772,772-773.

[24]王树枬等.新疆图志.卷39.学校二[Z].天津:东方学会,1923:1.

[33]崔保新.邓缵先戍边纪事:1915—1933[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107.

[34][35][36]新疆省政府官报[N].1929(1):46,48,47-48.

[37][38][39][40][41]杨增新.补过斋文牍三编(卷一)[Z].中国西北文献丛书续编.西北史地文献卷[Z].兰州:甘肃文化出版社,1999:19,20,19,19-20,20.

[44]杨增新.补过斋文牍(甲集上)[Z].中国西北文献丛书续编.西北史地文献卷[Z].兰州:甘肃文化出版社,1999:2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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