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病院

2015-03-07 03:20冰客
椰城 2015年11期
关键词:秀兰

■冰客

104 病院

■冰客

路灯过早地点亮了城市的街道,夜完完全全地黑了下来。

从104病院出来,坐中巴车要穿过市区,然后经过一个足有一公里长的山洞,过去山洞就是一段磕磕绊绊的山路,到了山路上,离秀兰的家就不远了。

这是最后一班从城市驶往乡村的中巴车。秀兰和妹夫小严就是从这个黑黑的山洞中和磕磕绊绊的山路上颠簸出来的。

104病院是专治精神病患者的精神病院,坐落在县城的西郊。周围环境安静,没有工矿企业的噪音,只有菜农们整整齐齐的蔬菜大棚,空气新鲜,适合于精神病患者疗养。

秀兰的家在县城的东面,距离104病院二十多公里的一个村镇,每次去104病院,都要穿过市区。

秀兰这两年倒透了霉,整个家庭晦气透顶。先是父亲病故,留下母亲守寡。秀兰只姊妹二人,下面一个妹妹,前年出嫁的。嫁给小严之后,去年怀孕在乡卫生院里生小孩时难产而死。接踵而来的便是秀兰的丈夫龙奎山患了精神分裂症,住进了104病院,已经住了一年多的时间。虽说有了那么一点轻微的好转,但效果很不理想。医生说:这种病是好不彻底的,即使勉强治疗到出院,表面上看似和常人一样没有精神病态了,但时时都还有复发的危险。一旦发现失眠、沉默不语、不食少动、精神涣散,就是精神病复发的危险信号,这就要看回家后在家的保养效果了。好则可管五六年不发,差则两年不到就会复发。这让秀兰跟守活寡有什么两样呢?

秀兰和丈夫龙奎山同岁结婚已经十年了,今年又刚好是他们的本命年,是一个“关口”,三十六岁。龙奎山是去年患的精神分裂症,也就是他们虚岁三十六岁患的病。

就在岳母张罗着要为龙奎山大过三十六岁生日之前,龙奎山却患上了病,被送进了104病院。

秀兰整日里提不起精神,时常为这件事烦恼,哀叹自已的命运为什么这样苦,好日子才刚刚开头,就又要结束。她一个女人家,撑持着一个门户,既要忙里,又要忙外,还有五岁的女儿苗苗,每天要上学前班。秀兰知道,丈夫这病如果好不彻底,以后就不可能再继续上班,那这往后的日子该咋过?

秀兰和妹夫、娘家住的相隔不远,居住在一个乡两个村子,彼此相距不到五里地,秀兰和妹妹家都是种地,妹夫小严是一个勤劳朴实、善良忠厚的实诚人。高中毕业后,没能考上大学,父母相继谢世,弟兄就他一人,没有高亲贵戚,所以没能在县城里招工,只有回到农村务农。小严天生聪明,在学校里就好学上进,品学兼优。落榜后回家寻了师学了艺,学得一手好木工活。忙时在家农忙,闲时出门寻些生计,有时也到县城建筑工地上找些做门窗之类的木工活,挣些工夫钱,日子倒也好过。千不该万不该这不长眼的老天将灾难降临在他的身上,妻子秀珍难产而死,使他年纪轻轻的又陷入了命运的挣扎,过早地品尝了生活的残酷无情。秀珍在世时,小严非常体贴关心她,重活从不让她去做。农闲时让她在家支撑,自己出去挣钱,小日子过得也挺美满。秀珍去世后,小严伤心致极,痛苦非常。几个月来忙碌之苦使他仿佛苍老了十多年。

秀兰嫁着这个丈夫龙奎山没人不夸她找上了好门户,没病以前这家日子过得挺红火。丈夫龙奎山是她们结婚的前一年通过招考乡镇干部走出来的。先在乡里当通讯干事、办公室主任,后组织委员、政法副乡长,接着便是乡长、乡党委书记。在乡政府里跌打滚爬了十年,就在他得病的前一年里调进了县里。这县里的官不好安插,在县里安了个不多管事的闲差,还是有其名无其实。县里的官都是满满的,没有相当的政绩是无法提起来的。他在乡上倒是有些小小的成绩,但比起县里这些人物来说他的成绩也只能算是沧海一粟了,论资排辈他也只能是官居其次。无非是在乡上修了几条公路,办好了几个厂矿企业,开发的千亩茶园为百姓谋了福利。狠抓教育,使所有学龄儿童都能按时入学。就凭这点政绩他才从乡上调进城里来,但一时也不可能进入县委常委。

他时常也想到摆脱妻子世代农民的命运。以前在乡上,顶多能让妻子安置到乡镇企业上班,但那里工资又不高,所以还不如在家照看孩子。而如今虽说到了县里,连自己的脚都尚未站稳,妻子工作就非一时所能解决得了的。加之妻子又是一个农民,文化程度不高,高雅一点儿的工作她干不了,只能是一些笨拙的工种,这只能瞅机会。

以前在乡上,他是一手遮天,时不时的发发下属的脾气,下属们也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而如今不但不能发脾气,还要忍受上面的官来安排他的工作。被乡里工作宠坏了的他,怎么可能再忍受这种煎熬,时不时总感觉有一些勾心斗角的小心眼的人在暗中斗他,成年累月地将这些隐患积闷在心间,终积劳成疾。

这时运就是这样的,正当你春风得意时,命运总在捉弄着你。

龙奎山被送进了104病院。开始是沉默不语、失眠、健忘、不吃不动,接着是幻听幻觉、胡言乱语。好在是单位上能报销药费,不然的话,他家的经济条件再好也顶不起这两年的折腾。

就在龙奎山住进104病院后不久,县委又安排了一个人代理他的工作。众所周知,不可能让一个精神病患者再在领导岗位上胡乱行使人民赋予的权力。后来县委下文任命了该人担任这个岗位。

住在104病院就要接受病院的规矩。病院对所有入院的精神病人施行统一管理:统一服装,统一发型,全部穿白衣服,留小平头,以防病人之间相互打斗,就像看管犯人一样,饭菜根据个人自愿,可荤可素。

病院允许探视病人的时间是每周二、四、六的下午2:00—5:00。其余时间封闭式管理,所有的病人都呆在一个和监狱差不多的院子里,周围都是铁门铁窗和围墙,既看不到外面,也看不到里面,基本与外界隔绝。这些时间便由主治医师对他们进行观察、诊治和疗养。

秀兰的丈夫送进病院时是冬天,春节都是在病院里过的,那时小严的妻子秀珍去世不到半年时间,近两年时间,小严仍然没有再娶的打算。

送龙奎山进院,小严忙前忙后,他非常盼望龙奎山能早日出院。因为秀珍才谢世,又加之在“连襟”住院的节骨眼上,他暂时是不可能再娶,除非等到连襟出院之后。

自从龙奎山住院后,他每个星期六的下午都要花费半天时间和大姨子一起去看望龙哥。中午到秀兰家去吃午饭,吃罢午饭,稍歇,便乘坐1:00的中巴车,经过这段山路,钻过一道山洞,穿越市区,赶到104病院,去看望连襟龙奎山。

104病院精神科对探视病人的亲友有明确规定:1、不允许给病人带诸如刀子、火柴等凶器和危险物品;2、不允许带七岁以下儿童进院探视,以免影响少儿的健康;3、不允许询问不利于病人病情的问话;4、所有带去的食品和香烟均由护士保管并定量发放。

鉴于这些规定,每个星期六,秀兰便把女儿苗苗送到娘家,由婆婆照看,然后她和小严一起去探视自己的丈夫。他们认为来探视一次不容易,加之病人需要一个好心情,所以每次总是陪龙奎山坐到探视的时间结束,小严帮他削些带来的水果吃,谈些开阔思维的话题,尽量让龙奎山的大脑往开处放宽,护士总是在一旁监督着给病人的吃食或香烟甚至谈话。

探视结束,小严和秀兰从病院出来。这是驶往乡下的中巴车的起点站,这是最后一班车了,有时车要等客,人坐够了才开车。

中巴车缓慢地驶过市区,随时拉走这个城市可能带走的乘客,然后钻过山洞,经过磕磕绊绊的山路。这条路径对于小严和秀兰来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以前他们很少走,偶尔进城办事时来过一趟两趟的,但办完事就又回去。自从龙奎山住院之后,秀兰和小严走这条路却是无法记起走了多少遍了。

每个星期去探视,太花费精力和财力。秀兰让小严以后就不要去,她一人去看看就行了。小严则认为连襟住院他有去探视的义务和责任,所以还是执意要去。秀兰就和小严商定以后就隔一个星期去探视一次,这样也可以减轻一下负担,节省一点时间,有时间好干干家务。再则农忙时有时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探视,每星期去探视,病也不一定能好多快,要是一下能好彻底的话,那他们就陪他住到院里。小严同意了两个星期去探视一次的约定。

时间在四季中过渡,从春绕到了夏,转眼秀兰的丈夫住院已经一年多了。秀兰时常少言语,没有什么好心情,好在有妹夫小严陪着,有了一个说话的伴儿。小严不厌其烦地去探视龙奎山缘于他对自己的妻子刻骨铭心的爱,以至于妻子死后,他还无法把这门即将有可能从现实中淡去的亲戚甩掉。他把对妻子的爱迁移到对连襟的关心上去,在暂时尚且还是亲戚的情况下。

从104病院出来,昏黄的路灯已经渐渐地拉开了夜的序幕,初夏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燥热了。秀兰和小严跨上了中巴车,坐在一排位子上,这已是他们的习惯。与陌生人坐一起,反而会使秀兰不安,和妹夫坐一起还有一种安全感和依靠感。

夏天里都穿着单薄的衬衣,秀兰靠窗坐着,她起先有些晕车,随着这长时间频繁的坐车,她已习惯。车经过山洞时,四周黑糊糊的,这使他们不由得都产生了遐想。她暗自庆幸身边坐的是小严。曾经有一次她经过这个山洞时,也是这么晚的时候,身旁坐的是一个陌生男人,在经过山洞时,黑糊糊的,她感觉到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胸前,她惊吓得叫了一声,幸好不一会儿车子就驶出了山洞。所以后来每次坐车经过山洞时都会想到这种可怕的感觉。她下意识地将身子靠近了小严,在这黑咕隆咚中使她更安全一些。过了山洞便是颠簸不平的山路,秀兰的身子在小严宽大的肩膀上不时地跳动,干瘪的乳房就像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时不时地碰在小严的臂上。秀兰太疲倦了,靠在小严身上或许能轻松一些。同时秀兰开始想起了自己的男人,她太需要男人了。男人在位时,四通八达的人都来讨好他们,而一旦自己的男人生病进了院里,开始时有一些人来看望过几次,后来都知道这种病好不彻底后,都像瘟神一样的远离了。

秀兰家里还种着二亩多地,是她和女儿的口粮地。农忙时肩挑背驮,犁田耙地的事,便全由小严包揽了。村子里的人不用说来帮,就是请有时都不容易请动了。还有些道德败坏的村干部和品质低劣的农民,假以安排公差、关心生活和借农具为由,时不时地来骚扰她。她一个女人家,开始害怕了,她把所有的安全都维系在妹夫小严身上。只有小严的存在,她才感觉到生活的亮点。重担子不是她一个人能挑的,好在小严经常都在这里帮她,秀兰总是感激自己拥有这么一个好妹夫。秀兰不觉又怨恨起了这老天,这么好的妹夫,妹妹怎么就那样命苦,不能活在世上和小严过上舒心的日子。

小严每次在秀兰这里干完活,吃罢晚饭不管再累都要赶回去,他不愿在秀兰家留宿。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即使再清白的留宿,也会给人们产生话题。他怕谣言会给秀兰惹来一些麻烦,伤害一个弱不经风的女人。现实生活对秀兰的打击和伤害已经太残忍了,他不愿再因此而去增加一丝一毫的伤害,他不允许自己朝越过雷池半步去想。他时常在这里帮忙,心怀不正的人压根就沾不到秀兰的半点便宜。秀兰是一个非常器重贞操的农村妇女,现实生活的打击和小严真诚的帮助,使她更坚定了坚守贞操的信念,丝毫不可能倾斜为另一种女人。

秀兰感激小严的办法就只有做上好的饭莱来慰劳他,好酒好菜总是奉劝他多喝多吃,以此来减少她对小严对她帮助的歉疚感,好让自己心安理得。秀兰坚守贞操的另一面是,如果小严需要她付出的话,她也会是毫不犹豫的。但是小严绝对不允自己那样,他始终都把秀兰当作姐姐来帮助,虽然小严深知秀兰对他的感激还包含了另一层涵义。

小严长时间帮秀兰干活,致使一些未能沾到便宜的人们开始四处散播谣言了。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人,整天坐车跑来跑去,谁能保证没干那事。白天出去深夜回来,是什么使这小伙子那么贴心?自己的媳妇死了,又想去沾惹大姨子。这风言风语越传越神,甚至有人说亲眼看见小严和秀兰睡在一起。这些心怀不良的人想借谣言来击垮那本已被生活折腾得不堪一击的秀兰。但秀兰正视谣言,她始终坚信只要自己没干那种事,他们再怎么说也无法击倒自己和小严。甚至她想既使有那事也但说无妨,因为付给的是小严,这反倒使她无所谓谣言,更正视谣言传播者了。

小严却开始避谣了,他不愿意因此而伤害秀兰,一个弱女人,已经够苦的,他更不愿意让龙奎山听到后加重他的病情。他告诉秀兰以后再去探视时他们不一起走,到病院时小严站在104病院楼下等她,以免龙奎山心生怀疑后加剧病情。小严后来去帮秀兰干农活时,干完农活就走,说什么也不到那里吃晚饭,任凭秀兰怎么留他,他也不肯。小严的执拗使秀兰开始对谣言的伤害感到恐惧。如果小严还像以前那样随便的话,她是丝毫不会惧怕谣言的。

小严怕伤害秀兰的做法反倒更加伤害了秀兰,使她对生活感到了心灰意冷,那是一颗真诚和善良永远也无法丢弃的心灵啊!

秀兰坦然着,强作镇静,她坚信身正不怕影斜。她还是和小严一道来去,只是听从了小严不进病院的决定。

谣言没能击垮一个女人,反倒吓退了一个五尺男人。

在精神病院,龙奎山感觉到少了什么。小严的突然缺席,使精神病患者的龙奎山感到无比的惊奇。他问秀兰:“小严呢?”秀兰以小严今天忙,没顾得上来为由搪塞了过去。就这样一次次地欺骗着丈夫,当然并非本意。而每一次小严都赶去了,在病院的楼下。隔一段时间,小严偶尔进去看望一下连襟,小严时不时突然的出现,使龙奎山的病情有所好转。这大概是病人兴奋的一种心理疗法。

龙奎山在病院中不知不觉就度过了两年的时光。医生说,看样子离出院的日子不会太长。从104病院出来,一路风尘仆仆的小严和秀兰刚跨进秀兰家的门槛,瓢泼般的大雨就哗哗哗地下了起来。

天已经比原先黑得还早,小严执意要冒雨赶回家,秀兰说什么也不肯,硬让小严在家里吃了饭,明天再回。所有的谣言并不因为你今天躲开了,谣言就终止了。万般无奈,小严只有屈从。

秀兰在灶台上忙乎炒菜,小严在灶门前往灶里添柴。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会儿,整个地上已经成了无数条小河,水全部汇聚到山沟里去,只听见四处都是轰轰响的水流声。

下雨前电已经停了,灶台上一盏煤油灯的苗子忽左忽右,像在舔吃这一个不公平的世界。小严坐在灶门前,目光专注地看着灶火,任灶火将他的脸膛烤得发红发烫,他不愿意开口说什么话,就像他极不情愿地留在这里过夜一样。菜在锅里蒸腾着,这是腊肉,时不时的发生“嘁嘁嘁”的声音。抱臂而立的秀兰看着小严,许久萌出一句:“是应该再娶一个的时候了。”小严长时间的沉默,只有锅中的腊肉依然在发出蒸发的声音,也许该是翻动的时候了,而秀兰并不急于去翻,她想等待的是小严的回答。“找了之后,怎么会再有时间去看望龙哥。”

小严也曾经想过,若现在就娶一个,看望龙奎山的机会将不复存在,并且要受到自己妻子的管制。他放心不下龙奎山的病情,他是打算龙奎山出院之后再娶。秀兰感激地擦了一下眼泪,随后用手不情愿地铲动了锅中已散发出焦糊味的菜。她被小严的真情感动了,虽然这门亲戚终究只是过眼烟云。

菜端上来,秀兰让小严坐定,她去舀上两碗清黄酒,尚未开坛的。她坐下来,和小严共同喝酒。油灯苗在忽来忽去地晃荡着,也许是油灯的存在,使小屋更增添了一份温馨感,这样的气氛反倒使小严更加害怕。但这是天意,也许生活本该如此。小严和秀兰这样面对面的吃饭已不是第一次了,但唯独这次使小严感到特别的羞怯和不安。好在是在夜里,雨声一阵紧似一阵地淹没着整个世界。他对秀兰的提问感到突然。

两碗酒下肚,他们都醉了。吃过饭,秀兰洗碗,招呼小严洗脚,然后开始不紧不慢无声地收拾床铺。女儿苗苗还在娘家,是她走时送过去的。早已废弃的一张床,秀兰压根底就没有想到过要去收拾,她觉得没那个必要。

屋内只有昏黄的油灯在动,要是没有雨声的话,此时真可谓是万籁俱寂。两个人都冰在了那里,仿佛冬天,只有目光还是热的。秀兰看着小严,小严感到了困惑,他已经预料到将要发生什么。他突然想冲出门去,冲进雨帘,然后走进自己的家门。秀兰看他迟疑着,秀兰把双手搭在了小严的肩上,面对着他,流着泪说:“风言风语你怎么避也避不过去的,他们说他们的,我们活我们的,只要你不认为我是他们所说的那样的坏女人、烂女人就行了。我们正视谣言,会令谣言散布者望而生畏。伤害的不是我们,反倒是他们自己。”小严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仅有初中文化程度的农村妇女秀兰,见识竟有如此之高,说出的话居然铿锵有力。

油灯在被一阵风吹灭之后,他们身上先是感到了一丝凉意后瞬间又有了温暖感。

小严在半推半就中上了床。他的理智在秀兰的攻击下崩溃到了边缘,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也许是酒精对他的毒害。一个是两年未尝男人的女人,一个是两年未沾女人的男人。

小严知道了自己的过错,也许这种错并不缘于他。“这样做怎么对得起龙哥呢?”

“这也没有办法。”秀兰无可奈何地答道。

窗外只有雨声和洪水声,时不时的夹杂着风声。也不知是什么时间,大概村子里的人们都睡了。秀兰对男人的渴望并不是对所有的男人都渴望,她的渴望保持着她固守本分的原则,在丈夫住院时,或许她一生中唯一渴望的就是小严。她要感激他,感激他的帮助,没有他的帮助,秀兰能活下去吗?能活到什么样呢?也许早就沦落到了那帮道德败坏的村干部或小青年的手里了。当然那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再坚强的女人也会败倒的,那是被生活所迫。她一个弱女人怎么能抵抗得住他们那些粗野的风言风语呢?小严在生活上对她的帮助倒不如在精神上给予她的鼓励。所以她对小严是百依百顺的,既使龙奎山刚刚住进院里也是会有的。

小严对秀兰的报答感到由衷的委屈求全。他始终认为在道德的天平上,他不情愿地做了倾斜。他始终觉得这种做法对不起龙奎山。这时他已被秀兰弄得晕头转向,他知道秀兰对他的感激有加,她不是对所有的男人都这样。她一生固守本分,坚守贞操,她认为一个勤劳善良的妹夫,妹妹却不能来分享他,她要把妹妹所欠他的由自己一古脑地加倍还予他,好让小严再结婚时,秀兰无所歉疚。

外面的雨一阵大一阵小,还有洪水声。秀兰和小严谁也不想开口说话,谁也不想用无关紧要的话来打破这一幸福时刻。秀兰觉得一生中这是最快活的,和丈夫干那事都没有这么快活过。因为这是她一生中最最情愿把她的贞操献给的唯一一个不是她丈夫的男人。这是感激,更是感恩。她心里明白,女人要给的有两种,一种是自己所爱的男人,另一种就是十分感激的男人。

小严和妻子也没有这么欢快过,每次都是他主动,总有一种被强迫的感觉,这是他极不情愿的。仿佛洪水在暴涨,在蔓延。小严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居然被强迫地占有了秀兰,这也算是她对自己对她帮助的一种回报?在他独自与秀兰接触的时间里,他都未曾动过秀兰的一根发毛。他始终都把秀兰当作姐姐敬重,不得有半点非份之想。小严感觉到洪水在外溢,仿佛他和秀兰融为一体了。秀兰不住地用一种激情告诉他,他是她最需要的男人,当然在不可抛弃自己丈夫的前提下。洪水决堤了,铺天盖地地向他和秀兰涌来,他和秀兰被淹没在洪水之中了……

只有死气沉沉的夜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风言风语早就刮进了秀兰母亲的耳朵里,听信风言后的她或许更早就预料到事情的真实性,或许更早就希望这一事实的到来。她同样对小严也有一种歉疚感啊!自己的女儿刚刚嫁过去就死了,对得住勤劳朴实的小严吗?她一生只生秀兰和秀珍姊妹二人。秀珍夭折,自己的丈夫也过早去世,这以后唯一的依靠便是女儿秀兰了,而女婿又患起这种病,秀兰一家都自身难保,她开始考虑自己以后的日子。

秀兰的母亲独自去探视了一下女婿,她让秀兰和小严下次再去,这次她一人去就行了。在龙奎山住院的近两年时间里,岳母累计去探视最多五次,因为她年纪大,坐不了车,加之也不识字,更不懂探视的规矩。秀兰每次不让她去,让她在家照看女儿苗苗就行了。

岳母去探望女婿,估计没说多少话,老早就赶回来了。她喜滋滋地说奎山的病看样子几乎好了,医生让他继续住一段时间就准备出院。

凌晨近四点时,医院通过他们入院时留下的电话号码通知他们:让龙奎山的亲属到104病院精神科去一趟。

大家都感到惊愕万分,不知怎么回事。

岳母、秀兰、小严都赶到了104病院精神科。一个噩耗向他们传来,龙奎山于凌晨三时四十五分左右撞墙自杀而亡。

主治医师问及龙奎山的岳母,让她把昨天探视时对龙奎山说的话重述一遍。

岳母惊恐万分,悔恨不已,声泪俱下地说:昨天探视时,我只是说了一下让秀兰和小严一起生活,好方便以后照料他。

秀兰的妈总担心自己老了时无依无靠,又舍不得这个勤劳善良的女婿小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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