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背影

钱雨安

那些经时光酝酿的温热过往，在记忆中开出了一朵朵斑斓的花，我想记载，于是我提笔写作……

文字是最好的倾诉，是心灵深处的声音。温婉如水的江南小城，细雨蒙蒙的古镇小巷，人来人往的市井街道，总有能使我创作的东西。也就是这些零零落落的琐碎，细枝末节的小幸福，柔软了尖锐张扬的青春，让我怀揣着的梦想与希望，像是一个个葳蕤的盛夏，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只有动之以情的写作才能动人以情。”带着对写作的热爱，把自己的一丝一绪以一种美好的方式记录，哪怕天地浩大，哪怕未来荆棘丛生，能有幸与文字携手前行，依然感到温暖如初。

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

好久好久了。

还记得她的背影么？

不曾……注意过。

那个陪伴了我十几年的人，那个跟在我身后，让我从步履蹒跚的孩童成长到鲜衣怒马的少年，自己却从神采奕奕到白发苍苍的人，我却再努力，也记不清她的背影了。

奶奶再三电话邀约，我却始终因学习忙而推脱了过去。那日她又来电话，我正因一道题急得跳脚，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听到她在那边弱弱地说：“你最爱的橘子熟了，能不能什么时候回来一趟，我采橘子给你吃。”语气几近恳求。

我看看眼前的作业，又想到近期有几场考试，本想着拒绝，嘴却先大脑一步：“好。”

听着奶奶在那头欢喜的语气，心口像被针微微刺了一下，不痛不痒，却又在那一瞬间生疼，蔓延到全身。

黄漫阡陌，金染山坡。瓜果成熟的气息，伴着秋日微带凉意的清风，莫名使因学习考试压力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奶奶拿了竹篮，与我一道穿过棵棵被果实压弯枝条的树，穿过纷纭混乱的色彩。

“你在这儿不要动，我去采橘子，到时候你可别吃撑了啊。”奶奶今日心情没来由的好，一路哼着小曲，步伐轻快。

我坐在田埂上，支着下巴，看她因脚下的枝条而走得步履蹒跚。她仰头看着树，踮起脚，伸直手臂去够那橘子，扯着枝条左右摇晃，肥胖的身子因那惯性，也来回不定，本来滑稽的动作，竟生出几分心酸。

注视了许久，看她身形摇晃，看她采下橘子，看她因不断努力去够而冒出的细小汗珠，看她竭尽全力，只为满足我小小的馋欲。没来由的，想到朱自清的《背影》，那父亲也像此时的奶奶，挣扎着爬上月台的背影，东摇西晃的背影，送别儿子时落寞的背影。现实与虚幻交织，鼻头酸酸的，我知道，一种名叫感动的情绪，在我的内心深处发酵，升腾。

那是我第一次仔细地观察奶奶的背影。

然后我起身，说：“我来帮你，你先去歇会儿。”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她眼角的泪光。

她一直都是这样，远远地注视，远远地观望。我学走路，她谨慎地盯着我的背影;我上学，她千叮咛万嘱咐，看着我的背影消失在校园中;我与她争执，转头发现她仍在注视我的背影，眉眼间俱是悲伤。

背影就在眼前，爱，就在眼前。珍惜那段有她背影的日子，好好地去爱，去感激，去关怀一个呵护你背影十几年如一日的老人。

请用力地抓住眼前的背影，眼前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