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语境中的批判的地域主义

周超

摘要 本文通过对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的研究，阐述"批判"一词的哲学内涵，并探讨当前全球化语境下批判地域主义的设计原则。

关键词 法兰克福学派 批判 地域主义 原则

当全球化的浪潮席卷整个世界且一浪高过一浪的时候，地域主义似乎逐渐成为与全球化对抗的另一个时髦字眼。在形形色色的西方建筑思潮中，地域主义作为一支独立的呼声，从上世纪人们对现代主义反思之际便开始了其艰难的探索。世界范围内不仅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地域主义作品，而且在理论上，地域主义走向了"批判"的精神。

"批判"的内涵

"批判的地域主义"是由著名建筑理论家亚力山大·仲尼斯（Alexander Tzonis）和丽安·勒洁维 （Liane Lafaivre）于1981年首先提出的。他们指出：通过使用"批判的"的，地域主义应看成一种机会，而不是一种反面的限定①。这样看来，"批判的"一词表明的是一种积极的态度挑战了陈旧的地域主义观。

为了更深入的研究"批判"的内涵，笔者试图从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的"批判"入手。法兰克福学派是西方社会人本主义思潮的一大派别之一，产生于20世纪20、30年代，他们的社会批判理论涉及哲学、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和文化学等众多领域，而且在不同阶段，不同的思想家的观点也不尽一致。但总的说来，他们对工具理性、资本主义社会以及科学技术等等的批判都是受批判理性所主导的，这种批判的理性观是从德国唯心主义哲学特别是黑格尔和马克斯·韦伯以及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继承并发展而来的。

"批判的地域主义"虽然未形成专门的理论和体系，但其批判观却受到了法兰克福学派的批判观的影响。"批判"首先是一种认识事物的态度。法兰克福学派的代表人物霍克海默指出，哲学上的批判并不意味着对事物进行单纯的驳斥和否定，是一种理智的、最终注重实效的努力，而并不满足于接受流行的观点行为，不满足于不假思索的、只凭习惯的接受社会状况的努力；批判指的是区分对象和本质的努力，是考察事物基础的努力②。因而，批判包含了价值重估的过程，是对思维习惯和陈腐的教条提出挑战和批评。"批判的地域主义"带着强烈的批判色彩，意味的一种努力的方向；它有着双层含义方向，既是对现代主义的反思，对国际主义的千篇一律、毫无个性的批判，同时又表明它于其他的地域主义是不同的，要重新思考地域主义的本质，以新的价值观重新评估地域主义。但是必须指出，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批判是一种辨证思维，批判和继承是辨证的矛盾统一的关系。而法兰克福学派却没有真正懂得批判和继承的辨证关系，最终走向了形而上学的否定观和全盘否定观。所以对于批判的地域主义而言，必须具备批判的辨证思维，必须继承现代主义，毕竟它是从现代主义发展而来。

另一方面，法兰克福学派通过队科学技术的批判来批判资本主义制度，探讨在发达的工业社会，科学技术如何成为一种新的控制形式，并造就单面社会、单面人和单面思维方式。法兰克福学派活跃的时代是现代主义建筑运动轰轰烈烈的时期，他们批判的日益发达的科学技术确是现代主义建筑运动产生的根源之一。当法兰克福学派淡出历史舞台的时候，科技的发达已经引起全球化现象；在思想文化领域包括建筑界产生了后现代思潮，对现代主义进行强有力的批判。批判的地域主义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它的批判观的根源是对全球化导致的"文化趋同"的不满。然而，批判的地域主义并不矛头指向科学技术本身，实际上也不需要。因为像法兰克福学派那样将矛头指向科学技术本身是错误的，是反科学技术的，是无法解决"单面"矛盾的，而经济的全球化是科学技术发展的必然，是无法逆转的潮流。但抵制全球文化的趋同，却是可以努力的-这是批判的地域主义的目标所在。肯尼斯·弗兰姆敦（Kenneth Frampton）在《现代建筑-一部批判的历史》中对地域主义和世界文化做出了精辟表述："培育一种抵抗性的、能提供识别性的文化，同时又小心翼翼的吸收全球性的技术"，"地域主义能够在本身固有的基础上去重新解释世界文化"③，为维持批判的地域主义和全球文化关系的平衡指明了方向。

"批判的"设计原则

"批判的地域主义"决不是一种全新的建筑思想，它是现代建筑的一个分支。它由现代主义建筑发展而来，并没有颠覆现代主义设计原则，相反，却是对现代主义设计原则的有益补充和更正。现从场地、美学和建造三个方面分别讨论批判的地域主义的设计原则。

批判的地域主义反對现代主义追求工业化而将场地推平和导致的场所感的缺失，主张尊重环境，依据环境特点进行设计。"批判的地域主义与自然维持一种更为直接的辨证关系" ○4，这种关系暗示既非推平场地，也非毫无变化的嵌入场地，而是创造一个能容纳旧场地历史的新场地。例如，西扎以周边建筑的轮廓线作为设计的控制线来寻求与环境的呼应，提契诺的建筑师结合地形的起伏使建筑成台阶状。不同的建筑师对环境的反应和处理不尽相同，但凡是成功的地域主义作品都会塑造一个新场所，既能展示个性，又能让人有跨越时空之感。奥利欧·加尔费第设计的贝林佐纳古堡艺术馆是一件优秀的范例。建筑师设计了一条水平通道和一条垂直通道，用水平通道解决城市中心和通往山顶的电梯入口的矛盾，用垂直通道解决电梯入口和山顶电梯出口的矛盾。古堡艺术馆正位于上顶上。穿越两条通道，犹如穿梭时空，建筑则成了大山不可分割的有机组成部分。

不同于狭隘的地域主义用符号或拼贴手法，"批判的地域主义"提倡美学上的"变异"手法。"变异"本是生物学的术语，是生物进化演变的普遍规律。生物的变异使个体发生了形态的改变却保持内在的同一性和相似性。美学借用了"变异"这一词语，强调审美客体的内在延续性：当形式发生了变化，空间秩序和形态却与传统有相似性。变异用抽象代替具象表达，对几何形体进行解构和重构，才有可能摆脱具象的形的限制，创造出人意料的效果。在拉菲尔·莫尼欧设计的罗马艺术馆中，变异的手法是通过两套变位的网格的矛盾体现出来的。建筑运用地域的传统材料，古罗马的拱券，但在规则的网格体系中进行变为产生一套新的网格，通过网格的并置，产生了戏剧般的效果。

结语

批判的地域主义的实践，还刚刚起步，存在很大的局限性，在城市方面研究尚不充分。亚力山大·仲尼斯和丽安·勒洁维曾指出，"批判的地域主义是任何一种人道主义建筑学通向未来所必需跨过的桥梁" ○5，这种客观态度颇为鼓舞人心。然而，批判的地域主义提供的只是一种指导原则，而不是一个式样，这是批判的地域主义与其他的建筑思潮的本质不同。

注释

1 李晓东.从国际主义到批判的地域主义.建筑师65期

2 陈振明.法兰克福学派与科学技术哲学.P59

3 Kenneth Frampton.现代建筑-一部批判的历史.P395

4 Kenneth Frampton.现代建筑-一部批判的历史.P389

5 Kenneth Frampton.现代建筑-一部批判的历史.P93

参考书目

[1] 陈振明.法兰克福学派与科学技术哲学.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2

[2]Kenneth Frampton.现代建筑-一部批判的历史.原山等译.1988

[3]李晓东.从国际主义到批判的地域主义.建筑师65期

[4]王受之.世界现代建筑史.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9

[5]丁沃沃，张雷，冯金龙.欧洲现代建筑解析--形式的逻辑.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