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包理论的推演与企业供应链管理变革

（天津师范大学管理学院，天津300387）

21世纪的供应链随着移动互联技术的跨界结合得到质变般的升华，无论是从企业内部，还是拓展到企业外部，供应链的理论和技术都推动着企业及行业间的变革与优化整合。其中，经过归核化概念的认同，作为企业变革延伸战略的外委化现象愈加成为企业关注的焦点，不仅促使企业在组织结构上形成重组，也让企业在供应链前后成为核心关键位置。由于外包范围的延展程度不断扩大，涉足领域不断丰富，因此行业间的交叉商业行为促使外包理论的立体化与多层次联系更加紧密。随着时间的变迁，外包理论的演变正沿着交易成本论、比较优势论、价值链的传统经典架构逐渐向核心竞争能力、网络虚拟化、供应链竞合论丰富、成形。在新格局下的供应链管理领域变革中，梳理企业外包理论的衍化、研究企业的外包行为、透视第三方物流（3PL）提供外包服务类别就显得尤为重要。

1 奠定外包理论基础的经典体系

1.1 交易成本论是外包行为的溯源根基

交易成本理论是美国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的一个重要分支，集大成者均为经济学界的知名人士，例如科斯、威廉姆森和诺斯等人，交易成本理论是最早与企业外包行为相交织的学术基础。罗纳德·科斯早在1937年发表的《企业的性质》一文中指出，市场是由三大主要成本类别构成的——一是针对实体制造环节随着生产流程的进行而发生的“生产成本”，这类成本亦包括外包采购成本；二是基于不确定因素和信息不对称的影响，市场交易过程存在一定程度破坏契约的现象，这种造成的损失形成了“机会成本”；三是企业间的销售与采购过程中对合同细节谈判时或者监督合同合理运行时的“交易成本”。[1]交易成本往往随着外包供应商与企业客户之间的相互博弈增加了市场交易的复杂性与不确定性。[2]

20世纪70年代，交易成本理论的应用为企业变革实现了指导和推动作用，其中最重要的贡献者莫过于威廉姆森，根据其对交易成本的分析，任何一个通过合同与契约构成的组织问题，都可以通过交易成本的关系实现最优化的组织管理。所以当企业组织采取外包行为还是自制商品或服务时，就能通过交易成本进行非常清晰的模拟对比：当组织内部运营成本远大于外包的交易成本时，企业必然选择外包；反之，只有当外部交易成本高时，才会促使企业决定扩大内部生产边界，实现自制和内部关联交易。

当经济开始融入移动互联技术，在线销售、3D打印、移动采购、虚拟制造等新特征迫使企业组织内部的运营模式相应发生结构上的调整，这些被新型信息技术冲击而引致的新业务与新的物流服务内容得到了量变与质变效果，反映出企业在外包过程中搜寻、获取以及发布产品与服务信息的成本极大降低，换言之，降低了外包领域交易成本。如果此时企业内部生产与交易成本逐渐增长时，企业组织就会通过市场寻求获取最优资源，促使外包行为更加繁荣。

从最新的《2015 THIRD-PARTY LOGISTICS STUDY：The State of Logistics Outsourcing》研究报告中亦能看出外包行为在物流及供应链管理领域中的兴盛趋势：该报告中，根据对全球托运人的调研结果，73%的托运人和77%的3PLs彼此对双方之间开放、透明、有效沟通感到满意，通过外包服务，企业（托运人身份）的平均物流成本获得了9%的下降幅度，其中平均库存成本降低了5%，并且在外包合作领域中涉及的物流外包服务呈现出更加多元和更加广泛的趋势（表1）。[3]

表1 企业外包范围更加宽广的物流服务

1.2 比较优势论奠定了国别间外包行为的无疆界基础

大卫·李嘉图的成本比较优势理论奠定了他在国际贸易问题研究上的地位，其对国别间贸易与生产结构布局选择的论述给出了清晰的描述与解释，由此倡导各国应该遵循本国发展具有地域优势的产品与服务。赫尔斯基·俄林通过《地区间贸易和国际贸易》一书，不谋而合地与李嘉图证实了国别间的贸易活动受制于各自国度内商品生产的比较成本，他们称之为“国家的资源禀赋”。在此前提下，俄林强调，尽管竞争使得不同国家和地区的要素价格呈现一致化倾向，但是贸易过程中所发生的商品跨国运输成本（包括贸易壁垒方面）是不同的，进而导致原材料和商品价格在原产国和消费地之间的价格差距逐渐增加。导致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有：拥有自然资源的原产国与消费地之间存在或远或近的距离，这是不可否认的；随着技术的发展，运输这些自然资源和产品的工具呈现出地域差异化。这些因素均会导致国别间的工业结构布局和成本总额，当成本效益需要做出平衡时，一个国家总会只生产本国成本总量与结构最低的产品和服务，换取他国成本优势产品，而弥补本国的资源不禀赋产品。当然产品的涵义既包括最终消费品，亦包括原材料、产成品和各种中间产品，形成跨国公司跨国生产过程中的外包理念雏形。跨国公司纷纷在中国及东南亚各国寻找OEM工厂就是上述“外包化”理论的现实写照，例如苹果公司选择了富士康等公司契约化生产电子产品。

1.3 价值链理论划清了外包资源间的界限

1985年，“产业竞争战略之父”、美国哈佛大学教授迈克尔·波特（Michael E.Porter）由于提出价值链（Value Chain）理论奠定了其战略管理研究地位，并著书《竞争优势》，以此识别企业的基础活动和非基础活动，找寻创造更多的顾客价值途径。

在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每个企业都在构筑自己的竞争优势，但任何企业都不可能长久在具体某个领域持续保持领先，这就决定了每个企业保持或加强基础活动时，会把一些竞争力相对薄弱的支持性活动转移出去。而处于企业收益边缘化或者成本不易控制的活动，就会随着企业的战略选择从内部价值链被拆分，继而从市场中获取专业性的支持，如物流服务的仓储、运输和货运代理等活动被独立出来，形成物流与供应链管理外包业务；而将人力资源管理、法务、培训等工作外委化，由外部专业化的市场机构来承接，自然促就了业务外包呈现多行业、多元化的发展趋势。因而，公司组织的战略理念和组织结构的变革行为对提升核心业务的市场竞争力尤为重要，要么加强管理，要么注重核心业务，继而将非核心能力的业务实施外包。

在日益复杂且层次叠加的价值链上，企业组织可以在其中的某些环节拥有相对优势的竞争力，而不会也不能在所有环节上都具有绝对优势，基于价值链的外包分析代表了企业所青睐的细碎化的供应链服务战略则成为必然。同时，波特赞同纵向联系的企业价值链与供应厂商、销售渠道价值链之间的纵向结盟，因为最终结果都是通过协调和合作获得最大化的竞争优势。早期的企业单体间的竞争，已经演化为产业供应链间的竞争，更加折射出产业价值链之间的竞争。

图1 供应链与价值链的对应关系

2 核心竞争力——扩延化的概念升华了外包内涵

外包行为的规模化应用受益于“核心竞争力”战略化的思维。核心竞争力理论及其发展动态是使外包的战略地位得到迅速提升的原因之一。通过外包战略，组织内部的有效资源能够归集到拥有市场竞争优势的核心业务与产品，有力践行着组织核心竞争力战略；同时，外包战略联盟导致的优势互补，能够更好地帮助企业组织强化核心竞争力的产品与服务。

1990年，普拉哈拉德（Prahalad）和哈默（Hamel）合作提出了“核心竞争力（Core Competence）”这一词汇。[4]四年之后，二人在《竞争大未来》（Competing for the Future）一书的合作中，把核心竞争力概念具体应用到战略管理行为中。[5]他们认为，当管理者分清支撑其企业运行的所有业务之后，就可以分析出哪些业务能够为企业提供最优竞争优势。按照普拉哈拉德和哈默的定义，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核心竞争力是“组织中的一种积累资源”。而这种积累资源既包括技术专利，又包括管理职能、业务流程或者一种企业的经济组织能力。[6]如何将这些积累资源变换成核心竞争力，普拉哈拉德和哈默将企业视为大树，而果实和叶子分别代表企业的最终产品和服务，树枝起到战略业务单元的作用，树干则是每棵树有别于其他树木有效优势的核心产品，它支撑了产品与服务；作为核心竞争力的树根则更好地解释了企业实行业务外包战略的动因所在。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多元化经营行为的魅力开始递减。

一方面缘于市场开始崇尚更加专业化的公司，那些规模虽然不大，但是专注一项核心业务的企业在市场中获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功，根据文献资料的纪录，有80%的成功企业是通过核心扩张完成盈利性增长的。这在世界著名咨询机构贝恩公司的一项研究中也得以验证，其对在10年中每年至少获得5.5%增长的企业进行分析时，发现大约80%的持续价值创造者（Sustainable Value Creators，SVC）都具有单一且拥有强大市场领导地位的核心业务，而这些核心业务是这些持续成长者盈利性增长的主要源泉；紧随其后约为17%的成功企业拥有多种核心业务，集团性或者高度多元化经营的企业，在业务持续增长的表现中，比例仅为5%（图2）。[7]

图2 核心业务的关注对企业价值的贡献对比

另一方面，多元化的盲目扩张导致管理力量分散，原来在核心业务上的管理优势无法继续，而新业务的管理经验不足，又无法有效处理多元化扩张产生的风险与危害，最终导致核心主业的市场占有率不断下滑，此例不胜枚举。这里并不是对多元化战略的否定，而是说明核心业务的成功才能获得多元化战略实施的基础，避免发生战略重心的本末倒置。招商局物流集团（以下简称CML）的业务归核就是典型的佐证。从早期的蛇口工业区汽车运输公司转型成为一个物流集团，其竞争优势在于归核化整合与专业化承接外包服务。在经历了多元化战略后，CML开始调整业务范围，回归核心业务，不断剔掉历史沉淀发展过程中的非相关多元化业务，增强了自身核心业务的物流行业地位。

图3显示了CML业务整合前的业务类别，多元化投资与扩张使CML涉足了诸多领域，甚至进入了城市公路客运业务。到2006年底，由于历史原因的多元化运营造成了CML资源的过度分散，核心主业没有提供理论意义上的盈利贡献，增长速度有所放缓。为了回归并突出主业，重塑行业领导地位，2007年招商局集团对CML进行公司变革改造，实施瘦身战略，将石化业务转售给中海油集团，将包括迅隆和安达客运在内的客运业务剥离，重点扶持发展3PL物流业务，为CML进一步在全国范围内的物流业务拓展创造了优良的基础。[8]

图3 CML业务构成

3 归核与外包的发展趋势

2015年颁布的《国务院关于促进服务外包产业加快发展的意见》中提到了“到2020年，服务外包产业国际国内市场协调发展，规模显著扩大，结构显著优化，企业国际竞争力显著提高，成为我国参与全球产业分工、提升产业价值链的重要途径。”[9]此政策的出台，就是为中国企业能够逐渐适应未来信息技术、设计与研发、互联网、交通物流、科技服务、批发零售、金融服务等领域的外包服务提供顶层政策的全面支持。同时国家要求相关部门要将服务外包产业集聚区的基础设施，以及企业的技术、管理和商业模式创新项目等纳入“十三五”相关规划。这进一步说明了我国在加速发展外包产业领域的强烈意愿。

在移动商业和大数据的新环境下，外包和所引发的企业变革将会出现新的发展趋势。

3.1 核心业务逐渐收窄，核心竞争力更加专注和增强，并以平台化结构展现

网络经济和移动商业的大环境，促使社会分工进一步加剧，为了获得更高效率的执行力和更强大的核心竞争力，主营业务的发展能力越来越被企业家所看重。价值链中的支持性活动也随之越加细分化，基础性活动被逐渐缩小，即所谓的核心业务逐渐向中心化收窄，企业的专长向深度发展，收缩宽度和广度，结果就是核心业务在市场中越来越有竞争力。同时，竞争形式由传统的企业间转向更加核心化的供应链平台竞争。

3.2 行业渗透率提高，外包范围经济边界扩大

外包引发的众多服务供应商开始向跨行业领域发展业务，开拓客户，而不局限于原先本行业内的企业群。这种行业渗透率提升的外包服务行为直接佐证了第一条发展趋势，即核心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更加凸显，而服务供应商的承接外包的竞争力也获得了增强。这是符合辩证关系逻辑的。在经济学领域中，这称为范围经济的边界被扩大了。外包被赋予了更广泛的领域。

当移动互联逐渐盛行后，云平台计算由于虚拟化的融合创造了崭新的操作运营模式，将成为移动互联情景下外包的新模式。此时，每个企业所采用的外包服务商的数量将急剧增长，从而云机器人的出现产生新的外包领域。

3.3 外包市场资本填充比例将会持续高涨

2015年，基于多方外包云计算模式的外包合同金额将超过1 000亿美元。[10]外包业务份额的逐渐增多，直接意味着外包所产生的服务金额比例愈加高涨。尤其是商业、工业繁衍出的金融外包服务业领域，由于乘数效应的作用，这些资本将会成倍地放大、作用于产业与金融市场。在某种程度上说，外包的未来将会使金融服务领域发生深远的变革，例如移动支付将会彻底改变人们消费的理念与行为。

［1］ RONALDC.The Nature of the Firm[J].Economics，1937（4）：390.

［2］ VINING A，GLOBENNAN S.A Conceptual Framework for Understanding the Outsourcing Decision[J].European Management Journal，1999，17（6）：645-654.

［3］ LANGLEY C J，Capgemini Consulting.2015 THIRD-PARTY LOGISTICS STUDY：The State of Logistics Outsourcing[EB/OL].（2015-02-25）[2015-03-19].http://www.capgemini-consulting.com.

［4］ PRAHALAD C K，HAMEL G.The Core Competence of the Corporation[J].Harvard Business Review，1990（68）:79-91.

［5］ HAMEL G，PRAHALAD C K.Competing for the Future[J].Harvard Business Review，1994（3）:122-128.

［6］ 成思危.中国企业管理面临的问题及对策[M].北京:民主与建设出版社，2001：57-66.

［7］ 克里斯·祖克，詹姆斯·艾伦.回归核心[M].吴彤，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2:35-37.

［8］ 招商局物流集团公告[EB/OL].（2007-10-22）[2015-02-14].http://www.cml-1872.com.

［9］ 国务院.国务院关于促进服务外包产业加快发展的意见.[EB/OL].（2015-01-16）[2015-03-16].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5-01/16/content_9402.htm.

［10］ STEPHANIE O.10 Outsourcing Trends to Watch in 2015[EB/OL].（2015-01-05）[2015-03-03].http://www.cio.com/article/2864429/outsourcing/10-outsourcing-trends-to-watch-in-201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