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革命与新常态背景下的新产业生态系统*

2016-02-17 02:55王大林,杨蕙馨
广东社会科学 2016年1期
关键词:制造业模块信息



信息革命与新常态背景下的新产业生态系统*

王大林杨蕙馨

[提要]当前,我国经济发展中面临着一些新挑战,导致“新常态”下经济增长趋缓。然而,随着信息化技术带来的“第三次工业革命”的产生,一些由技术现实驱动的产业业态变迁也应运而生。本文立足技术发展趋势,在既有理论基础上,试图详细阐述“新产业生态系统”的内涵和作用机制,“新产业生态系统”为我国进行产业结构调整、建立现代产业体系提供了一种可行的工具。

[关键词]信息技术新产业生态系统现代产业体系

一、引言

国际金融危机以后,各主要经济体进一步认清了实体经济的重要性,纷纷提出振兴本国制造业的发展规划。我国作为制造业大国和发展中大国,步入“新常态”后面临的背景更加复杂:第一,传统优势要素耗散,人口红利逐渐消失,尤其是人口政策导致的“未富先老”局面已经显现(王丰,2007;蔡昉,2010,2011)。随着劳动力成本上升,制造业当中的劳动力优势要素禀赋地位显著下降,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我国制造业的整体国际竞争力因此受损(车仕义,郭琳,2011;刘厚俊、王丹利,2011;马飒、黄建锋,2014),但是国民经济中的结构性矛盾明显,包括劳动力供求结构失调,三次产业结构不合理,服务业长期滞后等(江小涓,2005;刘保珺,2007),因此需要进一步产业结构调整,保持合理的经济增长,缓解并解决这些结构性矛盾。第二,虽然企业在面临劳动力成本上涨时,开始寻求创新(林炜,2013),但在国际分工价值链当中,中国企业大部分处于“微笑曲线”中低端的事实尚未得到明显改观(谭力文、马海燕,2006;杨蕙馨、王海兵,2013;王茜,2013),甚至存在 “悲惨增长”(卓越、张珉,2008)。当

前,世界各制造业强国提出制造业“复兴”计划,充分利用技术沉淀、专利与标准话语权、优势货币等手段巩固自身制造业地位(戴金平、谭书诗,2013;孟辰、卢季诺,2013;黄顺魁,2015),这意味着长期处于跟随学习地位的中国企业向价值链上游移动乃至国家产业结构调整、转型、升级所面临的“路径封锁”愈发严密,在高速的技术进步、人为的技术囤积、复杂的专利结构(Lloyd M、Spielthenner D、Mokdsi G,2011;Chia. T. H ,2012;Shaver L,2012)所共同形成的壁垒阻滞下,技术溢出效应在进入工业化中后期的国家呈现递减趋势(Murakami Y,2007;Motohashi K、Yuan Y,2010)。第三,新技术尤其是信息技术(例如大数据、物联网、云计算等)对人类社会的渗透十分广泛、深入,极大的改变了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对经济社会的影响相当深刻(沈苏彬、毛燕琴等,2010;梁柳云、王宁,2012)。信息的产生、处理、传输速度的空前提高以及成本的空前下降,使经济活动受到的地域距离和组织形态限制大大降低,带来了明显的配置效应,规模经济的起点在不断下降(戚聿东、刘健,2014)。这个现象不仅使生产、分配、创新等网络的外延和边界大大扩展,而且进一步细化了专业分工,促进产业衍生的同时也促进了产业融合(韩军,2011)。内外部环境的复杂性对我国建立现代产业体系、优化和调整现有产业结构提出了新的要求,需要一种新的范式来回答发展中遇到的新问题。大量既有研究从价值链构造、商业模式选择、要素禀赋变迁及其跨国流动等方面入手,试图推动我国经济发展模式转型,然而在新技术、新现象影响日益加深的背景下,仍然需要建立更有针对性的理论框架。本文旨在进一步探讨“新产业生态系统”模式(王海兵、杨蕙馨、吴炜峰,2014),从其产生的源头,阐述该模式的内涵以及发生作用的机制,为回答我国在建立现代产业体系过程中遇到的新问题提供有益的参考。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构建现代产业发展新体系研究”(项目号13&ZD019)、教育部创新团队“产业组织与企业成长”(项目号IRT13029)的阶段性成果。

二、“新产业生态系统”产生的理论与现实基础

“新产业生态系统”并非空中楼阁,而是基于现实、从既有理论演化而来、试图解构新技术、新现象的一种理论框架。

(一)“新产业生态系统”存在的现实背景

1.世界信息总量不断爆炸,中国是其中发展最为迅速的信息池之一

目前,人类的知识积累和信息创造速度达到了空前的规模,而我国飞速发展的经济需求和不断深入的信息化进程使中国成为世界上信息积累速度最快的国家之一。据研究机构IDC发布的报告“The Digital Universe in 2020”数据显示,2012年全球数据量高达2837EB,其中中国数据量为全球的13%,约364EB。IDC还进一步预测,以目前数据爆炸的速度判断,2020年全球数据量将达到近40ZB,其中中国数据量将占全球的22%,高达8.8ZB①,将成为世界第一大信息池②。

近年来的信息量爆炸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移动互联的快速发展,使创造和利用信息的地域限制空前降低。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32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中国互联网用户数量已攀升至5.91亿人,用户规模为世界第一,网络普及率为44.1%,而新增网民中有70%来源于手机用户③。这表明移动通信网络的迅速扩张正在极大地改变中国国民获取和处理信息的传统方式。据中国电信研究院的统计,2012年中国智能手机出货量达到2.58亿部,已占到全部手机出货量的55%,继2010年欧洲、2011年北美后,也进入智能手机为主的时代④。这两方面因素的综合结果,就是互联网络信息的覆盖全面化和终端的高度智能化,从而显著降低了国民获取和处理信息的成本。

2.“移动互联”趋势深刻改造着人类生产生活的面貌

移动互联是信息技术进化至现阶段的突出表现形式,例如应用广泛的智能设备、移动通讯设备等。移动互联的趋势进一步发展,将融合电信、电视、互联网形成下一代互联网络,可承载的信息量十分庞大,足以支撑起整合着越来越多智能化模块的物联网技术,向广域、泛在方向进一步延伸。互联网本身特性的变迁将带来新的运算模式升级,打破传统网络的计算、储存单元由于物理上隔绝而导致的“各自为战”局面,采用云计算方式来挖掘、处理、储存信息。云计算与爆炸式的数据增长“大数据”互为表里,网络中的信息不仅是存量和流量空前提高,挖掘和处理信息的能力也将显著增长,从而体现出大数据的真正威力。

信息网络的物理载体进步之一,就是物联网技术的出现。这种技术使网络的覆盖的深度、广度较之现有互联网有了质的飞跃。“物联网”(Internet of Things),顾名思义就是“物物相联”的网络。这种技术以无线射频识别(Radio-frequency identification)为基础,将传感器、CPU、全球定位装置等智能模块整合在其他产品上,组成“智能物品”(smart things)的互联网络,智能物品之间以传感网(自组织的无线射频信号网)的形式相互链接,传感网中的某些模块可以接入泛在网(互联网、移动互联网等),进行远程的、实时的信息反馈和信息控制。智能工厂、智能家居、乃至智能社区等,都是当前物联网的具体表现形式。随着电视广播网络、移动通讯网络、互联网络的传输数字信号逐渐统一,信号的传输网络承载能力(带宽)不断提高,应用软件与IP技术能够适应不同业务、软硬件环境以及通信协议,多种信息将集成、整合在更加广域、泛在的网络之中,届时现有物联网产品(智能化模块)将进一步突破射频信号覆盖范围,向着更加广泛、更加普遍的方向演进。事实上,目前一些产品已体现出物联网泛在化程度不断加深的趋势——苹果、谷歌等企业生产的可穿戴产品(iWatch、谷歌眼镜等等)已经突破传统智能模块利用无线射频、激光感应、二维码扫描等技术进行数据链接、交换的局限性,能够进入更加广泛的移动互联网络,从而真正实现物联网“物与物互联、人与物互联、人与人互联、随时随地互联”的“泛在性”特色,实现“智能工厂/家居”向“智能城市”乃至“智能世界”的变迁。

泛在的物联网通过“智能模块”的“触角”来“感知”整个世界,获取和储存信息,其“无处不在”的信息捕捉能力使人类获取的信息总量不断以“爆炸”的方式产生。显而易见的,人类已经迎来了“大数据”时代。2012年,美国政府发布了《大数据研究和发展倡议》(Big Data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Initiative),将数据看作是“新的石油”,认为大数据蕴藏着巨大的经济价值和增长潜力。庞大的信息量自然包涵非常高的信息熵(Entropy,即信息混乱程度),而从复杂混乱的信息中提取出有对人类经济活动有价值的信息,正如利用原油提炼出燃烧效率更高石油及柴油,成为驱动未来经济增长的“源动力”。如此庞大的处理需求对现有互联网络的信息承载、传输、处理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战,于是由分布式计算、并行计算、网格计算等技术演变出了通过网络提供廉价的、具有弹性的计算模式——“云计算”(Cloud Computing),按照美国国家技术与标准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Standards and Technology)的定义,云计算的本质是:“按照需求的自助服务(on-demand self-service)、广泛的网络接入(Broad network access)、资源池中的信息富集(Resource pooling)、快速弹性(Rapid elasticity)、定制服务(Measured service)”,可以提供“软件即服务”(SaaS)、“平台即服务”(PaaS)、“基础设施即服务”(IaaS)的服务模式。⑤这种商业化的信息利用方式可以充分调动大量计算机、服务器、储存设备组成的资源池,为使用者按需求、按容量提供可分割的信息处理服务,使互联网络的信息服务能力空前加强 。可以说,云计算服务模式为使用者提供了更为廉价、高效的信息处理和使用条件,使网络中的海量数据更具利用价值,降低信息熵的成本大幅下降,具有深刻的经济意义。

(二)“新产业生态系统”产生的理论脉络

利用“生态”视角研究经济问题的尝试在19世纪已经初露端倪,在20世纪中后期,这种尝试逐渐开始流行。尽管由于人类活动的复杂性,此类视角饱受争议,然而人们熟知的“产业链”理论,实际上继承了自然界中“食物链”的基本结构和思想,体现了生产—交换环节中的物质流动和信息流动(Albert Hirschman,1958;Stevens、Graham,1989)。随着研究的深入、技术的进步和分工的细化,一些基于产业链的新理论发展起来。

1.技术进步推动了产业链形成“模块化”生产网络

技术复杂程度高的产品,往往具有更长的生产链条,企业的“内部化成本”越来越高,必然会形成专注于某一部分生产的新的企业边界。随着产品技术标准在竞争中趋向于标准化、通用化,较小的市场组织通过协作,可以具有大型市场组织的完整功能,这些小的市场组织按照其产品或职责功能形成“模块”,共同组成模块化生产网络(芮明杰、刘明宇,2006;郝斌、任浩,2007),越是复杂的产品,标准化需求越高,模块网络越复杂。由于相邻产业可能共享功能相似、具有统一标准的“模块”,从而促进了相邻产业以该“模块”为节点发生融合,并扩展网络的外延(朱瑞博,2003;周振华,2003)。“模块化”的产业网络并不是“无序”生长的,其中的“顶层统御规则”是“自然形成的技术特征”,内部各“模块”能够形成自组织,通过市场作用完成集成和共享(芮明杰、刘明宇,2006)。与自然界当中的食物网服从外生的自然法则不同,“模块化”网络当中的技术特征未必都是外生因素,但内部“模块”的关系和作用常常比较模糊,外部力量(比如政府)寻求介入干预时,常常无的放矢、事倍功半。

2.不同“模块”依据功能划分“角色”,形成“生态组织”——商业生态系统

“模块化”的生产网络揭示出,在现代复杂分工的背景下,企业应当充分发挥专业化优势,“嵌入”生产网络,占据一定的“生态位”。商业生态系统(Moore,1993)比企业生态位理论更进一步,提出了一种“商业领域中的有机形式”,在这个系统中存在着供给者、领先生产者、竞争者、以及其他参与者,它们共享同样的视野、远景、规划,在长期中发生协同进化。随后,有众多学者丰富了商业生态系统研究,虽然研究领域不尽相同,但该系统内角色的地位和作用逐渐确定下来——主要参与者为核心企业、主导企业、缝隙企业(Mirva Peltoniemi,2005),以及系统生存需要的支持性环境(如法律、制度、行业协会等),进入该系统的企业可以根据自身禀赋选择角色,并与其它角色进行合作和共同进化。核心企业是系统中最重要的角色,为其它角色提供存在的基础,其战略和行为完全控制着系统的进化方向。主导企业和缝隙企业都要依附于核心企业存在,其不同之处在于,主导企业在价值链上位置较高,尤其是具有很强的市场话语权,因此它虽不能左右系统的演化方向,但核心企业相当在意与主导企业达成合作甚至结成同盟,其利益与系统本身紧密相关,所以主导企业对系统的忠诚度与维护动机均比较高。而缝隙企业即如其名,处于价值链较低的环节,规模也相对较小,进入门槛较低且同质性较高,所以数量众多,竞争充分而激烈,单个缝隙企业对生态系统影响甚微,因此在面对冲击时,成为“缓冲器”和“风向标”,赋予了生态系统较强的适应能力和恢复能力。商业生态系统这种“各司其职、协同演化”的特点,明确解释了不同“模块”在生产网络中的地位和作用,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然而商业生态系统理论对企业本身的关注超过了对系统作用的关注,比较强调相对静止的“战略决策”,在市场特征、外部支持性环境等因素产生变化时,该系统的时滞也比较明显,难以全面把握冲击对系统内部造成的“形变”影响。

3.商业生态系统中的核心企业具有很强的“平台化”属性

商业生态系统中的核心企业是主导企业与缝隙企业存在的基础,换而言之,主导企业与缝隙企业与消费者市场的连接依存于核心企业,这就使核心企业具有了很强的“交易平台”性质——连接异质市场(例如供需双方)。许多具有相互连接性质的市场内部存在着正的消费外部性(网络外部性)——单位商品的价值/效用与市场上商品的数量成正比(Katz、Shapiro,1985、1986;),而在双边市场当中,分布在“平台”(交易场所/交易手段)不同“边”上的异质市场之间也存在着正的网络外部性(Armstrong,2006),由于这种跨边正外部性的存在,“平台”的准入性和吸引力成为关注的核心(Paul Belleflamme、Eric Toulemonde,2009),即设置合理的规则(主要是定价)吸引更多的异质参与者。双边市场具有明显的外部性特征,正是信息化技术深入渗透到产品功能与市场选择层面中所体现出的最主要现象,深刻影响着供给方的生产模式与消费方的决策模式。

4.从模块化的商业生态系统到新产业生态系统

在现有研究成果中,李晓华、刘峰(2013)已经认识到,一些产业的产业链形成了“相互依赖、复杂连接、自我修复、共同演化”的生态机制,他们采用了“产业生态系统”(非循环经济学概念)的说法,将这一生态机制定义为包含“创新生态系统”、“生产生态系统”、“应用生态系统”、“辅助因素”在内的互动有机体,对分工复杂、技术新颖的战略性新兴产业进行了分析。然而,该研究并未阐述清楚生态系统内相互依赖、复杂连接、自我修复、共同演化的原因(尤其是技术根源)以及外在表现(未给出明确的发展范式),存在进一步探讨的空间。王海兵、杨蕙馨、吴炜峰(2014)明确了从全球价值链向新产业生态系统演进的过程,将“新产业生态系统”定义为“以消费者体验为起点、以产销合一为特征、以企业共生共存为目标”,在演化过程中“逐渐加长加粗的价值链”,提出了“提供最终产品”、“用户体验第一”、“具有大量企业群落的多条产业链”、“具有上下游分布的产业集群”、“存在核心平台”、“软硬件一体化”等六个特征。该研究注意到了消费者需求变化、互联网技术发展、开源理念普及等因素在产业业态变迁当中的重要驱动作用,但侧重于从全球研发角度推进“新产业生态系统”形成,从而改变我国企业在全球价值链上的位置,对于“新产业生态系统”本身的剖析略显单薄。

纵观上述研究的理论渊源可以发现,“产业链”、“模块化”、“生态网”、“平台化”是这些研究的逻辑起点,将这些理论按照演进路径梳理起来,就可以在既有“新产业生态系统”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完善该范式的定义。通过理论路径梳理,结合王海兵、杨蕙馨、吴炜峰(2014)的既有成果,我们将新产业生态系统定义为“以满足消费者体验为目标,由主导性的核心平台连接着硬件(制造业)和软件(服务业)模块的共生型产业网络”,“模块”并不是单一的企业或产业,而是按照功能和地位划分的产业集群(集群内部存在竞争), 新产业生态系统的“可扩展性”特征鲜明,开放程度非常高,核心平台能够兼容功能各异的“模块”,以满足不断变化的消费者需求,整个系统共同面对异质的消费者群体,提供最终产品,形成协同进化的开放型整体。

三、“新产业生态系统”与我国现代产业体系的建立

我国建立现代产业体系的过程,就是以技术创新逐步取代廉价劳动力和资本投入,形成经济增长的新动力,使产业结构向合理化、高度化方向演进——从宏观上看,形成以服务业为主体的三次产业结构;从中观上看,制造业对劳动力和资本需求降低,演变成技术密集的高端制造业;从微观上看,企业破除路径封锁,向微笑曲线的两端攀升。

(一)新产业生态系统向泛在化演进,促使制造业走向高端化

随着物联网、云计算、以及大数据技术的发展成熟,泛在、万用的信息传输和使用模式正在逐渐形成,因此越来越多的行业开始向信息化、智能化演进,从而使“新产业生态系统”模式向着泛在化演进。

对于制造业而言,新产业生态系统是未来向高端化演进的必然模式。制造业涵盖了从简单的基本零部件加工到极为复杂的大型工业装备等跨度巨大的多个产业,传统意义上不同产业的技术需求和升级路径也大相径庭。例如,大多数零部件制造产业向高端演进的路径依赖材料品质的提高、加工工艺的改进,制造出更为精确、耐用的产品;而大型工业设备向高端演进的路径(虽然建立在零部件高端化的基础上)却更依赖长期、大量的使用经验,积累系统设计与整合能力,发挥出最优的整体功能。然而,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进步,“第三次工业革命”悄然产生,整个社会逐渐形成一张泛在、巨大的信息收集、处理、传输网络,各类制造业产品都将不可避免的成为该网络中的“节点”,必须满足该网络动态化、随机化的需求,才能保证网络的生命力与活力。无法满足社会信息网络需要的制造业产品,将会逐渐脱离整个社会无处不在的信息互动,难以抓住的“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机会,从高端制造领域被淘汰(甚至在传统升级路径上取得成功,也不能免遭噩运)。制造业企业随着传统路径发育的同时,必然也会被泛在的社会信息网络“捕获”,成为某种“新产业生态系统”的节点(初级表现为生产流程的智能化,深层表现为制造业产品整合信息模块,具有可扩展的服务功能)。

因此,“德国工业4.0”、“中国制造2025”等制造业振兴计划提出,制造业企业的生产、管理、流通过程以及产品功能的智能化、数字化是未来制造业高端化、柔性化的发展方向。泛在化的新产业生态系统是以满足消费者的最优体验、实现用户群体的潜在需求为导向,围绕核心平台连接起制造业与服务业,为异质的用户群体提供“各取所需”的“一揽子解决方案(软硬件一体化产品)”。从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技术的特征及发展脉络(包括数据库、信息服务平台、工业云、智慧社区等等)来看,泛在化的新产业生态系统的核心模块是承载大数据环境的云端设备(也就是云计算数据库的开发者/拥有者),制造业产品(硬件端)通过集成信息化模块,组成泛在的物联网络,将客观世界中的各类信息收集、处理、整合后反馈至云端设备,形成大数据环境;而各类“解决方案”的开发者(云服务提供商,也就是软件端)能够从大数据环境中获得数据并进一步处理,提供不同层次、不同领域的信息服务,大量的软件开发者为云服务商提供软件支持,实现不断扩展的服务功能;异质的用户群体可以根据自身需要,选择恰当的服务,并通过新产业生态系统相互链接、互动。这种泛在化的新产业生态系统无论与哪个产业结合,其基础结构形式如下图所示:

图1 泛在化的新产业生态系统图

(二)新产业生态系统可扩展性强,用户群体直接参与程度高,其配置作用刺激服务业迅速增长

信息技术诞生以来,制造业产品的生产过程及功能逐渐体现出智能化、数字化特征已是不争的事实。大量既有研究从信息化与制造业融合、造成制造业业态变迁的角度入手,对制造业企业的生产手段(技术融合)、制造业产品的实现形式(产品融合)、制造业企业的业务流程(业务融合)、制造业对生产性服务业的需求(产业衍生)等方面,提出了“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过程中依次递进的四个层面(或形式)。虽然制造业产品最终是为了满足一定的人类需求,但“两化融合”的逻辑仍然建立在“信息化为工业化服务”的基础之上,将制造业(工业化)作为“主要因素”或“实现目的”,而信息产业和生产性服务业(信息化)属于“从属因素”或“实现手段”,并没有将挖掘和满足用户群体的潜在需求(也就是信息要素存在的真正意义)看作信息化在经济学意义上的本质,反而沿用了大工业时代的惯例性思维模式,将信息化限制在一种“降低成本、扩张规模”的狭隘范围内,这样必然导致“两化融合”的逻辑对服务业的重要性估计不足。然而随着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技术的发展,信息具备了“无所不在、任意分割”的特征,为人们实现多元需求提供了必要条件,那种由工业化衍生出的融合逻辑在逐渐失效。为了满足不断显性化的潜在需求,必然需要一种以服务为出发点的新型逻辑——新产业生态系统(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制造业产品的价值链在系统中变得“微不足道”)。新产业生态系统脱离了“制造业产品”的局限,其信息化特征不是为了降低企业运营成本或者增加产品“噱头”,而是为了应对异质市场上不断涌现的随机化、个性化的潜在需求,以服务功能的扩展适应整个社会对制造业产品不断扩张的功能需求。

配置作用在产业链当中的直接体现,就是降低部分产业中的规模壁垒,使企业边界发生变化,进而促进生产性服务业的产生。然而,在新产业生态系统中,促进服务业衍生的逻辑不仅是企业边界变迁,更重要的是通过极强的可扩展性“兼容”潜在性、随机性、异质性的用户群体需求,在供需双方之间发挥极大的配置效应,导致服务业快速增长。由于新产业生态系统以用户体验为出发点,试图提供“一揽子解决方案”(最终产品),具有很强的功能可扩展性,这种可扩展性实际上是从泛在环境中获得巨量数据,将其梳理、整合,并按照异质用户群体需求分散出去的过程,从企业使用云端解决方案管理生产运营过程,到个人下载各类软件获得相应内容/服务(这种内容/服务往往与其他各行各业直接相关),其实质都是如此。在“可扩展”的条件下,异质用户群体与生态系统模块的交流十分迅速、频繁,甚至直接参与新产业生态系统的演化,所产生的巨量数据(反映不断变迁与显性化的潜在需求)直接刺激满足相应需求的各服务行业迅速增长。在人口红利逐渐消失、劳动力成本上升的背景下,这种配置作用能促使劳动力随着制造业产品功能的扩展,沿着不断延伸的价值链向相关服务行业流动(特别是为了满足显性化的潜在需求而产生的新岗位),而不是直接导致结构性失业或者滞留于制造业当中形成隐形失业,阻碍制造业企业向价值链高端转型升级。

(三)新产业生态系统 “协同进化”,有利于中国制造业企业发挥优势,削弱“路径封锁”

新产业生态系统的内部结构决定了系统具有“协同进化”的开放特征,第一,核心平台连接着制造业、服务业以及异质的用户群体,不同模块之间存在正的网络外部性,因此需要保持较高的开放度,维持生态系统的“新陈代谢”;第二,新产业系统提供的“最终产品”涉及行业众多,许多行业规模壁垒也比较低,所以产业链上的纵向一体化趋势较弱,模块中存在“粉碎化”的经济单元(甚至是自然人个体),分工关系复杂;第三,“粉碎化”的经济单元促使创新主体多元化,而且协同创新趋势明显;第四,核心平台作为实现“可扩展性”的唯一模块,自然控制住了整个系统的演化方向。对于中国制造业企业而言,新产业生态系统的开放特征和自组织模式削弱了国外先发竞争者的传统壁垒优势(例如工艺、制造技术、规模、市场标准等),有利于我国制造业企业在生态系统中充分发挥比较优势,占据高端制造行业的一席之地。

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的2014年数据显示,中国在技术研发领域追赶速度相对较快(主要表现为专利申请总数跃居世界第一、增速最快、专利结构优化、国内申请人比重持续上升),但与美国、日本、德国等制造业强国相比,仍具有一定差距(主要表现在专利产出效率较低、应用率较低、境外申请数量较少、国际影响力不足、原材料工艺/精密加工/系统设计与整合等传统领域历史积累仍然相对较低)。国外先发竞争者主要通过技术积累、规则/标准设计、专利壁垒等手段(也有通过既有市场地位进行串谋的行为,但容易涉嫌不正当竞争)封锁我国(包括其他后发国家)制造业企业的升级路径。然而在建立新产业生态系统所需要的信息模块领域,我国企业的竞争力相对较强。德国弗劳恩霍夫应用研究促进协会(Fraunhofer IAO)报告⑥显示,中国企业在与“工业4.0”息息相关的关键技术领域取得了长足进步,在部分关键领域已经积累出一定的技术优势。中国企业不仅年度专利申请数量跃居世界第一(2013——2014年数据),而且获得应用的授权专利数量已上升至世界第二位(仅次于美国)⑦,优势领域集中在网络拓扑结构、节能组网模块、射频识别设备等等,与美国(云计算模糊算法、网络进程控制、无线通讯标准、集成电路设计、射频信号标签等等)和德国(信号控制设备、信息产业标准、射频信号识别等等)形成了比较明显的优势互补。这些优势有利于我国制造业企业抓住“第三次工业革命”时机,充分发挥国内迅速成长的信息技术环境优势和市场环境优势,嵌入到制造业和服务业共同形成的泛在化新产业生态系统中来,从而在相当程度上规避先发竞争者在传统制造业技术领域设置的路径封锁,为实现升级争取时间。

四、结论与建议

(一)推进信息化建设,重点建设完备、公开、规范的信息池平台

新产业生态系统的存在和成长依赖信息的存量与流量,特别是泛在的信息网络,因此继续推进信息化建设,特别是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具有重要意义。这种网络基础设施建设不仅是光纤、服务器、基站等硬件设施,更应当重点建设信息完备、内容公开、管理规范的各类信息池平台(类似图书馆的云服务机构)。当前,我国多数提供“平台”服务的企业具有企业各自为战、内容重复建设、数据容量有限、质量难以保证、行为难以管理的特点,均为新兴产业的典型缺陷;而另一部分发育相对成熟的信息池平台(例如网购、社交等)则受限于行业特性,功能“可扩展性”发展较慢,因此,这些企业在成长为新产业生态系统核心的道路上仍然面临较大挑战。虽然各国政府均意识到了信息完备、公开的政府机构数据库的必要性,但是整合各类数据库中的信息(乃至整合网络信息)、提供内容服务的信息池仍是新鲜事物。在信息产业相对发达的美国,已经有颇具实力的大型企业从“云计算”产业入手,建立这种“包罗万象、无所不能”的信息池,并且得到美国相对完善的各种数据库支持,最典型也是最具优势的就是以谷歌为代表的内容服务型企业。谷歌的主要业务是 “广告”,该业务贡献了绝大部分营业收入,而广为人知的搜索引擎服务、安卓操作系统等等只是嵌入广告的载体。虽然目前广告之外的业务盈利能力受到质疑(例如安卓系统),但谷歌并无放弃的意向,甚至进一步拓展至“可穿戴设备”(如谷歌眼镜)领域,其原因就在于谷歌的服务内容(特别是依托云计算的多样化、可分割服务)正在急速扩张,需要通过搜索引擎、操作系统、可穿戴设备等业务对信息的感知和获取能力建立起庞大的信息池,成为未来泛在生态系统中的“核心”。目前,无论是在软件开发上具有优势、拥有独特云算法乃至操作系统的微软或雅虎,还是对产业链控制力极强、拥有硬件开发能力的苹果等,都不具备谷歌那样强大的数据储备和开发实力,我国现有的各类“平台”则更逊一筹。为了弥补市场内企业实力的不足,更需要政府集中力量,建立起信息完备、内容公开、管理规范且具备一定服务功能的信息池平台,引导平台企业通过政府信息池进行连接、整合、进化,成为具备与谷歌等先行者竞争能力的“新产业生态系统”核心。

(二)进一步完善信息标准建设,维护信息安全和知识产权权益

完备、安全的信息标准是新产业生态系统生存发展的必要条件,模块之间的互联互通依赖于相互兼容的标准化“接口”,掌握完备的信息标准话语权是控制生态系统准入门槛的关键。由于新产业生态系统,特别是其核心平台(包括企业私有的平台)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公共物品”特征(具备极强的“可扩展”能力,能够兼容各类“模块”的需求),依赖公开、标准、安全的网络环境。建立新产业生态系统需要在网络大环境中形成规范、统一的技术、行为、管理标准,特别是要极端重视信息的安全(不仅是传统意义上控制病毒、堵住“后门”,保证信息在传输、使用过程当中的安全,更要注意在新的巨量数据环境下特别是采用云计算技术时信息的储存安全,不能因为算法问题或软件漏洞出现信息丢失、信息相互污染、信息泄露等问题)。另外,在复杂的信息产品和信息化服务层出不穷的条件下,需要进一步明确信息知识产权的所有者权益,提高市场对付费软件、付费服务的认同,保证参与者(特别是新产业生态系统中存在大量的个人开发者)能够获得合理回报。

(三)引导制造业企业进行信息化功能拓展,融入新产业生态系统

目前,许多制造业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对未来泛在的信息网络环境认识还不够充分,并且对通过信息化功能拓展实现升级的路径抱有疑虑,因此市场本身的滞后性比较明显。政府可以通过试点市场上已有的先行企业(例如海尔、华为等)和先行产业(例如智能家居、智能电网等),起到示范与带动作用,鼓励制造业产品融入不断延伸的泛在信息网络,进行功能拓展,并最终成为新产业生态系统的“模块”。另外,要吸取以往许多制造业当中出现的重复建设、产能过剩、恶性竞争现象的教训,少用、慎用补贴、贷款、税收等财政、金融政策工具,而是采取在社会上广泛宣传、推广信息化知识,在各行各业培养具备信息技术能力的复合型人才,为制造业企业提供基础的信息化模块,建立更完善的社会保障网支持个人创新,并将个人创新纳入产-学-研结合的研发体系当中等措施,形成新产业生态系统产生的支持性环境。

①Gantz J, Reinsel D: The digital universe in 2020: Big data, bigger digital shadows, and biggest growth in the Far East.IDCiView:IDCAnalyzetheFuture, 2012, p.1-3.

②Aronson J D. Peter B. Seel: Digital Universe: The Global Telecommunication Revolution.InternationalJournalofCommunication, 2012, 6, p.3.

③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第32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北京:《互联网天地》, 2013年第10期,第22~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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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潘莉]

作者简介:王大林,山东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生;杨蕙馨,山东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济南250100

[中图分类号]F4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14X(2016)01-00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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