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扬(组诗)

2016-03-02 10:29刘涵之
鸭绿江 2016年3期
关键词:坝顶灯火梨树

刘涵之

窗外 下起了雪

先是轻缓而后急促

不一会儿

该白的地方就都白了

我感到内心有些什么正在上涌

什么才能令我感到一丝温暖

棉花一样柔和

当我这样去想

窗外的风小了一些

鹅毛般的碎片变成了细盐 小晶粒

很快化了

水珠斜挂枝头

几个还不知冷暖的孩子跑到雪里嬉闹

笑语在穿梭的雪团中飞舞

我还在我的屋子里写诗

写雪在枝头停留

写消失

寫一场雪之于一个季节一个人之于我

写阳光出来了

寒意

从一支笔尖正渐渐褪去

一棵曾被截断树冠的树

——它疼过

如今 那断面结了痂

皮包卷起来

白的木质变黑

模糊的裂隙更黑

珀色的浆汁

一再返上来

斧子或锯经过的

一如时间经过的

爱和恨经过的

不久前的一场春雨一阵阳光

使创口周围发出了新枝

而更多的雨水更多的阳光

使新芽逐渐成为枝条

枝条如臂

横七竖八地朝四处够

树叶和树荫

便慢慢回到了树上

这一过程是那么安静

甚至连灰尘也没有惊动

这一过程使它远远地望去

仿佛还是从前那副样子

可我知道

它是一棵 曾经

被截断了树冠的树

衷 肠

一位叫茗之的女子说

——我的嘴唇之下

藏有刀疤

鼻窝纳痣

忧郁之谷 火山

深入肋下

少软语

偶尔出声

话可杀人

柔情 厄运

不易察觉的性感和神秘

集于那一小点的突起

少泪光 至今不知

多少盐解于多少水

手臂渐渐懒于操持

如冬天的枝条 低垂

有些累了

一生从不习惯顺手抓住什么

只取湿度计 寒暑表 小橘灯

更多时候插于自己的衣兜

掌中两粒药丸

一粒取于胆汁

一粒摘自眼角

越来越喜欢走窄径

林间的 临河的

——大道通天

小路抵心

哦 此刻

想起哪位大师曾说过:

“在这个世界上

谁也别想逃避

他的双脚正日夜不停地

走向他的心

所选择的结局”

薄 暮

在寂静的河畔

有那么一会儿

我想到了自己

两三只雁儿

正穿过灰白的天空远去 几声

悠长的鸣叫

斜悬如线

飘垂又慢慢消散

枝条间

透过来渐次亮起的灯火 薄暮

就又深了一些

水一样

汪在那儿了

我弯月一样

细细的亮

细细的凉

细细的苍白

——忧郁

也汪在那儿了

一树梨花

院子里

那棵熬了一冬的梨树

终于开花了 就像

一个沉默了太久的人

突然开口说话

我有些惊喜

没事的时候

总爱站在这里

静静地看着它

吹过梨树的风

有时也轻轻地吹过我的心上

其实 风即使不吹

太多的梨花也在那儿窃窃私语

但只有站在 我

此刻站着的地方

才听得见

空气中弥漫着香气和甜

甜和香气飘到哪里

时光就在哪里溃散

我不再悲伤

而是反复感到

——继续看着或转身离开

它们都开得那么美

今天下午

一些梨花相继离开了枝头

有的在空中飘荡了一阵儿

有的则直接坠落到地上

却没有哪一片 像是

被灯火灼伤了翅膀的蛾子

消 失

感觉你还在那儿

人却不见了

就像窗外时而掠过的麻雀

我看着它们

飞至我不能看见的地方

我站在窗前

眼前是潦草的树枝

它们悬在半空

和我一样沉默

有那么一会儿

耳边嗡嗡地响

仿佛一群蜜蜂在唱

寂静顿时消失了

只剩下甜

而更多的滋味儿

扇动着薄薄的翅膀

它们先是各自盘旋

然后又一起

在我的心里落下来

愿时间能解决这一切

可时间跟那条

默默流逝的河

多么一样啊

一片橡胶坝拦住的水面

手风琴

徐徐展开又慢慢推回

只有我听见了

它呜呜响

闷重的动静

沉在底下 回环

一侧还在不停地注入

不停地将一些细碎的推到表面

给灵动的手指

以轻快之音

另一侧

顺着漆黑的坝顶

它抽掉那最深处的一层

孤独的低音

——一道青白之浪

泛着抽搐的泡沫

从坝顶砸下去——

它到底

是找到了出口

——喉结呜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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