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闲:异化人性的复归之道*——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异化”理论的休闲学读解

2016-03-16 08:05吴文新
关键词:存在物手稿异化

吴文新

(山东大学(威海) 文化与休闲研究所,山东 威海 264209)



休闲:异化人性的复归之道*——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异化”理论的休闲学读解

吴文新

(山东大学(威海) 文化与休闲研究所,山东 威海 264209)

[摘要]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异化”理论包含了五个方面的内容:劳动产品与劳动过程的异化;劳动者与劳动产品的异化;劳动者与劳动过程的异化;人与自己的本质相异化;人与他人相异化。从对其每一方面的理论逻辑的辩证和历史的理解中,可以引申出符合马克思思想逻辑的结论:休闲化劳动是异化劳动复归人的生命活动的必由之路;发展休闲是异化的人复归自身的现实选择。因此,休闲是当下可选的克服异化、复归人性的现实道路。

[关键词]《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异化;休闲;人性复归

众所周知,《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手稿》)是马克思青年时期的一部笔记式著作,实际上是一部未完成的著作的手稿。对《手稿》的解读似乎早已过时,但笔者研究休闲问题经年,翻阅手稿可能不下30遍,而在休闲学的话语背景中,笔者仿佛是在读一本马克思的休闲学经典。虽然《手稿》在摘录舒尔茨和穆勒的原文时只是偶尔出现过2次与休闲语义接近的“余暇”一词[1]16,156,但书中以“异化”为核心范畴并随处可见的“享受”、“扬弃”、“复归”、“解放”等词,就不能不使人想到我们现在赋予其人性含义、寄予它自由价值的“休闲”。反复研读后,笔者怀疑手稿探讨的是不是休闲价值(观)问题?尽管在马克思那里,“异化”是人的事实状态,“享受”和“复归”也都是按照历史规律正在和即将发生的人的事实,或通过扬弃异化使人回到正常的存在状态,但是这些用语本身却蕴含着深刻而丰富的价值意义。因而,“异化”、“享受”和“复归”等,应该属于价值论或价值哲学的范畴,表明了人的一种价值存在或未来发展的可能的价值取向、价值趋势。“异化”表明人的存在是在人之外并反对人本身的,即人的任何活动不仅不能满足人作为人的需要,而且还严重地减损这种需要,并把这种需要降低到非人的、动物的需要层次。“享受”表明,人的生命活动应该是人的享受的对象,而不是受苦的对象。享受中有人生的乐趣和幸福,是对自己生命活动及其结果即劳动产品的享受,不仅是肉体感官的享受,更重要的是人的精神享受、人作为社会存在物或类存在物的享受,这就是不仅占有而且享受人自身的全面的本质特性、本质力量。“复归”是相对于异化、相对于疏远或远离人自身而言的。对于休闲来说,复归本身似乎并不是最高级的休闲——人的自由全面的个性发展,但是没有人性的复归、没有对人性异化的克服或扬弃,人依然被奴役、被困缚、被羁绊,那就不可能有人的任何发展。因此发展的前提是复归——回到人自身。可见,这些术语的价值哲学内涵,都与休闲学关于人的存在状态有着深层联系。或可说,在价值哲学或价值观的层面上,“异化”正是人的非休闲或反休闲的存在形态,“享受”是人的较低级的休闲存在,“复归”是人的高级休闲形态即自由全面发展的直接前提,它本身其实也是一种休闲形态。由此可见,“异化”是人外在于人自身的状态,“复归”是要使人回到人自身,从而真正实现人的享受和发展,表明了休闲之于人的生命的内在性,休闲状态才是人自身本有的一种状态,而且也是目前为止的人类历史所必然趋向的一种人的理想状态。

一、休闲化劳动:异化劳动复归人的内在生命的必由之路

一般认为,《手稿》关于异化劳动的论述有四个方面:劳动产品与劳动过程的异化;劳动者与劳动产品的异化;人与自己的本质相异化;人与他人相异化。前两者可称为劳动异化,后两者可称为人的异化。实际上,在笔者看来,应该是五种异化情形,即还有劳动者与劳动过程的异化,其可归属到劳动异化之中,但它应该是劳动异化向人的异化的转换环节。下面分述之并尝试引申其“休闲”思想,以便发现休闲使人从异化复归为人的现实路径。

(一)劳动产品与劳动过程的异化

《手稿》中,马克思认为,“劳动的产品,作为一种异己的存在物,作为不依赖于生产者的力量,同劳动相对立”。“对象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和被对象奴役,占有表现为异化、外化。”[1]52

根据马克思的论述,劳动产品脱离劳动者而独立存在,并与整个劳动过程相对立;劳动就是人(主体)的本质力量对象化的过程,却变成了劳动对象主体化的过程:对象(产品)控制劳动过程,对象奴役对象化过程。显然,恢复劳动作为人的内在生命过程的本质,那就要克服产品相对于劳动过程的独立性,使劳动与其产品一体化于人的内在生命之中。从休闲学的视角看,这就是休闲——过程与结果的有机统一,亦即劳动与其产品的统一;只有休闲化的劳动才能达到这一点。

(二)劳动者与劳动产品的异化

《手稿》认为,“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产品的力量和数量越大,他就越贫穷。工人创造的商品越多,他就越变成廉价的商品。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1]51“工人对自己的劳动的产品的关系就是对一个异己的对象的关系”[1]52。

这与后面的一系列论述表明:工人的生命及其智能越多地转移到对象即产品之中,他的劳动产品也就愈益具有生命和智能,自己也就愈益失去生命和智能;产品越聪明,人也就越傻呆;产品越来越像人,人就越来越像机器。正如马克思所说:“按照国民经济学的规律,工人在他的对象中的异化表现在:工人生产的越多,他能够消费的越少;他创造价值越多,他自己越没有价值、越低贱;工人的产品越完美,工人自己越畸形;工人创造的对象越文明,工人自己越野蛮;劳动越有力量,工人越无力;劳动越机巧,工人越愚笨,越成为自然界的奴隶。”[1]53“劳动为富人生产了奇迹般的东西,但是为工人生产了赤贫。劳动生产了宫殿,但是给工人生产了棚舍。劳动生产了美,但是使工人变成畸形。劳动用机器代替了手工劳动,但是使一部分工人回到野蛮的劳动,并使另一部分工人变成机器。劳动生产了智慧,但是给工人生产了愚钝和痴呆。”[1]54

④产业结构调整步伐加快。调水后,由于水资源倒逼机制,汉江中下游地区必须采取有力措施,提高水资源的利用效率,大力发展节水型产业;同时还将增加科技投入,积极开发应用新技术、新工艺、新设计、新材料,大力发展循环经济,形成以节能、节材为中心的工业生产体系,推进产业结构调整升级。

这种物与人的关系、产品与其创造者的关系的彻底颠倒,便是劳动者与其产品的异化的典型形态。这就是物对人的直接奴役,这种异化直到现在依然是人的异化的核心表现之一。从休闲学的角度看,把这个颠倒了的关系再颠倒过来,恢复人对物的主人地位、回归人对物的支配和驾驭关系,便是人得以享受自己产品的状态。因为产品中凝聚了劳动者的体力、心血和智慧,是自己生命奇迹的表现,人从中可以发现自己并证实自己的本质力量、自己的个性潜能,因而在占有自己产品的时候享受这产品,也就是享受自己的本质和潜能、享受自己的生命。休闲就是人复归于人的主体地位、自主地驾驭自己的生命过程及其结果,而不管它是劳动谋生和维生活动,还是享受和创造性的发展活动。实际上,只有在主客体完全统一的休闲化的劳动中,人才能真正成为自己产品的主人;同时,人通过赋予自己的产品越来越高的生命和智能,来提升自己的生命质量,挖掘自己的智能潜力。

(三)劳动者与劳动过程的异化

《手稿》中马克思认为,“劳动对工人来说是外在的东西,也就是说,不属于他的本质;因此,他在自己的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地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体受折磨、精神遭摧残。因此,工人只有在劳动之外才感到自在,而在劳动中则感到不自在,他在不劳动时觉得舒畅,而在劳动时就觉得不舒畅。因此,他的劳动不是自愿的劳动,而是被迫的强制劳动”[1]54-55。

劳动本来是劳动者的生命活动,当然是内在于劳动者的,但它现在却外在于劳动者,并反过来折磨和摧残劳动者;作为外在于人的劳动的生命活动过程成了毁灭生命的过程,同一个人的生命反对它自身,这就是真正的“自我牺牲、自我折磨”;因此,为逃避这种折磨和摧残,人就“会像逃避瘟疫那样逃避”自己的生命活动——这个异化的劳动过程。这种异化的第二个表现是,“这种劳动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别人的;劳动不属于他;他在劳动中也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别人。……工人的活动也不是他的自主活动。他的活动属于别人,这种活动是他自身的丧失”[1]55。

这解决了前面人的生命自我折磨的悖论——人的生命为什么会自我折磨呢?原来这个异化的劳动并不属于劳动者自己,而是属于外在于劳动者的另一个人,在这个他人面前,劳动者就是工具——被使用而已,并不是具有主观能动性和主体性的、活生生的人;表面上看,工人仿佛是被自己的生命活动所折磨和摧残,实际上是被另一个人所折磨和摧残——这个人当然就是资本家了。这第三个表现就是结果了:“人(工人)只有在运用自己的动物机能——吃、喝、生殖,至多还有居住、修饰等等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在自由活动,而在运用人的机能时,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动物。动物的东西成为人的东西,而人的东西成为动物的东西。”[1]55

由于这些与动物无异的生命活动不能为资本家创造剩余价值,基本上是游离于劳动过程之外的,具有非异化的生命活动的特点。因而,人要想自由,那就得是动物;若想成为人,就得失去自由。

马克思实际在告诉我们,那种非异化的劳动就应该是:属于劳动者自己、体现他的本质;肯定自己的人性,感到由衷的幸福;劳动者自由地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肉体得到舒展、精神得到升华;劳动者自在的、舒畅的、自愿的生命活动;劳动者可以支配自己的生命活动,从中发现和完善自己的本质;劳动者从劳动过程感受到自己作为人的尊严和体面、作为人的自由和幸福。显然,从休闲学的观点看,这样的劳动不是休闲化的劳动又是什么呢?异化劳动实际是将内在于生命的休闲驱除出去的劳动,是休闲缺失的生命状态,因此,只有完全克服了异化的劳动,才能使劳动这种人的生命活动真正复归人本身,回到人的内在生命之中。休闲无疑是促使异化劳动复归人内在生命的最佳途径,这一过程也就是异化的扬弃。在这个意义上说,扬弃异化劳动也就是发展休闲——发展人的自主性和生命活动的自目的性。

二、休闲:异化的人复归人自身的现实选择

以上重点揭示了马克思《手稿》关于异化劳动的思想所蕴含的复归人的生命活动的延伸逻辑:休闲化的劳动终将取代异化劳动,从而使人的生命活动回归自身。接着看看马克思关于人的异化的两方面论述,或许从中能够引申出休闲作为人性复归的必然路径的结论。

(一)人与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

马克思借用费尔巴哈的术语,认为“人是类存在物”,“人在实践上和理论上都把类……当作自己的对象”;并“把自身当作现有的、有生命的类来对待,因为人把自身当作普遍的因而也是自由的存在物来对待”[1]56。根据马克思的论述,笔者认为,“人是类存在物”的意思是:人是自然存在物——人与自然的一体性——这是人作为类存在物的自然前提;人是社会存在物——个人与社会的一体性——这是人作为类存在物的本质和核心;人是有意识的存在物——人与自身意识的一体性——这是人的类特性,人由此而具备反观自身、把自己作为对象,并把自己跟其他动物和人区别开来的能力。但是,异化劳动却通过使自然界、人本身的生命活动都同人相异化,从而使类同人相异化——“把类生活变成维持个人生活的手段”,于是类生活与个人生活相异化,在抽象的意义上,个人生活也变成了类生活的目的[1]57。人本质上是有意识的生命活动,反过来人的生命活动便成了自己的意识的对象,人的意识可以调节和控制自己的生命活动。但是异化劳动却颠倒过来了,它使类生活失去了它所固有的“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这一人的类特性,进而“有意识”地“把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本质变成仅仅维持自己生存的手段”[1]57,让人的仅仅满足肉体需要的生命活动控制了人的意识,人自身因而也成了肉体生存的奴隶,成了纯粹的生存动物——和自己的生命活动无法区分的动物;人由此便失去了本该由其意识属性所支配的自由的本质,而变成了生命之生存必然性的奴隶。也就是说,异化劳动使得人与自己的类本质、类特性、类生活相异化,使劳动者个人与他所生活的社会或自己的社会生活相异化,即个人与社会相异化。

从本性上说,人作为类存在物,其自然属性、社会属性和意识属性高度统一,具有系统整体性,然而异化劳动却把它们割裂、对立,让它们之间相互反对,最典型的对立形态就是使人的本质属性——社会和意识属性成为实现人的自然属性的手段,从而呈现出人与自己的本质相异化的状态。对立的对立面就是和谐,就是人作为类存在物的内在和谐——人的自然属性的和谐、社会属性的和谐、意识属性的和谐,以及它们之间的整体关系的和谐,从对立、冲突复归和谐,那么这种人性和谐的状态不是休闲又是什么呢[2]?因为“休闲是人性实现自身和谐的过程、状态和能达的境界”[3]42。可见,异化劳动的扬弃,必然是内在于人性的休闲的发展;而只有休闲的发展才能最终实现异化的扬弃,实现上述各种颠倒的颠倒,才能消除各种人性内外的种种对立和冲突。因而,休闲终将成为人复归人自身本质的必由之路。

(二)人同人相异化

“当人同自身相对立的时候,他也同他人相对立。”[1]59前述几种情况在此都同样适用:我同自己的劳动(过程)相异化,也跟别人的劳动相异化,别人的劳动也跟我相异化;我同自己的劳动产品相异化,也跟别人的劳动产品相异化,别人的劳动产品也跟我相异化;我跟自身的本质相异化,也同别人的本质相异化,别人的本质也跟我相异化。其结果必然是:我同任何别人相异化,任何别人也跟我相异化。这就是人的异化本身。马克思紧接着由人同人相异化,追问一个问题:这个和自己相异化的人是谁呢?人在自己的劳动中,不能主宰自己、不能主宰自己的生命活动及其产品,那么这个主宰自己生命的“他人”是谁呢?显然,不是神,也不是自然界,而是另一个对劳动者作为人不感兴趣却对其劳动产品感兴趣并能够实际地享受劳动及其产品的人,即“非劳动者”、“非工人”,或“工人之外的他人”——“作为一种异己的力量同工人相对立”[1]60。进一步的论述表明:在微观个人主体的意义上,人仿佛是人自己的生命活动的主体(主人);但实际上,在稍微宏观一点的意义上,人自己的生命活动受到了来自他之外的另外一种力量的支配——他人的意志的支配,他人才是它的真正的主人。人的生命活动之所以失去自由,也就是把这种自由转移给了另一个他人,因而他的活动被“看作替他人服务的、受他人支配的、处于他人的强迫和压制之下的活动”[1]60。

人同自身的异化,也必然导致人同自己的劳动对象——自然界的关系的异化;人的自我异化,也导致了自然界的自我异化,在异化劳动中,这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在实践的、现实的世界中,自我异化只有通过对他人的实践的、现实的关系才能表现出来。……通过异化劳动,人不仅生产出他对作为异己的、敌对的力量的生产对象和生产行为的关系,而且还生产出他人对他的生产和他的产品的关系,以及他对这些他人的关系。”[1]60-61

因此,当工人生产出他自己的产品的时候,也就同时生产出了不从事生产活动的他人对自己的生产过程和产品的支配,生产出这种人的异化关系。工人受非工人支配,劳动者受非劳动者控制,人受他人奴役。可以感知到,马克思这里的“工人”就是“异化劳动者”或“异化生产者”的同义语:“异化生产者”,即生产者本身是异化的产物,也是异化的生产者;“异化劳动者”表明,劳动者本身不是人,只是劳动者,劳动者是他作为人的前提,而不是人本身,因为他是被异化了的、反对自己的劳动者;同时,劳动者也是异化劳动的产物,异化劳动使人成为劳动者,成为工人(劳作打工的“人”,打工仔、劳工),而不是人。“工人”这一称呼本身就说明人处于异化状态。这也蕴含了另外的意思:在工人之外,一定存在着一个“非工人”、“非劳动者”、“非生产者”,他也是工人劳动或生产的产物;工人劳动生产了一个与他对立、并奴役他的“人”。“通过异化的、外化的劳动,工人生产出一个对劳动生疏的、站在劳动之外的人对这个劳动的关系”,国民经济学家们称之为“资本家”:“工人对劳动的关系,生产出资本家”[1]61。这个资本家占有了工人的生命活动或劳动,占有了他的对象或产品,并用来反对他的“类本质”、“类特性”、“类生活”。

显然,如果能够扬弃人的这种异化,把被别人占有了的东西还给他自己,使他复归他的类本质,回到他自己,这应该是历史的大势所趋。当人实现了与自己的完全统一,进而实现了同自然界的真正统一,人同人和谐、合作、团结一致,这就是人按照自己的方式、人性的方式来建构自己的一切关系,人真正回归了人自身;那么请问,这种状态不是休闲又是什么呢?在休闲中,人与人没有了基于纯粹生存需要的物质利益的纠葛,克服并超越了物质性的狭隘眼界,只有作为人的无限广阔的共同的享受和发展;休闲中,任何人不需要占有任何别人的东西,不需要控制任何别人,只需要主宰或支配自己的生命活动,就可以获得自我享受和一切乐趣;休闲中,人与人的和谐必然带来人与自然的和谐,自然不再作为人的异己的力量跟人相对立,不再奴役人,因而它不仅依然是人的生命的物质条件,而且成了人成就和完善自身本质的友好的环境因素。总之,扬弃人与人的异化,复归人与人关系的人性本质,具备平等与共享特质的休闲便必然成为人的存在状态,休闲之于人的本质的内在性便更加清楚明了。

三、结语:休闲是当下可选的复归人性的现实途径

总体而言,这里讲了五个方面的异化,与通常理解的马克思关于异化的四方面含义完全一致,不过更细致而已,实际依然是两个异化:劳动的异化和人的异化,前者是人的生命活动的异化,后者是人的本质的异化,二者互为因果、相互推动,集中为一点就是人的异化。显然,《手稿》中的异化理论,再往前迈出历史的、辩证的一步,就会得出休闲学的结论,人的生命的那种形态、与劳动紧密相联的一系列关系、特别是人的存在状态,迫切地呼唤着一种革命性的人的存在方式的“格式塔转换”。从逻辑上说,往哪儿转换?怎样转换?在全球性人类集体社会主义革命还不具备主客观条件的时候,休闲是不是一条可供选择的、更为切近的、现实的途径呢?使劳动休闲化、使人的生命活动休闲化、使人的内在状态休闲化、使人与一切外部物的因素(包括人自己劳动的产品)的关系休闲化,这才是克服劳动异化和人的异化的必然选择或最为现实的路径。确实,根据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和方法,克服或扬弃劳动异化或人的异化,当然首先需要扬弃私有制、扬弃分工和交换,也就是实行彻底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革命[3]222-229;但这并不排斥或否定在人的生命活动的形态上大力倡导并推进休闲的社会发展。让人的生命休闲起来,这是当下每个人可以做到的扬弃异化的现实行为;最终的目标也只能靠整个社会生产方式的彻底变革来实现休闲生活的普遍化、内在化,使劳动休闲化,使人们在真正属人的、为人的劳动中复归人性本身。

参 考 文 献

[1]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2]吴文新.论休闲的人性意蕴和境界[J].自然辩证法研究,2004(1).

[3]吴文新.唯物史观视域中的休闲:享受和发展[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中国农业大学出版社,2013.

(责任编辑陈咏梅)

Leisure: Return of Alienated Human Nature——Interpretation of "Alienation" Theory in Karl Marx's "Manuscripts of Economics and Philosophy 1844"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eisure

WUWenxin

(Research Institute of Culture and Leisure, Shandong University (Weihai),Weihai Shandong 264209)

[Abstract]The alienation theory in Karl Marx's "Manuscripts of Economics and Philosophy 1844" includes five aspects:the alienation of work products with the labor process,the alienation of laborers with their labor products,the alienation of laborers with their labor process,the alienation of the essence of human beings with themselves,and the alienation of human beings with others.From the understanding of every aspect of the theory of dialectical and historical logic,we can extend this logical conclusion lining with Marx's thought:Leisured labor is the necessary way to return to human life activities from alienated labor;developing leisure is a realistic choice for alienated human being's returning to himself.Therefore,leisure is a practical way to overcoming alienation and returning of human nature.

[Key words]"Manuscripts of Economics and Philosophy 1844";alienation;leisure;returning of human nature

[中图分类号]G112;A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4662(2016)02-0012-05

[作者简介]吴文新,山东大学(威海)哲学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教授,硕士生导师,博士;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休闲哲学。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马克思主义休闲价值观及其当代意义研究”,项目编号:15BKS005。

[收稿日期]2016-01-28

DOI编码:10.3969/j.ISSN.2095-4662.2016.0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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