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译《水浒传》绰号纠谬

2016-04-07 16:35王佳琪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16年2期
关键词:绰号水浒传文化

王佳琪

内容摘要:《水浒传》俄译本绰号在文化学理解上的歧异普遍而剧烈,令绰号这一极富表现力的语言文化难以玲珑透彻地折射中国文化的真髓。俄译绰号的失误在兵器类、英雄人物类、身份类、体貌类、动物类、神话类等多个方面均有大量例证完全可以充分印证这一点。正视并发掘其间文化理解差异,才是弥合中俄人群及其文化的理性做法。

关键词:水浒传 绰号 文化

中国古典小说的《水浒传》可谓传奇人于千秋的奇作,其丰富而生动的人物是后人研究中国古代文化丰厚的素材,玲珑璀璨的绰号尤如嵌错其间的珠玉,耐人赏悦而弥久笃醇,若金发砺而光辉日新。作为共同的人类精神文明财富,《水浒传》在近现代越来越受到各国人民的钟爱,各种译著雨后春笋般呈现,汉学成果一向斐然的俄罗斯学界自然不肯瞠乎其后,阿列克谢·彼得罗维奇·罗加乔夫即老罗高寿的译作是其中的佼佼者。莫斯科国家文学出版社在1955年出版了他的两卷本,洋洋洒洒千余页译作一时洛阳纸贵,很快1959年再版,38年后俄罗斯的热度依旧不见消减,1997年该译作再版。就《水浒传》在俄罗斯的情形而言,二十世纪是罗加乔夫的世纪。该译著长盛不衰本身就是罗加乔夫汉学水平的最好说明。罗加乔夫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曾在中国工作十二年之久,精通中国文化,熟悉中国民俗,还专门研究过中国的成语和俚语。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罗加乔夫的译著应该忠实地保持了《水浒传》原著的风韵,俄罗斯读者也应该由此理解了《水浒传》原著的精髓而热情洋溢不已。但作为俄语专业出身的中国学生拜读巨作后钦服神往之余又隐隐生出一丝“尽美矣,未尽善”的慨叹。罗加乔夫作为一位外来汉对深邃壮阔的中国文化的理解不可能巨细无遗,亦惟如此,其译作较于原作更不可能锱铢必较。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水浒好汉们绰号的译法,很多原本传情可爱的绰号在译作中被洗脱了锦绣面目,抽离了旖旎神韵,变得呆板寡味了无生气,距离原著渐行渐远,一股隔靴搔痒的味道挥之不去。

《水浒传》中各色人物正是因其各具富于表现力的绰号致使其形象更加生动鲜活,所以,绰号翻译的好坏直接影响对《水浒传》的审美欣赏,进而影响对中国文化的理解认知。小心地发现值得推敲的绰号俄译,忠实地发掘其背后的文化歧异,这件走近真实的工作对于初学者自然勉为其难,所以笔者只好量力而行,从简单的归类入手,尝试着学以致用。

《水浒传》中各色人物正是因其各具富于表现力的绰号致使其形象更加生动鲜活,所以,绰号翻译的好坏直接影响对《水浒传》的审美欣赏,进而影响对中国文化的理解认知。推敲绰号俄译藉以发掘其背后的文化歧异,对于初学者实在勉强,笔者只好从简单的归类入手,尝试着按其错误类型大体可分为兵器类、英雄人物类、身份类、体貌类、动物类、神话类。

兵器类的问题主要是译者对中国古代兵器理解存在偏差,甚至不具备足够的区分度所致。例一大刀关胜被译为Большой меч大的剑。关胜的兵器是一口青龙偃月刀。中国传统兵器中双刃为剑单刃为刀,罗翁以剑代刀不啻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例二双鞭呼延灼译为Стальной хлыст钢铁般的皮鞭(单数)。呼延灼实为宋初河东名将呼延瓒嫡系后裔,兵器为两条铜鞭。俄译一错于数量,再错于材质。例三没羽箭张清译为Стрелабезоперен

ия没有羽毛的箭。张清手抛飞石百发百中,其中的“没”应读“mò”,意在比拟汉代飞将军李广的射技。没有羽毛的箭是望文生义导致的南辕北辙。

英雄人物类是用英雄类比英雄,要么意译根本无从理解其文化内涵,要么直接音译名号,对于文化内涵根本不予介入。意译错误例一,小温侯吕方被译为Младший полко

водец小统帅,根本没有表达出温侯真正对应的英雄人物吕布。音译错误例二,小霸王周通被译为Малыйвастел

ин小统治者,这里的“小”绝非大小的小,一如原著所言“尽道周通赛霸王。”音译错误例一,小李广花荣被译为Мален

ькийЛиГуан小的李广,这样的音译难以体现其不输于李广的射技。音译例二,病关索杨雄被译为ТощийГуань

-со瘦的关索,龚开的《宋江三十六人赞》曾载“赛关索杨雄”,根本不牵涉肥瘦的问题。

身份类主要问题是中国古代官职或身份在俄国很少有对应的很准确的,译者大多采用归化策略,但归化翻译许多身份对应不上,异化又很难解释清楚。例一智多星吴用被译为вездочёт星占家,吴用叫智多星是因为精于谋略而绝非擅长占卜,归化理解上失误得可笑。例二行者武松被译为Странствующий монах流浪的和尚,“行者”为带发修行者,仅指武松掩人耳目的扮相,实际既非“流浪”更非“和尚”。例三船火儿张横被译为Лодочный фонарь船的信号灯,更令令人哑然失笑。宋代把艄公叫“火儿”,既不是信号的意思,更不是灯。至于其他丑郡马宣赞被译为Безобразный зять丑女婿、圣手书生萧让被译为Чудесный п

исец神奇的抄写员更令人啼笑皆非。

体貌类的问题体现在译者对其绰号中含有对人物外貌描写的词把握得不准确。例一豹子头林冲被译为Барсоголов

ый长着雪豹脑袋的,Барс雪豹一词的准确度实在值得商榷。例二九纹龙史进被译为Де

вятидраконовый

九条龙,遗漏了纹身这一更为信息。

动物类问题既有对绰号中出现的对动物的修饰语翻译不准确,更有将绰号中的主体直接误判为动物。例一浪里白条张顺被译为Белая лента в воде水中的白色条带,实际上条应是鲦的假借,张顺一身白肉,在水里行似白鲦,显然不是字面的白色条带。例二一丈青扈三娘被译为Зелёная змея青蛇,龚开曾以“一丈青”称燕青,不难发现一丈青实际上赞扈三娘身材高挑的。

神话类的绰号往往采用音译,读者根本无法了解其中蕴含的文化信息。例一玉麒麟卢俊义被为Нефритовый ц

илинь玉制的麒麟,施耐庵以传统仁兽麒麟为卢俊义绰号意喻其“忠义”,俄读者何从知道цилинь为何物?又何从洞悉其后的文化涵义?同样,立地太岁阮小二被译为Бессмертный永垂不朽的、短命二郎阮小五被译为Недолговечный寿命短的,芸芸俄国众生又何从知道他们身上附着的有太岁、二郎神的气质。

绰号实际是一种历时态累积成长中的文化生态。早在先秦即已发韧,只是到宋元以后随着市井文学的发展才大放异彩。这样一种民间文化的积淀下形成的语言,自然有着丰厚的社会生活、人生动态及其精神层面的烙印,它反映了富有时代特色的心理倾向和审美情趣。作为外来文化解读的译制过程,如果仅从形式上着眼难免流于浅尝辄止,并无多大文化意义。就典型的俄译《水浒传》而言,正是在绰号的文化喻意、感情色彩等方面,统而概之,在绰号背后蕴藏的文化内涵的解读上还存在很多可供改进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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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2015年黑龙江省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项目“《水浒传》绰号的文化学研究”项目编号:(省)201510231009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哈尔滨师范大学斯拉夫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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