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金视角下电影《高兴》狂欢化解读

2016-04-07 08:55张玉洁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6年3期
关键词:巴赫金

张玉洁

摘 要:以电影《高兴》中的狂欢混合体和狂欢广场为出发点,运用俄国思想家巴赫金提出的加冕脱冕理论与狂欢广场理论研究分析了电影《高兴》中的狂欢化特征。

关键词:《高兴》 巴赫金 狂欢化特征

2007年,贾平凹继《秦腔》之后又推出了一部长篇小说《高兴》[1],如果说贾平凹在《秦腔》中为传统的农耕文明唱响了一曲悲壮挽歌,为他所推崇的父辈乡土情怀抚奏了一首安魂曲,那么《高兴》则展示了那些从农村走到城市,生活在城市最底层的“拾破烂人”的真实人生。作品主人公刘高兴、五富离开农村来到城市打工,由于缺少知识和技能,只能在同乡的帮助下拾破烂。作者在作品中运用细微的笔触描写了他们生活中的颠沛流离与悲欢离合。显然,这部小说并不像它的题目那么“高兴”。2009年导演阿甘却将这部以农民工为题材的《高兴》进行改编并作为贺岁片搬上了银幕,这着实让人大跌眼镜,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影片上映后大受欢迎。影片《高兴》作为一部贺岁电影获得了广大观众的肯定,这与导演对原著的改编是分不开的,贾平凹看过电影之后都说:“看得出导演很有浪漫情结”[2]。影片的大部分都遵循了原著小说,其中包括片名、人物、语言、故事情节以及整体框架结构,但影片的表现形式呈现出多样化,其中导演别出心裁的舞台音乐剧的表现手法最吸引观众的视线,例如在影片的开头,刘高兴用说唱的形式诉说了自己在家乡悲惨的遭遇,于是萌生了到城市打工、出人头地的想法,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表现形式,让整部电影变成了一场狂欢,一场由刘高兴、五富、黄八、杏胡夫妇、孟夷纯等人构成的狂欢混合体的平民狂欢,他们虽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但他们的生活却展现出一种狂欢节式的世界观。

俄国思想家巴赫金认为“狂欢节上形成了整整一套表示象征意义的具体感性形式的语言,从大型复杂的群众性戏剧到个别的狂欢节表演。这一语言分别地,可以说是分解地(任何语言都如此)表现了统一的(但复杂的)狂欢节世界观,这一世界观渗透了狂欢节的所有形式。”[3]用巴赫金的观点来解读电影《高兴》恰如其分,在影片中,各个主人公并不是在演戏,也不会刻意去狂欢,而是生活在狂欢之中,按照狂欢式的规律在过活。就像巴赫金所说:“狂欢中所有的人都是积极的参加者,所有的人都参与狂欢戏的演出。人们不是消极地看狂欢,严格地说也不是在演戏,而是生活在狂欢之中。”[3]电影《高兴》中的各个主人公无一例外地都在努力生活,他们从农村来到城市,带着对城市的向往、对成功的渴求,想要成就自己的梦想。但是生活却没有朝着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带着些许无奈,他们在电影中上演了一场平民的狂欢。

一、影片中的狂欢混合体

巴赫金认为狂欢节上主要的仪式,是笑谑地给狂欢国王加冕和随后的脱冕。狂欢广场上的受加冕者,同真正国王有着天壤之别,一般是由小丑或奴隶来充当,所以这一加冕从一开始就带有脱冕的意味。电影《高兴》中以刘高兴为首的这一狂欢混合体正是如此。

和小说《高兴》一样,电影《高兴》的主人公还是以刘高兴为首的这一狂欢混合体,其中包括刘高兴、五富、黄八、杏胡夫妇和孟夷纯,他们有着相同的背景,体验着相似的生活。和刘高兴一样,这一混合体中的每个人都来自农村,为了自己的梦想来到城市打工,盼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城市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在来到城市之初,他们不断地为自己进行加冕,狂欢混合体中的每一个人都怀抱自己的梦想,也都为这一梦想努力奋斗,例如刘高兴的航天梦,孟夷纯的大学梦等等。梦想就是他们在城市生活的精神支柱,因此不论他们从事的工作如何,在这一狂欢的世界中他们的灵魂都是高贵的,就像狂欢广场上的狂欢国王。但真正的城市生活开始后,对他们的脱冕就接踵而至。人们一次次的轻视让他们渐渐失去了信心,尤其是影片最后,五富生病的遭遇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只是一群在城市中连病都生不起的人。就这样,这个在城市追梦的狂欢混合体变成了人人都可毫无顾忌并与之冷言冷语的人群,完成了对他们最彻底的脱冕。影片中的这些情节并不多,但仅有的几个镜头还是对以刘高兴为首的这一狂欢混合体进行了无情的脱冕。事实上,小说《高兴》中的这类情节比电影更加丰富,不仅有对刘高兴等人的脱冕,还有大量对生活在城市底层和边缘的农民工生存现状的真实写照。可以看出,作为一部贺岁片,导演在对小说进行改编时刻意弱化了这一方面,但正是有了这样的改编,观众才会觉得这是一部温暖人心的电影,才会让与刘高兴有着相同遭遇,甚至是相似境遇的人重拾信心。就像作家贾平凹看完电影《高兴》说的:“感觉很温暖,我非常喜欢,也给我以后的小说创作很多启发”。[2]

二、影片中的狂欢广场

巴赫金认为狂欢中心的场地是广场,因为狂欢节就其意义来说是无所不包的,是全民性的,所有人都需要加入亲昵的交际。所以说,狂欢广场,也就是狂欢上演的场地至关重要。关于狂欢广场,巴赫金说道:“狂欢节演出的基本舞台,是广场和邻近的街道。自然,狂欢节也进了民房,实际上它只受时间的限制,不受空间的限制。”[3]可见,狂欢节的重要地点就是狂欢广场,因为狂欢节就其意义来说是全民性的,而只有广场是全民性的象征。

电影《高兴》中的主人公刘高兴、五富从农村来到城市,在同乡的帮助下在西安拾破烂,他们日常生活场所包括住所——剩楼和工作地点——兴隆街,他们的狂欢也正是以这两个地点为狂欢广场上演。事实上,电影《高兴》中并未对刘高兴、五富等人的居住场所做过多的介绍,但在小说《高兴》中,刘高兴将自己的住所命名为“剩楼(圣楼)”,首先因为他们居住的楼确实是剩下的一部分,其次,刘高兴将这一住所看作自己梦想起航的根据地。这样,一方面让读者读出了心酸,另一方面又让读者为刘高兴的梦想喝彩。与小说中相同,影片中刘高兴、五富也是在住所处结识了黄八、杏胡夫妇,并相处甚欢。此时,剩楼就成为了这个狂欢混合体的狂欢广场,他们在这里交谈、调侃,形成了一系列不拘形迹的狂欢广场语言现象,尤其是为了帮助孟夷纯凑到足够的钱来圆上学梦而举办的那一场带有浓厚山寨气息的狂欢演出,主持人杏胡身着搭配了垃圾中常见的各色塑料袋的衣服,动情地说着孟夷纯的悲惨遭遇,最后得出的结论让人动容,“有钱的出钱,没钱的也得出钱!”随后,刘高兴、五富、黄八和杏胡丈夫都上台进行了引人发笑的歌唱表演。电影播放到这一部分时总能引得观众如潮的笑声,这一典型的平民狂欢向观众们展示了贾平凹笔下刘高兴等拾破烂人的幸福与相互关心,再加上导演阿甘独特的表现方式,在剩楼这一狂欢广场上,他们非官方式的狂欢和自由广场式的广场语言体现了他们的世界观,也传达着他们独特的声音,将他们推到了狂欢广场的中心。另一场狂欢是由刘高兴与石热闹所演出的那场“我是破烂王”的歌舞剧,刘高兴和石热闹各带领一群人在一居民楼上载歌载舞,舞蹈之中还展现了收破烂过程中常见的讨价还价,娱乐效果十足。可以想象,这样收破烂过程中的狂欢对刘高兴来说每天都会上演,刘高兴的工作场所其实就是普通的居民楼,但此时,这一居民楼成为了狂欢演出的广场。巴赫金认为只要能成为形形色色人们相聚和交际的地方,都会增添一种狂欢广场的意味,使得广场的涵义得到了扩大和深化。这样的歌舞形式表现出像刘高兴一样从事“破烂衍生行业”人们的工作与生存现状,使他们成为狂欢广场的中心。除此之外,电影《高兴》中还有其他不少歌舞场景表现出主人公们的狂欢,例如刘高兴与孟夷纯在其住所精彩的男女对唱,如同一出音乐剧,上演了一场廉价但浪漫的爱情故事,也都从狂欢化的视角诠释了主人公刘高兴对待生活和爱情的态度。

基于同名小说《高兴》改编的电影《高兴》,不仅通过对刘高兴等人的加冕与脱冕展现了生活在城市底层农民工贫贱、卑微的生活处境,还通过影片中包含的狂欢节式的世界观以及不同以往的音乐舞台剧表现手法,为观众呈现了一出出精彩的平民狂欢,尤其是以刘高兴为首的狂欢混合体在城市中的狂欢生活,给观众们带来很多新的感受和体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参考文献

[1] 贾平凹.高兴[M]. 北京:作家出版社,2007

[2] 陈江华.反启蒙视角下的现实关照与浪漫想象—评阿甘电影《高兴》[J].电影文学,2009(15):74-75

[3] 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9: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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