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玩具行业遭受技术性贸易壁垒的跟踪研究

● 浙江工商大学法学院 郭婧怡



我国玩具行业遭受技术性贸易壁垒的跟踪研究

● 浙江工商大学法学院 郭婧怡

摘要：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玩具生产国和出口国，而我国玩具出口近年来经常受到美国、日本、欧盟等发达国家和地区技术性贸易壁垒的阻碍，如何应对日益严重的技术性贸易壁垒，是我国玩具产业自我突破的难题。通过分析我国玩具行业的出口现状，并与美国玩具标准进行对比，找出我国玩具标准的不足，从而总结出我国玩具行业遭受技术性贸易壁垒的原因，并针对现行制度从政府、企业、行业协会的角度提出对策与建议。

关键词：技术性贸易壁垒玩具标准

引言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传统的关税壁垒受到世界贸易组织的限制，非关税壁垒开始以各种形式涌现，比如近年来对我国玩具行业造成较大冲击的技术性贸易壁垒，就是其中一种表现形式。有关研究表明，20世纪70年代，在影响国际贸易的非关税壁垒中，约有10%～30%是技术性贸易壁垒，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来，这个比例已达45%左右。

据不完全统计，我国玩具企业目前达到5 000多家，玩具产量占全球玩具总产量的70%左右。2013年，我国玩具出口额为247.38亿美元，同比增长7.42%。

玩具在儿童成长过程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儿童不可避免地会与玩具进行身体上的接触，玩具的质量安全会影响到儿童的健康成长乃至生命安全，所以对玩具质量的技术安全和卫生要求规定更为严格是合情合理的，但这不免会损害玩具企业的利益。作为世界玩具出口第一大国，我国玩具行业走向国际市场的脚步经常受到技术性贸易壁垒的阻碍。

我国玩具出口现状

1. 2015年玩具出口情况分析

根据海关相关数据统计，2014年1月～9月我国玩具出口金额达102.41亿美元，与上一年同期相比增长了14.3%。2015年1月～9月，我国玩具出口金额达102.41亿美元，与2014年同期相比增长了2.15%。下面为具体的玩具出口交货值与同比增长量统计表。

2.玩具受阻、召回数据分析

根据有关技术性贸易壁垒网站公布的数据，从2015年1 月1日～2015年12月31日欧盟RAPEX（非食品类快速预警系统）、美国CPSC（消费者安全委员会）和日本扣留信息数据库中的召回数据中我们可以看到，欧盟是对我国发布玩具召回信息次数最多的经济体，其中对我国召回次数最多的国家为西班牙。至于召回的原因，可以分为5种。（1）标签标识不合格；（2）化学风险（含有毒有害物质）；（3）生物风险；（4）物理风险（机械、电子安全）。具体受阻次数依下图所示。

图1　我国玩具受阻原因及次数统计

图中可以看出，化学风险（含有毒有害物质）和物理风险（机械、电子安全）是受阻次数最多的。而具体到玩具的生产过程中，化学风险体现为采用不合格的原材料、部分化学元素用量超过限值等等，物理风险则表现在加工过程粗糙、缺乏必要的检测设备等，易引发儿童窒息的危险。这也说明，我国玩具企业从设计、生产、加工再到终端检测各个过程中都存在着问题，亟须解决。

3.玩具通报情况

根据中国TBT-SPS（实施动植物卫生检疫措施）通报咨询网的统计数据，2015年1月1日～2015年12月31日，我国玩具共有通报13次，原因可以分为3类。第1类，化学元素限制。如瑞士于2015年8月18日发布的《关于玩具安全的法令》，对玩具中的化学物质规定了新的限制及新的迁移限制，包括镍、铅、双酚A等。第2类，物理（机械、电子）限制。如俄罗斯2015年7月16日发布的名为《海关联盟关于“玩具安全”的技术法规修订草案No.1》。第3类，具体产品标准。如埃及于2015年3月5日发布的《执行埃及标准ES7093/2014“玩具安全基本要求”》，规定了玩具安全基本要求（机械和物理性质、易燃性和化学性质、卫生、电气性质和放射性）。

图2　我国玩具通报原因及次数

就具体通报次数来说，化学元素超标是这期间通报最多的，达到7次，具体产品标准5次，对儿童产生窒息危险1次。下面举一个通报的具体案例，说明通报的详细内容和所希望达到的目标。

2015年8月18日，瑞士发布《关于玩具安全的法令》。内容主要包括：对包含镍的导电玩具零件附加免除；规定铅的新的迁移测试下限；多环芳烃（HAP）重量限制，并修改了某些定义，适用对象包括进口商、生产商和经销商。

从标准角度看玩具行业面临的技术性贸易壁垒（以美国为例）

1.我国玩具出口美国现状

我国的玩具行业近年来保持着持续快速发展，出口是玩具市场寻求自我发展的主要形式之一，因此本文选取我国玩具的出口主要目标国——美国，作为研究对象，从标准角度看两国对玩具性能、质量、检测方法等方面的差距。

我国的玩具出口市场中，美国独占鳌头。2010年中国出口美国的玩具总值约38.54亿美元，2011年中国出口美国传统玩具的总值基本与2010年持平，约为38.46亿美元。根据国家统计局2014年发布的《中国统计年鉴》，2012年中国玩具出口总值为1 144 977亿美元，2013年上升到了1 237 888亿美元。中国玩具出口占美国玩具市场的80%，但美国多种形式的技术性贸易壁垒对我国玩具企业出口的影响是巨大的。

2.美国玩具标准概述

美国玩具标准的制定机关主要有3个，即消费品安全委员会（CPSC）、食品和药品管理局（FDA）以及联邦通信委员会（FCC），这些机关制定的技术法规，本身相当于强制性标准，进入美国市场的玩具必须首先符合这些技术法规的要求。

美国玩具标准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美国材料与实验协会（ASTM）制定的美国玩具安全标准ASTM F963《标准消费者安全规范：玩具安全标准》。虽然它是自愿性标准，但已被市场认可和接受，逐渐成为玩具进入美国市场的重要参考依据。

ASTM F963曾经过多次修订，最新版于2011年12月颁布，2012年6月12日生效。在物理检测条款中，对洗浴玩具戳伤危险、乘骑玩具和坐骑的稳定性和超载要求、摇铃、挤压玩具、出牙玩具、球形末端戳伤危险、悠悠弹性球等方面的规定更为全面具体；在化学检测条款中，除了以往原有的对油漆及表面类似涂层和基材的铅总量、8种可迁移元素的检测外，还将镉元素检测运用到了可完全进入小零件圆筒的金属玩具及玩具部件，这个规定为美国所独创。

3.中国玩具标准的不足

通过与美国玩具标准的对比我们不难看出，我国玩具之所以在国际上会受到技术性贸易壁垒的阻碍，也有着自身标准体系不健全的原因，具体表现为以下3种。

（1）标准总体水平低。首先，标准制定时间早，缺乏必要的修订。在目前实施的玩具标准中，“标龄”最长的是1982年制定的《电动玩具通用技术条件》。其次，标准水平偏低。越是制定年限久远的标准，越会受到技术水平低、生产设备落后等因素的制约，在我国已有的国家标准中，约有70%～80%低于国际或国外先进标准。

（2）企业标准意识淡薄。由于玩具生产企业大多是中小型企业，高额的检测费用给他们带来较大的压力，只能依靠检测机构对送检样品的检验结果做出判断，然而送检样品数量少，随机性大，即使检测结果显示样品不存在质量上的问题，也不排除整批产品中存在着质量隐患，遭受技术性贸易壁垒也属意料之中。

（3）对接国外标准难度大。我国玩具标准中采用国际标准的程度较低，多数标准是为国内玩具质量、性能而制定，涉及进出口玩具的标准内容不多，合格程度也与目标出口国的标准不一致。

我国玩具行业遭受技术性贸易壁垒的原因

根据以上分析，基本可以总结出我国玩具行业经常遭受技术性贸易壁垒的原因，主要可以从政府、企业、行业协会三方面来阐述。

1.政府层面

从国家的角度来看，我国技术法规和玩具标准的发展相对滞后。首先，在制定上，我国国内的技术标准多是产品标准，而产品的安全、环保等方面的标准则涉及较少，标准的落后导致了我国玩具生产企业的迷失。其次，在标准的执行方面，企业的人员大多忙于生产，将重心放在玩具的成品数量上，无暇顾及企业是否执行所制定的标准流程。

在出口结构上，我国玩具出口国家相对比较集中，目前，美国、英国和香港是我国玩具的主要出口目标国家和地区，而它们作为发达国家和地区，也是各种技术标准、法规的制定方，是实施技术壁垒的积极倡导者和发源地，玩具的出口集中地与技术性贸易壁垒的发源地重合，这也解释了我国玩具经常受阻或者被召回的原因。

2.企业层面

目前，我国玩具企业存在着两方面的问题。其一，我国的玩具生产企业以中小型为主，自主品牌较少，企业技术水平低，不愿意投入大量资金来革新技术，只是一味地模仿其他企业的产品设计、加工工艺等，产品附加值低，种类少，仅仅停留在塑料、填充等玩具类型上，对于国际上新推出的高科技玩具类型充耳不闻，自然无法满足国外消费者的需求。其二，企业标准意识缺乏。已经制定的标准，要么多年未做修改，早已脱离实际需要，要么制定后就被遗忘，还是按照原有的生产流程进行，等产品到达出口国后才被告知不符合其技术标准，只能进行赔偿或者召回，损失较大。除此之外，在美国这样的国家，各州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力，制定形形色色的地方性法规，这些法规彼此之间有着这样那样的差异，我国的玩具出口到不同的州，遭受技术性贸易壁垒的可能性也是不一样的。

此外，我国玩具企业没有及时进行市场调研工作，对目标消费群消费观念的改变缺乏足够的重视。中国的普遍观念认为，玩具是儿童的专属品，只有儿童才有对玩具的需求，其实不然，美国等发达国家有约40%玩具的目标消费群是成年人，成人玩具和儿童玩具的质量要求必然会有所差异。

3.行业层面

玩具行业方面，我国玩具产业面临着结构不合理的问题。中国玩具出口贸易额的增长主要是数量上的扩张，玩具出口主要以加工贸易为主，一般贸易为辅。由于有着充足的劳动力资源优势，我国加工贸易呈快速发展趋势，将玩具的加工环节置于本国，导致我国一直处于玩具产业价值链的低端环节，离掌握核心技术越来越远，在恶性循环的作用下，也很难迈上技术进步的阶梯，有效应对技术性贸易壁垒阻力加大。

对现行制度的对策建议

1.政府

（1）重视标准制修订，完善机制建设

在分析玩具行业遭受技术性贸易壁垒的原因时本文已经提到，标准已经成为各国设置技术性贸易壁垒所采取的常用手段之一，因此重视标准，建立和完善标准制度是政府的职责所在。要大力推行标准制度，一要及时修订已有标准；二要鼓励企业制定标准，如提供资金支持等，培养企业的标准意识；三要提高国际标准转化为国内标准的程度，与国际标准化水平接轨。

此外，注重对玩具产品质量的监督检查，但检验监督不能仅仅依靠政府有关部门进行，因为如果将产品全部送检，不仅会给检验部门造成不小的压力，而且检验时间过长，会使企业丧失与海外客户的合作机遇。一些有实力的大企业，完全可以建立自己的检验机制，自检自销，加大玩具出口的检验执行力度。

（2）优化出口结构，实现市场多样化

我国玩具出口集中程度过高，近年来虽然有向日韩、东南亚国家出口的趋势，但主要国家仍然是美国、英国等，改善出口贸易结构刻不容缓。其一，政府应控制附加值低、技术含量低的玩具出口，注重开发环保、高附加值的玩具，以满足国外消费者的新需求。其二，应注重发展与玩具行业相关的服务贸易产业。比如，日本的动漫行业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同时它积极开发动漫的周边产品，由此带动了一个新产业的崛起。中国也可以学习其他国家这方面的先进经验，取长补短。

（3）加强政策引导，树立企业标准意识

作为市场经济“看得见的手”，政府应当积极发挥引领作用，通过对中小型企业在生产设备、资金、技术等方面的支持来助其成长。同时，在有条件的地区，为玩具产品的出口设立高科技产品开发、研制基金，专门为开发高附加值的玩具提供所需的贷款和信贷发展资金。

《标准化法》自1986年开始实施以来，从未进行过修订，其中的一些规定，如上文所提到的关于企业标准备案方面的要求已经明显不符合社会发展的需要。因此，相关制定机关应当及时对《标准化法》进行修订，鼓励企业积极制定高于国家标准、行业标准的企业标准，作为检测玩具产品、提高其质量的有力依据。

2.企业

（1）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培育自主品牌

我国玩具企业大多以贴牌加工为主，很少愿意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自主设计、制造、检验玩具。进口国往往会根据这些特点，制定一些中国玩具企业无法达到的标准，阻碍其进口，但通过技术创新，企业可以用低成本达到高质量的生产水准。

企业要提高产品附加值，应当从设计这个源头开始，逐步完善。第一，从设计开始，玩具企业应采用最新设计理念，做好充分的市场调研。第二，认真采购玩具生产的原材料，重视生产的每个环节，保证生产过程符合国家相关标准。第三，建立自我检验体系，并根据出口国的要求不断调整，以减少出口过程中遭遇技术性贸易壁垒的可能性。

（2）提高标准意识，重制定更重执行

标准在技术性贸易壁垒中的作用已经众所周知，企业要打赢标准这场仗，不仅要强化标准意识，更应当采取实际行动，从资金、人力、技术等各方面贯彻实施。

对于企业来说，组织一批懂技术的标准编写人员写成一份标准并不算难事，困难在于企业如何长此以往地坚持实施并根据实际情况不断修改。玩具企业标准并不限于产品标准，还可以包括企业内控标准、安全标准、技术标准等。为了保证标准的实施，企业应组建相关的标准化部门，除了接受国家、地方质检部门的产品抽查外，企业的标准化部门也应定期进行产品抽查并按照违反强制标准或者企业自主制定的奖惩制度进行相应奖惩。

（3）合理应对贸易壁垒

从2009年起，我国许多玩具出口商开始放弃对欧美等发达国家市场的出口，改出口到非洲等发展中国家，将目光更多地投向新兴市场。该战略不仅会减少我国玩具企业与其他国家贸易上的摩擦，也会为企业带来新的利润增长点。但是市场多元化并不意味着企业可以借助进驻其他国家的市场来逃避发达国家的技术性贸易壁垒，改进自身玩具产品、提高产品质量才是企业积极应对的根本途径。

3.行业协会

行业协会的作用主要体现在3个方面：完善行业标准；建立良好的竞争秩序；维护会员企业的合法权益。

中国的玩具企业数量众多，但彼此之间都处于竞争状态，容易被进口国“个个击破”，也就是说，分散的企业无法与强大的技术性贸易壁垒相抗衡。因此，行业协会应当团结国内的玩具企业，加强交流沟通，共享关于技术性贸易壁垒的最新信息，在各企业之间形成一种既互帮互助，又有序竞争的市场环境。同时，行业标准水平不高，对各企业的约束力不强，行业协会应充分发挥作用，建立和完善玩具行业标准体系，用标准为企业助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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