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评估美菲外交

雍熙

美菲同盟不仅要给美国带来战略意义，也要给菲律宾带来战略利益，如果不能给菲律宾带来切切实实的利益，某种程度将会遭受削弱。

9月12日，有“菲版特朗普”之称的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再度“语不惊人死不休”，放话要求美国特种部队必须离开菲律宾，更令人大跌眼架的是，他宣称早就想要重新评估菲律宾的外交政策。

这是继2013年11月，杜特尔特辱骂美国驻菲律宾大使戈德堡之后，再度扬言要重新审视美菲关系，彼时他称“如果美国要断绝与菲律宾的外交关系，我不在乎”。

两出戏码的套路颇相似：3年前的 “脏话风波”，杜特尔特开骂戈德堡，“这个大使是伪娘。”之后毫不在乎美菲关系；此次，他更是升级脏话辱骂奥巴马，之后下令，要求在菲律宾南部棉兰老地区的所有美国特种部队“必须走”，杜特尔特还称，他早就想重新评估美菲外交关系了。

没几天，菲律宾外长亚赛再度“补刀”，在美国华盛顿一家智库演讲时说，菲律宾仍然把美国作为可信的长期盟友，但菲律宾不能永远被当作美国的“跟班小弟”对待。让人不禁怀疑美菲同盟，是否真的闹掰了？

中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首席研究员许利平认为：杜特尔特也看到美菲同盟面临一个转型，在当前前提下，美日同盟或者美韩面临着一些假想敌，菲律宾没有这样的假想敌，所以需要重新评估未来的发展方向。

一言不合背后

9月5日在回答如何消除奥巴马对菲国内“反毒风暴”担忧的媒体提问时，杜特尔特突然发飙，爆粗口辱骂奥巴马，警告美方不要对他主导的反毒行动“指手画脚”，强调菲律宾“不再是殖民地”。紧接着奥巴马取消了在老挝举行的东亚系列峰会上与他会晤的计划。

一周之后，9月12日杜特尔特又突然下令，要求在菲律宾南部棉兰老地区的所有美国特种部队离开。

外界一致评价，打击贩毒是杜特尔特上任后施政重点，奥巴马及白宫扣上“人权问题”帽子，触碰了杜特尔特的底线，杜特尔特强烈回击并不奇怪。

许利平分析，事实上，杜特尔特要求美军离开南部棉老地区，是菲律宾外交政策中，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步棋。外界以此解读美菲关系，是一种误读。

根据菲美之间的协议，美国2002年开始向菲律宾派出特种部队，为菲军方和警察在该国南部打击极端组织提供帮助。实际上，借机在菲南部建立了小型军事基地，人数在600人左右。菲律宾南部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对印尼海域，马来西亚海域都有辐射作用，能有效地更多施展美国在西太平洋地区活动的空间。

“美国通过反恐名义进驻特种部队，在当地与菲军队菲警察配合，训练当地反恐警察，打击极端组织阿布沙耶夫的武装实际还是起到积极作用，但是效果非常有限。”许利平分析，某种程度上，不敢妄加猜测美国特种部队是否是在反恐，但是他们的存在对菲律宾来说意义已经不大，对于反恐还造成了障碍。另一方面，菲律宾南部驻扎美国军事基地，对于印尼马来西亚来说也是“不高兴的”，会刺激国内恐怖主义核极端主义产生，他们给菲律宾总统施加了压力，从这个角度考虑，对美国驻南部队逐客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防务关系，坚如磐石？

尽管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与奥巴马互看不顺眼、杜特尔特甚至要求驻菲美军必须撤走，但菲律宾国防部长洛伦扎纳9月13日强调，菲律宾与美国的防务关系依然稳固，“美国是我们的盟友，诚如美方形容，我们的防务关系坚如磐石。”

洛伦扎纳表示，菲律宾与美国从1950年代起签署相互防御协议，这项协议直到今天并未废止。但他补充，并不排除杜特尔特与更多国家缔结军事联盟关系，“我们愿意跟更多可以提供优质设备的国家对话，以强化我们的国防能力。”

9月15日，菲律宾外长亚赛也明确强调，菲方将继续加强和巩固美菲同盟。他说：“我们重视美国成为菲律宾的积极、可靠和负责任伙伴的承诺和决心，我们感激美国投入大量时间和宝贵资源，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菲律宾希望表明我们的关系一直并继续保持重要性和互惠互利。”

2014年4月28日，美国与菲律宾正式签署为期10年的强化防务合作协议。美国媒体称，这一新协议允许美国增加驻军，将使菲律宾增强防御能力，并成为奥巴马“重返亚太”政策的一部分。菲律宾方面称，协议的签署肯定了美国与菲律宾“强劲与持久的战略伙伴关系”。

“美菲防务关系历史悠久，现在建立了一些制度性安排，军事人员培训，年度双边多边演习，已经军事化了，短期内改变非常困难，所以是比较坚固的。”许利平说。

美菲同盟：重新评估

“小布朗兄弟”（little brown brothers）是殖民时期美国人对菲律宾土著的称呼。据记载，这个称呼是由美国第一任菲律宾总督，后来担任美国第二十七届总统的塔夫脱创造的。美国之音报道称，这个称呼本身没有贬义，但一般认为它含有家长式的语气。

1951年，作为旧金山外围体制，美菲签署《共同防御协定》，加上1947年的军事基地协定和1953年共同防御援助协定，美菲牢固了同盟关系。

而杜特尔特上台后，美菲关系似乎一直在过山车，从亲密到辱骂，从同盟到驱逐。此次美国针对菲律宾扫毒政策的插手，再度引发杜特尔特声称，要重新评判美菲同盟关系。

菲外长亚赛9月15日在CSIS的演讲中用大量篇幅介绍菲律宾打击毒枭的努力和决心。他表示，“在菲律宾人的心中，我们追求独立自主。我要求我们的美国好朋友、美国的领导人了解一下我们的愿望：菲律宾从被美国殖民的血泪史中深切理解民众的神圣和尊严，因此承诺在禁毒战中必将尊重法治和人权。”

紧接着亚赛也强调美菲两国在交往中应以互相尊重为原则，“我们不能永远当美国的‘小布朗兄弟，……我们会发展、我们会成长、会变成我们人民下一代的的大老大哥”。

亚赛向美方呼吁，“你们（必须）正确管理两国关系。你没有必要到菲律宾来说，‘我准备给予你一些东西，我要帮助你发展，但你要遵守这个单子上所列出的东西，否则我会给你上人权课。”

许利平认为，50年代，美国和菲律宾签订了共同防御条约，确定了双方同盟基础，以美菲同盟为机轴，美打造了第一岛链战略，菲作为第一岛连重要一环，所以美国不断增强在菲律宾军事的存在。未来美菲同盟确实要经受住严峻的现实考验，也就是说，美菲同盟不仅要给美国带来战略意义，也要给菲律宾带来战略利益，如果不能给菲带来切实实在利益，某种程度将会遭受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