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老房子

胡籍文

我一直很喜欢上了年纪的建筑，能让人联想到在里面发生过的故事：小孩在阳台上冲着楼下的小伙伴们招手，妻子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为家人准备晚餐，丈夫坐在木地板上和朋友们打牌……一个被很多人住过的房子，有时候甚至能让人闻出主妇煮汤时飘出的香味。

我常常怀念小时候住过的老筒子楼。初夏开着窗户就能看见对面人家种的一棵柚子树，蝉儿趴在上面慵懒地叫着，阳光在它小小的身体上镀了一层金色。那时，我总会拿着一罐冷饮，昂头看着对面的蓝天和慢悠悠飘过的云。饮料瓶上挂着的水珠滴在窗沿上，被阳光晒得化成了我看不见的气体。

到了夏季，天气变得闷热，蝉鸣和犬吠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模糊不清。那时候家里开着空调，地面冰凉，我总是赤着脚在地面上走来走去，房间乱糟糟的，就跨过堆在地上的饮料罐和零食袋子，偶尔还会踩到硬邦邦的笔或者本子。

秋天，窗外是金黄的世界，风吹落枝头枯黄的叶子，叶子偶尔会被吹进我的房间。我喜欢把那些比手掌还大的叶子洗净晒干夹在书本里。早上，偶尔看见几个挥舞着扫帚的清洁工在清扫满地的落叶，他们在每个梦境的边缘见证着这个世界的寂静。

冬天虽然冷，可是我们不怎么开空调，在厚厚的被子上加一条毯子，再放进一个热水袋，整个晚上都会很暖和。对面楼里有人大声讲话，楼道里鹅黄色的灯灭了又亮，灯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怕黑的我就在鹅黄色的灯光下和那些嘈杂的方言里入睡。第二天一早，推开窗户，发现天空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对面屋顶上多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因为倾注了感情，所以世界上再找不到第二个。我的老房子很平凡，扎在一堆跟它一模一样的楼里一点都不起眼，但对我而言，它是独一无二的。

有些事物，因为平凡才不平凡。

（指导老师：王秋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