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的样子

2017-04-06 08:58亭语
小演奏家 2017年1期
关键词:老桥样板戏喜儿

亭语

老家远离中心城区的老桥是我童年生长的地方,一条清幽静谧的老街,无需打听街名,老桥就是一张地方名片,掩隐榕荫下,依丘陵小山,桥下溪水潺潺,还有桥边的小学堂,朗朗书声和铃声,平添了老桥的生动。母亲是这所小学的校长。

忽然有一天,一支艺术团队来到了这僻静的老街,专程为全校师生上门演出话剧《霓虹灯下的哨兵》。率团的负责人,就是我的四爸,市文工团主管业务的副团。一直不明白,为何一个市级专业艺术团体竟为县上的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城边小学专程登门献艺,难道四爸和母亲为迎合政治的需要,或是还有其他什么原由?但不管怎样,因为四爸单位的演出,我才看到了舞蹈的样子。

一连两天的演出,舞台就在全校师生集会的学校操场边的主席台上。四爸在剧中饰演一个小角色——一个端相机的美国佬。

开场前,我和弟弟一起跑去后台看四爸化妆,看他怎么变高鼻子,怎么扮外国人。四爸出场后不久,一群漂亮的阿姨们手拿斗蓬、脚系铃环,合着音乐的节拍,从幕后光着脚板一蹬一抬地边跳边出场了。

问四爸后得知,阿姨们表演的是黎族舞,是为中场间隙专门安排的一段舞蹈。

其实,我当时那么小,哪懂得什么是舞蹈,只觉得阿姨们跳得好看,好生好奇,于是,第二天,又早早跑去后台,看阿姨们化妆打扮。待她们出场时,我不再坐在台下观看,而是躲在大幕旁,仰起脑袋,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姨们从我面前一个个经过,看完表演,还候在那里,等她们一个个从我身边经过,回到幕后。那天,我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舞蹈。

打那以后,我对舞蹈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母亲學校办公室角落处的一面穿衣镜,成了我的开心小天地,趁没人时,我学着阿姨们的样子在镜前比画,一有动静,立马躲了起来,不时地探出小脑袋瞅瞅,人一走,又钻了出来,继续比画起来。

记得有一天,我和母亲在家里,两位刚毕业分配进校的年轻女教师让我给跳个舞看看,在母亲的鼓励下,我怯生生地走到她们面前,忽地又一扭头转身跑开了,半天不见人影。母亲和两位老师以为我不好意思,却见我从一个藤椅后面学着阿姨们的动作,摇摆着两小手,踏着一步一抬腿的碎步舞动着出来。母亲双手捂着嘴笑,那两位女老师更是捧腹大笑,却又一个劲地夸赞我。

自打看见舞蹈的模样后,我的童年变得很快活。

上初中后,那正是全民学跳忠字舞、普及样板戏的年代。学校班级的忠字舞表演,我是队列外面独自占一行的那个人,不是被罚,而是领舞。

那时普及样板戏跳的《红色娘子军》和《白毛女》被大家成为“土芭蕾”。校与校之间很流行交流表演,一天兄弟学校来校演出《白毛女》片段,饰演喜儿的漂亮女生,别个高挑的个儿,掂起那脚尖,就像穿了芭蕾舞鞋似的,脚尖那叫一个直,腿踢得那叫一个高、舞姿那叫一个优美,还不知从哪儿弄得一身和样板戏中喜儿舞动《北风那个吹》时一模一样的服装,令人好生羡慕,让我大开眼界。

我也学跳土芭蕾,掂起脚尖练功夫。现在会比画的喜儿手拧煤油灯大雪飘飘中舞动北风吹的那几下子就是那时学来的。

得感谢那段岁月,浓了我的舞蹈兴致,也长了我的舞蹈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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