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鲁迅小说《伤逝》谈爱情

2018-01-12 11:51潘朝晖
智富时代 2018年12期
关键词:涓生伤逝子君

潘朝晖

一、引言

《伤逝》是鲁迅先生创作于1925年的短篇小说。作品描写了涓生和子君冲破封建礼教的重重阻碍,勇敢的建立起自己的家庭,但不久爱情失败,子君不幸而死,涓生陷入无尽的哀伤。

《伤逝》是鲁迅唯一的描写爱情的小说,虽然写在近一百年前,今天读来还是有很多启发意义。

二、女性不能在爱情中丧失自我

涓生和子君的爱情悲剧主要归因于社会的反对,当然他们自身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子君而言,她同居前后的巨大变化是导致涓生对其变心的重要原因。同居前,子君毫无疑问是一个领风气之先的新青年。她和涓生约会时的主题是“谈打破旧习惯,谈男女平等,谈伊孛生,谈泰戈尔,谈雪莱……”。而同居后(婚后)子君的生活完全改变了。她喜欢小动物,在家养了“四只小油鸡”还有一只叫“阿随”的“花白的趴儿狗”。她整天忙于家务,忙得连和涓生谈天的机会都没有,“何况读书和散步”。这样的转变,子君起初是乐意的,这种乐意从她的外在的表现就可得知,她“竟胖了起来,脸色也红活了”。但子君的乐意很可能是基于刚刚到来的新婚的甜蜜,或者是刚接触家务的喜悦与无知。很快,她就领略到生活的严峻,她“日夜的操心”,“终日汗流满面,短发都粘在脑额上;两只手又只是这样地粗糙起来。”家务活琐碎、繁重且没有成就感。

虽然子君以牺牲自我为代价,非但没有换来涓生的理解,反而成为涓生改变态度的重要原因。涓生也发现了子君的辛劳,但他很自私,并没有体贴或者帮助子君,居然认为“子君又没有先前那么幽静,善于体帖了,屋子里总是散乱着碗碟,弥漫着煤烟,使人不能安心做事”,进而埋怨“她似乎将先前所知道的全都忘掉了,也不想到我的构思就常常为了这催促吃饭而打断。”面对涓生的埋怨甚至批评,子君却不知悔改。“即使在坐中给看一点怒色,她总是不改变,仍然毫无感触似的大嚼起来。”

这一切的原因就在于同居后子君自我的迷失,她彻底的丧失了原来的特性。虽然涓生也曾提醒子君“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虽然子君听后“也领会地点点头”,但从后面的情节发展来看,我们并未发现她有实际的行动。从前涓生之所以爱上她,是因为两人有共同的兴趣爱好。现在涓生抛弃她,是因为她完全变成一个家庭主妇,两人不再有共同的话题。子君的悲剧告诉我们,女性如果在爱情中丧失自我,那么等待着她的往往就是悲剧。这样的悲剧早在《诗经》的《氓》中就为我们展示过了。

三、爱情不能盲目

涓生和子君是通过自由恋爱然后才结合到一起的,他们的同居其实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婚姻,只是少了一张证书而已。可是当我们深入分析两人所处的社会环境,便会怀疑他们的恋爱是否真正自由,甚而怀疑他们之间是否真正存在爱情。

涓生和子君所处的时代,在婚姻上依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整个社会对自由恋爱是反对和排斥甚至是阻挠和打压的。涓生和子君是战胜了家庭的反对和社会的偏见才走到一起的。在他们交往半年后,谈起子君的胞叔和父亲时,“她默想了一会之后,分明地,坚决地,沉静地说”“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这是子君的态度,显然也让我们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她家庭的反对。在涓生送子君离开时,“照例是相离十多步远;照例是那鲇鱼须的老东西的脸又紧帖在脏的窗玻璃上了,连鼻尖都挤成一个小平面;到外院,照例又是明晃晃的玻璃窗里的那小东西的脸,加厚的雪花膏”。一对相爱的男女,不能并排而走,且并没有并排而走,可是周围还有偷看的眼光,为了偷看不惜把“鼻尖挤成一个小平面”。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正因为家人和社会的反对,涓生和子君其实并不是十分了解对方,或者并未达到可以结合的程度就匆忙走到了一起。如果不是这样,涓生不会说,“(同居)不过三星期,我似乎于她已经更加了解,揭去许多先前以为了解而现在看来却是隔膜,即所谓真的隔膜了”。我们不是说必须完全了解对方之后才可以结合,但就涓生和子君而言,他们的爱情是匆忙的,不成熟的。

涓生和子君是受了“五四”思潮余波影响的所谓的“新青年”,可是彼时“五四”革命已远去,往事已无法追寻。涓生和子君如何证明自己是“新青年”,最简单、可行的方法就是来一场自由恋爱。因此,他们的同居是否是爱到深处的结果,这很值得我们怀疑。到后来,涓生反省,“回忆从前,这才觉得大半年来,只为了爱,——盲目的爱,——而将别的人生的要义全盘疏忽了。”至少,在涓生看来,他们的爱是盲目的。盲目的爱自然不会有好的结果。

四、爱情需要更新

爱情是十分复杂的一种感情,可能未必有一个十分科学的定义,但有一点应该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没有一成不变的爱,在不同的阶段,爱情的表现应该是有所不同的,最初应该主要是激情,慢慢的激情逐渐消退,被责任和亲情所代替。

小说中,涓生对子君说:“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子君虽然也领会的点点头,可是她并没有实际的行动,她彻底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家庭主妇。同居前,涓生和子君的交流是比较多的,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虽然并不是每一次意见都一致,“还偶有议论的冲突和意思的误会”,但后来总能和解,“回味那时冲突以后的和解的重生一般的乐趣”。同居后,子君日夜操劳,她不再有精神和思想上的追求,与涓生的交流也日渐稀少,“管了家务便连谈天的工夫也没有,何况读书和散步。”从涓生的角度看,因为子君的缘故,使他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其实,如果换从子君的角度来看,涓生也存在着问题。同居后,他们的生活环境和状态都发生了变化,在这样的情况下,愛的旋律也应该作相应的调整,也就是“爱情需要更新”。这种更新不只是要求对方更新,自己也需要主动去调整,并且比要对方更新容易实现。很可惜,涓生只是要求子君去更新,而自己还停留在从前的状态。因为涓生没有及时作调整,于是两人之间的矛盾逐渐增多,涓生感觉到“子君又没有先前那么幽静,善于体帖了”。不是子君不体贴,而是涓生的思想仍停留在同居前。再有,当涓生发现子君并没有改变的时候,应该帮助对方,而不是事后来忏悔。当悲剧已发生,再做忏悔,一是于事无补,二则多少有点虚伪。

五、爱情与物质的关系

涓生和子君的爱情悲剧,固然有很多原因,但其中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缺乏结婚(共同生活)的必要的物质条件。

涓生和子君同居后,他们面临着很多的困难,其中表现十分尖锐的就是物质的匮乏。可以说,物质基础的匮乏是导致他们爱情悲剧的最直接的原因。虽然两人对物质并没有很高的要求,但既然在一起生活,必要的生活条件还是不可或缺的。“我们的家具很简单,但已经用去了我的筹来的款子的大半;子君还卖掉了她唯一的金戒指和耳环。”开始已是如此艰难,后来涓生被迫失去工作以后,两人的生活几乎难以维持下去,小说中写道:“菜冷,是无妨的,然而竟不够;有时连饭也不够,虽然我因为终日坐在家里用脑,饭量已经比先前要减少得多。”在如此情况下,涓生认识到“第一,便是生活。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不是有了物质一定有爱情,但缺少了物质,尤其到是无法生活下去的程度,爱情也不会长久。我们不希望把爱情完全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之上,但是爱情与物质的关系值得恋爱中的人们去思考。

六、总结

涓生和子君的爱情以悲剧收场,但愿后来者能从他们的爱情悲剧中总结出一些教训,让自己的恋爱和婚姻之路走得顺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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