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虹市首富》：癫狂、荒诞、逗乐

汪少明 陈华

闫非、彭大魔导演的喜剧片《西虹市首富》在大陆共获25.4亿元的高额票房。[1]它如何吸引观众前往影院呢？笔者认为其胜在以下几点：

一、明星众多，圈粉严重，充分发挥了开心麻花的品牌效应

开心麻花已出品《夏洛特烦恼》《驴得水》《羞羞的铁拳》等广受好评的影片，观众对新作满是信任和期待。本片有明星偶像领衔主演、戏精加盟，保证了角色言行的精彩度和生动形象。沈腾、常远皆有突出的喜剧才华，张一鸣、魏翔、艾伦等人也倾情出演。还有台湾演员张晨光、宋芸桦、九孔、李立群及性感“大嫂”徐冬冬的精彩表演。还有全能艺人王力宏、主持界的张绍刚、金融界的郎咸平等大腕客串，也大大增加了其关注度。

粉丝就是对于某种目标（人或物）拥有喜欢、关注、信仰等情绪，并愿意付出成本（时间、金钱等）的人。粉丝是对某种目标具有精神信仰与精神服从的人，信任并愿意奉献。[2]在形象、技能上独具魅力的明星吸引大量粉丝，粉丝对明星进行主动消费，对明星的热爱及口碑传播给本片带来极佳营销效果。

很多角色表情夸张、丰富。李立群饰演的二爷王忠耀病入膏肓，但他嬉笑怒骂表情变换极快，眼神灵活。尤其是两次发“pei”（呸、配）音时都把假牙蹦出，但立马塞进嘴里，实在可爱。

二、人物的生动形象，性格多变，行为怪诞

角色的言行、性情、态度随剧情、财富而变化。王多鱼、柳建南、夏竹、酒店经理、肥胖的“包贝尔”都很出彩。

1、王多鱼 他37岁未婚，之前平庸窘迫，却自恋乐观，大言不惭。“守门员这个职业越老越妖，也不知道是贵球队的哪位领导，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叼中了我这只老妖精！”其实他混迹于丙级足球队，身体臃肿，技术拙劣，经常漏球大败而归，还因比赛中咬人违规禁赛两年。为了生活，他男扮女装混入女足，在日料餐厅做人体盛宴，为美术师生做裸模等。他贫嘴顽皮，为了惩罚碰瓷者，和队友庄强抬着他往车上撞，让他把挡风玻璃上的鸟屎擦蹭干净，让人捧腹。他有底线原则、人情味和正义感，咬对方球员是替庄强出气，不收贿赂不踢假球。正是这些品行才通过首轮考验，有此后继承遗产的机遇。

天降横财，他一夜暴富后便变着法地按条约烧钱败家。他高价请股神讨教失败经验，投资不着调的计划，他行为癫狂浮夸、轻飘得瑟。除黄赌毒外尽情挥霍，声色犬马。人参成捆吃，美酒当水喝。被众人伺候，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

他没有完全被金钱蒙蔽，也有诗意和远方。萦绕在心头有两件事，一是希望与顶级球队踢球，最终事随人愿成功圆梦。二是携美而归，他通过全城放烟火、高调示爱、举办王力宏演唱会吸引夏竹。他善良而温情，尽力帮助每位有梦想的人。有创意地掀起声势浩大的健身减肥运动，成功花光20亿。在人性与金钱之间冲突时，他最终选择了前者，冒着失去300亿遗产的风险，经受住了终极考验。

王多鱼想展现倒地弹起再扑球的第二反应，磨蹭许久不成功，但当他看见桌上有钱时迅猛站起，夸张的表情显示他功利的一面。“十亿身价”的发型做好后，他往手上吐唾沫，用口水捋头发，土包子气十足。潦倒时穿破袜，富贵后在公众场合穿着短裤，走路左摇右晃。沈腾充分发挥了形体优势，演活这一角色。前面的窘迫与后面的得志反差很大，也是编创者刻意为之，伪造痕迹甚浓。

2、柳建南 他是一类文化人的象征。之前示人的形象是“上进、清高”，女友夏竹自豪地称其为“西虹市十大杰出青年，教育家、演说家，传递着正义和梦想”。但当大堆钞票真真实实地放在面前，回报远大于艰辛的付出时，他毅然选择唾手可得的金钱和感官享受，放弃了梦想、道德和体面的工作。他甘愿做园林护理师，给植物喷药施肥，为富主设计多个挥手致敬的景观，极尽谄媚之能事。他巧舌如簧，善于自我辩解，收钱却美曰“为了迷茫的人们讲解生命的真谛”、“育人和种树都是园丁，这也不算改行啊”！

柳建南自私、吝啬。他全然忘记的夏竹生日，偷摘几枝花算做礼物打发了事，进门后教训女孩少吃甜食，自己专注独吃着蛋糕。看望夏竹也是别有用心，是想通过她向王多鱼多讨一笔经费，出版《建南教你种道德之花》。柳建南信奉“有奶便是娘，给钱便喊爹”，当光明信托基金会的赖、殷先生设下破坏规则的圈套，让王多鱼失去巨额遗产而收买他时，他欣然同意。还恩将仇报，站在王多鱼的对立面，怒骂大翔队。他成为夏竹绑架案中的道具，是个见利忘义的贱男、变色龙。

3、夏竹 之前她着装工整，简单稚嫩，仅凭表象就认定王多鱼开车撞人，为维护“正义”和路人将王多鱼送进拘留所。因时运不佳，或聪慧不够，尽管勤奋认真，努力工作，但任职的五家公司全部倒闭，被誉为“黑寡妇”。她有独见，慢慢远离柳建南，看到王多鱼浪漫的一面。她也遭遇碰瓷者，逐渐对王多鱼由误解、嘲笑到理解、认可。她最终成为人生的赢家，跟钻石王老五结合。她务实利己，在裸捐3百亿的关口编出众多理由留下大笔钱财。

4、酒店经理 他是俗世中平凡而势利的代表，在巨富面前由高冷桀骜秒变为点头哈腰的店小二。获得收益后也忘我的狂欢舞蹈。

5、包贝尔饰演的肥胖者 他在身上夹带着哑铃、杠铃片和大块排骨，被搜出来后，毫无愧疚之感。依然喝光大瓶水增加减肥差额，继续为利作假。

三、对话幽默，诙谐恶搞

编创者积极想象，创意十足，别具匠心运用了谐音、双关、停顿等方式。还恶搞人名，使语言有趣讨喜，颇具反讽性。西虹市与西红柿、贵人与跪人、夏竹与瞎猪、多鱼与多余或多欲、抱负与暴富、大翔与大粪、导弹与捣蛋、广州恒大与厂州恒太、苏妲己与苏乞儿、大龙虾的钳与金钱的钱、比贵园与碧桂园、人寿与人瘦。十大杰出青年变为一大，庄强实为“装作强大”的废柴，公证人叫“贾茹”、“何碧”，则是对减肥者的调侃，“假如”不胖，“何必”要来减肥混钱？还有庄强的那句“踢球？还踢个逑！”、我靠与被警察拷走、冬梅大桥等。

王多鱼说：“夏竹好好看！……好好看看还剩下多少钱？”夏竹还以为在夸她靓丽，等待表白，一个大喘气让她和观众都被忽悠。

对话更是在刻画角色个性、交代故事情节、反映社会问题、表达态度心情、揭示思想主题、奠定影片风格等方面起重要作用。语言充分展示王多鱼的贫嘴痞性、有钱任性、胡为得瑟。“谁要的主食，恶习赶紧改掉，吃龙虾一样可以吃饱”“拉菲就是葡萄汁，咱要拿瓶吹，踩箱喝”“不吃吐了，拿你是问！”“看你胖的，别老吃肉，吃点素的！服务员来十盘子松茸！”“钱是王八蛋，我们要尊重梦想！”“不劳而获还能合理的拥有这么多钱，你们瞅我来气不？讨厌不？欠揍不？”对美女说“穿上衣服，我差点没认出你来”对经理说：“你也算是诸多势利眼中，最讲礼貌的那个”。对夏竹说：“在别人眼里你是黑寡妇，你却是我的吉祥物。”对庄强说：“你的猪脑我另作他用”，但庄强很自负，把自己和同学比作卧龙凤雏。

片尾夫妻俩合计“请家教要花钱，逢年过节去老师家走动不能空手去。儿子搞对象开房也不能总让女方掏钱吧，结婚彩礼一大笔，学区房、家电小汽车、车位、保险……哪样不花钱”，展示了诸多的社会现象和问题。

四、喜剧手段丰富，搞笑桥段多

除了人物的行为、语言之外，还有两种方式制造笑料。

1、充分利用反差制造喜剧。一般喜剧的反差体现在人物的身体（如高矮、胖瘦、美丑），正义与邪恶，性格急躁与慢悠，男女性别的错位等。本片具有很强的假定性、独特的情境性，它的反差别有情趣。王多鱼若要继承300亿遗产，为人得正直，先得合法在一个月内花掉10亿。无钱有烦恼，有钱也焦虑，中期目标是快速消费，此秘密还不能与他人分享。人物因各自的诉求、目标不同，对结果会产生不同的反应行为。对王多鱼而言奢侈烧钱才是快乐之源，每当他听说亏本蚀财便大喜过旺，听到盈利挣钱则痛苦不堪。这与身边人的希望、常规思维迥然不同，由此激发的矛盾、反馈越大时，观众看热闹的兴趣越浓。夏竹不希望再做扫把星，小心做账唯恐透支破产。庄强等投资经理希望盈利来显示能耐，还有人巴不得计划失败，坐收渔利。当经济学家郎咸平一本正经地赞赏“王多鱼真了不起，名下没有豪宅，没有买跑车，也没有勾搭女明星，而是投资了梦想，投资了资本家最不看好的夕阳产业……他才是资本市场的良心啊！”明明是瞎胡闹，却被夸得如此高大上，难怪深知内情的人笑得直不起腰。

2、剧情逆转，打脸颠覆。影片巧妙地用后面的行为或事实否定前面人物的言语或判断，颠覆观众在前面得到的信息和感受，剧情逆转，俗称打脸。

本片常有这样意外的惊喜感、新鲜感涌现，引人入胜。王多鱼吹牛“是时候展示优秀守门员扎实的基本功”，结果球砸在脸上，他忙替自己打圆场，是想表演脱手后的第二次反应，发挥大腿肌肉快速弹起。结果蹭破地板也不行，被人鄙视。在球场他自吹“只要我还站在底线上，就一个球也别想进”，立即被攻入一球。他接着发狠：“哪怕是飞毛腿导弹，我也给按住！”可仍旧接二连三的丢球，大败而归！还被对方球员当作功勋高高抛起，最终涉嫌踢假球遭开除。王多鱼不想离开球队，认为没守门员训练不方便时，教练笑而不语，原来已安排狗顶替他。庄强信誓旦旦保证：“你不要担心，看在我的面子上，教练不可能开除你。”当他雄赳赳地找教练说情甚至要挟时，教练高兴地将他俩一起辞退。两人失落地开车返回途中，王多鱼认为“运气再背也有个尽头，我该走运了吧！”，紧接着象征着厄运的鸟屎掉在挡风玻璃上，他继续调侃“粪代表财运，用雨刷也刮不下去，多强势啊！该是遇贵人呐”，马上来了一位碰瓷的“跪人”。还被一群吃瓜的“正义者”扭送进拘留所。

柳建南傲称“不做金钱的奴隶”，但当王多鱼花高价包下两场演讲会并聘用他后，立马点头哈腰地讨好。当大翔队多名队员受伤，教练庄重说“我要和我的队员在一起”，结果一上场就踩中饮料瓶滑倒受伤，躺在担架里，可谓“出师未捷身先伤”。悲壮气氛迅速消解，增添了很多的荒诞感、娱乐性。

屌丝逆袭为富翁，相互埋汰的冤家结婚！王多鱼调侃二爷怎么没找老伴？金先生却自称为二奶（男同性恋者）。夫妻俩坚定表示“一分不留的裸捐！”，转而觉得该留一笔财富给孩子，结果罗列一份超长的预消费单，极具讽刺意味。

形象地强化了多元的主题。庄强被任命为投资公司的CEO，他激动地说：王多鱼是我哥们，你们总说我是他身边的一条狗。今天，我就想让你们这帮瞧不起我的人，认为我是废物的人都好好看看，当狗有什么不好？我对你们说“汪汪……！”汪汪声与莫扎特的《十三号小夜曲》明快的旋律相衔接，庄谐结合，趣中寓理。富足前提下的自轻自贱、没羞没躁的宣告与高雅的西洋音乐巧妙地结合，让人忍俊不禁。一方面体现了编导们丰富的想象和广博的人文底蕴，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当下人们强烈的拜金、功利思想。

“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因为缺钱，有人造假、碰瓷、卑贱、变节，蜗居在蜂房里，缺钱让穷人两腿发软，有钱使人狂欢兴奋、手舞足蹈，甚至趾高气昂。本片不断自嘲和嘲讽社会，也许你我概莫能外，都能在片中找到自身的影子。

本片也有不足之处，一是剧情逻辑牵强，账目不清，王多鱼的花销也未按照二爷的规矩来。即使20亿保险全赔光，每一份保险起码还回收1元！这笔合约有放水之嫌；某些人物、段子多余，绑架一事草草收场，结局有些烂尾。二是有不符法规的行为，随意打人、捆人、乱用私刑；未经公安许可在城市里放礼花。三是内容低俗，庄强用裤裆挡球，人物常讲脏话或不文明的语言。四是有软色情，徐冬冬饰演的莎莎袒露火辣的身材，色诱撩男。网友“洛神”也指出《西虹市首富》的问题“表现出了明显的叙事崩塌和价值含混。麻花电影越来越倾向抽空现实背景，借话题性情境，制造专攻技术性的笑片。这种有技巧无审美的创作取向，是一种焦虑时代的投机行为。”[3]票房不低，只顾逗乐，浅文化泛滥普遍是当下电影的症候！

注释：

[1]中国票房网［D B/O L］.http://www.cbooo.cn/m/671983

[2]张嫱．粉丝力量大[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15

[3]洛神.《西虹市首富》：低俗喜剧，暧昧姿态［EB/OL］.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07 561213597226029&wfr=spider&for=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