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艺术家应该警惕潮流化
——2018四川美术学院“之空间”

2018-09-05 02:26尹丹敖想YinDanAoXiang
当代美术家 2018年4期
关键词:美术学动手毕业

尹丹 敖想 Yin Dan Ao Xiang

1之空间展厅图片摄影:陈源

敖想(以下简称“敖”):今年美术学系的毕业展览总体受到外界的好评,其中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之空间”的成立,让美术学系有一个独立、独特的展示平台,您能简要介绍一下“之空间”吗?

尹丹(以下简称“尹”):“之空间”位于四川美术学院大学城校区的虎溪公社内,是由本校美术学系管理、运营的艺术空间。承载着教学实践、艺术展览、视听活动、学术研讨等多种功能。作为一个在学术界颇具影响力的理论系科,美术学系旨在使其扮演起展示空间与学术平台的双重角色,将学术性、批评立场贯穿于各种活动之中。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之空间”将不断地推出高质量的艺术、学术活动。

敖:请您介绍一下今年四川美术学院美术学系毕业展的情况。总体有没有达到您心中预先所设想的?

尹:美术学系今年成立了“之空间”,相比往年,我们开始有一个可以专门呈现的平台,所以今年对毕业展览的要求更高。留给我们的时间非常短,但我们仍然希望呈现出一个质量颇高的展览出来。要做出一个好的展览是很难的,在开展前最后一周里,我、何老师(何桂彦)、韦宇红老师以及几位班委同学等每天都在“之空间”里面,付出了很多心血。

从最终呈现的效果来看,应该说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而且据我从朋友们那里听到的反馈来讲,大家对今年美术学系毕业展的评价是非常高。我听到的很多设计圈的朋友,纯艺圈朋友,也包括一些圈外的朋友,他们非常惊讶:美术学系能够做出如此质量的展览。当然这个过程中,也有很多问题。首先是时间比较紧促,到最后,还是有很多细节我是不满意的,但是没有办法,在有限的时间内,让本系的学生首次改变往年的毕业展呈现方式,整个过程是比较紧张的。第二个是,在这个展览中,我看到了一些问题:对于美术学系的同学,他们动手的愿望很低,动手能力也不是很强。第三个不太满意的地方是,还是有少量同学不太投入,对展览热情不高。总体上来讲,还是令人满意的,尽管还存在一些令我不太满意的地方。

敖:美术学系的毕业展览和其他造型、设计、影视等类别的院系展览,有些什么区别?根据本次展览的情况,有装置、有平面等丰富的类型,外界一些也会对美术学系的以学术型为主的展览产生误读,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尹:首先我们系,的确是没有毕业作品要求的,因为我们系本来就是一个学术系科,所以“毕业作品”实际上就是我们的毕业论文,这一点是必须明确的。因此不能以“创作”的标准来评判我们系同学呈现出的东西,这一点是不合适也是不合理的,也是没有这个要求的。但是我们会对展厅的总体效果、视觉氛围、学术定位是有所要求的。我们有一个专业:艺术策划与管理,这个专业着重于对展览的学术线索的梳理,同样也强调动手能力。但是这个动手能力不是做作品的动手能力,它是归纳、整合展品、将其最终呈现在展览中的动手能力。所以我们系和其他系做展览的诉求是不一样的,我们的诉求不是落实在作品本身,而是落实在对展览学术线索的梳理上,以整体的展览效果呈现上。由此,你所提到的上述误读,在美术学院这样的语境中,的确是容易出现的。

敖:美术学系主要以论文为基础,在这个展览中,您觉得老师、同学遇到的最棘手的问题是什么?

尹:最棘手的问题还是刚才说到的:同学们动手能力的问题,大家这样的意识不够强烈。比如说像艺术管理这个专业的同学们,考虑到其专业特性,我们对其要求是比较高的。他们做了几十个木盒子,分配给每一个个体,自己动手,呈现这几年学习的感受或者印象最深的事情。这个专业同学们最终呈现出来的整体感觉是不错的,但具体涉及到个体呈现,还是不太让人满意,有些同学的动手能力确实有些弱,也缺乏一种“动手”的投入感。

2之空间展厅图片摄影:陈源

敖:那今年美术学系的展览最想要体现的地方是什么?

尹:我们最想体现的有三个诉求,一个是希望通过这个展览传达出一种人文的、学术的氛围,我们的“大师墙”是这次展览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以一面墙来展现历史上著名的学者、艺术家、批评家、思想家的肖像,更多的是想让同学们仰望他们,这些人就在我们面前。第二个诉求是希望给大家呈现一些可以直观感知的东西,可以为同学们毕业多年后提供回忆的一些途径、一些符号,因为我们的回忆需要一些物象来唤起。一旦有了可以感知的东西,我们就容易确切地回忆起同学四年的情谊点滴瞬间。第三个诉求就是我在前言中提到的问题,我希望同学们毕业了以后可以有一种人文底线,这是我作为一个普通老师一直以来想对同学的说的话。社会其实是很多样的,有很多污浊的东西,所以很担心同学进入社会以后变成我们不认识的样子。进入社会以后,有的话、有的事情、有的现象你很难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它,但有些话我们可以不说,有些事情我们可以不做。这一点就是我一直想说的,一定要有一个人文的底线,拒绝成为一个庸俗的市侩的人。这是这次展览的三个诉求。

敖:艺术学院的毕业展和市场走得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变成一大个艺术大市场,您怎样看待这个现象。

尹:一方面我们特别需要市场,另一方面我们不能被市场所束缚。就像美国的保罗曼曾说的一句著名的话:前卫艺术与市场的关系就像是猫和拴在尾巴上的易拉罐的关系,他说的虽然是前卫艺术,但可以转换过来理解,创作和市场的关系,无论从客观来讲,还是从我们的诉求来讲,都需要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一方面艺术市场供养着艺术家,另一方面艺术家必须对市场保持着警惕性,避免完全被其异化。从现实层面来讲,艺术创作的确是不可能离开市场的——我们研究艺术社会学,所谓的艺术创作都是需要供养的,比如说中世纪的创作主要依靠教会的供养,文艺复兴的创作依靠教会、贵族以及资本家的供养,17世纪荷兰小画派面临的是更加广阔的艺术供养,他不是像中世纪、文艺复兴那样一对一的供养关系。为什么说从17世纪的艺术市场开始为前卫艺术的创作提供了土壤呢,因为它面临的是一种未知的消费群体,这个时候艺术家的主观能动性更大,这才孕育了后来的前卫艺术,如果永远是一对一的供养关系,其实很难孕育出前卫艺术——一方面我们渴望市场,另一方面我们也惧怕市场。没有市场,我们的艺术创作是很难推进的,所有的艺术家不可能完全都依靠体制供养,只有在市场繁荣的情况下或者是市场容纳自由创作的情况下,才能提供孕育前卫艺术的土壤。

敖:在学院庇护下的艺术市场与艺术创作呈现什么样的关系?能否请您解释一下。

尹:我大概看了一下这个毕业展,但还没有全部看完,但从总体上看,我们的毕业展,好像没有前几年这么活跃,这是我的总体印象。当然这里面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就是艺术市场的衰退。虽然我们是一个院校的毕业展,但不可否认,艺术作品的创作从来就没办法割断它与艺术市场的关系,而且我们同学越来越早的进入到艺术市场的体系之中。在中国有两种赞助方式,一种是体制内的赞助,一种是依靠市场,但体制内对艺术的赞助必然是有限的,更多的是依靠市场。2008年以来,艺术市场一阵火热之后,到现在刚好是10年的时间,今年艺术市场好像是有点回暖,但总体而言,艺术市场还是处于一个非常疲软的时期,我看来,艺术创作可能从总体而言没有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活跃,让人特别眼前一亮的作品总体上来讲是比较少的,这是我们必须承认的。但我要说句实话,我每年都会去看一些主要美院的毕业展,尤其是各大美院的毕业展,尽管如此,我作为一个川美人还是很骄傲的,我们的创作在全国来看还是很出色的。这样的判断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判断,而是很多同行的判断,大家仍然认为,四川美院的创作是非常好的。这个时期创作上的低潮,当然辩证地来看也是一个好事,因为10年前的艺术市场现在看来实在是太浮躁了,浮躁表现在创作基本上是跟着市场走。所以,前几年对图像绘画、卡通绘画的批评,倒不是卡通绘画、图像绘画自身有什么问题,主要是在于对潮流化的批评。这几年的创作看起来是冷了一点,但辩证地看也不一定是个坏事。

敖:那在您看来,对于四川美术学院的青年艺术家的创作,您要给予他们什么样的箴言。

尹:青年艺术家最应该警惕的就是潮流化的倾向。本科这几年,对青年艺术家是最关键的几年,一旦他形成某一种习惯的图式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很难摆脱这个模式对他的束缚。当年那批画卡通的青年艺术家们,现在还是很难转型。这几年在四川美院非常常见的,带有装饰性的硬边抽象——比如说画花布格子,或者用直线有意识的画各种空间关系,变着各种花样地画,但其实是受到市场推动的伪抽象,带有装饰性的伪抽象——还有就是这几年出现很多对东欧、对东德的一批当代绘画(如新莱比锡画派、罗马尼亚的雷尼·艾德里安,这个问题我曾撰文专门谈过)的模仿,甚至是抄袭,一旦大面积的抄袭就会成为一种潮流倾向。

敖:对美术学系毕业的学子您有什么寄语要送给他们吗?

尹:对于本系的同学来说,通过毕业展得以向人们呈现这四年来的学术研究成果,也是一次提升动手能力、加强协作的机会。尤其对于“艺术策划与管理”专业的学生来说,这是毕业前最后一次展览实践的机会,毕业虽是学生时代的终点,但也是人生的另一个起点。希望2014级美术系的同学们在未来的日子里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生轨迹,而不是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始终坚守人文价值的底线,拒做犬儒,不向庸俗、市侩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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