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境与破壳
——南京艺术学院壁画系2018届毕业作品展

赵晓华 Zhao Xiaohua

1王婷婷幽纸本设色235cm×75cm×3指导教师：束新水副教授

2柳爱利金江晴晓图纸本设色197cm×138cm指导老师：张筱膺副教授

《当代美术家》（以下简称“当”）：您认为南京艺术学院壁画系的毕业作品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壁画系今年只有应届研究生毕业，作品数量上来说相对较少。整体质量是否达到了您的心理预期？

赵晓华（以下简称“赵”）：南京艺术学院壁画系今年没有本科毕业生，只有三个研究生毕业，他们各有特点，毕业创作的形式各异。其中，一个是用绘制的方式完成作品，另外一个是用绘制加综合材料的方式完成作品，还有一个是纯粹用材料镶嵌的方式完成作品。这三个学生的学习方向都很明确，各自在不同程度上也有所提高，但本次作品的完成度总体上还是没达到老师们的预期效果。原因有很多，其中主观因素是平时创作少，参加展览的机会少，社会实践锻炼少，这就导致了想法与实际效果有明显差距。毕业事务繁忙也导致他们创作精力分散，投入不够。从客观因素讲，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缺少与社会合作的渠道、经验不足、教学设备与制作空间不足，这些对大尺度的壁画创作影响很大。壁画与其他画种由于性质上的区别，它不像其他画种的作品是送去展览馆。壁画属于公共艺术领域的范畴，其特点是必须参与到公共环境艺术的活动中去。壁画必须对大众意愿和大众审美有足够的了解，与相关行业，如建筑、装潢、园林、街区广场等设计部门要保持常态交往与密切联系，这样才能保证教学与实践的高度结合，促进壁画教学质量水平的提高。

当：学生在创作作品时会让老师看方案，老师会根据自己的想法要求学生进行修改，有时候甚至是大改，这样出来的毕业作品是否会让其失去了学生真正所想要表达的东西？那作为老师应该如何平衡传统的毕业答辩要求和学生自由创作的问题？

赵：学生的能力有强有弱，对于能力较强的就放手让其展示；对于能力较弱的，在其创作过程中必然要多沟通引导及鼓励，但基本上是根据学生的兴趣爱好和想法及特长来辅导他们的创作。我们原则上强调美的、健康的、有学术意义的创作主旨。学生都是在自由状态下进行创作的，他们思想活跃，接受能力强。作品中有的画想法、画观念，有的画身边的人和事，有现实的、也有浪漫的，还有比较喜欢抽象的色块和线条。这是艺术生的一大特色，也是我们要鼓励和引导的。至于有些画面要做一些大的改动，一般都出于某种构图、造型、色调处理上，他的方案不太合适，我们才会给予一些意见，这个是很正常的。双方互相交换看法，让画面朝好的方向发展。如果是题材内容需要大改，那一定是遇到了一些原则问题，这是老师的职业操守，也是对学生的责任。学生的题材有些时候是按照自己的认知去画，但有些学生的认知是片面的，甚至是不客观的。我们作为公共艺术专业肯定是有界限的，除此之外的创作自由不会受到限制，论文答辩与这个没有什么矛盾，理论和实践是相辅相成的一个整体。

3王海英在那遥远的地方纸本设色295cm×193cm指导老师：于友善教授

当：您在国画系任教多年，跨到壁画系后，综合两个学科，您认为这两个学科的共同点和不同之处在什么地方呢？

赵：中国画独特的表现形式是工笔与写意两种方式。在传统壁画中工笔重彩形式是我们所见的一种主要的表现形式。虽然水墨写意和线描形式的壁画作品也有，但不多。在教学中两个专业既有相同点也有不同点，对于专业基础训练和专业理论的学习，也是相互借鉴、相互学习。壁画创作更是常常根据需要引用“工笔”和“写意”的表现形式。这两者不同之处同样突出：第一，形式不同：壁画因属于公共艺术范畴，与很多的专业都有联系，所以其表现形式是多样的。归纳说，有绘制型的、材料型的、综合型的。这三大类型中又派生出各自多样的表现形式，可以用“丰富多彩”来形容。第二，陈列场所不同：国画的陈列场所不会像壁画那样受到各种条件的限制。第三，创作过程不同：国画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爱好、特长随心所欲地进行创作。而壁画的创作则受到多方的制约。在此过程中，要投入大量创作之外的人力和精力，待这些前奏完成之后，人已精疲力竭。再进入到创作的过程中，又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程序。有些作品的工序就更复杂了。第四，创作行为不同：国画创作大部分是属于个体行为，壁画则属于集体行为，常常必须借助外力，是集体完成的艺术。打个比方，国画作品是“亲生子”，壁画作品则属于“大众之子”。第五，两者的属性不同：国画可以挂在家中、画廊和展览馆，你可以根据需要方便地移动。壁画就不一样，不是什么场合都合适。它必须与环境结合，固定在某个相应的公众场所。这样在具体形态和要求上差别就很大了。它是给大众观赏的，这要求作者必须顾及到大众的意愿和审美，要具有广泛的社会公共意识的规范性，这个在性质上是有区别的，有着鲜明的界定。第六，产量不同：国画的创作时间要比壁画短，作品比壁画多，效率高。从产出量的角度看，国画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而壁画则是“人丁寥寥”。国画作品展一年就多到几十个甚至更多，而壁画作品展览几年才一个。第七，所属权不同：国画作品的所属权基本是由个人决定的。壁画从一开始就不是个人的。要创作壁画，就要与别人签合同，所有的参与者，尤其是甲方的意见尤为重要。这些都要去消化、吸收，它是群体创作，所属权是属于甲方的。

当：从目前情况看，能创作出优秀壁画作品的青年艺术家还是很少的，请您分析一下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

赵：这个原因有很多，我简单说一下自己的看法。第一，对壁画的社会认知度不够，壁画的特点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有很多人包括业内的一些人士，实际上还是按照其他画种的眼光看待壁画，我认为一幅优秀的画不等于一幅优秀的壁画，看壁画不能只看画面的内容、技巧，还要看壁画所处的环境、色调、风格、功能、位置，包括尺寸等指定的环境中产生的一种效果。出不了好的壁画作品与所有壁画参与者们都有着不可忽略的关系，不是单纯的某一个作者的问题。第二，机会少，年轻人的社会影响力和经历本来就不够，社会给他们提供的机会是很少的，创作能力的提升还是需要从实践中获得，实践出真知。第三，社会机制问题，像壁画这样重要的公共艺术专业，还没能像建筑设计、园林设计、装饰设计等行业受到相应的重视和认可，在很多人的眼里，它是一种附属品，是可有可无的。第四，社会大环境缺乏“美育”，其重视程度和德、智、体还是有差距的，而这四个方面应该是并肩前行、缺一不可的，美育的缺失严重影响了人类社会文明的发展，当今美育跟不上社会其他领域的步伐，甚至拖了其他领域的后腿，很多业者缺乏审美修养，缺乏对环境艺术的认识，导致很多粗制滥造的作品出现在社会各个公共场所。这是严重影响公共艺术发展的关键问题，如果能改进，提高对美育的重视，加强美的常识的普及，我想，优秀壁画作品的诞生将指日可待。

4万千华梦生清梦纸本设色200cm×100cm指导教师：孔六庆教授

当：关于作品中出现凝重气息的问题，请问您是怎么看待的？

赵：艺术创作多姿多彩，有灵动飘逸、豪情奔放的，也有委婉柔美的，当然还有凝重低沉等画风，这是艺术创作的特色。它是作者的知识积累、情感、性格及审美关注不同的体现。这一现象说明，这些学生在关注社会、关注生活、关注艺术追求。壁画处在一个公共艺术创作环境中，这一领域的流派风格对学生的影响很大。所以，学生中有些作品出现上述现象也属正常。

当：壁画作品的体量是非常大的，很难移动，如果这样的壁画作品要在全国进行展览，要如何实现呢？

赵：如果有非常重大的展览活动，壁画一般是采用复制的方式，壁画作品的尺寸大多是几十平米甚至上百平米，是不可能将实体移动参展的。一般是将作品整体拍成图像，再在其中选取几个精彩的局部进行展览。采用局部参展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展览是有尺寸要求的。当然壁画参展也有用拼贴的方式，这样可以使能复制的面积稍微大一些。

当：您想对本届毕业生说点什么呢？

赵：看壁画只从作品的画面效果，或是图片资料上看，那是远远不够的，这是壁画与其他画种本质的区别。壁画作为一种公共艺术，融汇了许多与之相关的行业，我们面临的是一大堆的问题，这些都需要解决。壁画能否展现应有的或是曾经有的辉煌，对刚刚毕业的学生们与各位同仁来说任重道远。这句话我也与所有壁画从业者的同行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