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教育是读出来的

汪琼

何谓“真正的教育”？估计答案五花八门，各不相同。“真正的教育”又是怎么达成的？也众说纷纭。我以为，真正的教育是读出来的。那究竟读什么，怎么读呢？

读懂自己

帕克·帕尔默的《教学勇气——漫步教师心灵》这本教育巨著特别善于讲故事：艾伦和埃里克出生于不同的工匠之家，父辈都在乡村，没有受过正规教育。两个孩子童年就表现出手工技艺的天分，且学业优秀，都成为家里上大学的第一人，后来都读了博士，当上了老师。艾伦将手工天分融入自己的学术生涯，他关注细节，重视实践，并慷慨地向任何想师从于他的学生敞开心扉，就像他的长辈尽其所能帮助他一样。而埃里克从偏远的乡下来到一所著名的私立大学，经历强烈的文化和环境冲击，他感到不安，缺乏自信，这个问题直到他工作后都没能解决。他在专业领域蛮横霸道，以为主动出击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在课堂上动不动就说学生提的是“愚蠢的问题”，不让学生质疑。可当他后来沉浸在手工制作中时，他又发现了真实的自己，此刻的他又觉得世界美好，并恢复了平和与自信。

“真正好的教学不能降低到技术层面，真正好的教学来自教师自身的认同和完整。”書中艾伦和埃里克的故事，也让我发现自己摸索出来的语文教学之路，其实没有那么不堪。师范毕业后，我当了8年小学数学老师，基本上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改教语文。起初，完全找不到方向。我根本没有语文教学的专业知识，更谈不上教学技巧和艺术，可我有一大爱好——读书，我可以没日没夜、不分场合，像书痴一般地读书。

“在完整的、不分裂的自我中，编织一张稍具凝聚力的网，用于把学生、学科和自我编织到一起，使每个人生活经历的重要线索都得以链接和整合。”《教学勇气》的作者帕克·帕尔默先生如是说。路是走出来的，我一边跟着教学专著学着教语文，一边在课堂上和孩子一起读书，其乐融融：从《读者》《教师博览》中的一篇篇文章开始，到《失落的一角》《獾的礼物》等有趣的绘本，再到《青铜葵花》《小王子》等儿童文学名著，后来拓展到《让孩子们着迷的77×2个经典科学游戏》《儿童哲学智慧全书》等书。力气用在哪儿，生长就发生在哪儿，一届一届学生带过来，他们也许不是考试高手，但很多成了爱读书的人。直到今天，我仍认为，一个语文老师让学生爱上阅读、不怕写作，是最重要的任务。可最初自己朝这方面努力时，也是忐忑、徘徊、孤独的。《教学勇气》算是给我的探索之途颁发了一张通行证。“认识你自己”对每个人而言都是终生的课题，读书和教书，逐渐将我带出小径分岔的迷途。

读透学生

生命的价值就在于看见、懂得和成全。“看”是容易的，“看见”却不易，而没有“看见”，何谈“懂得与成全”？《正面管教》一书教会我们如何去“看见”：行为不当的孩子，其实是得不到认同，没有归属感，对自己丧失了信心。他们想寻求关注，但一次次的失望让他们产生报复心理，有的还自暴自弃。错误的观念导致错误的行为，但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这时，身边的成年人如何解读他们表面的行为，是否具有洞察力和理解力，则直接影响他们成长的方向。

该书作者简·尼尔森认为，一个报复心非常强烈的孩子，他背后的想法可能是：“反正没人疼爱我，我没有归属感，我受到伤害就要以牙还牙。”那天，几个学生又冲到办公室，大声嚷嚷：“老师，芮又把她弟弟箫打哭了。”同事说：“这女孩怎么得了啊，在学校打自己的弟弟？”一窝蜂回到教室，芮仍然满脸怒气地站在那里，箫像受伤的小老鼠似的趴在桌上哭。学生们转向我，七嘴八舌告诉我事情的缘由：奶奶给了箫两元钱，说好其中一元是给芮的，但箫把两元钱都用掉了，芮就揍他。这样的情形已不止一次，芮总是因这样的小事对弟弟大动干戈。我几次把芮带回办公室批评教育，但芮总是态度强硬，绝不认错，甚至大哭不止。

转机蕴含在危机之中。我一直想在阅读中寻找进入孩子心灵的密码，而《正面管教》就仿佛是一条神秘的通道，让我得以进入孩子的内心世界。那天，我带芮来到走廊，问：“是不是家里人太偏心弟弟，让你很委屈？”她看着我，眼睛眨了一下，低头不做声。“老师小时候的情况跟你差不多，哥哥是男孩，长得好看又聪明，爸爸妈妈自然更喜欢。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怎么做的吗？”她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我那时想，我一定要拼命努力，让他们看到我！就因为这种想法，虽然我算不上聪明，但成绩还行。面对不公平，你可以选择对抗，也可以选择做更好的自己，决定权在你手上。”她还是不说话，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我抱了抱她，和她一起回到教室。后来，我将班上一名特殊儿童交给她和班长照顾。我发现：上下楼，芮都牵着这孩子，防止她摔倒;她去卫生间，芮都跟着;晨诵时，芮和她坐在一起读书，还兴奋地跟我汇报这孩子认识了哪些字……

三年来，尽管也有反复，但芮身上的怨气和怒气渐渐褪去，逐渐变成我们期待的样子。每当我表扬她弟弟箫的时候，芮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弟弟，给他掌声。回顾整个过程，我看见了芮自己无法意识到的症结所在，然后给予她体谅，改变她的想法，让她承担一定的责任，让她逐渐学会用积极的态度和建设性的方式获得关注。

行走于教育之途，遇上各种各样的孩子再正常不过，如何做到和善而坚定，培养他们积极的态度？一系列的教育名著，给予我们看见的眼光和改变的方法，度人，亦度己！（作者单位：浙江省杭州市未来科技城海曙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