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春 吃出满嘴的春香

2019-05-13 09:20◎黎
养生月刊 2019年5期
关键词:河蚌香椿树春笋

◎黎 洁

吃春,吃的是苏醒的味觉。经过一季寒冬,荒枯大地上刚探出尖的野菜,最能挑动在冬天里潜伏深藏的味蕾。

记得小的时候,一到春天母亲就忙开了,到田里挖荠菜、野油菜、小蒜(其实是一种野葱,我们那里的村民一代传一代的叫法,就是“小蒜”)……在那物质匮乏的时代,在那青黄不接的春天,经过母亲的巧手制作,我们一家也能有滋有味地吃到荠菜饺子、青炒油菜;小蒜自然是切碎,与面粉一起和成面团做成薄饼,吃起来清香爽口,别有一番风味。

春天到处是美食。家里来了客人,主人又没时间上街,庄户人家便会喊来孩子,孩子则会挎着篮子,拿着长长的竹竿一蹦一跳地出去了。不用太长时间,孩子就回到家里,只见篮里有河蚌、槐花、香椿叶。孩子的母亲会从菜园里拔些大蒜,因为煮河蚌是少不了大蒜的;洁白的槐花自然是清蒸片刻,取出凉透后,无论是凉拌还是回锅小炒,都是绝佳菜肴。食之口中,味如虾仁,但比虾仁又多了种甜香味。香椿叶炒鸡蛋是我们这一方乡间款待贵客的上等菜肴。一到春天,香椿树开始发芽,当芽长出两三厘米长时,人们会把收集起来的鸡蛋空壳,用有孔的一端套在香椿树的嫩芽上。这样香椿芽依蛋壳形状生长,终日不见阳光,使香椿叶鲜嫩饱满。

野菜之中,最有名的当是荠菜,其次有马兰头、蒌蒿。周作人把紫云英也算进去,是不对的,那是人种的,主要是肥田。如今荠菜可以大棚种植了,肥硕、鲜嫩,但味道总不太对。蒌蒿是令东坡垂涎的,紫红,有浓烈的异香。大棚种植的,整齐,绿里泛白,摘菜方便,也更鲜嫩,却没有那种“野气”。人种的怎能称野呢?野菜要有点粗才行。就像隐士进宫,再吟山林,总有隔阂。李白的《清平调》非常好,但怎能比拟《蜀道难》,有仙气、野气。太规范的读多了,就想看看素朴、稚拙的。比如说四言诗《诗经》,讲述野菜颇多,而且都那么好听、好看,读起来口齿生香。“参差荇菜,左右采之”,荇是水生的,叶如睡莲;“思乐泮水,薄采其茆”,茆也是水生的,叶如马蹄,就是莼菜,张季鹰喜欢的那种,味道好到可以辞官;“陟彼南山,言采其薇”,薇是野豌豆苗,伯夷、叔齐不食周栗,就食它维生,《植物名实图考》说它“久食不饥,调中”,正好合适;蕨,荼,莫,葑,芣苢,读出名字来就含着乡野味,瘦、苦、涩、异香。

说到“吃春”,不得不提的就是春笋。春笋,笋体肥大,美味爽口,营养丰富,有春天的“菜王”之誉,被誉为“素食第一品”。袁枚在《随园食单》 里详细记载:“笋十斤,蒸一日一夜,穿通其节,铺板上,如做豆腐法,上加一枚压而榨之,使汁水流出,加炒盐一两,便是笋油。其笋晒干,仍可作脯。”春笋其实可荤可素,做法不同,风味各异。一根鲜嫩的竹笋,可根据各个部位鲜嫩程度不同,分档食用,如嫩头可用来炒食,中部可切成笋片,炒、烧或作为菜肴的配料,根部质地较老,可供煮、煨、以及与肉类一起烹汤,还可放在坛中经发酵制成霉笋,炖食别有风味。

春江水暖,肥了田野阡陌边的野菜;薄雾晨露,润了山间竹林的笋芽。春天吃春,吃出满嘴的春香,满心的春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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