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鲁番鄯善洋海墓地出土皮铠甲

2019-08-22 01:11陈新勇
吐鲁番学研究 2019年1期
关键词:铠甲墓地考古

陈新勇

一、皮甲

洋海墓地位于新疆鄯善县吐峪沟乡洋海夏村、吐鲁番盆地火焰山南麓的荒漠戈壁地带,北距吐峪沟乡政府4公里,东南距洋海夏村四组2公里。地理坐标北纬42°48',东径89°39'。墓地主要分布在相对独立并毗邻的三块略高出周围地面的台地上,台地表面为戈壁砂石层,下面为第四纪黄土地层,黄土纯净,结构紧密。

2003年3月,由吐鲁番地区文物局和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共同组建考古队,对洋海墓地进行了抢救性发掘。随后由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考古研究所吕恩国教授带领吐鲁番地区文物局、吐鲁番学研究院、吐鲁番博物馆相关考古人员对洋海墓地所获田野发掘资料进行室内整理,笔者有幸参与了墓地的部分器物绘图工作。经过考古工作者的不懈努力,一年后《吐鲁番考古新收获——鄯善县洋海墓地发掘简报》在《吐鲁番学研究》2004年第1期上首次刊布,后历时九年,经过吕恩国教授和相关考古工作者孜孜不倦的潜心研究,在《考古学报》2011年第1期刊布了《新疆鄯善洋海墓地发掘报告》。此报告曾荣获“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第十届哲学社会科学奖”一等奖。正式报告《新疆鄯善洋海墓地发掘报告》于2019年由文物出版社出版发行,国内外各级院校及社会团体无不翘首期盼,这部报告的出版无疑是新疆考古界的又一饕餮盛宴。考古工作者共在Ⅰ号墓地发掘墓葬218座,编号为2003SAYⅠM1—M218;2号墓地223座,编号ⅡM1—M223;3号墓地80座,编号ⅢM1—M80(均遭到破坏)①新疆吐鲁番学研究院、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新疆鄯善洋海墓地发掘报告》,《考古学报》2011年第1期,第100页。。大多数墓葬反映的文化特征一致,属于青铜时代铁器时代,学术界曾命名为“苏贝希文化”。这是该地区发现的文化特征明确、文化内涵丰富、是盆地时代最早的考古学文化。

由于吐鲁番特殊的地理环境,洋海墓地大量的有机质物得以很好的保存,出土了大量的皮革制品,除了人们穿着的皮衣、皮帽、皮鞋(靴)、皮箭,以及压、刻出精美花纹的皮盒、皮包,皮马鞍、马辔头和皮带、皮条等。出土于Ⅱ号墓地127号墓的一件定名为皮甲的皮质品引起了笔者的注意。

Ⅱ号墓地位于Ⅰ号墓地之东(图1),最近处仅相距38米。也是东北—西南走向,东偏角32度。西端略尖,台地虽呈不规则形,但是墓葬分布区总体看来略呈长方形,最宽处100米,最窄处也有80米,长300米,面积2.58万平方米。依据中部探方发掘所得数据,墓葬平均间隔4—5米,每座墓葬平均占地面积17平方米,计有墓葬1500余座。

出土皮甲的墓葬位于2号墓地西部,西南邻ⅡM128,东北邻ⅡM96。方向150度。C型,长方形竖穴土坑,直壁。墓口距地表深0.2米,墓长1.65、宽0.84、深1.32米。墓底有木制四腿尸床,长1.5、宽0.6、高0.18米,床面用细木棍铺成。床上有人的腿骨、髋骨、脊椎骨,颅骨移位于床下北侧,单人二次葬,壮年男性,30岁左右。床西端随葬有羊头。中南部有木马镳,编写考古报告起初叙述为皮制马鞍具及残片,东部有木钵、陶单耳罐、骨扣、陶单耳杯,木床北面从东向西依次有木梳、木取火棍、角马镳、陶单耳罐、木钉。原考古报告中描述皮甲①吐鲁番市文物局、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吐鲁番学研究院、吐鲁番博物馆编著:《新疆洋海墓地》,北京:文物出版社,2019年,第355页。:

皮甲2件,ⅡM127∶11-1,用两种规格的生牛皮块缝缀而成,一种长方形,长2.5、宽1.5厘米。皮块直立,顶端弯曲,这样形成富有弹性的2厘米厚度。每平方分米横12块,纵10块。另一种皮块亦呈长方形,长7.8、宽1.6厘米。平放叠压缝缀呈横长条形并与上下连接,相当腰带部位。整件皮甲共用5000余块皮块制成。略呈人的上衣状,中前面有缺口,底下皮垫在缺口处上翻成一梯形小块,显示出领部。长109.9、宽75.2厘米。ⅡM127∶11-2,可能是从上述皮甲上掉落下的部分,残长56.4、宽33.5厘米。(图2)

上述文字系起初考古报告中所描述,洋海墓地通常墓葬中男性骸骨周围陪葬马辔头、马衔、马镳、马鞭、马鞍及弓箭,陪葬丰富的马具,不难想到当时人们养马驯马已很成熟而且马作为日常乘骑外还可食用;女性尸骸周围陪葬梳子、纺轮、陶罐等器物,此件器物因出土时已残成三部分,在整理过程中经过考古人员的拼对及观察正面磨痕,推断是由于长时间乘坐所形成,又考虑到整个墓地陪葬形式等综合因素,曾怀疑是马鞍具(图版肆,1)。

笔者在绘制皮质品线图时仔细对这件器物进行观察,通过各个细节的对比拼对并绘图,后查阅相关文献记载深感此件皮甲与中原各地出土的铠甲十分相似。

二、中原各地出土皮铠甲概述

古代武士的戎装主要由两部组成:戴在头上的称胄,又称头盔、兜鍪、首铠。穿在身上的胄甲,又称铠甲,有肩甲、胸甲和腿甲等部分。胄甲的发明,相传是古人从动物甲壳上受到的启示。现存的原始铠甲大多是以藤木、皮革为原料制成。制作藤制铠甲比较简单,根据穿着者的身材大小,用草藤等材料编织出一个背心形状的护胸,再配上一顶藤制的头盔,即可保护头部和胸部这两处人体的重要部位。

秦的铠甲是将甲片用皮革或丝、麻等编织的索带编缀而成的。秦军装备的甲胄,以小型甲片编缀成整领铠甲的制作工艺特点,是承袭着先秦时期的传统。依据田野考古发掘所获得的标本,汉代以王莽新政为界,分前、后两个时期:西汉和东汉。前汉,即西汉的戎装从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基本上沿袭秦制、由于汉代的丧葬制度把兵器铠甲作为随葬品,所以从已发掘的汉墓中获得了大量实物,使汉代成为我们目前在这方面掌握实物资料最多的一个朝代。

铁兵器经过战国后期到秦代的发展,到西汉时已占主要地位,近年来出土的西汉铠甲全部都是铁甲,而且都是锻铁制成的,这些出土实物荦荦大端者有:

1957年在洛阳西郊3032号西汉晚期墓中出土的残铁铠,由于锈蚀严重,仅保存下来328片甲片,在少数甲片上附有绢痕,在一部分甲片上存有编缀用的麻绳痕迹①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洛阳发掘队:《洛阳西郊汉墓发掘报告》,《考古学报》1963年第2期,第34页。。

1960年在内蒙古呼和浩特市郊二十家子汉城遗址的清理工作中,从第七发掘区的一座窖穴内出土了一领完整的铁铠,铁铠分身甲、釬(汉代对披膞的称呼)和锻铔(汉代对盆领的称呼)几部分。身甲由长条形甲片编缀而成,釬上下六排,甲身垂缘上下三排。甲身开领处有用长条形甲片编缀成的锻铔,外形与湖北随县出土的皮甲盆领十分相似。甲片的编缀方法是前片压后片,上排压下排,甲身和锻铔固定编缀,不能活动,釬和甲身垂缘是活动编缀,横向固定,上下可以伸缩自如,与秦始皇兵马俑铠甲的编法相同。甲片用麻绳组编,发掘简报中未提到发现铠甲内衬痕迹的问题,但坚硬的铁甲一定会有内衬,不然不仅会磨坏衣物,而且还会擦伤人的肌肤。这领铠甲的年代据考证是汉武帝晚期②内蒙古自治区文物工作队:《呼和浩特二十家子古城出土的西汉铁甲》,《考古》1975年第4期。。

1986年在河北满城汉中山靖王刘胜墓中出土了一领铠甲,铠甲用2244片鱼鳞甲片编缀而成,方口领,前胸对前襟,用丝线做绊扣连。甲片用丝绳组编,釬的腋下封口形如短袖,釬与甲身下缘六排甲片为活动编缀,其余均为固定编缀③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满城发掘队:《满城汉墓发掘纪要》,《考古》1972年第1期。。

1975年至1977年,中科院考古研究所在勘察和发掘西汉长安城武库遗址时,发现了一批残铁铠甲,经清理分类和复原,也复原出与刘胜墓出土的这领形制完全相同的铠甲④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汉城工作队:《汉长安城武库遗址发掘的初步收获》,《考古》1978年第4期。。

1979年在山东临淄大武村西汉齐王墓五号随葬坑中出土了两领铁铠和一顶铁胄。两领铁铠的形制相同,都有较长的釬,釬和身甲部分为鱼鳞形甲片,垂缘和肩片为方形甲片。方口领,开襟在右肩和侧腋下,用三组丝带系接。身甲下缘有八排甲片为活动编缀,其余全部为固定编缀,编缀材料是麻绳。两领铁铠中,一领是金银饰甲,另一领为不贴金银片的素面甲。金银饰甲的前后背与釬的下段有菱形金银片贴附在甲片上组成图案,不贴金银片的甲片上则用红丝带编成两个重叠的菱形做装饰。这种用丝带仅做装饰而不起编缀作用的现象,在秦陵将军俑铠甲上也可见到,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实将军俑铠甲应是铁甲。铁胄亦是用鱼鳞甲片编缀而成,外形象一个圆锥形筒,顶部不封口,其形制甚为独特①山东省淄博市博物馆、淄博区文管所、中国社会科学院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技术室:《西汉齐王铁甲胄的复原》,《考古》1987年第11期。(图3-1)。

1983年,在广州西汉南越王墓西耳室随葬器物中,也发现一领保存基本完整的铁铠甲,形制与齐王甲差不多,但无釬和甲身垂缘,因此全部甲片都是固定编缀的甲片也用丝带组编,与齐王金银饰甲一样,身甲部分的甲片表面也有用不同于组编丝带颜色的丝带组编,与齐王金银甲一样,身甲部分的甲片表面也有用不同于组编丝带颜色的丝带编成的互相重叠的菱形图案。此墓的年代约在公元前128—前117年,与刘胜墓属同一时期①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技术室、广州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广州西汉南越王墓出土铁铠甲的复原》,《考古》1987年第9期。(图3-2)。刘胜甲、齐王甲和南越王甲,都有衬里,内层是皮革,外层是绢类织物,甲的各部边缘用织锦包边。衬里除了用皮革、丝绢外,还使用麻布。

1991年,在西安市城郊建设施工中发现一座曾经被盗的西汉早期墓,墓中也有一套完整的铁甲胄。铠甲和西汉齐王墓的金银饰甲完全相同,铁胄的形象却很有特点:胄是由四种形状的甲片,共计352片编缀而成的,胄体为圆顶帽,两侧有护耳,颈后有低垂的护颈,编缀的材料都是丝带②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陕西省西安市北郊汉墓出土铁甲胄复原》,《考古》1998年第3期。。

1994年,在江苏徐州的狮子山顶发现了西汉楚王陵墓,从墓中出土了约8465片铁甲片,可以分为50余种类型。经中科院专家和专业人员的艰苦努力,共复原出四种铠甲和一种胄。铠甲除第一种与呼和浩特二十家子出土的铁铠基本相似之外,其余都是和西汉齐王甲统一类型的,但都没有金银饰片,只有甲胄又是一种新式样。这种甲由120片甲片编成,胄顶13片,胄体35片,垂缘72片。编成的胄形如覆钵,脸部只露出很少一部分,仅见五官,与同墓出土的甲胄俑的形象十分接近。

上述十一领出土铠甲,经专家和技术人员的不懈努力,均得到复原。这些铠甲从时间上来说,都集中在汉武帝前后时期,跨度在公元前179年至公元前90年之间。按顺序齐王甲楚王陵甲在先,南越王甲、刘胜甲居中,二十家子甲在后。前四领甲特别是金银饰甲,因其墓主身份,当代表着最高一级规格;二十家子甲虽然年代晚,但可能使用者为一般将校。所以甲片较之前四领都要大。这十一领铠甲的形制,与秦代铠甲和随县战国皮甲都或多或少地有着相似之处,可以看出其间的承继、沿袭关系。

西汉的这种铁甲,当时称为“玄甲”,古时称黑色为“玄”。其被称作玄甲有两种可能:一是指铁甲上涂的黑漆,一是指铁的颜色本来就是黑色。

很多史籍和汉魏时期的文学作品都曾提到玄甲。如《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说霍去病“元狩六年而卒,天子悼之,发属国玄甲军陈自长安至茂陵”③(汉)司马迁:《史记》卷一一一《卫将军骠骑列传》,北京:中华书局.1987年12月,第2939页。。曹丕的《广陵作》中,也有“戈矛成山林,玄甲耀日光”的诗句。

1965年在陕西咸阳市北郊杨家湾传为周勃墓附近的土坑中,发掘2500多件彩绘兵马俑,与后来发现的秦兵马俑一样,有很多是身披铠甲的。这些铠甲都是用颜料画在俑身上的,虽然式样不同,但均为黑色,上面用红白两色勾画出甲片细部,这些应该就是玄甲④陕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咸阳市博物馆:《陕西省咸阳市杨家湾出土大批西汉彩绘陶俑》,《文物》1966年第3期。。

秦汉以后,直到清朝,除了一些边远的古代少数民族所用的甲胄外,中国古代铠甲一直沿袭以甲片编缀成甲的历史传统,显示着自己的民族文化传统和地域特色⑤杨泓:《古代东方和西方的铠甲系统——参观“秦汉—罗马文明展”札记》,《文物》2010年第3期。。

三、洋海墓地出土皮铠甲结构分析

由于皮甲类在新疆考古史上从未出土,洋海墓地在发掘上千座墓葬过程中也仅此一件(图版肆,3),前期被定名为马鞍具,后经笔者认真分析重新排列拼对,发现这件器物并非马鞍具,系一领基本完整、设计巧妙、做工考究的皮铠甲。虽与中原出土铠甲有所不同但却十分相似,也可分出左肩、右肩、前胸、腹块、左肋、右肋、后背、垂缘几部分,整体铠甲用两种不同形状、不同大小的优质熟牛皮制成。均厚0.3毫米;短皮甲长2.5、宽1.5厘米(图版肆,6);长皮甲长7.8、宽1.6厘米(图版肆,5)。皮甲用皮条穿缀而成排后又穿缀在熟好的整块皮面上形成背衬来增加整体性与牢固性(图4)。

左肩和右肩是脱离整体皮甲的,正面在穿缀皮片时隔1个皮片穿过背面的整张皮面,由7块组成一排,共7排,每上一层递增2片形成14块最长排的斜梯形块体,两块斜梯形块体四周皆有边缘,且有弧度的一侧有长期的油污感,系长期身体接触摩擦部位,人体的汗渍油垢及吃食物时留下的汤汁作用下,形成一圈黑色包浆,故推断是在人体脖颈处(图版肆,8)。

仔细观察得出腰部用皮条穿缀小块皮片用左压右,两两互压三分之一的形式穿缀成排,正面在穿缀皮片时隔1个皮片穿过背面的整张皮面(图版肆,7),上排压下排三分之一,平行穿缀23排形成右肋、腹部、左肋、背部。穿着时由前向后叠压用腰带固定。

腹块向上到背部由45片小皮甲穿缀成排每向上一排增加2片,向上22排到领口形成89块的梯形后背。在左右肋块和腰带部位的皮甲间分别对称有皮绳,穿好皮甲后用于固定左右甲的绑绳(图版肆,4)。

垂缘从胸部向下中间隔4块小皮甲向两侧平分,每排26块小甲共13排,每排向下递减2片成斜长椭圆形,垂缘是用来保护大腿部位的,人在骑马时刚好盖在腿面上,在骑马搏斗时不被对方刀剑砍伤起到保护作用。

关于皮甲正面的磨痕在仔细观察后发现是由右肩向左下方成斜向磨擦痕迹,这恰好是背弓箭袋的带子长期磨擦所致。

长条形皮甲也是两两互相叠压排列,叠压三分之一隔一个皮片底部穿过整张皮面(内衬)。长条形甲上方应该是系腰带的。从现存痕迹看一侧有整体翘起,明显是曾经有腰带长期勒磨所至,为什么这个部位不使用短甲排列?是由于短皮甲短小层多排列紧密,人在行走、骑马时所扎腰带就会在短皮甲排与列中来回错位,无法固定,长皮甲长短刚好为皮带的宽度,捆扎腰带后既舒适也不上下左右错位蹭起短皮甲(图版肆,9)。

不难看出,古人在设计皮铠甲已达到了极高的水平,工艺、材质、大小、尺寸都是相当考究。不仅考虑到了人体工程学而且考虑到了铠甲的美观性、实用性。令人赞叹不已,在完成整个铠甲分析后,将铠甲复原穿着在人体身上更能直观看到铠甲的使用效果(图5)。所复原的人物形象完全按照墓葬出土时的陪葬品复原,欧罗巴人种、身着铠甲、脚穿皮靴、脚踝上方缠毛编织带,左手手臂戴饰以红颜料的皮射鞲、身背反曲弓及弓箭袋、箭。

图7 为斯基泰士兵铠甲及武器的复原,斯基泰士兵上半身穿着铠甲与图6洋海出土铠甲基本一致。洋海墓地不见甲胄和腿部甲片。

笔者在自由考古学者李弢先生的帮助下,得知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兵器馆也藏有一领类似洋海的铠甲(图版肆,2)。李弢先生了解到大都会馆藏皮甲由美国《纽约时报》老板——Mr.Arthur Ochs Sulzberger购买,并于2000年捐赠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此领铠甲保存基本完整。短皮甲和长条形皮甲的穿插方法、大小均和洋海墓地出土铠甲基本一致。不同的是领部装饰褐红色三角纹,垂缘下部有皮质的百褶。美国学者也做过分析①Angus MsBride,Mounted Archers of the Steppes 600 B.C.-1300 A.D:Other Weapons,Armour and Clothing,2004.p.30.,书中均记载了此领铠甲②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Arms and Armor Notable Acouisitions 1991-2002:Yale University Press,2004.p.42.。

四、小结

在古代,人们在日常生活中逐渐认识到皮革具有较强的防御能力,便将整张兽皮披裹在身上。又由于兽皮裹身有许多不便,于是将皮革裁制成大小不同的革片,用绳带连缀成整体,为了起到真正的防护效果,抵御劲敌。人们从材料到颜色、图案都精心设计便形成了皮铠甲。铠甲主要功能是用于自卫防御,属于服装功能性极强的一部分。古代武士的戎装主要由两部分组成:戴在头上的称胄,又称头盔、兜鍪、首铠。穿在身上的胄甲,又称铠甲,有肩甲、胸甲和腿甲等形制。胄甲的发明,相传是古人从动物甲壳上受到的启示。周代的制革业已具备相当规模,设有专门负责鞣制革甲的“函人官”。洋海墓地出土的这领铠甲无论从巧妙设计还是选材和制作工艺都堪称铠甲中的精品。

洋海ⅡM127出土的这领保存基本完整的皮铠甲的出土,更为神秘而又灿烂的吐鲁番史前文化增添了浓妆淡抹的一笔。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公元前6世纪斯基泰式的皮铠甲与洋海墓地出土的这领皮铠甲形制、制作工艺都惊人的一致。差别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所藏的铠甲在领部装饰有三角纹,这一装饰手法又与洋海墓地所出土的早期器物包括陶器内外口沿、木桶口沿、及毛织品织物上所装饰三角纹这唯一特征不谋而合,对洋海墓地出土的此领铠甲的年代判定还需要进一步的科学分析。现综合考察墓葬形制、器物类型、相关器物的碳十四测年值,可将铠甲的绝对年代确定为公元前7—前4世纪间。考虑到文化的连续性和不见汉式器物的情况,又因有马具、青铜兵器、动物纹饰的“斯基泰三要素”器物伴随出土,判定的时代应在青铜时代到早期铁器时代,铠甲也应是斯基泰式无疑,那么中原出土的十一领铠甲均由于受到如洋海墓地这样早期铠甲的影响与继承,根据人们对冶炼技术的熟悉掌握和政治环境的影响渐渐被较坚硬的金甲、铁甲所代替。

地处古代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大通道——丝绸之路中心的吐鲁番,自古以来就有许多民族生息、繁衍在这块辽阔的土地上。他们曾不断地从悠久的中原文化中汲取营养,也以自己创造的历史文化对中原文化产生影响,从而形成了别具特色的吐鲁番古代文化。古代的吐鲁番盆地,处于亚洲的十字路口上:即该盆地本身和它的外观并非一致,它不是一元的,同时从四方到达的力量也有差别,其达到的范围也各不相同,因此该盆地的文化也是多元的。而且吐鲁番是多民族聚居区,古往今来,多种文字、多种宗教并存。中原文化、西亚文化、伊朗文化、南西伯利亚文化等各种不同的文化都开出了灿烂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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